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放心,這些已經安排好了,蕭明這兩天倒也沒有別的動靜。”


    “蕭明不足為懼,關鍵他背後的人,我們靜觀其變,切勿打草驚蛇。”


    “末將明白!”


    在高烈的陪同下,歐陽璟登上城牆眺望北方,目能所及的那座高山名為空桑山,而山後便是敵人的疆域。


    他來不及感歎,目光突然觸及到城牆上高高豎起的一根長矛,上麵竟懸掛著一顆人頭!


    他走進幾分仔細打量,那首級的麵部已經開始**,似乎死了不少時日。


    高烈走過來,輕聲解釋道:“這是當日妙玲姑娘將之懸掛於此處的,末將曾想過取下,但想到對敵人有震懾作用,便放棄了此想法。”


    “妙玲姑娘?她可曾提起此人的身份?”


    “聽她說,好像是在空桑山見過此人與鬆陽太守密會,具體情況末將還沒來得及問,妙玲姑娘便與月黛前去尋找將軍了。”


    歐陽璟了然地點點頭,準備稍後再去詢問妙玲具體情況。


    正當他想要與高烈一同去軍中查看將士訓練情況時,他的目光突然觸及到不遠處正有一人騎馬疾馳而來。


    高烈也很快發現了有人正在接近城門,正準備下令命人攔截時,卻聽歐陽璟揮揮手,道:“開城門!”


    “來人可是將軍的朋友?此人麵生的很。”


    “說起來,你倒認識他的父親。”


    “末將愚昧,不知將軍所指的人是?”


    “原來曾在軍中練兵,後遷去柳州任太守的宋青,就是來人的父親。”


    “宋大人的公子?他竟然這麽大了,真是時光飛逝啊。”


    高烈隨歐陽璟一同走下城樓,宋毅剛好翻身下馬進城,見到歐陽璟後,他顧不上在馬背上的勞累,連忙跑過去問道:“歐陽大俠,傾城呢?我要趕緊告訴她我也來了!”


    歐陽璟並不急著迴答他的問題,而是先將高烈介紹給他,說道:“高烈曾在你父親手下接受訓練,說起來有師徒的情分。”


    宋毅一聽自己的父親竟然是當今堂堂前鋒將軍的訓練官,不免露出驕傲的神色。但他也知道分寸,恭敬地對高烈抱拳行禮,道:“在下名為宋毅,此次前來是想為國效力,希望高大哥和歐陽大俠能多多指點!”


    “好!宋大人教子有方,年紀輕輕便有錚錚鐵骨,甚好甚好!”


    高烈最喜歡與年輕人聊天,他認為這樣能感受到當初參軍時的血氣方剛,那是青春的氣息!


    於是,不顧宋毅想見柳傾城的急切心情,高烈便熟絡地拉著他走到一旁,拖著他開始詢問宋青近來的情況、給他講述戰場上驚心動魄的故事。


    而歐陽璟則趁著高烈拖住宋毅的時機,連忙奔向太守府,找到正在吃水果的柳傾城。


    見到他一副氣喘籲籲的模樣,毫不知情的柳傾城賞了他一個白眼,道:“怎麽了這是?後麵有狼追你?”


    歐陽璟搖搖頭,似笑非笑地說道:“後麵是有狼,但追的不是我,而是你。”


    柳傾城一聽,差點被嘴裏的葡萄噎住喉嚨。


    她用力地將葡萄吞下去,不敢置信地問道:“該不會是那個難纏的宋小爺吧?”


    歐陽璟無奈的聳聳肩,用幸災樂禍的表情迴答了柳傾城的疑問。


    一時間,柳傾城真心有些後悔認識了這位異常執著的宋小公子。


    正當柳傾城思索該如何讓宋毅打道迴府時,宋毅已經如逃脫鷹爪的兔子般跑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臉無奈的高烈。


    高烈跨進太守府,走到歐陽璟麵前抱拳行了一禮,搖搖頭輕聲道:“末將已經盡力,這宋小公子似乎看出了我在拖延時間,說什麽也不肯再與末將胡扯了。”


    “辛苦高兄了。還要麻煩高兄先去軍營練兵,我稍後便去。”


    “那末將告退。”


    歐陽璟衝他微微一笑,轉而走向正在與宋毅假意寒暄的柳傾城,長臂一伸將她攬入自己懷中。


    這一舉動令在場所有人都怔愣在原地,誰都知道歐陽璟向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主兒,平時見他露出微笑都很困難,沒想到短短分別幾日未見,他竟能在大庭廣眾下做出如此親昵的舉動。


    宋毅一直盯著他搭在柳傾城肩膀上的胳膊,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他知道對麵兩人的關係,自己才是最格格不入的那個人,根本沒有任何資格出言將他們分開。


    柳傾城瞄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沒有推開歐陽璟,而是繼續若無其事地對宋毅說道:“你來漠北也見識到這邊的風土人情了,準備什麽時候迴去?”


    宋毅不滿地雙手環在胸前,瞄了一眼歐陽璟,道:“我才來,你就要攆我走?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和歐陽大俠的幸福生活!”


    他的話裏充滿賭氣的意味,很像幼稚的孩童硬要將得不到的糖果說成酸的一樣,可愛又可笑。


    然而,他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柳傾城的獨占欲,早已將他最初遇見歐陽璟時對他產生的崇拜完全抹殺了。


    歐陽璟倒是對他態度的轉變不甚在意,他隻是親昵地攬著柳傾城的肩,淡淡地說道:“無礙,宋公子若想在軍中久留也無妨,隻是還請寄迴幾封家書,以免令尊擔憂牽掛。”


    宋毅是偷溜出來的,想到離開家也已經有幾天的時間,父親應該已經發現了他留在房間中的字條。


    他敷衍地點點頭,轉而問道:“那你是不是答應我留下來了?我想隨你一同上戰場,傾城需要人保護!”


    歐陽璟正準備要告訴他,柳傾城不會上戰場,也用不著特意保護。


    隻聽這時柳傾城突然站出來開口道:“你保護我?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換我保護你差不多。你還是早點洗洗睡吧,別整天做英雄救美的好夢了。”


    柳傾城刻意加重話裏的嘲諷語氣,希望宋毅可以知難而退,然而她卻低估了他的執著。


    宋毅不甚在意地聳聳肩膀,來到她麵前嬉笑著說道:“那你就來保護我好了。”


    歐陽璟猛地將柳傾城拉著退後兩步,拉開與宋毅的距離,道:“宋公子一路跋涉辛苦了,還是先到廂房休息,待會兒用膳時本王再命人去請。”


    聽他這麽一說,向來養尊處優的宋毅頓時覺得腰酸背痛。


    接連幾天的辛勤趕路,確實讓他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但先前因一直記掛著柳傾城,竟也沒有察覺出有多勞累。


    這會兒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才察覺到四肢百骸都在瘋狂叫囂著酸痛。


    宋毅皺著眉頭揉揉腰,對歐陽璟問道:“可不可以派人給我進屋捶捶背?好疼。若不能及時緩解疲累,恐怕上戰場時我沒法施展身手啊!”


    柳傾城聞言,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嗤笑道:“你還真當這裏是柳州啊?趕緊迴去休息會兒吧,大少爺!”


    說著,不等歐陽璟迴答,她便不由分說地推著宋毅朝後院的廂房走去。


    歐陽璟瞧著兩人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他心中記掛軍中事務,想著這幾日已經耽誤太多事情,便轉身去了駐紮在城邊的軍營。


    高烈及蕭明正在營地中練兵,隻見身穿鎧甲的士兵們整齊地排列站好,手持長矛、盾牌,訓練有素地進行格鬥,氣勢恢宏的口號響徹雲霄,足能給敵人以震懾。


    見到歐陽璟前來巡視,眾多將士因從未見過他的真實容貌而交頭接耳,多數人的眼中皆帶著驚豔的神色。


    沒想到素來以麵具遮臉、被人戲稱“醜王”的璟王竟長著如此一張清秀如玉、驚豔絕倫的麵龐!


    一時間,軍營中因歐陽璟的到來而引起了軒然大波,議論聲不斷。


    但縱然一個人的容貌有變,他身上的氣質卻不會輕易改變。


    雖然軍中眾人是初次見到歐陽璟摘下麵具的模樣,但是他身上的王者風範與氣勢還是能一眼便能認出的。


    議論聲漸漸減弱,眾將官紛紛下跪行禮,齊聲道:“恭迎將軍迴營!”


    歐陽璟麵色平靜地擺擺手示意眾人起身,道:“今北戎來犯,我等奉命駐守鬆陽,還望兄弟們能勤加操練,共禦外敵,守我朝江山穩固!”


    “謹遵將軍之命!”


    雖隻是幾句簡單的話,但因說話人是待他們情深義重的歐陽璟,而顯得分外有力量。士兵們鼓足士氣,在副官的帶領下繼續訓練,氣勢比先前更加噴薄有力。


    歐陽璟滿意地點點頭,走到大帳中聽高烈、蕭明匯報近幾天的狀況。


    自從聽聞朝廷派大軍駐守鬆陽以來,北戎人倒似乎減少了幾分攻勢,接連幾天都相安無事,沒有再騷擾邊疆城鎮。


    但暴風雨來臨前總是異常的平靜,歐陽璟指示切不可掉以輕心。


    “對了,軍中糧草還剩多少?可夠多少時日的用度?”


    歐陽璟突然將目光投向參軍蕭明,麵無表情地問道。


    他的一雙黑眸如寒潭般深邃,沒了烏金麵具的遮擋,更有一股迫人的氣勢。


    蕭明被突然問話,竟一時愣在原地,直到腳上傳來一陣疼痛,他才迴過神來,幹咳兩聲迴稟道:“上次大火雖猛,卻並未毀去多少,剩下的糧草應該還夠一個月所用。”


    “一個月?”


    歐陽璟凝眉思索片刻,表情凝重地搖搖頭,沉聲道:“這斷斷不夠用,你速速返迴京中,親自麵聖請求撥派糧草,並迴稟最近幾日軍中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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