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晌,江小龍問柳瑩說:“柳瑩,你說我們的愛情,會有未來嗎?”


    “當然有,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也想和我在一起,我們的愛情,當然會有未來。”柳瑩說著,動了動身體,向江小龍的身上貼得更緊了一些,感覺到有些不夠,於是改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方式,長長的胳膊和長長的腿,把江小龍的身子纏住,這才停下來,繼續聽著江小龍說話。


    可是我隻有初中文化,你若嫁給我,你的同事會笑話你的。江小龍停了一下之後才說這話,眼睛看著柳瑩的眼睛。


    柳瑩輕輕一笑,說這世上,也沒有誰規定研究生不能嫁給初中生嘛,你若擔心我被身邊的人恥笑,我把現在的工作辭掉,然後我們一起做點小生意,或者找點小項目來做,全都可以呀!比如上次我找來的那個泊車機器,就不錯,做一年,夠我們吃五年甚至十年了。


    這想法聽起來的確不錯,江小龍的心裏,看到了一絲光亮,做那些東西,不但柳瑩可以,他江小龍也是可以的。


    “我們都再認真的想想,到過年的時候再作決定吧,好不好?柳瑩,我有多愛你,你的心裏是清楚的。”江小龍抱著柳瑩柔軟而光滑的身子說。


    柳瑩點頭,又說她想和江小龍在一起,不想分開,江小龍相信她的話是真的,點了點頭,把她擁抱得更緊了。


    時間不知不覺的就到了國慶節,徐慧白天悄悄的來到公園裏的半山工地,說晚上讓江小龍到她的宿舍裏去一趟,她有話和江小龍說。


    有話,有什麽話?還晚上到宿舍去說,江小龍看到徐慧很認真的樣子,隻好點頭答應晚上去一趟。


    入夜,江小龍進入徐慧的宿舍時,徐慧興奮的跑了過來,摟著他的腰問:“這大國慶的,趙桂香會這麽好心給你放假,讓你來和我幽會?她也太偉大了吧?”


    江小龍笑了,說趙桂香那哥哥,身上的肉雖然多,但做起事來卻不行,城外的那條鄉間小公路,沒做幾天就問題一大堆,趙桂香正和她的父親趙廷新火急火燎的去處理呢。徐慧對江小龍說,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能在一起共敘兒女情,後天我要從這裏搬走了。


    看樣子,是好消息。江小龍說著,問徐慧說是要去醫學院附院嗎?


    徐慧點頭。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徐慧還告訴江小龍說,她和張寶良商量好了,明年的五一節結婚,現在她先調到醫學院附院去工作。江小龍為徐慧高興,又問徐慧,那個張寶良怎麽樣,我有沒有看走眼?徐慧迴答說,各方麵都不錯,就是有一個地方有點差勁,說著,伸手指了一下身子下麵的床。


    江小龍瞪眼,說這話說一次可以,以後不可以再提,人活著不是為了床上的那些破事。徐慧說,我把你當成自己的最親閨蜜了,才會說,這世上,我也隻會和你說這個事了,換成別人,用棍子撬我的嘴巴我也不會說的。說完,還對江小龍說,那張寶良,估計也沒碰過幾個女人,純得像一汪清泉似的,跟著他,我心裏都有一種負罪感,擔心他會不會在某一天罵我下賤,然後離我而去。


    這個事,倒在江小龍的意料之中,他對徐慧說,張寶良決不會一輩子就像現在這樣,他的未來遠大,你徐慧跟著他,這一輩子就等著享受榮華富貴吧。對於江小龍的這話,徐慧倒也深信不疑,和張寶良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裏,徐慧也感覺到他這個人和她接觸過的那些男子不一樣,從不關心柴米油鹽之類的小事情,也不關心自己昨天喝什麽了今天又吃什麽了,他的心思,幾乎都放在工作上,有時讓徐慧感到有些無趣,但更多的是一種敬仰。


    兩人少見的安靜了許久,江小龍輕吐了一口氣,對徐慧說趙桂香不願意聽他的話,一心想著從孫正國那裏撈好處,孫正國的好處是好撈的麽?趙桂香一家,地位卑微,遲早要在孫正國那裏摔跟頭。我想用不了幾年,張寶良一定會出人頭地,到時你別忘了給張寶良吹吹枕頭風,如果可以,就關照一下趙桂香,怎麽說她也是你和張寶良的紅娘,而且她那個人,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女人有她那個心胸,算是很難得了。


    徐慧點頭,問江小龍打算到什麽時候和趙桂香結婚,江小龍眼睛裏有些迷茫,說自己也不知道將來能不能和趙桂香結婚。這話讓徐慧大感意外,她問江小龍是不是找到更有錢更有本事的女人了,不然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趙桂香想跟你江小龍結婚,三歲小孩子都能看得出來。


    江小龍說自己沒有找到比趙桂香更有錢的女人,也不可能找得到比趙桂香更有錢的女人,隻是覺得自己和趙桂香之間,總是攏不到一起去,他擔心自己和趙桂香之間,有一天會分開。徐慧對江小龍說,你是男人讓讓她不就得了嗎?男人和女人之間,隻要能光著身子睡在一起,別的事都好商量。


    也許自己和趙桂香又或者柳瑩之間的事,不是和徐慧能說得清楚的。徐慧看出江小龍不想再多說這些事了,便對江小龍說,這是我們兩人的最後一次同枕一個枕頭了,你不許偷懶,更不許敷衍了事……


    結果兩人在那小屋子裏呆著兩天不出門,沒完沒了的瘋了又瘋……


    元旦過去之後,杜選也弄到了一本開大卡車的駕駛證,他心裏太高興了,拉著江小龍去他的家裏做客,江小龍去了之後,才知道杜選的家裏,隻有一個年邁的爺爺,靠擺賣涼茶為生,他們家在市中心的一個小巷子裏,房子破舊不堪。


    對於江小龍的到來,杜選的爺爺杜老爺子,心裏有說不出的高興,連說杜選能交上江小龍這樣的朋友,是他一生的福氣。


    沒看到張果然和祁青出現,江小龍忙問兩人去了哪裏,杜選低頭許久,才說兩人不爭氣,跟著一個小混混胡作非為,搶了別人的很多錢,估計要被關十多年,說到這裏時,杜選心裏難過,說這兩個混蛋要是有點骨氣,一起在公園裏挑磚,就不會有事了。


    這世上的事情,很多都是無法預料的,走在人生的路上,你可以讓自己的人生之車不去碰撞別人的人生之車,但你無法保證別人的人生之車不碰到你,很多的幸福與苦難,都來於小小的念頭,念頭正了,才有幸福可言。


    元旦過去沒幾天,眾工友們的思想慢慢的起了一些變化,大家雖然嘴裏不說,但個個心裏都有些歸心似箭了,就連羅月煙,每天幹活也不踏實起來,一顆心,早飛迴鄉下的家裏去了。


    還有十五天過年,羅月煙便宣布放年假,工地的事,明年再說,現在的最大任務,就是買些年貨,然後迴家看老婆孩子。


    江小龍本來打算和羅月煙一同坐車迴家的,但趙桂香拉住了他,在城裏逛了兩天。


    沒在鄉下過年的經曆吧?要不要去我家看一看,看看鄉下人是怎樣過年的?江小龍對趙桂香發出了邀請。趙桂香好像有些心動了,猶豫了很久,又不得不搖頭,說自己還有一大堆的事,走不開,隻能讓江小龍替她向江家人問好了。


    江小龍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


    在羅月煙離開工地後的兩天,江小龍也從省城上車迴家。


    趙桂香原來想開車送江小龍迴到縣城去的,但她的哥哥趙存傳那邊的工地上,不斷的有事情傳來,讓趙桂香放心不下,最後她隻能把江小龍送到車站,目送著江小龍上車。


    江小龍沒能和柳瑩告別,因為工學院幾天前就放假了,這個時候,柳瑩已經到了另一個城市,住入了父母的家裏。學院放假的那一天,江小龍本來打算去送一下柳瑩的,但柳瑩不讓他去,因為她的父親要開車來接她迴去,她還沒有勇氣讓身居高位的父親看到她和江小龍在一起。


    當縣城的景物重新出現在眼前時,江小龍的心裏忽然浮起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是溫馨還是惆悵?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下車的時候,天邊的晚霞正紅,他猶豫再三之後,才向城外走去。


    那小小的服裝店裏,並不因為年關將到而生意火紅起來,江小龍來到小店外麵時,賈月娥正和她的老板娘百無聊賴的坐著。


    看到了江小龍,賈月娥從店裏跑了出來,站在江小龍的麵前許久,才開口說你變白淨變胖了,人也更結實了。


    這倒是事實,在工地裏,雖然談不上吃得多好,但每天有菜又有肉吃,江小龍沒有理由不變胖,雖然每天都流著汗水挑磚,但公園裏處處有高大的樹木遮陰,所以江小龍這半年多下來人也變白淨了很多。


    看到江小龍沒有迴答自己的話,賈月娥又問江小龍是不是打算在城裏住上幾天再迴家。


    江小龍點頭了,說自己正有此意,就住兩三天吧,好好的看看這縣城。


    看到江小龍終於說話了,賈月娥說好,那就住我家吧,能省下住旅館的錢。我已經結婚了,別人若問起,你就說你是我老家的表哥。看到江小龍不說話,賈月娥又說他出差去了,去省外,過年後才迴來。


    江小龍不想住賈月娥的家,嘴裏說他出不出差,我都可以住你家吧?隻是我不想麻煩你。


    這個他,當然是賈月娥的現任丈夫了。


    賈月娥不說話,拉著江小龍向家裏走。


    那是一棟五層高的樓房,很漂亮,地麵的一層,租給別人開商店,賣的是五金工具,二到四樓,出租給別人住,賈月娥和丈夫兩人,住在五樓。江小龍看到這麽好的樓房,知道賈月娥選擇嫁給現在的丈夫無可指責,隻要是個想活下去的人,就應該選嫁這樣的人家,而不是嫁給隻有幾間破破爛爛小屋的鄉下小子江小龍。


    “你的家,比我想象的還要漂亮,謝謝你到了這麽好的地方還願意看到我,換成別人,恐怕更願意我從地球上消失不見了,最起碼,不會再見過去的舊人。”江小龍放下行李後對賈月娥說。


    “別人怎麽樣,我不知道,我也管不了,但你江小龍是我的第一個男人,別人不知道,但我會永遠記住的,想忘也忘不了。”賈月娥說著,便去做吃的,雖然不是怎麽大魚大肉,倒也有葷有素,很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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