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飛快的開動。

    旅途的疲乏使羅格與荷娜不知不覺相擁著睡著了。

    這是哪啊?羅格忽然置身與一個居民樓的樓道裏。似曾相識!對,這不就是自己家的樓道裏嗎?許歸心私箭?那也不會這麽快就到家了啊?羅格抬步上樓梯,走了一層,不對啊,怎麽都沒有門呢?他緊張的抬頭望去,隻見樓梯一層接著一層,又高又遠,高的簡直讓人不寒而栗!但冥冥中他又覺得那最高的一層就是自己的家,母親就在家裏等著他。

    他一咬牙,管不了那麽多,迴家就好,舉步邁上樓梯。他走了一層又一層,累得喘不過七來,可那樓頂好象和他剛開始上樓一樣還是遠在天邊。他還是執著的向上爬,慢慢的隻見一片片雲彩身手就 摘到,飛鳥也在身邊盤旋,可那樓頂還是那樣的高高在上。羅格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就在他正想放棄的時候,一隻手拍在他的肩膀。

    “兒子,你怎麽迴來得這麽晚?”

    羅格迴頭一看,正是母親係著圍裙笑嗬嗬的站在家門口。突然間他環顧四周,發現樓梯都不見了,自己的家位於一個高的沒有編輯的高台上,而且隻有這麽一戶人家孤零零的矗立在天邊,腳下的汽車仿佛螞蟻一般大小。羅格倍感匪夷所思,顧不及向母親問好:“媽,我們家怎麽會……?”

    母親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別說了,子光和荷娜都在屋裏等你那。”

    “子光和荷娜?他們怎麽會來的?不好,我還沒有對荷娜圓母親生病的謊話?呢這可如何是好?”羅格想著,已被母親拉進了家。

    “嘿。羅格,你可迴來了,你大喜的日子都迴來這麽晚,可太不象話了!”子光見了好朋友笑者臉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大喜的日子?”羅格問言更是如墜雲霧:“你開什麽玩笑?”

    荷娜坐在一旁,杏目微瞪:“是你開玩笑,你也不注意今天是什麽日子,還開這種玩笑。”

    羅格真是摸不著頭腦,可看荷娜的樣子,又不好再說不知道。荷娜今天打扮的可真漂亮,不但漂亮還莊重了許多,難道今天真是什麽大喜的日子?

    “行了,今天你還開玩笑,荷娜可要生氣了。快把花給大美人吧。”子光把他按在荷娜的身旁。

    羅格驚異的瞅瞅自己的手,竟然突然的捧著一束玫瑰花,就好象是上帝變魔術塞在他手裏似的。羅格隻好很自然的把花遞到心上人的懷裏,並狠狠的親吻她的麵頰。可到底有什麽大喜的日子,他還是無從知曉。

    荷娜接過玫瑰花,心中暗喜,可還是白了羅格一眼:“平常晚點迴來就算了,可今天還是,下迴可不許這樣。”

    “你還讓他有下迴?讓他再和誰訂婚那?”子光打趣的說。

    “去你的,你看他訂婚還裝做不忘記了,真是的。”荷娜還是瞪著羅格。

    “我兒子就是沒個正形,快給荷娜賠個不是。”母親端來一盤香噴噴的菜忙著給兒子打圓場。

    “訂婚?”霎那間羅格真是不知道從何說起。高興吧,可也太突然了,自己一點準備也沒有啊!可看這架勢,顯然已使木已成舟,板上釘釘的事,那就順其自然,心裏也是說不出的信息和激動。他忙樓過荷娜的肩頭:“行了,開個玩笑嘛,別生氣了,你看花不都給你買了嘛?這麽重要的日子我怎麽能忘記呢?”

    荷娜笑了。大家都笑了。

    “行了,那就都坐下吧,”母親端上最後一碗酸辣糖招唿大家就座:“今天就子光一位客人,咱們也就不用麻煩了。”

    子光拿過一瓶法國白蘭地,碰的一聲起開瓶蓋,首先倒在羅格的杯中:“祝你們倆白頭到老,早生貴子。”

    “說什麽那,還沒結婚那。”荷娜笑著嗔道。

    “早晚的事嘛,不是嗎?”子光當仁不讓:“難道你知道羅格生不了……”

    “行了吧,你個烏鴉嘴。”這迴羅格和荷娜異口同聲,還拿花生丟了過去。

    母親卸了圍裙坐了下來:“現在羅格事業有成,就不能讓荷娜再等下去了,早點訂婚早點結婚,我的心就省了。”

    “事業有成?”羅格又不禁想問自己做什麽工作,最後把話咽肚子裏了。此時此刻,他感到無比的輕鬆和幸福,天那,他的美好生活從今以後開始了!不再是夢想,不再是向往了,而是真真切切的擺在自己的麵前,可他又有些不甘相信,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仿佛一夜之間物事人非,讓他來不及準備。

    羅格想舉起酒杯說些什麽,可是過於激動又讓他不知從何說起。他的手在酒杯上不住的揉檫,終於等到心中平靜,開口說道:“今天我和荷娜就算訂婚了,喝了這杯酒……祝賀我們吧。”想了那麽多,可說出來就這麽一點,羅格不好意思的笑了。

    大家正舉杯之際,門敲響了。

    “還有誰來嗎?”羅格問。

    母親邊走邊說:“沒有誰拉,應該是收費的吧?”

    門開了母親不僅的大吃一驚,而羅格見了此人腦袋“嗡”的一聲大了起來,隻感覺天旋地轉,末日降臨。是聶叔,他滿臉的陰森與殺氣,兇狠狠的站在驚訝的人們麵前。荷娜和子光麵麵相覷,心中納悶這人是誰?

    聶叔不理旁人,徑直的走到羅格的麵前,用責備的口氣問道:“你怎麽在這?你的任務完成了嗎?”

    羅格的血一會熱一會冷,心裏不停的祈禱,希望他千萬別提級那些血腥的字眼:“啊,聶叔,今天是我訂婚的日子,你來的太是時候了,本來想請你的,但怕你忙……”天那,他該明白了吧。

    “我是說主席給你的任務,你完成沒有?”聶叔仿佛像個陌生人。

    他的一句話,讓羅格的血徹底涼了。“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隻感覺周圍的親人都像看一個怪物似的驚奇的瞅著他。

    “你沒有殺死他就不能迴來,給你,去把他殺了。”聶叔似乎要故意徹底毀了羅格的生活,竟然掏出一把手槍塞到羅格的手裏。

    周圍的人全傻了!

    “聶叔,你是要殺了我還是要我自殺?”羅格絕望的吼著。他看到荷娜驚恐的眼神,似乎有千百個問題要向他弄明白。母親和子光也是呆若木雞,久久的發愣。“主席,殺人,手槍,任務”這些字眼在他們的腦海裏翻江倒海。

    羅格隻覺得腳跟一軟,腳下的地板突然裂開,從自己高聳入雲的家狠狠的跌向地麵,從人生最幸福的時刻突然進入了最悲慘的境地,就像是從天堂摔向萬劫不複的十八層地獄。

    “不要。”一聲喊叫,他醒了,又是一個夢,自己還在火車上呢。

    “怎麽了?”荷娜也被他驚醒了。

    羅格心有餘悸,滿臉的驚恐:“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我殺人了。”

    “那有什麽?一個夢而已。”

    “可是我夢見你看見我殺人了。”羅格說的比夢裏更加的離奇。

    荷娜莞爾一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羅格也覺得自己未免小題大做了,隨即開懷笑了笑,樓住荷娜的肩膀。芳香的氣味陣陣襲來,荷娜的頭枕在羅格的肩膀上,秀發垂落,那臉龐真是美不勝收!

    羅格盡力不去想哪個殘酷的夢,於是極力的迴憶大學裏的點點滴滴,可是火車的震動總是把羅格從大學四年的迴憶拉了迴來。那真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他最珍貴的友情和最寶貴的愛情都在那塊激情澎湃的熱土上產生,還有他的輝煌,光榮與夢想都在那裏承載,那許許多多的人和事是那麽的令人難以忘懷!火車仿佛永遠駛不到終點,羅格寧願如此,就希望時光永遠的停留在這一刻,也不要像夢裏那樣訂婚,隻要像這樣相依相偎便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他摟著荷娜的小蠻腰,希望鐵路真的沒有盡頭。他喜歡如坐雲端的感覺,心底卻總因為哪個夢有些惴惴不安!

    荷娜打了一個哈欠醒了過來:“無聊嗎?不如看電影,我這有dvd和筆記本。”

    “再好的電影也沒有你好看!”

    “你瞎說什麽呢?車上又不是隻有我們倆。當初怎麽就不知道你這麽油腔滑調?”荷娜掐住羅格的手嗔道。

    “那又怎麽樣?我們不就是坐火車認識的嗎?當時,真的,車廂裏那麽多的人我感覺都消失了,隻剩下你一個人。”

    “你也夠遜的,看了我那麽久也不敢和我搭話,倒是讓姑娘家主動和你說話。”

    “我臉皮薄嘛!切,你不也是假裝看電影,其實在用眼角偷看我。”

    兩人低頭幸福的歡笑。

    “羅格,迴家後你想到哪裏工作?真的要去東洲在子光家裏工作嗎?”

    “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我?我認為你不會去的,子光肯定會把你安排在東倉市的。”荷娜的話有些遮遮掩掩。

    “為什麽?他家在東倉市設立公司了嗎?”

    “不為什麽。我隻是覺得在東倉市你有我,還有你媽,你不會不考慮這些因素的,子光也會為你考慮的。”

    “你們都看出來了?是啊,我承認我是個幹不成什麽大事的人,心裏永遠都舍不得我的母親,我的家。那我問你,如果我執意去東洲,你會跟我一塊去嗎?”

    “去,我要看著你,不讓你被別的壞女人拐跑了。”荷娜的笑容轉眼又變成了憂鬱:“羅格,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一直認為的東西不是原來的那樣,你會怎麽辦?”

    “你問這幹什麽?別告訴我其實你是電影裏的異型生物!”

    “隻是問一問而已。告訴我你會怎麽辦?”

    羅格發覺有點不對頭,可又找不出哪裏有問題:“那我就隻有慢慢的適應它,接受它!荷娜,你有什麽事想告訴我嗎?”

    “沒有,隻是想考考你。”荷娜很快又恢複天真爛漫的笑容,開玩笑的問道:“羅格,你說我們能分手嗎?”

    “分手?怎麽會?你今天怎麽總問這些傻問題?我們為什麽要分手?我對你不好?還是你喜歡上別人了?你總是杞人憂天。”羅格為荷娜的問題有些煩,這個丫頭怎麽無緣無故的問出這種話?

    “當然不是。畢業前你看有那麽多的人都分手了,我怕我們也像他們一樣。很多戀人都逃不過畢業的那一關。”

    羅格專注而又深情的望著荷娜漂亮的水靈靈的眼睛,多少次夜不能寐的時候他都會想著這雙美麗的眼睛安然入眠。羅格沉吟片刻對荷娜耳語道:“他們都是為談戀愛或是生理的需求而戀愛,所以當問題擺在麵前時就軟弱了,向現實低頭了。而我們和他們有本質的不同,我愛你,愛到不能自拔,你也同樣的愛我。你是螺母我是螺絲,這個世界上隻有你這顆螺母才能套住我這顆螺絲,我們是天生的一對,永永遠遠在一起。”

    “這個比喻真是太……離譜了!”荷娜開心的笑了。

    火車疾速奔馳,載著羅格與荷娜駛向他們的新生活。過去的都很甜蜜,將來卻無法預測。也許他們將來會遇到考驗,也許根本無需考驗。對羅格來說這一切毫無意義,因為他對荷娜的心將始終不變。前方等待他的是另一個難題,也是一個渴望。

    荷娜的家坐落在東倉市西區的一座小區裏,是座別墅。荷娜曾經說過,他父親死後給她和母親留下了四套房子,母女倆住一套最小的,其餘三間大套用來出租以供生活,並且綽綽有餘。荷娜的家離火車站不遠,每次兩人一同迴家,羅格總是牽著荷娜的手步行把她送到家,這樣兩人可以在一起多些時間 .這次也不例外。他們在荷娜的家門口見沒有人偷偷的擁抱接吻。看著荷娜的身影被擋在門後,羅格才向小區外走去,還迴味著接吻的滋味。

    羅格打車迴家。他的家位於東倉市的南區,一座有些破舊的公寓樓,離這裏比較遠。歸心似箭,羅格已沒心思坐公交車浪費時間了。眼見家鄉的一草一木,羅格倍感親切。公車在大道上一直前行又拐進一條小路,看到對麵以前經常光臨的抻麵館,羅格知道自己到家了。他急不可待,匆匆付了車費就向樓裏跑。此時正是晚上六點左右,他思索母親在幹什麽呢?見到寶貝兒子歸來她會有多大的驚喜?她的思念到頭了。從今以後,你的兒子再也不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守在房間裏了!

    門沒有鎖,開著一條小縫。羅格推門進屋,熟悉的菜香撲鼻而來。他慢步輕聲首先看見桌子上的春餅和炒土豆絲,然後是母親炒菜的身影。她炒的是京醬肉絲,配上土豆絲和辣椒油卷在春餅裏,別提有多美味了!俗話說胃知家鄉愁,無論走到哪裏羅格最愛吃的還是母親炒的菜,他思念這頓飯快有半年了。

    他一聲不響,直到母親翻鍋把炒熟的肉絲倒在放好的蔥絲上才發現兒子已經站在她的麵前:“我的兒子,你可迴來了。怎麽不叫我一聲,差點把我嚇壞了!”母親說著把菜端到桌上,仔細的打量他的兒子,她的一切財富,欣喜溢於言表。

    羅格感覺酸楚,他曾經多次迴到東倉市,卻冷酷的數過家門而不入,讓母親在寂寞與孤獨中苦苦的數日子。他也打量母親,他的皺紋變多了白發也增加了。他拉著母親已是粗糙的手說:“媽,我迴來了,再也不走了。”

    “媽也想你,來,坐。”母親因為太高興似乎顯得年輕了許多。“媽知道你今天迴來,特意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春餅,來,吃一張。”母親從盤裏拿出一張煎得金黃的餅,用筷子夾上肉絲和土豆絲卷在餅裏。她夾了許多的菜,那餅都要撐裂了。她又抹了一層辣椒油笑吟吟的把餅遞到兒子的手裏。

    羅格敢說任何酒店也做不出如此美味的食物。母親在她的菜裏加了一種獨一無二的作料,那就是對兒子的愛。羅格吃在嘴裏,香在心坎。他美美吃掉一張,這才想起母親隻是在看著他還沒有吃。於是他也拿了一張餅為母親卷好遞到她的手裏。母親讓羅格脫了外套放開胃口的吃。羅格脫下衣服的時候看見母親藏在櫃子裏的鹹菜,心口仿佛被人打了一拳。他沒有言語。

    這是一個幸福的夜晚,美麗的夜色屬於這對母子。兩人有說不完的話。

    “媽,最近好嗎?身體怎麽樣?”

    “好啊,你怎麽樣,一切都順利吧?”

    “順利。”羅格急忙放下手中的春餅洗手擦幹,從提包裏取出學位證和各種的證書擺在母親的麵前:“媽,我大學畢業了,以後我就可以掙錢了,天天和你做伴了。這四年你不容易,我都知道,媽,謝謝你。”

    母親把證書一一的翻開,細細的觀看,不時的用手撫摩兒子的照片眼圈越發的通紅。她用袖子沾了沾眼睛說:“謝我幹什麽?我是你媽啊!都怪你爸他死得早,看不見兒子成才!兒啊,你有什麽打算呢?”

    羅格想把氣憤搞愉快些:“有啊,媽,我的成績不錯,在學校裏有些職務,得到了不少的鍛煉。我想找個好工作不成問題,然後等我掙錢就買房買車,總之我們的生活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的拮據了。”

    “看你說的,掙錢就像玩似的。”

    “總之你的兒子要讓你過上好日子,當富婆。”羅格豪情萬丈。

    母親被兒子的話逗樂了:“你的女朋友怎麽樣啊?什麽時候帶過來讓我們見見麵?讓媽給你參謀參謀。”

    “不用參謀了,我都說認準她了,等我有一定的經濟勢力就把她娶過來。”

    “她家怎麽樣?”

    “她父親四年前去世了,原來家境富裕,留下了幾套別墅在西區。”羅格掏出錢包給母親看荷娜的相片。

    “那她要是到了我們家,不是委屈人家姑娘了!你看這間屋子,家具簡陋,房間又小,哪能和人家的別墅比啊!門不當戶不對。”

    “媽,荷娜不是你想的那種女孩。她愛我的人,不是愛我的錢,而且我們家不會一直這樣下去的,我會努力奮鬥,會富有的。”對於這點羅格有絕對的信心,隻要讓八十多萬的存款的來源有一個充分的理由,家境就會扶搖直上了。

    錢包裏的第一張相片是羅格與母親的合影。翻到下一張便是荷娜的相片,母親讚道:“模樣很標致的姑娘,配我的兒子真好!”看到第三張時問到:“這小夥子是誰啊?”

    “就是周子光,我常常跟你提起的,我大學最好的朋友。家裏是東洲市的周氏集團,不是一般的富有。”羅格像吃了興奮劑似的。

    “恩!這小夥子長得也不錯。”

    “他還讓我給你帶好呢!對了,媽,他請我去東洲為他家的集團工作,薪水不會低的。我該去嗎?他說可以先把你一起接過去。”

    “兒子,你想去就去,老顧著我有什麽出息,再說,他讓你去不能因為你和他關係好,你得有本事,那樣走到哪裏都不會倒的。”

    “媽,你兒子可不是飯桶,你瞧好吧。我這兩天就打電話把事情定下來。”

    母親笑道:“還不是飯桶,你都吃了五張了。”

    羅格拍拍微微鼓起的肚子,說:“太好吃了,即使撐到,也還是想吃。”於是下桌洗手朝臥室走去,母親開始收拾碗筷。進了臥室,羅格發現原來的書桌上多了一些東西。他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張耶酥畫相和一本厚厚的《聖經》。他方才想起母親剛才脖子上掛了一副十字架。這是一件值得好奇的事!他端起《聖經》,很厚也很沉,有些頁角已經發黑,看來母親經常拜讀。隔著小廳羅格問:“媽,你什麽時候開始信耶酥了?”

    母親的聲音夾雜在洗碗的水聲裏:“你這學期剛開學的時候我就信了。這附近很多鄰居都去不遠的教堂信奉他。我閑著沒事就跟去看看,覺得牧師講的道理挺好就信了。平時沒事就看看《聖經》,學習主的旨意,做些禱告。”

    “禱告什麽?”

    “向主祈求寬恕,饒過我們所犯下的罪孽。”母親的口氣十分的虔誠,仿佛真是一個贖罪的人。

    “哈!你會犯什麽罪?”羅格心想要贖罪也該是他。

    “主說,每一個人都是有罪的。人類的祖先亞當和夏娃偷吃了禁果,就是原罪,就連剛生下來的嬰兒也有罪過。所以啊,我一有空就向主祈禱,請求他原諒我,你,還有你在天之靈的父親和爺爺的罪過,讓我們得到幸福,讓他們得上天堂。”

    羅格在高中的時候對宗教略有所學,平常也看過這方麵的書籍。他學的是唯物主義,曆史課教他說宗教是統治者的政治工具,是迷惑下層人民的手段。母親的話讓他感到不可理解甚至荒謬,他認為隻有沒有文化的人才會相信這種合法的迷信。說到罪過,他曾經扮演過死神角色,擄走過十一條人命,無論從法律的角度和人性的道義他都是負債累累。但他一點也不在意,因為沒人能懲罰他,而所謂的上帝也沒有顯現他的威力降罪於他。他對母親的話置之一笑:“媽,那都是嚇唬人的迷信,哪裏有上帝?你不過是為了解悶罷了……”

    還未等羅格的話音落地。母親立時變色,高聲說道就像變了一個人:“不許這樣說,快向主承認錯誤。”她放下手中的碗筷,急匆匆的走向耶酥相,拉過羅格說:“快求主原諒你剛才說的話,向主禱告。”

    羅格不敢惹母親生氣,他看得出母親認真的態度,用信徒的說法就是把自己的生命和精神全都交給了主。母親單手在胸前劃十字,雙手交叉握緊抵住自己的腦門,口中念念有詞:“主啊,求你原諒我兒子你的冒犯,他年幼無知……”

    站在母親的身後,羅格感到有些滑稽,卻不敢笑出聲音。他照著母親的姿勢做了,眼睛凝視耶酥的相片,那並不比街邊賣的明星畫精致到哪裏去,母親還精心的為他鑲了一個框。他心想:“上帝,若你真的存在,掌握一切,卻為什麽要安排我去當殺手?你知道一切,又為什麽不懲罰我犯下的種種血債?一切都是我的選擇,都由我來負責,人的命運都是人來決定的。若如你的教條所說,為什麽不將我和秦政聶叔那些人因果報應?”

    母親祈禱完畢,雙手又劃了遍十字,從抽屜裏取出一副和她戴的一模一樣的十字架項鏈戴在羅格的脖子上。她邊戴邊說:“兒啊,以後不許你這樣胡說,媽也給你買了個十字架,給你戴上,讓主保佑你的平安。”

    羅格乖乖的戴上項鏈,心說權當是個裝飾也好。他定睛注視耶酥相,心中不服氣的說:“看一切都由誰來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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