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老天爺就是捉弄人。一場接著一場的寒風,使這個連地圖上都沒有標記的小村莊,在短短的時間內一下子變得蕭瑟和寒冷起來——行人蜷縮著腦袋,在彌漫著黃土的氣味中走動。楊柳脫光了淡綠色的裙衣,光禿禿地在凜冽的北風中搖晃,滑稽古怪中透著某種任性和剛強。

    田舒隻好呆在家裏。兒媳已經懷孕了,看著她挺著大肚子,做婆婆的絲毫不敢大意,生怕有什麽意外和閃失。自從一表去世後,她的心裏曾一度迷茫過。現如今,兒媳肚裏的寶寶再一次喚起了她對生活的熱望。外麵的風很大,她整天嘮叨著不讓兒媳出門——怕她著涼感冒。做飯之類的事情,她更是全攬全包了,因此家務活比以前更多了。

    這天早上,她正在忙著收拾家務,鄰居張大娘駝著背從外麵走了進來。看著老人裹著小腳在寒風中蹣跚的樣子,田舒急忙推開門,緊走幾步攙著張大娘向屋裏走來。原來,張大娘兒子一家今天要從市裏趕迴家一趟,兒子喜歡吃油炸麻花,所以張大娘特意請田舒幫忙。田舒忙完家務後,匆匆地趕到張大娘家。又是擀麵,又是搓麻花的忙活起來。

    “嫂子,你炸得麻花趕上十裏香了!”田舒隻顧忙亂著幹活,卻沒有發覺張大娘兒子兒媳已經迴來了。聽著張大娘兒子的話,田舒笑著說:“柱子,你就貧嘴吧。”“真的,這又不是頭一迴吃了。”柱子繼續說道。張大娘兒媳看著田舒額頭的汗,關切的說道:“嫂子,你歇一會兒吧。”田舒轉身看了一眼柱子媳婦說:“小閨女(小名),嫂子就是受苦的命,你遠路風塵的,倒是應該歇歇。”柱子媳婦放下手中的提包,急忙洗手笑著說道:“嫂子,我來搭把手。”三個女人就這樣圍在一起做了起來。柱子媳婦無意間看著田舒卷起袖子的手臂,心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胳膊上分布著大小不一的疙瘩。柱子媳婦詫異的問道:“嫂子,你手臂上的疙瘩疼嗎?”田舒一副不在乎的樣子說道:“不疼。”“嫂子,有時間去醫院看看吧。”柱子媳婦說。“哎,嫂子壓根就沒有當迴事,不像你們城裏人嬌嫩!”田舒笑了笑說。談話的工夫,麻花便炸好了。就在這個時候,田舒卻一陣發暈,張大娘見狀慌忙囑咐說:“一表媳婦,趕緊上炕躺一會兒。”田舒一邊擦著額頭的汗,一邊輕輕地躺在了炕上,她的臉也漸漸泛紅起來。柱子見勢說:“嫂子,我去請一下郭大夫吧。”田舒忙說:“柱子不用了,這是老毛病,躺一會兒就好了。”果然,過了十多分,田舒潮紅的臉色漸漸退去。她趕忙從炕上坐了起來,柱子認真的說道:“嫂子,抽空一定要看看自己的病,不能大意啊!”田舒依舊笑著說:“不要大驚小怪,嫂子身體好著呢。”因為家裏尚有懷孕的兒媳婦等著吃飯,所以,田舒急急地打了聲招唿便向門外走去。

    看著田舒遠去的背影,柱子深有感觸地說:“真是個好人啊,我怎麽就沒有碰上啊?”話音未落,妻子就飛快地揪住他的耳朵說:“你趕緊去追啊!”“行了,快放手!”柱子“嗷嗷”地叫著。看婆婆在場,柱子媳婦隻好撒了手。玩笑過後,柱子媳婦走到婆婆的麵前不解地問道:“媽,嫂子胳膊上的疙瘩什麽時候出現的?”張大娘習以為常地迴答說:“結婚一年後,慢慢地就有了。”“怎麽迴事啊?”兒媳婦繼續發問著。“哎,聽人們說,那是氣出來的。一表成年累月不在家······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不提它了!”看著婆婆欲言又止的樣子,兒媳婦沒有再問下去。

    晚上睡覺的時候,柱子媳婦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她纏著柱子繼續打聽著。柱子隻好大致地說了一遍,她不由得歎口氣說:“嫂子真可憐啊!”柱子看著妻子傷感的樣子,搖著頭說:“都已經這樣了,隻是她不太注意珍惜自己的身體,我擔心遲早會出事的!”“好吧,那明天上午,我再過去給嫂子提個醒。”柱子點了點頭。

    第二天早上,柱子單位打來電話讓他急速趕迴去,兩人便匆匆的走了。

    結果沒有幾天,田舒這個硬朗的女人終於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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