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歐陽璟有命在先,綠蘿不敢違拗。


    更何況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綠蘿已深知柳傾城倔強的脾氣,若在此時給她鬆了綁,恐怕她會立即離開,再不迴來了!


    綠蘿不敢答應,隻能裝作沒聽到,諾諾地縮在床邊。


    柳傾城沒有放棄,繼續威逼利誘,說道:“你要是現在不放了我,那等到我重獲自由之後,我就把你賣到鳳仙樓去!如果你現在放了我,那咱們還是好姐妹!”


    “王妃,您、您別逼我了,奴、奴婢害怕您一生氣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來,您就先委屈一下吧!”


    正當綠蘿左右為難之際,突然門外有人來報,說柳佑宰柳將軍正在翊荷居外等候。


    柳傾城覺得機會來了!


    她掙動幾下,放柔了語氣對綠蘿說道:“好綠蘿,一會兒若被我爹看到我這幅模樣,他生氣不說,恐怕更會讓他與王爺之間起了嫌隙。你快點放開我,大不了等我爹走後,再把我捆上,好不好?”


    聽王妃說的有理,綠蘿有些動搖,但她還是想先請示歐陽璟再做決定。


    然而,柳傾城卻不給她機會,道:“我爹此刻已候在殿外,若這時再去找王爺,恐怕我爹也會有所懷疑。別擔心了,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你就放心好了。”


    細想自從伺候王妃以來,對方一直待自己如親妹妹般寬厚,綠蘿再不猶豫,上前給她解開了手腳上的結,聲音中帶了幾分哭腔,道:“王妃,奴婢也是萬不得已,還請王妃恕罪!”


    “好綠蘿,我知道。”


    柳傾城當然不會怪她,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道:“你先好好收拾下這裏,我到外間去見我爹,稍後即迴,你放心便是。”


    “是。”


    綠蘿領了命令,開始打掃房間。


    柳傾城見她已放下戒心,連忙走到外間,此時柳佑宰已經坐在桌旁喝茶了。


    見到她出來,他連忙起身拉住女兒的手,確認四周無人後,才小聲說道:“城兒啊,爹今天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


    柳傾城沒心情聽他打啞謎,沒好氣地說道:“對我來說,隻有找到真正的柳傾華才是好消息,否則隻是給我添堵。”


    柳佑宰笑得眼角全是皺紋,連連點頭道:“城兒今後莫要不痛快了,爹把你姐姐找迴來啦!”


    “什麽?!”


    一聽到這個消息,柳傾城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但見他笑得眉眼彎彎,一副高興得合不攏嘴的樣子,似乎不像是假話。


    “你也沒想到吧?爹親自去找,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打聽到你姐的消息,而後在離京城三百裏外的一座小鎮上找到了她。”


    柳佑宰激動地握住她的手,喜笑顏開地說道:“爹已經曉以大義,你姐也接受了嫁給璟王的事實,所以城兒若是想換,隨時都可以迴家了。”


    柳傾城輕歎一聲,看來老天也認為她與歐陽璟緣分已盡,再無留在王府的必要。


    她淡笑著點點頭,問:“我今夜就想走,做得到嗎?”


    柳佑宰沉思片刻,點了點頭,道:“應該不難,隻要璟王不會來翊荷居留宿便可。”


    想到方才與他劍拔弩張的情景,柳傾城苦笑著搖搖頭,道:“多慮了,他不會的。”


    “那就好,爹今晚安排好,到時候我們以布穀鳥叫聲為信號,爹在王府後門等你。”


    “等等,”拉住想要離開的柳佑宰,柳傾城道:“我想到別處散散心,暫時不想迴將軍府。”


    心想委屈了自己的小女兒這麽久,也是時候隨她心意一次,柳佑宰便沒有拒絕。


    他想了想,道:“正好你外公前日來信,說很是思念你,不如你就去柳州看看他吧。”


    “柳州?外公?”


    柳傾城先是一愣,隨即便反應過來。想到自己反正閑來無事,隻要能遠離歐陽璟,去哪裏都無所謂,於是便答應下來。


    父女兩人商量好一些細節後,柳佑宰便先行迴府準備。


    柳傾城神色複雜地在翊荷居殿內環視一周,輕聲地歎了一句:“終於自由了。”


    夜半,一直佇立在寢殿庭院中的柳傾城終於聽到了布穀鳥的聲音。


    她迴身望了一下寢殿內四處仰倒昏睡的下人,心想柳佑宰給的迷藥應該能維持一個時辰,她不再耽擱,疾步向王府後門走去。


    王府內本該時刻有人把守前後門,隻不過為了今晚能順利出逃,柳傾城已在方才迷暈寢殿下人後,便來到後門處偷偷打暈了護衛。


    此刻,她進出王府可以說是暢通無阻。


    她輕手輕腳地打開大門,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滿臉急切的柳佑宰,在他身邊還站著一位身形瘦弱的女子,想必她就是真正的柳傾華了。


    見到柳傾城的身影,柳佑宰雖知道事情必然已經妥帖,但還是不放心地問道:“城兒,府內一切都可順利?”


    “放心,我先帶著她迴翊荷居,稍後迴來。”


    說完,柳傾城不由分說地拉起女子的手就迴身往翊荷居的方向走去。


    誰知,剛走沒兩步,那女子猛地甩開她的手,轉身撲向柳佑宰的懷中,哭道:“爹!女兒後悔了,女兒不願意!”


    聽到心肝寶貝哭得如此哀戚,柳佑宰也已是老淚縱橫。


    他慈祥地抱著柳傾華,輕聲安慰道:“好孩子,爹也不想,隻是太子相逼,爹也沒有辦法。好孩子,別哭了,若驚動旁人,恐怕咱們誰都逃不了了。”


    柳傾華止住了哭聲,但仍是緊緊抱住他,不肯隨柳傾城入府。


    看著他們父女二人如此依依不舍的場景,柳傾城隻覺得心中苦澀。


    雖然她骨子裏是屬於現代的紅月,但她畢竟頂著柳傾城的名義在生活。不知道當初柳傾城被迫代嫁時,她的這位爹爹可曾掉過半滴眼淚?


    想到當初陸辛容顏被毀,柳佑宰決定以苦肉計向皇後主動請罪時,他重重揮鞭將自己打得皮開肉綻,柳傾城心中已經了然。


    她走上前去一把扯住柳傾華的衣襟,強行將她拖出柳佑宰的懷抱,冷笑道:“你已經享受了三個多月的自由生活,也該是擔起責任來的時候了。”


    柳傾華大愕,沒想到平素性子懦弱的三妹,竟變得如此強勢逼人。


    她拂開柳傾城的手,轉身叩別父親,這才深唿一口氣,隨柳傾城一起前往翊荷居。


    一路上,姐妹兩人無話可講,見柳傾城步履匆匆、一副急切離開王府的模樣,柳傾華幹咳兩聲,打破凝重的沉默,問道:“妹妹,璟王他……”


    “他……很好。”柳傾城倏然停住腳步,打斷柳傾華的話。


    提起歐陽璟,她心中竟生出一股濃濃的留戀,她甚至懷疑當初要求柳佑宰找迴長姐的決定的正確性。


    “他是個麵冷心熱的男人,無論在朝堂上還是生活中,都背負著很多無奈與責任,希望你能好好體諒和關心他,就當是……”


    原本到口邊的那句“為我做那些我不曾做到的事”,柳傾城始終沒有說出口。


    因為她猛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說出這句話,畢竟她才是冒牌的那個,她才是歐陽璟與他真正王妃中的局外人。


    柳傾城搖搖頭,試圖將腦海中翻湧的複雜情緒拋到九霄雲外。她指指身後燈火通明的寢殿,道:“這裏就是翊荷居,你進去吧,我走了。”


    “等等。”


    柳傾華走到她麵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再耽擱下去,恐怕會動搖自己離開的決心,柳傾城催促道:“還有什麽事?”


    柳傾華覺得此刻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她說,盡管平日她總是欺負這個三妹,但畢竟她們有斬不斷的血緣,從今夜開始她就要獨自在這陌生的王府生活,而眼前的妹妹是她唯一的傾訴對象。


    隻是,她也要離開了。


    思索片刻,柳傾華最終還是將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話:“希望你能代我好好照顧父親和我母親。”


    柳傾城沒有答應,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我相信隻要你多體貼他一下,他應該會待你很好,你無需如此傷心。”


    說完,她不再耽擱,急忙離開了翊荷居。


    來到後門,柳佑宰已經備好馬匹與行李,見柳傾城出來,立刻上前問道:“怎麽樣?你姐她可又哭了?”


    “放心吧,該她受的苦我全部都扛下了,你的寶貝女兒隻等著做她尊貴的璟王妃好了。”


    柳傾城接過行李,翻身上馬揮鞭而去,瀟灑而孤獨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為了盡快逃離歐陽璟,柳傾城連夜趕往柳州,中途不曾停下,翌日晌午之前便感到了位於京城東北三百裏外的柳州。


    雖非天子腳下,但柳州的繁華程度卻也不輸於京城。


    寬敞平坦的青石板街上,寶馬雕車、羅綺飄香,街上人群並肩接踵,熙熙攘攘。道路兩旁的酒肆茶樓鱗次櫛比,出入的賓客絡繹不絕,而街邊的小攤更是繁若星辰,小販起勁的叫賣聲吸引了眾多過路的百姓駐足。


    遠離京城的是是非非,柳傾城覺得一身輕鬆。


    她牽著白馬穿過大街,偶爾會因一些稀奇的玩意兒而停下腳步。雖然古代的生活遠沒有現代都市豐富多彩,但至少多了濃濃的人情味。


    柳傾城百無聊賴地在街上走走停停,正盤算著待會兒是要先去酒樓吃飯還是先去所謂的外公家歇息,在她身後突然有一陣異常喧嘩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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