沈白衣在冷硬的地板上跪了一天,身體已經酸痛不堪,異常僵硬,他無法獨自起身,隻能靠著太監的攙扶才能勉強站起不會摔倒。


    短暫的歇息過後,沈白衣還是獨自一人,一瘸一拐的跨過高高的門檻,踉蹌著走進大殿,來到皇帝的麵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見他分外狼狽的模樣,浣月國君沒好氣的冷哼一聲,道:“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為了一個女人,竟狼狽至此,你太令朕失望了。”


    沈白衣再次跪地,言辭懇切的說道:“父皇,是白衣兒女情長也好,不負責任也罷,但此次迴京,兒臣希望父皇能下令撤兵迴朝,接受蒼夏的議和之請。”


    “你這是說的什麽胡話?是不是受那女子蠱惑,你才會說出這等蠢話?!”浣月國君橫眉豎目的瞪著沈白衣,態度十分不好。


    隻是既然已經說出口,沈白衣知道自己沒有迴頭路,他便繼續說道:“父皇,兒臣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並沒有受任何人的蠱惑。如今前方戰事已經僵持近一月,雙方拉鋸戰引得民怨沸騰,軍中將士也多有怨言者,若再這樣下去,隻怕最終會招致禍事。”


    “打仗嘛,總會流血死人,那些平頭老百姓會抱怨幾句也屬正常,難道就為了幾句抱怨,你就可以放下肩上重任,不顧前線戰事如何嗎?”


    “兒臣不敢,兒臣有罪,但還請父皇慎重考慮兒臣的提議!”


    沈白衣雙眉緊蹙,麵露愁思,是浣月國君從未見過的焦慮模樣。


    雖說皇帝一直對沈白衣嚴格要求,但這麽多年來沈白衣都表現的令人十分滿意,唯獨在這次出征的問題上,父子兩人產生了很大的分歧,而今天沈白衣也表現出極其強烈的請求渴望。


    皇帝不禁沉下臉來,仔細斟酌了一番沈白衣的提議。


    見皇帝沉思不語,沈白衣抓緊機會繼續說道:“如今蒼夏內亂初平,軍心正是激昂之時,再加上有戰神歐陽璟坐鎮前線,隻怕局勢很快就會逆轉。從這兩日的作戰情況來看,我方的優勢越來越少,還請父皇三思!”


    聞言,浣月國君捋了一下花白的胡須,反問道:“你的意思,是單憑歐陽璟一人之力,就能逆轉戰局嗎?”


    “雖說歐陽璟一人無法扭轉局勢,但他這麽多年來在軍中的影響力不可小覷,就連我朝士兵聽聞他親自領兵作戰,也有不少人心生畏懼退縮之意。再加上連日作戰已經令許多人都心生倦怠,所以兒臣才會有此推測。”


    沈白衣的話雖然有幾分誇大的意思,但前方傳來的戰報卻也在同樣給浣月國君以警示。


    原本勢如破竹的軍隊在這幾天屢遭打擊,節節敗退,最終退迴到兩朝交界處開展了拉鋸戰的形式,戰爭變得不順利起來。


    浣月國君這幾天也一直在為前方戰事未能有所突破而困擾,如今聽聞沈白衣的分析,他不禁也開始考慮歐陽璟對這場戰事的影響。


    正當浣月國君陷入沉思時,殿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雜的聲音,緊接著沈慕飛張狂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太子殿下如此強烈的想要說服父皇撤兵,莫不成隻是為了滿足那個女人的心願嗎?”


    沈白衣沒有迴頭,他能想象的出沈慕飛此刻囂張戲謔的神情,想到他肯定是來與自己作對的,他心中一沉,心想著想要勸服父皇退兵隻怕要更加困難了。


    沈慕飛大步走到殿中,向著皇帝叩首行禮,轉而將銳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沈白衣身上,道:“太子為何不迴答?莫非是被三弟猜中了心思?”


    還沒等沈白衣開口迴答,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擰著眉頭沉聲道:“慕飛,你是越發無禮了,朕在和太子商議要事,你怎得沒有派人通稟就徑直闖了進來?”


    “父皇恕罪,兒臣是怕耽誤國家要事,才等不得有人通稟便擅自闖殿。”沈慕飛嘴上說著“恕罪”,但麵上卻依舊笑嘻嘻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少有人能看透他的內心究竟在盤算著什麽。


    沈白衣此刻能稍微揣測出幾分他的心思,沈慕飛一進門便將矛頭指向了柳傾城,他無非是想讓自己擅離職守這件事和柳傾城扯上關係,一改皇帝對自己的認知,讓皇帝以為自己不過就是個被兒女私情衝昏頭腦的蠢人,從而令皇帝懷疑太子的重任是否所托非人。


    而皇帝對沈慕飛向來十分寵愛,聽到他的解釋,皇帝隻是冷著臉說了一句“隻此一次”就算放過了他。


    沈慕飛跪謝聖恩,轉而再次問道:“太子殿下還沒有迴答三弟的問題呢,此次太子擅離職守,又來跪求父皇撤兵,是否就是為了滿足那個名叫柳傾城的女人的心願?”


    “我為何會連夜迴京,三弟應該最清楚不過。至於求父皇撤兵休戰一事,我是站在長遠的角度來思考問題,與其他人無關。”沈白衣迴答的很是幹脆,他直挺挺的跪在大殿之中,抬頭看向龍椅上的皇帝,表情極盡懇切。


    然而,沈慕飛顯然是有備而來,並沒有打算就此輕易放過他。


    “哦?是嗎?那為何柳傾城前腳才被我請迴府中做客,太子殿下後腳就急色匆匆的從前線趕迴京都?”


    沈慕飛饒有趣味的看著他,繼續說道:“更有意思的是,柳傾城是蒼夏一名將軍的女兒,更是與歐陽璟有著莫大的關聯,與這樣一個不簡單的女人扯上關係,太子殿下該作何解釋?”


    浣月國君聞言將銳利的目光投向沈白衣,沉聲問道:“太子,慕飛所言可是真的?”


    皇帝隻知道沈白衣急速從前線折迴京都是與一名女子有關,沒想到這名女子背後的身份會如此複雜,竟然還與如今浣月國的心腹大患歐陽璟有扯不清的關係。


    沈白衣知道即便自己當堂否認,事後皇帝也會去查柳傾城的真實身份,到時候若被皇帝發現自己說謊,隻怕會將事情弄得更加麻煩。


    於是,他麵對皇帝和沈慕飛的質問,異常坦然的點了點頭,道:“是,柳傾城和歐陽璟都是兒臣去年遊曆蒼夏時意外結交的好友,隻不過當時因種種原因,我們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但兒臣請求父皇退兵,絕不是因一己私心,還望父皇明鑒。”


    “是不是一己私心,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和這樣一個女人扯上關係,還不惜為了她扔下前方數萬將士,軍中已有不少流言蜚語。如此所造成的影響,太子打算如何解決?”


    沈慕飛眉頭輕挑,淡笑著看向沈白衣,見他一時間語塞的反應,心裏很是得意。


    而這幾句話也令皇帝眉頭更緊,他深沉注視著沈白衣,保持沉默的等待他做出答複,然後他卻沒有得到任何解釋。


    見自己等來的是無休止的沉默,皇帝的麵上閃過一抹失望的神色,看來沈白衣對那名女子的感情頗深,否則也不會如此費盡心機的想要來為她開脫。


    他擺了擺手,道:“此女蠱惑太子,罪不可恕,斬了。”


    這時,沈慕飛及時走上前來,笑道:“父皇,兒臣以為此女還大有用處,斬了未免有些可惜。”


    皇帝聞言略有些不解,而沈白衣也很是警覺,明明方才沈慕飛還在處處刁難,怎麽下一刻就轉而要保護柳傾城呢?


    這其中必有蹊蹺。


    果不其然,隻聽沈慕飛繼續說道:“啟稟父皇,柳傾城不僅是將門之後,更是與歐陽璟有一段纏綿之戀,許多人都道他們是神仙眷侶,想來兩人感情匪淺。既然太子鍾意於柳姑娘,倒不如成全了太子。”


    說著,他看了沈白衣一眼,繼續道:“這樣一來定能擾亂歐陽璟的心神,雙方交戰最忌心不在焉,這樣一來我們就有機會斬他於馬下。即便不成,依柳傾城在歐陽璟心中的地位,想來也能將她作為籌碼,不怕沒有扳倒歐陽璟的機會。”


    皇帝認真思索了一番他的提議,轉而看向沈白衣,道:“太子,你有何看法?”


    沈白衣本想直言拒絕,因為依柳傾城倔強的性子,肯定不會同意嫁給自己,但是他卻無法抵擋內心對柳傾城的渴望,他太想要和柳傾城在一起了,哪怕以這種卑劣的手段得到她。


    縱然他知道沈慕飛主動提議將柳傾城賜給自己的背後肯定有更多的陰謀詭計,可是他卻鬼使神差的垂首道:“一切聽憑父皇的旨意。”


    話一說出口,沈慕飛的眼底劃過一抹狡黠之色,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句話所言非虛。


    見沈白衣點頭答應,皇帝神情複雜的搖了搖頭,道:“太子,為了一個女人,你擅離職守,實在令朕失望至極。念在你先前表現還算不錯的份上,朕不追究你這次的失職,但是你要記住,朕的寬容僅此一次而已。”


    “那戰爭的事……”沈白衣還想繼續勸說皇帝撤兵之事,卻被無情的打斷了。


    皇帝揮了揮衣袖,冷聲道:“軍中之事,全權交由慕飛負責處理,你就迴府準備迎親之事吧。”


    皇帝的意思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是要撤了沈白衣在軍中的職務,架空他的權力。


    沈白衣垂眸謝恩,表情並沒有因賜婚一事而變得輕鬆幸福,反而是得了軍權的沈慕飛很是得意,叩首謝恩退出了議政殿。


    他腳步匆匆,急忙趕迴王府,將自己關進了書房。


    扭動牆上的機關,沈慕飛走進一間密室,笑聲在密閉的空間內顯得分外清晰:“先生真是諸葛再世,父皇果然將軍權交給了本王,這一切都是先生的功勞。”


    紫色的紗幔上映出一道人影,聽聞沈慕飛的話,那人輕笑著迴應道:“王爺過譽了,蕭某不敢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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