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絕塵離去時的引擎聲,在我耳邊不斷迴響著。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是怎樣走出屋子的,盛夏太陽的光,突然刺痛我的眼,這短而漫長的三天兩夜,如同大夢一場。

    涼生,我們的愛情裏,注定是我一個人的孤軍奮戰嗎?

    帶著對你的執念,自負地認為自己有一顆石頭一樣的心,不為這世界上任何深情與溫柔所打動?

    這就是我此生的愛情嗎?

    當我一次又一次猶疑,也就一次又一次憎惡自己。

    我恨這樣的自己。

    她心動了,我恨她,恨她對你是褻瀆。

    她心如鐵,我恨她,恨她對他是辜負。

    可我隻是一個女子,我可以執念,可是那顆心,它不是石頭。它柔軟,它會悲傷,若無壁壘,它會為這世界上的深情和溫柔所動。

    ……

    我想我得做點什麽事情了。

    可我該做點什麽事情呢?

    環顧著空蕩蕩的小院,當我看了看石磨上寧信送來的祭品,發現裏麵還有一些錢幣,我突然想起,我該去老村醫那裏,把昨夜的出診費和醫藥費給他。

    你瞧,他也不是什麽都不留。

    他給我留下了債務。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院門,茫茫然;突然,一個身影映入眼簾,我猛然抬頭。

    他說,太太。

    是顏澤。

    我愕然,你?

    他笑笑,說,太太很失望的樣子。

    他說,太太希望是誰?

    原來——

    程天佑離開,拉開車門那一刻,突然停住,對跟在他身後的顏澤說,你們留下。等三少爺迴來。

    錢至一怔,似是想阻止。

    常山笑,大少爺這是不放心我呢?還是不放心錢伯呢?

    程天佑沒理他。

    顏澤急了,說,這怎麽行?我是你的貼身保鏢我怎麽能離開你?要不,我們幹脆帶著三少奶奶一起迴程宅,然後還給三少爺就是!反正我不能離開你!

    程天佑沉默,他知道,倔強如她,鐵定是不會跟他們迴去程宅的,那是牢籠,那是傷心地,那是在三天前將她的自尊挫骨揚灰之處。

    他看了顏澤一眼,說,留下。

    顏澤說,我不管!

    大少爺要是出事!我還能在保鏢界混嗎?

    程天佑皺了皺眉頭,狹長的眼角斜了他一眼,說,別弄得跟多少人想要我的命似的。

    顏澤撇嘴說,自從大少爺您眼睛失明,多少人蠢蠢欲動瓜分程家這塊大蛋糕,早就做好了沒有你的打算了。現在倒好!你突然宣布複明!他們還瓜分個妹啊!所以,想你死的絕對不止一個!要我說,就連二少爺……

    程天佑目光陡寒,睨向顏澤的時候,顏澤忙收住聲。錢至更是低眉垂手。常山將臉別向一旁,裝作什麽都沒聽見。

    錢伯在另一輛車上,閉目養神。

    ……

    我聽顏澤訴說他同程天佑的“別離”之苦,看了看他和另外兩個保鏢,說,這是我一個人的小院。你們不屬於這裏!迴去陪他吧!

    顏澤抱著手,環顧了一下小院四周,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種詭異的笑,他點點頭,語調有些怪,說,我也正有此意。

    說著,他真的撒腿就跑上車了,比兔子還快。

    我一下傻掉了。另外兩個保鏢傻掉之後,又迅速清醒,追著顏澤登上另外一輛車,追逐而去,隻留下我獨自一人傻在小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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