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楠的房間裏麵,林王爺靜靜地坐在林霄楠的床前。看著依舊沉睡的林霄楠,長長的睫毛靜靜地貼在緊閉的眼瞼上,稚嫩的臉龐因為長期水分的缺失而呈現出慘白的顏色。望著恬靜的躺在床上的兒子,沙場上令人聞風喪膽,官場上和藍丞相鬥智鬥勇的林玉玨忍不住留下了眼淚。此時的他,不是什麽唯一的異姓王爺,不是統領全國兵馬的大元帥,也不是極北之地白羌城的城主,此時的林玉玨,僅僅是一名父親,一名後悔帶自己兒子進京的父親,一名看著兒子中毒卻無能為力的父親,一名下定決心要為兒子報仇的父親。


    林玉玨一手握著林霄楠冰冷的小手,一邊哽咽的絮叨著:“老五啊,咱家就你最小了。當時生你的時候,我還在抵抗蠻族,家裏傳來消息說你娘懷孕了,本來那場仗要打很久的,可是為了快速的迴來見你,我冒險偷襲了敵軍的營地,折損了不少的兄弟,可是我卻迴去了,在你出生的那一天迴到了你的身邊。我當時就覺得,你是上天派來慶賀我的禮物。”


    林玉玨說著說著,眼淚就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他用手背將臉上的淚抹去,接著說道:“五歲的時候你偷偷跑出城去玩,身邊沒有跟一個人。我知道之後嚇得半死。那時我第一次知道了恐懼的滋味。我發瘋似的找你,我挨家挨戶的打聽,派出了城裏的所有士兵出城找你,我當時想著如果找到了你,一定要用最重的家法懲罰你,讓你長長記性。可是當我看到你氣息奄奄的一個人躺在城門口,有氣無力的叫出那句父王的時候,我的一切的怒氣全都消散了,誰讓你是我的兒子呢?”


    林玉玨一直在林霄楠的床前不斷的絮叨著,門口林王妃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那裏,靜靜地聽著林王爺在房間裏麵絮絮叨叨的迴憶著,院子外麵,林霄諍靜靜地站著,吹著夜風,看著林霄楠房間的方向,就這麽看著。


    就這樣,林王府的主人們,就這麽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林玉玨從林霄楠的房間裏麵出來,昨晚說著說著不知怎麽就趴在林霄楠的床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身上蓋了被子,應該是王妃做的吧。林玉玨心裏蕩起一層暖意。


    一把拉開房門,今早的陽光格外刺眼。林王爺本能的護住了眼睛,視力漸漸清晰,這才發現自己的麵前站著一個人,林王爺說到:“走吧!”


    林霄諍麵色嚴肅的看了一眼王爺身後的林霄楠,沉聲迴道:“恩!”


    一番收拾計劃之後,林王爺帶著林霄諍,一身素衣出了林王府。在他們的身後,二十名侍衛護衛者六個人抬著林霄楠的床榻,在後麵,跟著兩輛囚車,一輛是管昊天的,一輛是獄卒的。此時的兩個人都頹喪的癱軟在囚車裏麵,隻有天知道他們兩即將麵對的是什麽。


    出了林王府,這一行人順著東街向西走去,走到四條街的交口處,也就是皇宮的正門口時,林王爺一行人向南走來,沿著南街走到了西街,最後折迴到北街,在北街一棟豪華的宅子門口停了下來。眾人定睛一看,這不是藍丞相的府邸嗎?


    林王爺一番遊行,不僅是百姓都跑來湊熱鬧,京城裏的一眾官員都眼巴巴的看這兩個同州國裏麵最有權勢的兩個人正麵鬥爭。在場的所有官員都知道,不管誰贏了,這次攤牌之後,京城裏麵肯定會有巨大的變動。


    能不能抓住機遇,就看今天了。


    不同的人懷著不同的心情看著同一場戲,這麽多人唯一的共同點便是都有一顆看官的心,說白了就是與自己無關。


    林王爺一行人走到藍丞相門口,藍丞相不可能不知道,他急急忙忙的找到了劉忙,劉忙就說了一句話:“終究是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看到了對方眼睛中的不甘,和殘忍。


    藍丞相很果斷的打開了大門,一臉驚愕的問道:“林王爺,好久不見。您今天的這個意思藍某可是不太明白啊。”


    林王爺渾身淩厲的氣勢散發出來,一股沙場上的血腥氣彌漫在整個丞相府門口,一些隻享受了和平生活的官員和百姓瞬間有了不適感,甚至有些想吐。


    不過藍丞相已經鎮定的站在門口,平靜的看著林王爺。


    林王爺終於開口道:“不明白?會有人讓你明白的。”林王爺一使眼色,幾名侍衛抓著獄卒和管昊天過來,一把將兩人推在了地上,朝著林王爺方向就跪了下來。


    藍丞相還在演戲道:“王爺,這是何意?”


    林王爺沒有答話,看了兩人一眼,膽子小的獄卒像是豁出去了一樣喊道:“藍長明,是你,是你指使我給林家五公子的飯菜裏麵下藥,害死了五公子。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你,藍長明。。。”


    還沒等獄卒說完,一聲怒吼就從藍府裏麵響起:“大膽刁民,我父親的名字豈能容你這般喊叫?”


    來人正是藍長明的大兒子藍柯,身後還跟著藍瑾,以及劉忙。隻是沒有薛浪的身影。


    藍長明擺擺手,表示無妨。笑著說道:“簡直是笑話。這位小哥,你我素昧平生,我又是怎麽指使你殺害林家五公子的呢?”


    獄卒著急地說道:“是你,就是你藍長明。你說我能將毒下在五公子的飯菜裏麵,就給我五千兩黃金。”


    還沒等藍長明說話,底下的觀眾就不答應了。好多人喊道:“你胡說什麽?林家五公子出事之後,禦醫都說了他沒事。你現在又來說是藍丞相指使你殺的人,這怎麽能讓人相信?”


    “不能冤枉藍丞相!”


    “藍丞相不是兇手!”底下的群眾越喊越激動,大有衣服衝上來暴揍獄卒的衝動。獄卒嚇得連忙尋找林霄諍求救。


    林霄諍無奈,隻得大聲喊道:“諸位稍安勿躁。此事誰對誰粗自有分曉。我五弟在京兆府的牢裏出事,禦醫雖然診斷沒有事情,但是我五弟到現在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我和我父王就前去詢問京兆府尹管大人和當時的獄卒,他們兩一口咬定是藍丞相指使的他們下的毒毒殺我五弟,我們想不明白,堂堂一國丞相,為什麽要來毒殺一個剛滿十歲的孩子,他還隻是個孩子,他還沒有開始他的人生,還沒有見過未來的媳婦,還沒有和父母鬥過嘴,沒有和夫子吵過架,沒有和兄弟搗國蛋,就這麽悄無聲息的走了。你們說,我們是不是應該來丞相府問個明白。如果不是藍丞相做的,我們會向藍丞相道歉。可是如果是的話,我們林家,傾盡白羌城所有的力量,也要向藍丞相,討個公道!”


    林霄諍一番慷慨陳詞,簡單的交代了事情的經過,一瞬間讓百姓們都平靜了下來。大家想一下,林家做的也沒有錯,一下子兩人都說是受到藍丞相的指使,任誰都會過來問一下的。


    看到百姓們的喊聲漸漸平息,林霄諍看著藍丞相說道:“丞相,您說呢?”


    藍長明在心裏不斷感慨林霄諍的妖孽,突然被林霄諍問了一句,趕忙迴過了神說道:“既然這樣,不如大家進到我的府裏自己的商議此事。如果真是我幹的,我藍長明願以死謝罪。如果證明不是我幹的,我一定全力配合林王爺,早日查到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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