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沈白衣的事不提,柳傾城突然雙眼迸射出好奇的光芒,雙手托腮倚在桌子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歐陽璟,問道:“那換我有件事想不通了,你對沈白衣報上姓名的時候,用的那個名字叫什麽?是臨時起意胡編亂造的嗎?”


    歐陽璟搖搖頭,不答反問:“你可知我本家並不姓歐陽?”


    柳傾城點頭表示知道,她在最初穿越到古代來時,就用最短的時間通過翻閱史書了解了關於歐陽璟的家世,自然也知道他姓氏的來曆。


    “你的祖父與父親是當初的開國功臣,為朝廷立下過汗馬功勞,所以先帝特封你的父親為定國公,還賜了皇姓,所以你就自然而然的繼承‘歐陽’這個姓氏了。”


    她挑了一下眉頭,頗為得意的笑道:“怎麽樣?我對你的了解還不錯吧?”


    歐陽璟笑著傾過上身在她的緋色唇瓣上輕啄一下,道:“不錯。”


    “那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告訴我那個叫蘇什麽的名字是你如何取出來的?背後有什麽故事嗎?”


    柳傾城急切的想要了解更多關於歐陽璟的故事,她握住歐陽璟的手,清澈的眼眸中漾起急切而好奇的目光。


    歐陽璟不再隱瞞,淡笑著反握住她的手,道:“確實如你所說,祖父與父親因開國有功,被賜皇姓,我也因此可以沿襲他們用血水換來的王爵尊榮。但如今璟王已死,我自然要恢複蘇家本姓了。”


    “這麽說,你祖上都是姓蘇的,那後麵的名字也是你的本名嗎?你不是應該剛出生就被起名為歐陽璟的嗎?”


    “我名為歐陽璟,字珝之,所以這便是蘇珝的來由了。”


    聽到歐陽璟的解釋,柳傾城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對他的了解原來也並非如自己想象中那般透徹,她甚至連對方的字號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的。


    這件事,令柳傾城覺得有些沮喪。


    瞧出了她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對,歐陽璟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關切的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柳傾城抬眼認真的打量了一番麵前俊美無雙的男人,看著他眼中折射出的明亮且溫柔的目光,她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無論他們靠的再近,手握得再緊,卻仍然有許多問題擺在他們中間,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選擇沉默不言,但並不代表問題不存在。


    比如,她對歐陽璟的認知其實並不如自己所預料中的那樣多;比如,她知道歐陽璟為了與自己長相廝守而放棄了他的前程與夢想,即使歐陽璟一直否認,但她總會為此事而心懷內疚;再比如,她會永遠守著秘密與歐陽璟在一起生活,她永遠猜不透歐陽璟若知道她來自於另外一個陌生的時空與朝代後會有什麽反應。


    心情一下低落到極點,柳傾城垂頭喪氣的趴在歐陽璟的懷中,閉上眼靜靜感受著他寬厚的手掌輕撫著自己的頭發所帶起的溫暖觸感,聆聽著他結實胸膛中那一顆蓬勃有力的心髒跳動聲,這才稍微心安了幾分。


    歐陽璟見她不肯迴答自己的問題,也沒有強行逼問,隻是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柔聲道:“那等你想對我說了,再開口,我隨時等著。”


    聽到他如此溫柔的安慰,柳傾城心中更不是滋味。


    她閉著眼緊緊擁著歐陽璟的腰身,猶豫了半晌還是問出了口,道:“我問你,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人,你會有什麽反應?”


    這個問題有些拗口,歐陽璟聽得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用手輕柔的撫摸著柳傾城光滑的臉頰,失笑道:“什麽叫做你不是你?難道你還能變做另一個人?”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發現我的靈魂還是我,但身體卻是別人的,你會不會從此以後疏離我?或者說,會把我當成一個怪物?”


    柳傾城不知該如何解釋,隻能用如此簡單粗暴的方式詢問歐陽璟的態度。


    歐陽璟自然不知道穿越一事,更不會相信有如此離奇的事情發生,他隻當柳傾城不過是一時如其他女人一般,起了傷春悲秋的心思,擔心兩人之間的關係會在某一天不似此刻這般溫情甜蜜。


    於是,他垂下頭在她的頭頂落下輕柔的一吻,認真的迴答道:“我愛的是你的靈魂,身體會逐漸老去,我想到了咱們兩個都白發蒼蒼時,我依舊會如同此刻這般愛你。”


    他的聲音溫柔繾綣,給的不僅是一個簡單的迴答,而是一個關於一生的承諾。


    有了這樣一個溫柔且堅定的承諾,縱然柳傾城心中有再多的失落情緒,此刻也已經煙消雲散了。她緊緊擁著這個為她放棄一切的男人,心想一定要好好珍惜。


    雖然隻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沒見,但大家還是激動的抱做一團,希望能以此種方式表達對彼此,的相思與,擔憂之情。


    最初的激動過後,大家聚在桌旁坐下,開始邊吃飯邊聊天。


    臨近年關,外麵不時有爆竹聲響起,桌上的氣氛非常熱鬧。


    在調侃過月黛與妙玲的戀情和後,話題自然轉移到歐陽璟詐死的事情上。


    一提到這件事,柳傾城就有滿肚子的苦水與抱怨。


    她舉起手中的酒杯,衝月黛和妙玲似笑非笑的說道:“這杯酒我敬你們,為我,那幾天掉的眼淚。可惜的是你們如果再晚幾天告訴我真相,恐怕就能看到水漫京城的奇觀了。”


    月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委屈的說道:“當初,我也難過了許久,還是在下葬前的那天夜裏,我才知道是怎麽迴事,你要抱怨可別把我算在內,我也是受害者。”


    妙玲則笑得一臉明媚,捧起酒杯一飲而盡:“那我就不客氣啦!”


    喝完後,她還意猶未盡的又斟滿酒杯,調皮的衝柳傾城眨眨眼,道:“你也別抱怨,我已經變著法子給你暗示了,是你沉浸在悲傷中不可自拔,不但聽不進我的話,還要絕食隨他去了,真搞不懂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你還好意思說?”


    柳傾城又氣又好笑,眉梢上挑道:“你見我都難過成那樣,馬上就要死了,你居然還不直接明說,我有心思琢磨你說的話嗎?”


    “如果我直接說了,你肯定也以為我不過是在安慰你而已。”


    妙玲突然轉頭看向歐陽璟,見他這位當事人若無其事的坐在那裏淺笑喝酒,心中有些不悅。


    她又偏過頭看向柳傾城,揚起下巴指了指歐陽璟,道:“他才是始作俑者,你是不是舍不得埋怨他,才跑過來責備我?”


    此話一出,月黛瞄了歐陽璟一眼,憋著笑看向妙玲,衝她悄悄豎起了大拇指。


    而歐陽璟被突然點名,他抱歉的看向柳傾城,將手中的酒杯緩緩的放了下來。


    麵對柳傾城嗔怒的目光以及月黛、妙玲看熱鬧的表情,歐陽璟尷尬的輕咳兩聲,開口解釋道:“此事事關重大,在塵埃落地前,越少人知道,就越少份危險。”


    柳傾城本來就是和妙玲在開玩笑而已,對於這件事她的心結早就已經解開了。


    此刻聽到歐陽璟的解釋,心中自然是接受的。


    隻是她麵上沒有露出太多笑容,隻是依舊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瞥了妙玲一眼,而對方則迴以調皮的微笑,這是兩人平日最常用的互動方式,卻讓一直沉默不語的歐陽溪誤會了。


    她以為柳傾城還在生氣,便想站出來為哥哥解釋兩句。


    “哥哥其實沒做錯,他為的是大家的安全。否則,也不會冒著大風險,在詐死前夕給我寫信,否則依照我的毛躁性子,肯定會沉不住氣迴京壞了大事。”


    她的話倒是提醒了歐陽璟,他轉過頭認真的注視著歐陽溪,道:“你久不迴京,也不符合常理。等過了年,迴京去待上一段時間,記得去陵前上炷香。”


    “放心吧哥,我一定會好好哭一場的。”


    歐陽溪拍拍胸脯保證道,儼然一副成熟懂事的大姑娘的模樣。


    歐陽璟淺笑著點點頭,對妹妹這兩個月的改變十分滿意。


    接著,他轉頭看向月黛,斂起笑容問道:“最近朝中局勢如何?有什麽異樣嗎?”


    聽到這個問題,柳傾城的眸色黯淡了幾分,果然他還是放不下朝堂之事,這也可以理解,畢竟那是牽絆他多年並花費許多精力的地方,不是說斷就能斷得一幹二淨的。


    而月黛也放下酒杯,輕鬆的笑意不在,轉而換上一副凝重且複雜的表情。


    歐陽璟心中一沉,沉聲問道:“怎麽了?”


    月黛輕歎口氣,道:“皇後在寢宮內遇害,聽說歐陽驍也在現場。聖上在與他經過一番私密對話,被發現暈倒在容妃舊居中,聽說沒什麽起色。”


    歐陽璟眉頭微蹙,沉聲問道:“那肯定是歐陽驍攝政了,他……他近況如何?”


    聽到這個問題,月黛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他緩緩的搖搖頭,悵然道:“一言難盡。”


    “一言難盡”四個字,輕飄飄的鑽進了歐陽璟的耳中,卻如同一塊大石頭一樣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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