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酒雖然嚐起來清甜,但後勁很大,柳傾城幾乎獨自悶了一壇,所以直到第二天午後,她才被頭腦撕扯般的疼痛帶迴清醒的世界。


    緩緩的睜開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床榻邊垂下的紗幔,被微風輕輕拂過,飄蕩在觸手可及的半空中。


    她怔怔的盯著那柔軟的薄紗,覺得四肢沉重無力,仿佛不受自己支配一般。


    良久,她才逐漸恢複了清醒的意識,她覺得嗓子如同火燒一般難受,便緩緩撐起沉重的身體從榻上艱難的坐了起來,想下床去倒杯水潤潤喉嚨。


    由於宿醉而雙腿無力,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卻走得很是踉蹌。


    她晃晃悠悠的來到桌旁,還沒有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聽到房門傳來吱呀的開門聲,她轉過頭看去,看到了一身錦衣的沈白衣。


    見到她醒來,沈白衣大步走到桌旁,拿起桌上的茶杯親自給她倒了杯水,他扶著她在桌邊坐好,道:“何時醒來的?怎麽沒有叫下人來伺候?”


    柳傾城拿起茶杯一飲而盡,卻覺得還是不夠,她將茶杯推到沈白衣的麵前,對方自然而然的又給她斟滿一杯。


    一連喝了三杯茶之後,柳傾城才開口迴答道:“我剛醒,就是覺得口渴。”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大概是因為喝了太多酒的緣故,聽起來有些不甚真切。


    沈白衣見到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又聽到她的聲音沙啞,有些愧疚的說道:“是白衣的錯,見你昨夜喝那麽多酒,我應該攔著才是。”


    柳傾城聞言笑著搖搖頭,她用手肘撐在桌子上,不停的用雙手的指腹揉捏著太陽穴,閉著眼睛對沈白衣說道:“是我想喝酒而已,你想攔也攔不住的,怎麽能怪你?”


    見到她皺著眉頭的模樣,沈白衣關切的問道:“你頭疼嗎?”


    不等柳傾城迴答,他就起身走到了柳傾城的身後,伸出手替她輕柔的揉著腦袋,柔聲說道:“我父皇就愛喝酒,每次喝完他都會頭疼,所以我就專門去請教了禦醫,學了一套指法,可以緩解頭疼。現在是不是好多了?”


    柳傾城本來想推開他的手,但是沈白衣的按摩方法確實很舒服,頭疼欲裂的感覺頓時消弭了許多,便由著他去了。


    她閉著眼睛,嘴角含笑的點了點頭,調侃道:“是好多了,你究竟還有多少令人驚訝的手藝?又是做飯又是按摩的,你真的是太子嗎?”


    沈白衣聞言淡笑出聲,手指不停的摩挲著她柔軟清香的發絲,開玩笑的說道:“我不是那種養尊處優的太子,倒是讓傾城失望了。”


    柳傾城聽到他的話,隻是微微的笑著,放鬆心神讓大腦撕扯的疼痛感快點過去。


    隻是,她全身心投入到放鬆之中,卻沒有看到敞開的房門之外,歐陽璟受傷的眼神。


    沈白衣給她輕柔的做著按摩,不出半柱香的時間,頭疼的感覺已經好多了,柳傾城睜開眼睛阻止了沈白衣的動作,她按著他的肩膀坐迴到座位中,道:“勞動您這尊大佛給我按摩,但是我卻沒有銀子可以付給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經過昨日的那場夜談,兩個人如同相識多年的故交一樣,可以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不帶任何曖昧的成分,至少柳傾城是這樣認為的。


    而沈白衣聽了她的心事與苦惱,隻覺得這個女孩值得他守護與關注,縱使她心中還有別人,卻不會影響到他想要守護她的心情。他知道柳傾城不喜歡自己,那他也想陪著她、照顧她,哪怕以朋友的身份。


    見到沈白衣隻是靜靜的望著自己,含笑不語,柳傾城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道:“幹嘛呢?你也喝醉了不成?”


    沈白衣收迴目光,笑著調侃道:“見到昨晚你醉後的模樣,我就決定此生除了萬不得已的場合,其他時候最好不要再飲酒了。”


    聽到他的話,柳傾城想要努力迴憶起昨晚喝酒後的事,但是她隻能記得自己不停的傾訴內心苦悶的事,而至於她何時喝醉的、喝醉之後又做了些什麽,腦海中竟是一片空白。


    聯想到以前自己喝醉酒後的表現,她突然抬手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看向沈白衣,問道:“我做了些什麽糗事或者說了些胡話嗎?你快點告訴我!”


    沈白衣見到她如此擔憂的神情,不由得笑的更加開懷,他說道:“怎麽?看來傾城好像知道自己喝醉後會出糗或者說胡話似的,難不成以前也做過這樣的事情?”


    他故弄玄虛的笑道:“我倒是很想聽聽你以前喝醉酒後的故事,依照你昨天的表現推斷,應該很有趣的。”


    “你就別開玩笑了,我這人酒品不太好,喝醉之後就容易又哭又笑的,還喜歡說一些胡話,昨晚不會也這樣吧?”


    柳傾城擔憂的問道,心裏覺得很是丟人,她記得之前就曾經下定過決心不再喝酒,但奈何昨晚還是向沈白衣要來了一壇酒,最重要的是喝醉之後她完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


    沈白衣看到她的表情如同受了驚的小兔子一樣可愛,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但是怕她真的擔心,便開口安慰道:“你別擔心,也沒有什麽難堪的事發生,就是你抱著我不撒手,還不停的念著某人的名字而已。”


    沈白衣嘴角的笑容有一絲落寞,他垂下眼皮,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受傷。


    柳傾城聽到他的話,先是覺得糗大了,隨即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在叫著歐陽璟的名字,不禁心中一沉,試探性的問道:“我叫的是誰的名字啊?你聽清楚了嗎?”


    沈白衣抬眼看著她,如實迴答道:“你叫了那麽多遍,我不想記住也挺困難的,自然就是歐陽璟的名字了。”


    聞言,柳傾城的心裏突然咯噔一下,她心中暗想糟糕,怎麽會在醉酒之後喊出了歐陽璟的真名?那沈白衣豈不是要懷疑她和歐陽璟的身份與目的了嗎?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沈白衣開口道:“我昨天就知道了事實,我知道蘇珝就是歐陽璟,正是蒼夏王朝那名震四方的戰神。”


    柳傾城聞言驚訝的抬眼看向沈白衣,看到他的表情和眼神都無比認真,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她猶然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怎麽會……?”


    沈白衣輕笑著解釋道:“昨天你我曾去牢獄裏看過的那兩個男人,其中一個人交代的,說出了你們的真實身份。起初我是不相信的,但是後來璟王也向我默認了這一事實。”


    “那他人呢?現在何處?!”


    柳傾城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若是沈白衣知道歐陽璟就是蒼夏王朝的常勝將軍,那他自然而然會懷疑歐陽璟出現在浣月國的真實目的,不管怎樣,他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歐陽璟的。


    誰知,沈白衣卻隻是淡笑著迴答道:“你放心,他沒事,他應該還在自己的房間。你昨天曾告訴過我,你來浣月國隻是純粹意外,那我就相信你,所以你放心吧,沒有人會出於政治目的而禁錮你們的自由。”


    “真的?”


    柳傾城看向沈白衣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有驚訝、欣賞和一絲絲的不敢相信,沈白衣是堂堂的一朝太子,卻完全信任自己的話,而眼睜睜的看著敵國的猛將出入身邊也不進行控製,這種行為讓她震驚,也讓她有些欽佩。


    她相信,沈白衣是表裏如一的真正君子,而非歐陽驍的複製品。


    沈白衣淡笑著點點頭,看她一直盯著自己出神,他不由得有些失笑,道:“傾城為何如此看著我?難不成是突然覺得我的形象變得更加高大了?”


    柳傾城鄭重的點點頭,道:“說實話,你當真讓我佩服。”


    聽到她的話,沈白衣的心裏劃過一抹苦澀,他想要的並非是柳傾城的佩服,而是希望得到她的注意與喜歡,可是那一切似乎顯得太過不切實際。


    他隻能用微笑來掩飾心底的苦澀,笑道:“比起陰謀論,我更願意相信此番重逢,是冥冥之中安排的緣分,就這麽簡單。”


    柳傾城微笑的點點頭,附和道:“是啊,或許這就是緣分吧,哪裏有那麽複雜?”


    話音未落,烏溪城的地方官聶季頜弓著身子走了過來,跪地稟報道:“啟稟殿下,京中傳來旨意,請您到前廳去聽旨呢。”


    沈白衣淡淡的點點頭,衝著柳傾城拱了拱手,轉身帶著聶季頜離開了。


    等到他離去之後,柳傾城還是放心不下,她決定去找歐陽璟問一下關於昨天的事,然而當她拖著沉重的身體來到歐陽璟的房間時,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


    難不成是沈白衣在騙自己?還是說歐陽璟暫時出去了,而沒有告訴她?


    她在房間裏等候了片刻,卻始終沒有見到歐陽璟迴來,她再也等不下去,找來了幾位下人,問道:“你們見到昨天住在這間房間的公子了嗎?有誰知道他去了哪裏?”


    過了片刻,有一位小丫頭站了出來,脆聲迴稟道:“這位公子方才拿著行李出府去了,把馬都牽走了,當時奴婢想著要通稟太子一聲,但是那位公子說他已經辭行過了,所以奴婢就沒有再通稟。”


    什麽?!他竟然把自己扔到這裏,獨自走了?!


    柳傾城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怔在原地久久沒有迴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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