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卻不認為這是柳傾城故意相讓的結果。


    台下眾人見了太子將柳傾城製服於懷中,縱然都知道他在武藝上並無多高修為,但顧及到對方顯赫的身份,紛紛鼓掌叫好,更有甚者開始諂笑地奉承起來,專門撿好聽的話說與皇上。


    席間,唯有歐陽璟一人淡如止水,靜靜地飲茶。


    擂台上,柳傾城假裝掙脫不得,實則是在和歐陽祁聊天。


    “隻要你肯乖乖配合我,讓我拿到解藥,本太子承諾,將來必扶你坐上皇後的寶座,如何?”


    柳傾城淡笑著挑眉,道:“你讓我做皇後?那也得先保住你自己的太子位才行啊。”


    “你這話什麽意思?難不成父皇還會廢了我,冊立那個與他無親無故的歐陽璟為太子?”


    “你怎麽一提到這種事,就立即想到歐陽璟?他本來隻是成為一名好將軍、好王爺,從未覬覦過你的位置。”


    “哼,你怎麽知道他的心思?他那種男人,神秘而危險,你確定能猜得透他的心?”


    “這個不用你管。”


    柳傾城猛然抬腿,用膝蓋向太子的胯下襲去。歐陽祁沒有防備,被擊中要害,不禁疼得弓起身子,放開了手。


    “我希望你記住一句話,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假如有一天你失去了太子位,那也與他人無尤。”


    太子最聽不得這種話,又被她踢到男人最寶貝的地方,自尊心受辱,怒火頓時燒了起來。


    他再顧不得任何招式,強忍著疼痛揮拳砸向柳傾城,心中隻充斥著一個念頭,那就是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女人!


    柳傾城見他露出本性,也不想再與他糾纏,再不留情,直接躲開他的攻擊,閃身來到他的身後,一掌拍向太子的後心。


    她的力氣不大,但後心是人體比較脆弱的位置,再加上歐陽祁體內藥性未散,本就虛弱,她這一掌下去,歐陽祁便重重地趴倒在地,難以起身。


    很快,在擂台變伺候的太監小跑上台,扶起太子細心地為他檢查傷勢。


    歐陽祁憤怒地將太監推到一旁,狠狠地瞪了柳傾城一眼,轉而衝不遠處的崇成帝說道:“父皇,兒臣輸了。”


    此言一出,校場內頓時鴉雀無聲,不知該作何反應。


    所謂天威難測,眾大臣都摸不清皇帝得知這個結果是否會發怒,隻能垂著頭怯怯地等天子開口。


    隻見崇成帝麵無表情地看著擂台,滄桑的眼神中看不出喜怒。


    半晌,他才重重地鼓了幾下掌,緩緩站起身來,在首領太監的攙扶下向擂台走去。


    聽到皇帝鼓掌,其他人也隻能連忙跟著拍起手來,氣氛頓時輕鬆不少。


    崇成帝走上擂台,直接走到柳傾城麵前,眼神滿含讚賞之意,道:“果然是將門虎女,頗有你父當年的風範,柳佑宰教女有方!”


    柳傾城心中雖然得意,但她知道分寸,搖搖頭道:“是太子身體突然不適,才讓小女有了可趁之機,實在是僥幸。”


    提到太子,崇成帝這才走到歐陽祁麵前,看到他的唇色略微蒼白,他走上前去意味深長地拍拍他的肩膀,道:“祁兒今日表現不錯,但要好好調理身體才是。”


    “多謝父皇關心,兒臣今後一定多加習武,強健體魄。”


    歐陽祁在小太監的攙扶下,腳步虛浮地走下了擂台。


    柳傾城尷尬地清咳兩聲,走到皇帝麵前,跪地道:“皇上一言九鼎,小女多謝皇上恩典!”


    崇成帝知道她是在指賜婚之事,淡笑著搖搖頭,道:“你這丫頭,倒是機靈,怕朕賴賬便先行堵住朕的嘴,是不是?”


    “傾城不敢,隻是皇帝乃一代至聖明君,自然不會失信於我一個小姑娘。”


    說著,她抬起頭來,露出明媚的笑臉,鳳眸中略帶狡黠的笑意。


    皇帝對她的話很是受用,擺擺手命她起身,道:“朕還你自由便是。另外,昨日朕曾說過,你若贏了,朕會再賞你一道恩典。說吧,想要什麽賞賜?”


    柳傾城思索片刻,問道:“傾城現在還沒想好,這道恩典可否留著,等日後我想起了,再來向皇上討,如何?”


    “你這丫頭,倒越發放肆了。”


    皇帝很喜歡柳傾城這樣的姑娘,灑脫、率真,真性情、不矯揉造作,實在是他所見過最為特別的姑娘。


    他不忍令這樣美好的姑娘夢想幻滅,於是帶著絲寵溺的語氣,笑道:“罷了罷了,朕既已許諾,怎能食言?等你日後若想好了,便隨時入宮來找朕便是。”


    “謝主隆恩!”


    太子歐陽祁在比武中輸給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此消息一出,鬧得滿城風雨,人人都道當今太子表現庸懦,難成大器。


    而歐陽祁眼下卻顧不得外麵的流言紛紛,他已經被歐陽璟下得毒藥折磨得筋疲力盡,感覺隨時有喪命的危險。


    待比武結束後,等不及官員大臣散盡,歐陽祁便拉著歐陽璟走到人少僻靜處,道:“我已守得信約,你也該遵守承諾,把解藥給我吧?”


    歐陽璟淡淡地看了一眼四周,漫不經心地說道:“皇宮內人多口雜,還請太子稍奈片刻,待會兒我自會派人將解藥送到府上。”


    “本太子都快被這毒藥折磨死了,你休要磨蹭,快點給我!”


    說著,歐陽祁便欺身上去,準備強行搜身尋找解藥。


    歐陽璟滿臉嫌惡地退後幾步,沉聲說道:“解藥我未帶在身上,太子舉止還請自重,以免被人瞧見又生出事端。”


    不等太子出聲,他轉身一甩袖袍,朝柳傾城的方向走去。


    他現在心情很好,不想與太子多浪費半分口舌。


    望著那抹頎長的身影,太子恨恨地用拳捶了一下宮牆,心中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將這個囂張跋扈的男人除去,以解心頭之恨!


    踉蹌地迴到太子府後,又被斷斷續續的腹痛折磨了半日光景,歐陽祁才盼來璟王府的總管徐金福。


    歐陽祁命人接過徐總管送來的錦盒,顧不得派人檢查,就連忙打開盒子取出其中的一顆藥丸,囫圇吞下,甚至連杯水都沒有喝。


    隻覺得藥丸吞下,腹部的絞痛似乎頓時消弭不少。


    痛楚稍減,歐陽祁舒展開眉頭,瞥了站在跟前微弓著身子的徐總管,語氣不善地說道:“本太子命人三番五次地催促你家王爺送藥,怎的過了半日才來?”


    “迴稟太子,這個小人……也不知情啊。方才王爺命小人將此錦盒送到太子府,小人一刻也不敢耽誤,便趕來送與太子。”


    “哼,休要拿借口來搪塞本太子!”


    歐陽祁氣得將下人遞來的茶杯摔到徐總管腳邊,瓷片四散飛離,有一片甚至劃破了徐老的衣袍。


    素聞太子性情乖戾,徐金福連忙跪地求饒,身體微微顫抖著不敢抬頭。


    隻是他的反應更激起了太子的囂張性子,反正體內之毒已解,歐陽璟再無牽製他的理由,他一定要好好“迴報”才是!


    看著眼前被嚇得渾身哆嗦的總管,歐陽祁心中打定主意,就從他府中的人開始好了。


    他獰笑一聲,冷聲道:“你身為璟王府的總管,連一件送藥的小事都辦不好,還如何打點璟王府的其他事務?你辦事不利,今日本太子要替璟王好好管教一番才是。”


    說著,他招來護院,吩咐道:“將他拖出去痛打五十大板,讓他長點記性!”


    徐金福一聽,嚇得麵色蒼白、冷汗如雨下,連忙求饒道:“求太子饒命!小人已年過五十,別說五十大板,就是二十板子也挨不住啊!”


    “還敢與本太子討價還價?那就再賞你五十大板好了。”


    歐陽祁麵露兇色,瞪向兩旁猶豫的下人,厲聲嗬道:“還愣著幹什麽?快點拖下去,打完扔到璟王府門口。”


    “是!”


    護院不敢怠慢,連忙拖了徐金福下去,不一會兒就聽到從別院傳來痛苦的哀嚎聲。


    歐陽祁冷笑著坐在躺椅中,把玩著一柄精致的玉如意,聽到隱約傳來的唿救聲,心中竟凜然多出一絲快意。


    他將兩指放在口中,輕吹哨聲,不多時便有一隻通體潔白的鴿子,撲棱著羽翅飛到他的肩頭。


    歐陽祁從袖口中掏出一張紙條,綁在白鴿的爪旁,輕柔地撫摸了兩下它的頭,倏然揚起胳膊,放飛了白鴿。


    那白鴿似有靈性一般,在庭院中盤旋一圈後,振振翅膀向遠處飛去。


    黃昏時分,月黛滿臉怒容地衝進璟王府的書房,連平日最注重的禮儀都沒有顧得上,見到歐陽璟後,憤怒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師兄,徐叔他被打的渾身是血,被人扔到了王府門口!我急忙叫了大夫,可為時已晚,救不迴來了!”


    “何人下的狠手?”


    “還能有誰?”月黛眼露兇光,惡狠狠地說道:“徐叔午後去太子府上送解藥,一下午都未見歸來。方才有人瞧見是兩個壯丁將徐叔扔到了王府門口,想來就是太子手下那幫兇徒了!”


    烏金麵具下的雙眸此刻寒若玄冰,他猛地將手中的毛筆戳向宣紙,濃烈的墨跡很快浸染開來,湮沒了原本的“仁”字。


    歐陽璟沉聲道:“是本王低估了太子的暴戾,徐叔是被我送入虎口的。”


    月黛聞言,上前勸慰道:“怎麽會是師兄的錯?要說真的有錯,那也是錯在不該給他解藥,就應該讓他暴斃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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