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秋,正是落葉蕭條之際。葉菁與母親雙雙依偎於垂柳園內,慵懶的曬著太陽。隻是不知如此安逸的日子何時會離去,明日,明年,抑或是…下一刻?葉菁不得而知。她隻是希望此刻的靜謐能夠久一些,再久一些。

    “娘親,若是菁兒和您就這般相偎一直到老,該有多好呢。”葉菁看著風韻猶存的半老娘親,撒嬌道。

    娘親雨斐淺笑盈盈,如微風般徐徐散開:“菁兒說的是何傻話。我的菁兒可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呢,怎可陪娘親我這個半老的人兒,該尋得個好人家嫁了才是。”

    “誰敢亂嚼娘親的耳朵根子?娘親一點不老,正好看得緊呢。”葉菁維護起自己的娘親來。

    “傻丫頭,怎的這般取笑娘親…”雨斐笑著嗔道。

    “娘親最最好了…”葉菁把頭埋入娘親懷裏,“世人都道右相府的千金小姐嬌寵無比,蠻橫霸道,竟把乖巧的語王爺都帶壞了去。娘親,你與爹怎的不罵我?”

    葉菁話畢,便聽得娘親一聲輕歎:“我的傻菁兒,就算整個亞歐大陸都站在你的對立麵,為娘也永遠站於你的身後。你是我的菁兒啊。”

    埋在娘親懷中的葉菁心下一片柔軟。是啊。我是她的菁兒,她是我的母親啊。就如上一世,自己夜半生病,媽媽也如此在自己耳邊喃喃“我的菁兒,我的菁兒”。葉菁知道,這便是母愛。所以,即將來臨的離別,自己又有和顏麵去開口呢。

    “娘親,菁兒定好好努力,讓您與父親過上安心日子。再不理這些個紛紛擾擾!”葉菁承諾道。此刻自己能給的,便隻有離別前的承諾了吧?

    “為娘隻要看到我的菁兒開心就行了。”話雖如此,可雨斐內心仍是一陣感動。我的菁兒,真的長大了呢。

    憩露園

    “菁菁,快收拾包裹,我們這便去了。”不知為何,賀蘭語有預感,若此時不走,便再無機會了…

    葉菁一怔,是嗬,後日便是賀蘭歸的登基大典。若再不離去,恐怕就再無機會了。當下便了然道:“好。我這便去收拾。”

    等一切妥當後,又留書信一封,待爹爹下朝後便會看到。

    “我們走了吧。”葉菁最後看了眼自己已活了十五年的右相府,終究轉身離開。

    因為她與賀蘭語都未曾迴頭,所以沒有看到娘親雨斐倚在距相府門口不遠的那棵梧桐樹下哭得悲傷萬分的臉,她的手指緊握著那塊葉菁刺繡與她的絲巾,緊得指關節都開始發白,卻仍可依稀可見那帕子上,有一個大得詭異的心型圖案。

    賀蘭國皇宮

    “啟稟主上,果然不出意料,那賀蘭語已去右相府與葉菁一同離開。需不需要屬下前去攔截?”一黑衣人跪至賀蘭歸身下,滿臉肅殺之氣。

    “無妨。朕倒要看看他們能走到何時。先準備登基大典才是要事。不出三日,他們便會乖乖迴來。”本應玉樹臨風的少年卻如此讓人心生懼意。

    不知為何,一路上葉菁都心神不寧,似乎有什麽事即將來到般。真是討厭的感覺。

    “誒我說我們親愛的語王爺,我們第一站要去的地方是哪啊?”葉菁強壓下心頭的恐慌,強作鎮靜狀的調侃開口。

    望著葉菁的勉強笑容,賀蘭語自然是心知肚明,不是沒有懷疑過如此輕鬆便脫離了京城或許有詐…離開前夕自己與右相的談話又再次浮上了心頭---

    “王爺,老臣自知新皇登機,對臣采取措施是無法避免的事。隻求王爺能帶小女一同離開這是非之地。隻望王爺能答應老臣…否則老臣便長跪不起。”

    “葉丞相何必如此,快快請起。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便是同你相商此事。菁菁的確應該離開,而且越快越好。隻是…”

    “隻是為何?”

    “隻是菁菁是何心性,你我二人都再清楚不過。隻怕就算我帶她走得再遠,若你與令夫人出了事,她定是要迴的。”

    “王爺盡管放心。老臣從官數幾十載,自問未曾做過和虧心事。新皇應隻是忌憚老臣手中權力,老臣還他便是。定不會危急生命。且菁兒怎會不明事理?她想得透,到時定會同王爺離開。”

    “如此甚好。”

    “誒誒你木了啊?我問你話呢。”葉菁在他麵前晃了晃手。

    賀蘭語迴神,笑道:“我們便先去這鄶州。”希望一切如丞相所言吧…

    “鄶州?”葉菁先是一愣,隨即緩過神來,“就是那個‘道似無仙勝於仙,世事繁塵盡欲前’的鄶州?”

    看著葉菁眼中忽閃忽閃的光亮,不覺好笑,葉菁十二歲那年曾一度糾纏著他要去看看傳聞中“道似無仙勝於仙,世事繁塵盡欲前”的鄶州究竟是何模樣。如今倒是可以讓她如願以償了。“是啊。你不是一直想去而未去嗎?如今我們出來遊曆,總要去看看的。”

    是啊。出來遊曆,還想那些個什勞子玩意做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要玩,那就開開心心得玩個一場。一想開,當即整個天空都明亮耀眼了起來。“好!我們‘絕代雙嬌娃’便先去糟塌這鄶州!”

    賀蘭語:“……”前後變化會不會太大了點…

    鄶州。某酒樓。

    “我道什勞子仙不仙的,誰知盡是這些個風流場所。難怪引的繁塵都欲前。真是句廢話,比狒狒還廢。”隻見角落裏坐著兩個少年,其一靜坐笑而不語,靜默的娃娃臉上盡是柔意。而另一少年則睜著那一雙大眼,鼻梁嘴唇都小巧無比。一頭烏發隻是用一綢帶束著,皮膚白裏微透著粉。隻是…若忽略他粗魯的坐資和口中的粗言就更完美了。

    待的束發少年噤聲後,那娃娃臉才出聲道:“我一直都以為十二歲那年你是知道此地專靠此揚名於外才一直纏我帶你出來的呢。”

    “……”束發少年終於沉默。

    話說此刻的葉菁還是非常糾結的。趕了近一天的路才到了這鄶山,騎馬騎得屁股都快爛熟了,結果往裏一瞧,嘿,十條街有八條是青樓妓院小倌館,剩餘兩條就是賣胭脂水粉的。這也就罷了;妓院就妓院吧,嘿,那也不能看到個人就往裏扯吧往裏轟吧?!往裏扯往裏轟就罷了,嘿,他們怎麽就能這麽倘而皇之地在老娘身上趁,吃老娘豆腐?!吃老娘豆腐也就罷了,嘿,那也不能在老娘說沒帶錢的時候就把老娘扔出來,嘴裏還說“沒錢逛什麽妓院”這種昧良心的話!老娘要逛了嗎要逛了嗎?一群沒有道德抄守的女人!小心生兒子沒屁x。說到錢,老娘的確沒錢,錢都在賀蘭語那。賀蘭語那天殺的,一看到那群女人衝出來就用那無恥的輕功無恥的逃走了,等自己被扔出來後他又無恥得逃了迴來,甚至還如此無恥的問“你沒事吧”。忒無恥了!簡直無恥得無以複加。

    葉菁怒了,於是直到在賀蘭語說了四十三聲“我錯了”以及終於找到整個鄶州唯一一家比較過得去的客棧後,葉菁終於宰相肚裏能撐船的原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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