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聽到歐陽驍的命令,手持長劍將月黛和歐陽溪圍得水泄不通。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有人都不禁有些發愣,月黛看到韓彥青站在歐陽驍身邊格外親密的樣子,心中一沉,想來歐陽驍突然要開棺驗屍的決定並非偶然,而是帶有一定的目的性。


    難道,他早就察覺出了問題?可破綻究竟又出在哪裏呢?


    但眼下並不是計較這些問題的時候,月黛將歐陽溪護在身後,對歐陽驍說道:“太子殿下,單憑兩個仵作之言就斷定棺中之人並非師兄,這豈非太過武斷?”


    他挺直腰背,臉上充滿堅毅的表情,道:“璟王去世乃至下葬之日,文武百官乃至全京城的百姓皆是見證,難道此事還能作假?!”


    聽到月黛的話,所有人更加疑惑不解,璟王去世是驚動朝野之事,送別下葬那天更是引得整個京城的百姓前來送葬,怎麽棺木中的屍體卻完全不符合璟王的特征呢?


    難道棺木中躺著的根本就不是璟王?那真正璟王的屍體又去了何處?亦或者他根本沒有死?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那兩名仵作反駁道:“這位公子若是質疑我二人勘驗屍體的能力,大可以去請其他人來一瞧,我相信結果不會有所出入。”


    月黛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他知道縱使自己百般辯解,肯定還是無法改變歐陽驍的決定,他偏過頭看了歐陽溪一眼,衝她使了個眼色,輕聲道:“放心,我們會沒事的。”


    這時候的歐陽溪異常冷靜,她擦去眼角的淚水,衝著月黛堅定的點點頭,隨即轉頭看向歐陽驍,說道:“太子殿下,你要如何處置我都不要緊,但早晚有一天,你會知道你的所作所為究竟有多麽荒唐!”


    不等歐陽驍說話,她偏過頭將目光定格在那被打開的棺木上,道:“哥哥若知道你的所作所為,也會替你感到悲哀。”


    這句話戳中了歐陽驍的痛處,他站起身來,款步走到歐陽溪的麵前,伸出手強硬的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著自己的目光。


    月黛見狀生怕他會傷害歐陽溪,情急之下想要衝上前去推開歐陽驍,奈何身邊的侍衛將他團團圍住,鋒利的刀刃就緊貼著頸部,隻要他稍微上前一步,就可能命喪當場。


    雖然他不畏懼死亡,但畢竟眼下他的首要任務是要保護好歐陽溪,不讓師兄擔心,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憤怒的瞪著歐陽驍。


    歐陽驍緊捏著歐陽溪的下巴,傾過上身縮短兩人的距離,近的幾乎可以感受得到彼此唿吸所帶出的氣體。


    他微微眯起眼睛,朗眸中泛起一抹危險的神色,他貼著歐陽溪的耳朵輕聲說道:“本太子不需要一個死人的同情與感慨,你也是一樣。”


    歐陽溪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閃躲,她直直的看進他的眼中,目光是從未有過的堅定與銳利,麵上的表情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成熟。


    聽到歐陽驍的話,她隻是倔強的昂起了頭,高傲的看著他,道:“要殺要剮隨便你,但你這輩子都注定是個悲劇,在所有人的心裏,你永遠都比不過我哥!他會名垂千古,而你隻會遺臭萬年!”


    歐陽驍憤怒的揚起手,想要給她一記耳光,但是當手掌快要觸及到她的臉龐時,他又生生的收住了手掌。


    他狠狠的盯著歐陽溪的眼睛,輕聲的說道:“那我就讓你親眼看著你最親愛的哥哥,是怎麽為了你而乖乖的任由我玩弄置死的!”


    說完,他冷哼一聲,退後兩步揚起手示意周圍的侍衛,道:“把他們帶走!”


    “是!”


    手持長劍的侍衛將月黛和歐陽溪分別擒住,按照歐陽驍的命令,將月黛關入天牢,而將歐陽溪帶迴皇宮,關押在交泰殿偏殿內。


    由於歐陽溪身為郡主,而且單憑兩名仵作的話確實不能真正作出璟王詐死欺君的定論,所以身份尊貴的歐陽溪就暫時被關押在交泰殿內,由歐陽驍親自看管。


    歐陽溪一路上都在思索著之前歐陽驍對她所說那句話的意思,她縱然心xing愛玩,但到底已經成熟許多,自然會想到太子可能會利用她逼哥哥主動現身。


    但是仍有一個困惑縈繞在她的心頭:太子究竟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的已經看出哥哥詐死的事實?


    她不敢輕易下定結論,也隻能保持緘默閉口不談關於哥哥的一切事,任憑歐陽驍如何威脅,她知道如果自己說錯一句話,就真的有可能會將哥哥親手推入萬劫不複之地。


    至於她被圈禁皇宮的現狀,歐陽溪並不擔憂,她畢竟還是皇帝親自封的郡主,任憑歐陽驍再痛恨自己,他也不能真正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


    反正在皇宮裏有人照顧,吃喝不缺,歐陽溪也就懶得再與太子發生爭執,所以她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被圈禁的事實。


    隻不過,當侍衛將她推入一個昏暗的房間時,歐陽溪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因為房間裏不僅昏暗無光,就連空氣都分外冷清,這讓向來喜歡熱鬧的她很是不習慣。


    歐陽溪摸索著走到木桌旁,想要找燭台的時候,卻無意中碰到半空中有一件物事飄蕩,她被嚇了一跳,連忙大聲唿救。


    剛將房門關上的護衛聞到她驚恐的聲音,連忙衝進房間,點燃火折子一看,發現郡主惶恐的癱倒在地,而在她的頭頂偏上方有一雙腿飄蕩在半空中。


    他先是一驚,隨即便看清了原來那是一個身穿素衣的女子被吊在半空中,頸間還係著一條自房梁垂下的白綾。


    “不好,快點救人,她想自盡!”


    拿著火折子的人看清楚房間內的情形,連忙推著一旁的同伴上前抱住了那雙腿的主人,合力將她救了下來,抱到床鋪上讓她平躺。


    護衛伸出兩根手指在她的頸間摸了一下,長長的籲出一口氣,道:“還有脈搏,我去叫太醫來。”


    說完,他用火折子點燃房間內的燭火,然後便跑出了房間,去叫太醫。


    受到驚嚇的歐陽溪用了半柱香的時間才穩定好心神,她還是不放心,拿著燭台湊近床邊,借著燭火的光亮打量榻上的女子,見到對方的麵容之後她覺得有些熟悉,心中最初的緊張與恐懼也消弭了大半。


    她坐在榻邊仔細打量了一番榻上的女子,終於想起她曾經在京城的街道上遇見過她,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應該叫做柳傾桐,是柳傾城的小妹。


    她還記得,那時沈白衣將她護在身後,一副英勇無畏的模樣。


    想到他翩翩白衣的俊朗模樣,歐陽溪不禁覺得臉頰發燙,有些失神,不知他那日不告而別之後究竟去了哪裏,走得那樣急切,想來一定是有急事要事發生,也不知他究竟能否應對的來。


    榻上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喚迴了歐陽溪遊離的心思。


    她將燭台放在榻邊的小桌上,握住了女子冰冷的手,道:“柳姑娘,你怎麽樣了?為什麽想不開要自盡呢?”


    柳傾桐的意識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入眼所見到的先是一片昏暗,隨即畫麵越來越清晰,她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但是她一時間又無法記起究竟在哪裏見過麵。


    她掙紮的想要坐起來,捂著鈍痛的頸部,聲音有些虛弱的說道:“我、我死了嗎?你是……?”


    歐陽溪扶著她緩緩的坐起來,道:“我們曾經見過一次麵,就是有白衣哥哥在的那一天,你還記得嗎?”


    聽她突然提起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名字,柳傾桐的眸色黯淡了幾分,她仔細迴想了那天發生的事,點點頭道:“你就是蘇姑娘吧?”


    歐陽溪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我本家姓蘇,後來皇上隆恩賜國姓,所以我就改姓為歐陽,你可以叫我小溪。”


    聽到她自報家門,柳傾桐的眸中劃過一抹驚訝的神色,她略有些惶恐的看著歐陽溪,道:“難道你是郡主?”


    見到歐陽溪點了點頭,柳傾桐立即想要起身跪拜,卻奈何現在全身酸軟無力,根本動彈不得。


    歐陽溪瞧出了她的意圖,不甚在意的擺擺手,道:“現在房間裏就咱們兩個,你不用拘禮。”


    說著,她環視了一周房間的環境,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問道:“對了,你怎麽會出現在皇宮啊?你不是柳將軍的小女兒嗎?”


    聽到她的問題,柳傾桐的眼眸中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她強忍著身體的不適,不顧歐陽溪的阻攔強行下了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揪著歐陽溪的衣角懇求道:“郡主,求您救救傾桐吧,民女如今出宮的希望就隻有郡主了!”


    “聽你的意思,你不是心甘情願進宮的?”


    歐陽溪想要扶起她,奈何對方執意要跪,任憑她怎麽攙扶,對方就是跪地不起。


    柳傾桐垂首雙眸含淚,點點頭道:“家父為了討好太子,便強行讓傾桐進宮獻身,傾桐雖然不願違背父親心意,但傾桐已心有所屬。”


    想到那幾番入夢的翩然白衣,柳傾桐抬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道:“如今我已並非完璧,本不想苟活於世,但誰知絕境之中遇到郡主,傾桐希求郡主能幫民女脫離苦海,出宮去見他一麵,那樣我此生就再無缺憾了!”


    說完,她想再次叩首懇求歐陽溪,卻被對方強行的阻攔了。


    聽到她的話,歐陽溪也是無限的唏噓感慨,心中更是對歐陽驍的為人加以鄙夷。


    她對柳傾桐報以無限的同情,但她隻能重重的歎口氣,對柳傾桐說道:“我也想幫你,可如今我也被太子禁錮在皇宮中,有心無力啊!”


    話音落地,柳傾桐覺得被一道強烈的響雷劈中,她頹然的癱倒在地,心中再無希望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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