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叔和馮夷把羅格帶到了秦家大院,主席吩咐他們把得力的殺手帶到他的麵前,讓廚師準備了酒菜,他要獨自招待羅格。

    “主席,多謝你讓我逃脫了罪名,您的恩情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我現在後悔離開了組織,我想通了,隻要您賞我一口飯吃,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情,為您忠心耿耿,盡心盡力,為難您掃清一切障礙。”羅格的心徹底的化成了死灰,他的生命再也沒有了光彩,永遠的失去了希望,他的最終歸宿隻能是做一個冷血殺手。

    “孩子,你能這麽說我真的很高興,我認為這是你最好的選擇。你知道我是多麽的慷慨大方,跟著我幹,你的一輩子都不用愁。當然你的遭遇我很同情,要是這事放在我的身上,我都會失去活下去的勇氣,你真是一個堅強的小夥子,我很欣賞你。來,我們幹一杯,慶祝你逃過一截。”主席舉起了酒杯。

    羅格此時雖然沒有心情,可出於禮貌同樣舉起了酒杯。

    “你現在有什麽想法?打算今後住在哪裏?”主席問。

    “迴家。哦!我已經沒有家了。應該說迴原來的房子住。”羅格的迴答就像喃喃自語。

    “我想你應該和你聶叔住在一起,也好有一個伴,相互之間還可以照應,那也是你聶叔的想法。”

    “我會考慮的,我……”

    “你心不在焉,怎麽?和我在一起令你感到不自在嗎?”主席笑嗬嗬的問,沒有一點責怪的意思。

    “不是,不是,主席。我……我是想祭拜我的母親,我很想念她,我想陪陪她,我想為她掃墓。”

    主席欣慰的看著羅格:“做兒子的應當如此,你應該早說。”

    於是羅格迫不及待開車趕往城郊的公墓,聶叔告訴他母親就被安葬在那裏。在看守所的時候,他一直為不能為母親處理後事而滿懷愧疚,他想等到一出去就要馬上去祭拜母親,跪在她的墳前大哭一場向母親懺悔。此時正是下午,按規矩掃墓都是在早晨進行,但羅格的心早已飛到了那裏,他把車開得飛快。主席特意給他選了一輛車,告訴他隨便開,警察見了這張車牌都要靠邊站的。

    公墓裏靜悄悄的,除了工作人員在裏麵打掃衛生,羅格見不到其他的人影。那些工作人員好奇的打量羅格,似乎在想這時候怎麽會有人來掃墓呢?公墓安靜而和諧,庭台樓閣錯落有致,各種鮮花草木生機昂然,景色清新休閑,潔白的鴿子無拘無束的扇動著翅膀在墓碑之間飛舞穿梭,見了生人也不害怕。這裏好像不是為死人準備的陵墓,倒像是陶冶情趣的公園。羅格暗想也隻有死去的人才有這樣的福氣,活著的人似乎誰都得不到如此的安寧!

    羅格拾級而上,微風撲麵,急著見到母親的心情讓他的腳步加快。走上三樓,家門微掩,羅格一把推開,撲鼻而來的母親的菜香。母親笑吟吟的望著他,心裏樂得開了花。羅格看到母親,似乎忘記了所有的煩惱,迎上前去……哎!羅格不知不覺的想起每次放假迴家和母親相見團圓的情景,而今卻是天人永隔,母親慈祥的笑容再也不會出現了,母親的拿手好菜再也不會溫暖他的口腹了,隻有冷冰冰的墓碑。羅格好像糊塗了,他還以為剛才的迴憶就是現實的生活!

    他注意到有一群墓碑都雕刻著十字架,這是基督教徒的墓地,母親就葬在這裏了。羅格一個挨一個的搜索。找到了,羅格“撲通”跪在母親的墳前頃刻間熱淚橫流:“媽,兒子不孝,兒來晚了,沒能讓你過上好日子,沒能給您養老送終,沒能給你辦理後事……”幾乎喪失的流淚功能頃刻間奇跡般的複活了。他跪在墳前,臉頰貼著墓碑,就如同小時候被母親摟在懷裏,可感覺到的卻是冰冷堅硬的石頭。

    羅格用手一遍一遍的撫摩母親的相片和名字,看到墓碑的落款寫著“兒子敬立”,心中的滋味酸苦難當。母親,你是一滴雨,一片雪,一粒灰塵,滲進泥土中,飄在空氣中,永遠的和我在一起。兒子虧欠你的太多太多,來生我還願做你的兒子。

    羅格親吻胸口的十字架,他對耶穌沒有絲毫的信仰,隻是這是母親臨終前最後給他的禮物,他才一直掛在脖子上,連在看守所裏都沒讓看守把它拿掉。他又親吻了墓碑,親吻母親的名字。他剛打算站起來,竟發現有人站在他的背後。憑直覺他意識到這人對他沒有威脅,他迴頭仰望,天空中的火燒雲鮮豔絢麗,美不勝收,那人體形高大,黑衣黑褲,手中抱著雪白的鮮花,臉龐滴著眼淚,正是聶叔。

    “聶叔,你哭了?”羅格一邊擦自己的臉上的淚痕一邊好奇。

    “我就不能哭嗎?男人哭不是一件恥辱的事情,你也哭了,不是嗎?”聶叔把花束莊重的擺在墓碑前,還揪了一些花瓣任其飄落在半空中。

    “我是為我母親哭。天經地義。”

    聶叔從懷裏掏出本小型相冊遞給羅格:“這是我處理你母親的遺物時發現的,看看裏麵的東西,你就明白了,有些事情不該再瞞你了。”

    羅格伸手接過相冊,不知裏麵蘊藏著什麽樣的秘密。他翻開相冊,是他自己的照片,從小到大的照片記錄著他成長的過程。羅格不由得淚如泉湧,母親的愛是多麽的深沉,像大海一樣寬廣無邊。羅格為自己所犯下的罪惡追悔莫及,若不是那樣,他和母親相依為命即使生活清苦也該是多麽的幸福啊!羅格強忍悲慟的心情繼續往下翻,可除了他的照片他什麽也沒找到。當他翻到最後一頁,兩張照片從裏麵落到母親的墳前。

    聶叔轉過身背對著羅格。

    羅格拾起相片,一張是他自己,而另一張是聶叔!母親怎麽會有聶叔的相片?相片的背麵還有字,羅格認得那是母親的筆記。在自己的相片背後寫著:“我的希望”,在聶叔相片背後寫著:“我的陽光。”羅格呆呆的站力不動,一時啞口無言,迷茫的看著聶叔。

    聶叔解開衣服的領口,一個十字架項墜顯現,和羅格所戴的一模一樣:“怎麽跟你說呢?自從你父親死後,我偶爾照顧你們娘倆,你上大學後,我還時不時的看望你母親,這些你都不知道,你母親也不想讓你知道。你母親真是個好女人,賢惠,勤勞,體貼……慢慢的,坦白的說吧,我們日久生情,再也不會孤獨無靠,你母親說我們都是對方心靈的陽光……

    我一直沒有家室,也沒有兒子,我覺得找到了一個完整的家了,有妻子,還有兒子了,每晚不用去飯店而去吃你母親的做的飯菜。“聶叔的眼圈通紅。

    “我母親知道你是殺手嗎?”

    “知道,我對她沒有絲毫的隱瞞,當然我沒有告訴她關於你的事情,你的殺手身份她至死都不知道。在她心目中你永遠都是一個好孩子。”

    “我媽媽為什麽不想讓我知道這件事?”

    “因為我們不可能在一起。”聶叔神情黯然。

    “為什麽不可能?你們怕我反對嗎?不,你們一個是我的母親,一個像我的父親一樣,隻要你們能夠幸福,我什麽都無所謂的。”在羅格的心裏,母親和聶叔都是那種孤獨寂寞,形單影隻的可憐人,如果他們兩人在一起,都能夠互相關照,生活就不會是這樣,將會灑滿陽光。

    聶叔驚訝的看著羅格,想不到他會如此的開明,但一切都晚了。聶叔的眼眶又濕潤了:“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你母親是為了你,他希望你畢業後找一份工作,然後平平安安的生活。是的,你一旦找工作根據你和主席的協議你會成為一個正常人,可我的生活還會一如既往。我也知道,若是這個家庭有了我,隻會讓你們的生活陷入苦海……。”

    “那你為什麽不退出?你應該去爭取。”

    “爭取?幹我們這行的是沒有迴頭路可走的,就像……你。”

    “對,我太天真了。”羅格不住的搖頭,感到這是命運的作弄:“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母親我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呢?她的兒子就是殺手,又幹嘛要顧及你?”

    “你讓我怎麽能說出口?讓你的母親知道你是一個殺人犯?這是多麽殘忍的事情!”聶叔無可奈何:“我太對不起你們一家了,現在我的心裏實在是太後悔了,我是自作孽,當初為一時鬼迷心竅答應教你做殺手?”

    羅格的手搭在聶叔的肩頭:“不,是我自作孽,當初是我執意要當殺手的。”

    聶叔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孩子,我騙了你,唐子安已經被我殺了,在他逃往美國之前我把他斃了,你不能親手為母親報仇了。我是想激起你活下去的勇氣和信心才那麽說的,而且主席說除非你答應繼續的殺手才會救你,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辦法。”

    “沒關係,你殺死他和我殺死他沒有區別。是的,主席救了我,讓我繼續留著一條狗命,可我並不感激他,沒有了子光,荷娜和母親我幹什麽都無所謂了!無所謂了,殺人放火,他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心裏再也不用擔心我的身份被誰發現了,即使我罪惡滔天,全國都印發我的照片通緝我,我的相貌和事跡像電影明星一樣家喻戶曉。”羅格繼而正視聶叔的眼睛:“聶叔,你又為什麽對他死心塌地呢?”

    “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麽要當殺手,可我一直都沒迴答你,因為我一提到那件事就感到是上天在譴責我。不過今天當著你母親的麵我說出來心理也痛快。”

    羅格心想聶叔會有怎樣的痛苦呢?

    “這事得從我母親說起,她是天下最勤勞,最樸實的母親。我當兵轉業被分配到城裏,她見城市裏的消費高而我的工資又微薄,經常入不敷出,她說總得攢些錢給你娶媳婦吧!於是她覺得老是閑著太不像話,非要找一份工作。她老了又沒文化,什麽也幹不了就隻能做一些體力活。我找了同事人為她找了一份在市政府大樓打掃房間的活。可是突然有一天我母親從五樓掉下來,摔死了!

    她摔死在大樓後身的停車場裏,母親死得太慘了。我問大樓裏麵的人我母親是怎麽摔下來的,都說她是擦玻璃時不慎踩空的。可我明白我母親雖然歲數大了,可還不至於老眼昏花。市政府出錢給我母親安葬了,草草了事,可我認為此事絕非那麽簡單。我暗中打聽,得知母親掉下來的那間房間是……兩個政府官員的辦公室。後來我又得知他們倆貪汙腐敗,暗地裏和黑社會勾結,那時候這種情況還不像現在是公開的秘密!

    我又詢問了幾個和我母親一起打掃房間的工人,我給了她們許多錢,終於有一個人對我說了實情。那天母親在房間的洗手間打掃,那兩位官員進去後沒有發現她,後來我母親就摔下了樓,當時有人還聽到唿喊掙紮的聲音。一定是他們說了一大堆見不得人的事情後才發現我的母親,是殺人滅口!

    我想盡一切辦法想為母親討一個公道,可我是一個外鄉人,在這個城市裏沒背景,沒門路,能混一口飯吃就已經不錯了。也許這就是命運吧,我遇到了主席秦政。他說他缺少一個為他除掉對手的人,我當過特種兵是他的合適人選,還會給我一大筆的錢。於是我殺了人,有人殺了我母親得不到公正的審判,我又為什麽不能殺人呢?

    至那以後,我就跟著主席幹了,賺他的錢,為他賣命。我認識到這個世界的不公平,有權有勢的人掌握和分配公平,而老實懦弱者的公平隻能受人支配。我願意屬於前者,即使做他的工具,我也心甘情願。我天不怕地不怕,但我隻敬重主席,因為他給了我沒有的東西,我苦幹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當然有一件事讓我感激他,是他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報了仇。

    那兩個官員勾結的黑社會竟然就是主席的集團,他們已把謀害我母親的事情拋在腦後,當然也就不會記得我。主席還讓我暗中保護他們,這真是天賜良機,於是出賣了他們。唐家的人巴不得要他們死。我殺了很多人,可他們兩個是唯一被我出賣而死的。就這樣我報了仇。“聶叔一口氣講完了他的故事,天邊的雲彩隻留下一道耀眼的金邊。

    “難道主席不知道是你出賣了他們?”

    “我也說不準,但我認為他知道的麵大,那樣我就更應該他不追究我的過錯了,所以我才為他死心塌地。”

    羅格的心裏存有疑問:“那麽你怎麽說是上天在譴責你呢?為親人報仇天經地義!這種政府的敗類拿著百姓的血汗錢卻不幹好事,該殺。”

    聶叔的臉痛苦的抽搐了一下:“別忘了,我們也是社會的敗類。”

    羅格辯解道:“我們拿的是主席的錢,幹的是主席想幹的事。”

    聶叔輕輕的撫摩著墓碑好像在撫摩著心愛人的臉龐:“是上天在懲罰我,他讓我成了永遠的殺人兇器,決定了我不能和你母親在一起。”聶叔似乎想鼓氣勇氣但最終歎了一口氣,放棄了:“我還間接殺了你父親,這讓我心裏對你母親無比的愧疚。”

    “那不怪你,你根本不必內疚。”羅格寬慰道:“對了,你為什麽不去找我父親幫忙,要他幫你為你母親的事說句話?”

    聶叔背對著羅格,低著頭:“恩,我和你父親是在那之後認識的,再說這種事你父親也不便插手。走吧,天色晚了。”

    “去哪?”羅格不動,他注視著母親的墓碑戀戀不舍。“迴家。”

    “我已經沒有家了。”

    “迴我們的家,兒子。”

    羅格的臉上好不容易顯出了一絲會心的微笑。他跪在母親的墳前,懷著沉痛的心情鄭重其事的為母親磕了三個響頭:“媽媽,我以後會經常來看望你的。”聶叔將他攙扶起來,兩人並肩準備起步。雲朵上最後的一絲金邊也被黑暗徹底吞噬,公墓裏變的陰森而又詭異,遠處的樹木在黑夜裏現出了原形,麵露猙獰,張牙舞爪。突然聶叔似乎有所警覺,把羅格用力的推到墓碑的邊上,羅格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與此同時槍聲響了起來。

    聶叔剛轉過身就看見公墓中有黑影閃現,憑著多年的殺手經驗,心中大叫不妙,第一個反應便是將羅格推開。隨即後背中彈像遭了一記重錘,疼痛得幾乎失去了知覺。

    羅格倒地的瞬間看見聶叔中彈的情形。聶叔用他那高大強壯的身軀在羅格的身前形成一道堅固的屏障。殺手連續開槍,打中聶叔三槍。清脆響亮的槍聲在空闊的墓園上傳得很遠,原本在草地上悠閑自在的鴿子被突如其來的巨響驚得在空中亂竄,驚叫著,撲打著,還伴著被擊飄舞中的花瓣。從經驗分析,對方不會少於兩人。

    聶叔倒下去了,其中一顆子彈擊中了聶叔的後腦,腦漿和鮮血霎時間噴灑出來。羅格眼睜睜的看著聶叔眼中的神采暗淡消失,他的身軀如同一座被人推到的巨大雕像轟然倒塌,悲壯而又慘烈。在剛中第一槍時,聶叔從懷裏掏出手槍,想要遞給羅格,可他沒有完成這個神聖的交接儀式,他的手剛揚了起來就失去了意誌生命。手槍在半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在羅格的腳邊。聶叔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聲響,倒在他心愛女人的墓碑前,鮮血噴濺在墓碑上,沾染到鮮花上,灑在泥土裏。

    殺手有三名,成合圍之勢小心謹慎的從三麵包抄。羅格眼疾手快撿起手槍側身躲在墓碑的後麵。靠著石碑,他怔怔的注視著聶叔的屍體,怒發衝冠,嗔目眥裂。這是對命運不公的憤怒與質問,他發誓要讓這些殺手一個個都不得好死。

    羅格握緊胸前的十字架默默的禱告:“母親,保佑我逃過此劫為你和聶叔報仇。”形勢看似敵眾我寡可事實上也是敵明我暗。墓碑中間的間隔很窄,從此處射擊如果出其不意槍法精準定然可置敵人與死地,而敵人又未必能反應過來。想到此處,母親仿佛給他傳來了力量,羅格精神抖擻看準目標搶先開槍然後就地躲閃。這一槍果然精準,正中有右方殺手的腦門。餘下兩名殺手均未想到羅格會有此舉,待開槍反擊時羅格又躲在旁邊墓碑的後麵。子彈掀起沙土和石屑,鴿子在空中驚慌的飛逃躲避。

    天越來越黑,那兩人不敢大意,端著手槍借著月色步步逼來。羅格故技重施斷無勝算。兩人越走越近,羅格的心跳得陣陣劇烈。催命的腳步聲似乎越來越緊迫,十步,九步,八步羅格在計算他們離他的距離,三步,兩步,羅格用全身的細胞感覺殺手的動態,他們和他已是盡在咫尺。經過嚴格訓練的羅格爆發全身的潛力,彎腰飛身撲上,如炮彈出膛,出手快如閃電擋開了驚慌者的手槍,右手的手槍頂在對方的腰腹連珠發射。另一個殺手見狀連忙開槍,卻全都打在羅格身前的擋箭牌上。

    被用來擋子彈的殺手腰腹間被打得腸穿肚爛血肉模糊,後背也不知被同夥打了多少槍。羅格拚命頂著他的屍體衝向僅存的目標。這個陣勢讓最後一名殺手不知所措,就在驚愕的一霎那,羅格捕捉住了機會。隻聽一聲慘叫,殺手手腕中彈,手槍落地。羅格一腳蹬開身前的死屍,瞬間便到,騰起一腳狠狠的將彎腰撿槍的殺手踢倒在地。想到到手中的手槍沒有了子彈,他撿起地上的手槍,頂住對方的眉心。他雙目血紅,麵目猙獰,仿佛暴走的猛獸,厲聲喝問:“是誰?誰派你來殺我?”

    殺手癱坐在地,張口結舌,冷汗直流,似乎無法相信自己遇上了一個如此兇悍強勁的對手。他的口水不受控製的流淌,雙手痙攣般的顫抖,聲音也讓人聽不清楚:“我說,我說……”

    公墓的上空劃過最後一聲槍響。公墓的工作人員和保衛驚恐萬狀,誰都不敢趕往出事地點。這一槍聲過後,再沒有一絲的動靜,隻聽見烏鴉哭喪的叫聲時不時的令人頭皮發冷。

    聶叔靜靜的躺在地上,一隻白鴿驚起後落在他的身上,毫不識趣的“咕咕”直叫。羅格嚇走了鴿子,翻過聶叔的身體。他不相信聶叔死了,從來都是聶叔殺別人,怎麽會被人殺死呢?可任憑羅格怎樣的唿喊搖晃,聶叔毫無反應,鮮血像火山噴發般從他的嘴角溢出,流到了他的脖頸和前胸。

    他真的死了!羅格這才意識到原來在心中的人一直都是四個,除了母親,荷娜,子光還有一個就是聶叔。羅格肝膽俱裂,輕輕的閉上了聶叔的眼睛。聶叔,我的朋友,我的老師,我的父親!你教我,憐我,愛我,剛剛給了我一絲生命的光亮卻又殘忍的離我而去!你給我父親一般深沉的愛,還未讓我報答!起來,起來啊,父親……沒有了你我才真真正正的失去了一切,再無親人。從此以後我就是這個城市的孤魂野鬼,行屍走肉,再沒人願意收留我……再見了,聶叔,再見了,我的……父親……

    羅格知道不能再耽擱了,他讓聶叔平穩的躺在地上,從他的口袋裏掏出鑰匙。這時保衛們經過討論再討論商量再商量終於製定了計劃鼓起勇氣戰戰兢兢的趕到出事地點,借著手電筒他們看到一個黑影閃現,消失在公墓的深處,地上找到了四具屍體。

    羅格繞道鑽進車裏,猛的發動衝出公墓的大門。他滿腦子都是報仇,他要殺,殺光那些想殺他的人,他要槍,很多很多的槍,多得足夠殺光他想殺的人。汽車在城市裏如同一顆子彈在大街上飛嘯而過。主席的車牌使一輛普普通通的汽車升級成了國家元首的專車,羅格紅著眼睛由著性子,使勁的的開,沒有一個警察敢橫加阻攔。

    到了目的地,羅格停住車,從樓下背後的車庫裏直上二樓。這是聶叔的家。羅格睹物思人,哎!聶叔,你精心打造的堡壘沒有幫上你的忙!這裏的一景一物都讓羅格想起往日的點點滴滴。他想起聶叔第一次將他領到這裏,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他想起自己央求聶叔教他做殺手;他想起一起和聶叔共進晚餐;他想起聶叔對他的悉心教導;他想起他們一起商量殺人的計劃……還有那些永遠也喝不完的速溶咖啡。剛才還約定好一起迴到這裏的,短短時間裏卻是物是人非!這是不是一場噩夢?啊——?羅格狠狠的掐自己的臉,很痛。

    他打開聶叔的衣櫃,從裏麵取出聶叔的槍支和子彈,統統的裝進旅行包裏。突然他靈敏的耳朵感覺到一絲異樣的聲音。羅格微微的撩起窗簾,樓下停了四輛黑色的轎車。約有二十個黑色西裝從車裏出來,他們手裏端著槍,不用說,是來要羅格性命的。

    來吧,來吧,你們這幫狗雜種,老子跟你們拚了!殺人的欲望直衝羅格的腦門,他給每一把槍上好了膛,準備大幹一場。忽然耳畔好像想起了聶叔的聲音:“一個好的殺手不是像小馬哥,萊昂,蘭波那樣衝鋒陷陣以一敵百,弄得渾身是血,而是要機敏靈活,神出鬼沒,在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悄無聲息的取他性命。”羅格以為是聶叔死而複生,他猛的迴頭,沒人。這是上天的旨意嗎?是聶叔從天國裏給他的最後指教嗎?不管怎麽說這真是至理名言。

    “對,就用這個手段讓你們去見我的聶叔。”那些殺手就要上樓了。羅格急忙把連接各個房間的門打開,將所有的電器全都關掉,然後去廚房和客廳將一直用來以備不時之需的瓦斯閥門開到最大,羅格用手去感覺,那氣體噴發的力量十分的強勁。聶叔曾經告訴他:“這裏的瓦斯是特殊的沒有氣味的,一旦敵人發現了我的住所我會殺了他,要是敵人人數眾多我會逃跑,但是如果我想讓他們有來無迴,我就會在逃跑之前擰開它們的閥門,不到五分鍾瓦斯就會充滿所有的房間……”

    羅格迅速翻出聶叔櫃子裏的高級香煙:全是萬寶路牌的。羅格責備自己為什麽沒有想過給聶叔買幾條香煙呢?權當是盡一份孝心也好!他將煙盒開封,開包,和打火機一起放在每間屋子裏最顯眼的地方,一切在次一舉。然後他最後瞅了一眼聶叔的家,這裏一切美好的迴憶都將隨著一聲巨響和一團火光灰飛煙滅!他哭了。永別了,我的家!

    羅格帶著裝滿武器彈藥的旅行包順著梯子迴到一樓的車庫,臨下來時將地板的地毯在下麵鋪好,讓進來的人看不見有絲毫的破綻,他們當然想不到這裏還有一個逃跑的出口。

    他微微開起車庫的一道門縫,這裏沒有人察覺,羅格不禁深深的佩服聶叔的深謀遠慮。他走出車庫的同時,那夥殺手破門而入。

    “這邊看看,你,那邊看看,仔細的查。”

    “燈在哪?太暗了。”

    “找不到開關,大家小心些。”

    殺手們端著手槍仔細檢查每一個房間,那架勢隻要羅格一暴露就會被打成馬蜂窩。

    “這裏沒有。”

    “這裏也沒有。”

    “他是不是沒有迴來啊?”

    “我們在這裏埋伏起來,守株待兔。”

    “他能迴來嗎?”

    “他總得迴來的,我們等一等,他一進來就突然下手。”

    “你們覺不覺得這裏的空氣怪怪的?”

    “哪有什麽奇怪的?哎!這煙不錯,休息休息,一人一顆。你的,你的……”

    “不,我不抽煙,抽煙是慢性自殺。”

    “真沒勁,有誰有打火機?”

    “我這裏有。”

    “嘿,這個好像是電燈開關。”

    “鈴……”房間裏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媽的,可能是那小子打來的,他知道我們在這。”

    “不管,接來聽聽。”

    於是電燈,打火機,電話同時起了作用。

    羅格把車開在貧民小區裏街道夜晚市場的一角,一個不遠可以看得見聶叔房間的地方。他下了車,一個中年男人拍他的肩膀,語言粗魯:“喂,你的車擋在我鋪子前麵了,讓一讓。”

    羅格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轉過頭時令那中年人頗感驚訝:“我馬上就走,看完一出好戲之後我就走。”

    “好戲?哪有什麽好戲?”那人越發的莫名其妙。

    羅格不管身後的中年人,他在等待,等待那一個火暴的場麵,他在祈禱,祈禱這一次殺戮的成功。他向上帝祈禱,你不允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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