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是瓊瑤的哪部小說裏曾經有這樣的一句話,“時間是最好的藥劑,能夠醫治一切心靈上的傷口。”此言不假,出了院後,程雪馨再次快快樂樂地迴到了家,迴到了幼兒園。盡管父母對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地輕視和缺乏耐心,年幼的妹妹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裏。可康複的感覺真好,比一天掛上三四瓶液體好出不知多少倍。

    時光飛逝。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很快就要過去了,九十年代即將接踵而至。這個北方的小城市也在時間的推移中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劃分出了五個區實行區域管轄(其實整個城市都沒有北京的崇文區大),電話開始落戶一些收入水平較高的家庭,開通了五條線路的公交車,再有十年新世紀就要到來了,人們期待的小康生活也因此為期不遠。

    1990.9.9.

    程雪馨站在教室後牆的黑板前的一張桌子上,右手拿著一支紅色的粉筆,認真而細致地畫著一幅畫:一張考試卷,輪廓已經用白粉筆勾勒的非常清楚,現在他要用紅色的粉筆在試卷上寫下鮮紅的100分。

    他已經是小學二年級的學生了,個子長高了許多,臉色也紅潤了起來,不再是虛弱無力的蒼白。

    剛入學時,他的身體狀況依然非常糟糕,一個學期依然會有五六次的感冒。教他們班體育課的周老師是一個已過不或之年的老教員,他對於程雪馨總是缺席體育課感到不可思議。一開始還以為他逃課。

    可後來與程雪馨同班的張鐵軍告訴了他實際情況之後,心疼不已的他去找程雪馨談了一次話,這次談話令這個使這個臉色蒼白的小男孩終身受益。

    “你怎麽身體這麽差?”

    “我不知道,聽鄰居說我是早產。”

    “原來如此,如果你這樣下去的話將來生活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那我該怎麽辦啊,周老師?”

    “聽我的,每天早起衝個涼水澡,下午放學後繞著操場跑十來圈。”

    “啊?”

    “別啊!剛開始肯定受不了,適應了就好。”

    程雪馨聽從了這位老教員的建議,不過這做起來確實不容易,衝涼水澡還好說,跑步實在是太吃力了。不過他還是堅持了下來,身體也因此日益健康強壯。

    甚至在大學裏還成為了係足球隊主力左後衛,還能客串中鋒。因為經常頭球破門,且屢屢上演左腳大力轟門得分的好戲。能夠做到這些,程雪馨憑借的是1.86米的身高和鐵塔般的身軀,對方的前鋒或後衛每每在他鐵塔般的身軀麵前敗下陣來,身體的優勢還彌補了速度和技術的相對劣勢。當周老師在十年後再次見到程雪馨的時候,他幾乎無法把前麵這個高大挺拔的男子漢和當初那個弱不禁風的小男孩聯係在一起。

    明天就是教師節了,程雪馨是班裏的宣傳委員。班主任是這樣考慮的,爸爸在宣傳科工作,兒子還勝任不了一個宣傳委員嗎?而且程雪馨也確實繼承了爸爸的才華和思維,而且更為獨特新穎,讓班主任和很多代課老師對他都非常滿意。(除此之外,他還因為動聽的歌聲被選為音樂課代表)。當選這個職務,出板報的事情自然是非他莫屬。看著別的班級板報相繼出爐,無非是都是一些鮮花和敬禮的圖案。他的搭檔建議他,畫一片花海寫幾個美術字就行了。可他不想這樣做,他想給予老師們一份與眾不同的驚喜。

    最能讓老師們高興的是什麽呢?是鮮花和敬禮嗎?不是,是優異的成績,是滿分的答卷。想到這裏,程雪馨豁然開朗,於是就有了他站在黑板前手持紅色粉筆的那一幕。隨著他和他的助手頭上的粉筆灰的顏色漸漸豐富,一期在現在看起來平淡無奇而當年卻異常新穎的板報完成了。

    “真不錯!”他的搭檔走到遠處看著這期獨特的板報。“老師們肯定會高興的,100分的試卷天天看,什麽感覺啊?雪馨,真有你的!”這期板報獲得了全校當月的板報評比第一名。而老師們也確實非常驚喜,每天看著100分的試卷給學生們上課感覺都比在別的教室有勁,因為別的教室的後牆黑板隻有千篇一律的鮮花和敬禮。

    這也隻是程雪馨獨特思維方式的一個開始,比起後來讓眾人跌破眼鏡的諸多所作所為來說,簡直是不值一提。

    比如他為了幫助朋友解決便秘問題,給朋友出了這麽一招:把手機的開機語設置成“今天你拉屎了嗎?”關機語設置成:“今天又沒拉屎吧?明天努力!”從而達到心理暗示的效果。又比如他把大學裏教語法的一位講師說出的一句英語:“i hate myself,i want to cry!”聽成“i love myself,i want to fly!”,差點把講師氣暈過去,以及把學生處主任鎖在女洗手間;用尿液泡了他班教室的粉筆,使得當天黑板上臊氣陣陣;還試圖用放屁崩滅蠟燭,笑的整個寢室的人一宿都沒睡好等等調足眾人胃口的事情。

    當然那時的他屬於壞小子加問題少年的範疇,並把酗酒後滿大街瘋唱外加打架鬥毆當成樂趣。如果還局限於好孩子的思維方式,也太不應該了。

    他的第三任女朋友,美國人ms.christina daniel peterson曾經給予他這樣的評價:“你不是美國人,可你比美國人還美國人!”

    不過此時的程雪馨絕對不會想到日後他會變成這樣,他認為自己是個好孩子,聽話,講禮貌,學習好。板報出完了,也該迴家了,於是拍了拍身上的粉筆灰,在水盆裏洗了洗手,背起書包和搭檔一起走上了迴家的路。

    這位搭檔是個小女孩,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王子蕊,還有一張和她的名字一樣美麗的臉,父母的獨生女。她是班裏的文藝委員兼美術科代表。

    兩個人就組成了板報組成員,算下來,各自身兼三職。

    兩人聊起了當時熱播的國產動畫片<<黑貓警長>>。

    “那隻小猴子真可憐,讓食猴鷹吃的隻剩下骨頭了,我都快嚇哭了!”王子蕊說到。

    “你膽子可真小,還沒有我妹妹勇敢哪!聽我大哥說她當時看的可高興了,還問老鷹為什麽隻吃小猴子不吃小熊貓。”程雪馨沒有看昨晚的那集,因為父母在家,隻有聽大哥講。

    “你妹妹怎麽這麽壞啊?”王子蕊非常氣憤。

    “你才壞哪!她還小!看不懂嘛!”程雪馨不高興了,“你再說我以後就再也不和你好了!哼!”

    其實程雪薇並非不懂,她隻是因為父母的極度嬌慣而養成了事事都以自己為中心,毫無為別人著想的習慣,同情和憐憫之心在她的字典裏根本就找不到。程雪嵩和程雪雷對父母的這種做法極其不滿,但是也毫無辦法。

    程雪馨則更沒辦法,因為妹妹從來就沒有用正眼看過自己。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哎!你說今天這集要演什麽啊?”王子蕊趕快轉移了話題。

    “不知道啊!不過肯定好看。哎,你到家了!”王子蕊的家離學校非常近,走路五分鍾就到。

    “好我進去了,雪馨再見!”王子蕊對程雪馨揮手。

    “再見,子蕊!”程雪馨也揮了揮手,隨後向自己的家走去,他還要走十分鍾才能到家。

    “上哪兒瘋去了,怎麽這麽晚才迴來,我們都快吃完飯了!”潘娜對著剛進門的程雪馨大聲說著,她和丈夫,兩個兒子,還有最寶貝的女兒都坐著吃飯。程雪薇對他也白了一眼。

    興奮的程雪馨毫無察覺,“媽媽,爸爸,哥哥,薇薇,我剛出板報了,和子蕊一起。這次的板報肯定能得獎!”

    “行了!別自以為是!快吃飯!一天就知道做和學習無關的事,這學期你要是考不好,我非揍你!”程天揚粗暴地打斷了小兒子的興奮。“我和你媽辛辛苦苦供養你們,你別給我不學好!”

    其實程雪馨的學習成績一直都是全年級前五名,隻是父母從來對他都不滿意。

    程雪馨興奮的表情立刻無影無蹤,傷心和沮喪占據了頭腦。為了掩飾這種情緒,他立刻坐下來吃飯。桌子上的四盤菜已經所剩無幾了,他端起一個能隱約看出是白菜炒肉絲的盤子,把菜湯倒進了盛滿米飯的碗。

    “討厭!你怎麽都吃了啊?我還沒吃夠呢!”程雪薇喊了起來。

    “這都沒有了,隻剩湯了!”程雪馨不解地問。

    “誰說的?還有那麽幾根肉絲呢!”

    “薇薇,你都吃了小半盤了!你三哥可一口都沒吃上,就……”已經是名十二歲的初一學生的程雪嵩看不下去了。

    “你別說話!”程天揚打斷了大兒子的話,轉頭吼起了小兒子。“你都多大了,怎麽不讓著妹妹啊!”

    “爸爸!”上六年級即將小學畢業的十一歲的程雪雷拉著程天揚的胳膊,“別生氣了,喝湯吧!快涼了!”

    “沒你事!”潘娜又開始教訓起了二兒子,“吃完趕快複習功課去,還有不到一年就要升初中考試了,要是考不好上不了初中,你就和他一樣天天出板報去吧!”她又用筷子指了指程雪馨。

    看到大哥二哥因為自己也挨了訓,程雪馨立刻把碗裏僅剩的三四根肉絲夾到妹妹的碗裏並說:“快吃吧!”

    “真惡心,放進去夾出來!我怎麽吃啊!”五歲的程雪薇說起話來完全不象五歲孩子。

    “你就是多餘,你不迴來我們都高高興興的,一迴來就雞飛狗跳。”程天揚也走了。

    程雪雷端起盤子把一些炒芹菜撥進程雪馨的碗裏,潘娜看見了說:“快作功課去,別耽誤時間。”隨後扭身走了,程雪嵩和程雪雷也趕緊走了。

    程雪馨匆匆幾口吃完了飯,隨後刷了碗筷,收拾了桌椅。當他做完這些事情的時候,爸爸媽媽已經帶著大哥和妹妹出去散步了,二哥在溫習功課。他打開電視,每天爸爸媽媽出門他才敢看電視,不過萬幸的是,今天他們出門的時間正好是他最愛看的動畫片上演的時間。

    還好,<<黑貓警長>>剛剛開演。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子蕊,怎麽是你啊?”王子蕊站在門口,程雪馨異常驚喜。

    “我們家停電了,隻好到你家看了。你爸媽在家嗎?”

    那時這座城市的電力係統還不發達,甚至每年都有連著兩三個月天天停電的“壯舉”。

    “不在,出去了,你快進來吧!剛開始。”程雪馨把王子蕊讓到沙發上,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他本想倒橘子汁,但是不能。那隻有程雪薇才能“享用”,如果她迴來發現少了,那今天晚上就別想安靜了。一年前張鐵軍帶著張鐵兵來找他玩,他給這兄弟倆倒了兩杯橘子汁。妹妹迴來後嚎啕了半個小時,他的屁股也因此又能以假亂真猴子的屁股了。

    這天播放的是母螳螂為了繁殖後代吃掉了自己心愛的伴侶,先是被捕入獄,隨後又因說出實情而得到了黑貓警長和動物們的寬恕而最終釋放。

    王子蕊看著看著,眼睛又濕潤了。程雪馨此時扭頭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的眼中流下了淚水。

    那是一張多麽美麗的臉龐啊!

    還帶著晶瑩的淚水!

    這時王子蕊淚汪汪的目光也轉向了他癡癡的眼神,看到了他一臉都是夏日黎明般的真誠,目光相撞後,兩人都趕快把視線避開,隨後臉上都泛出了淡淡的紅暈。

    程雪馨大窘,連忙起身為自己也倒了一杯白開水,剛剛迴到電視前就見到王子蕊向他舉起了水杯。

    “幹杯!”她說到,程雪馨傻了。

    “幹杯!剛才他們結婚的時候也幹杯了。”王子蕊看程雪馨不動,接著補充了一句。

    兩個小玻璃杯撞到了一起。

    那一年,程雪馨七歲六個月四天,王子蕊隻有七歲兩個月十九天。可是他們相愛了,這一愛就是十年,愛到了2000年,幾乎愛到了下個世紀。

    因為王子蕊的淚水,程雪馨在以後的日子裏,總是會被流著淚的女孩所打動,甚至包括虛偽,欺騙的淚水。也因為王子蕊說的“幹杯!”,他無論是喝水,喝飲料還是喝酒,總是習慣把容器中的液體一飲而盡,無論那容器有多麽大。

    “啊……!”程雪雷伸著懶腰從臥室走到了客廳。

    兩人正在喝水,看見程雪雷走出來,差點喝嗆了。

    “子蕊,什麽時候來的?我都不知道,你站著幹什麽?坐啊!”程雪雷對弟弟和弟弟同學的心事毫無察覺,“我作業寫完了,出來休息一會兒!哎!你們倆怎麽都小臉兒通紅的,熱嗎?馨馨你快把電扇打開!”

    “二哥,沒事!我……我家沒電了,我來看動畫片,看完了,對不起,吵到你寫作業了。我……我……迴家了!”王子蕊走了,“再見!”

    “沒有!沒吵到我!你們玩兒吧!唉……別走啊!”他扭過頭看著弟弟,“送送去啊!”

    “哦!”程雪馨隨之出了門。

    “唉!”程雪雷歎了口氣。他怎麽會想到七歲半的弟弟已經墜入愛河?他還以為弟弟的這位好朋友是怕自己告訴爸爸媽媽說弟弟又看電視而使得弟弟挨打,從而趕快離去。

    看來爸爸媽媽對弟弟的態度已經是遠近皆知了,中國人就是這樣,最喜歡傳別人的家長裏短。現在傳言肯定有好多的版本了,真沒準還有人說他和大哥妹妹一起排擠弟弟呢!而事實是,妹妹和父母一樣厭惡弟弟,而自己和大哥卻完全不是這樣,他們愛弟弟,但不能在父母麵前表現出來。這種生活狀況,出去和誰說誰都不信。

    程雪雷這樣想著。

    不過,這種生活也是一種獨特的人生經曆吧!經曆了這樣的人生,真不枉來世上一遭。

    在這一點上,三兄弟達成了共識。

    程雪馨覺得自己是幸福的,父母的愛如果有十分的話,妹妹拿走一半,兩個哥哥拿走一半,留給他的所剩無幾。而上天是如此公平,讓男女之間的情愛提前了這麽久就來到了他的身邊。

    即使後來,王子蕊在他最需要關懷的時候卻離開了他,他也是這樣認為的。

    第二天下午,學校。

    下課鈴響了。張鐵軍跑到了程雪馨的課桌前。

    “哎!雪馨,你知道嗎?剛才我去辦公室送作業本的時候我聽見江老師誇你呢!”張鐵軍是數學課代表,負責全班數學作業的收發。

    他和程雪馨完全不同,對那些生動活潑的事情沒有太大的興趣,性格更為內向,喜歡一個人鑽研,他因此當選了數學課代表,直到後來成為西安交通大學的高才生,也正是他這種性格使得一個女孩輕而易舉地造就了他和程雪馨從親密無間到反目成仇。

    不過目前兩個人還是親密無間的好哥們,程雪馨心不在焉地問:“誇我什麽?”他的一隻眼睛在看著收拾書包的王子蕊。

    “誇你板報出的好啊!他們都喜歡那張一百分的試卷,這次你肯定得獎!”張鐵軍很為好朋友驕傲,“哎!陪我去接幼兒園兵兵吧!”張鐵兵已經五歲,上幼兒園大班了。

    “啊……對不起,鐵軍,今天我不能陪你去了,還有別的事!迴頭告訴你。”說著抓起書包要走,張鐵軍拽住了他。

    “什麽事啊?陪我去吧!今天我媽媽出院,我爸爸要去接她。我怕兵兵路上又鬧著讓我講故事,我哪會講啊?沒你不行!”張鐵軍懇切地說著。

    是的,葉藍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由於長期過度勞累,終於在一個星期前病倒了,醫生說是低血糖外加營養不良,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幹重活了。

    而禍不單行,張羽飛不久前也因為工作中出了一個重大的失誤而被扣除了全年的獎金,他是由於掛念身體越來越差的妻子而導致的心不在焉。這個家庭的經濟狀況因此陷入了困境。

    程雪馨是知道這一切的,他很想讓爸爸幫助一下張叔叔,可是他知道張叔叔和爸爸鬧僵了,不過他不知道具體的原因。

    半年前,原來的宣傳科長退休,程天揚和張羽飛都有機會晉升這個職位,論能力和人緣,張羽飛都略勝一籌,而且他更有一個程天揚無法比擬的優勢:沒有超生,身為四個孩子的父親的程天揚在這場競爭中完完全全處於下風。但是他通過潘娜做為中學教務處主任所積累下的方方麵麵的關係,上下打點贏得了勝利,當選宣傳科長。

    其實兩個家庭都很需要錢,張家是兩個孩子,四個老人,程家是四個孩子,兩個老人。不過張羽飛的父母和嶽父母都沒有退休金,程天揚的父母則都有,且嶽父母早就去世;而且潘娜的收入是葉藍的四倍。

    張羽飛是個直腸子,直接去找程天揚理論,結果二人大吵了一架,還險些動起手來。從那之後兩家就斷絕了往來。

    如果這次程天揚幫著張羽飛和上麵說兩句話,張羽飛也許就沒事了,可出了這件事,他肯定不會這樣做。

    程天揚和潘娜還警告過四個孩子:“以後不許再去他們家玩,也不許理他們家人,誰要是不聽話我就揍誰!尤其是你!”指的是程雪馨。

    而張羽飛則從來沒有對兩個兒子說過這樣的話,他不想把長輩的恩怨強加在下一代。

    即使程雪嵩,程雪雷,和程雪薇與他和他的家人行同陌路,即使有一次張鐵軍對他說:“爸爸!程叔叔和潘阿姨怎麽不理我啊!”他都沒有說過程天揚說的話。

    何況,程雪馨還會在爸爸媽媽哥哥妹妹不在身邊的時候親切地叫著:“張叔叔,葉阿姨!”還會把張鐵軍,張鐵兵當成親兄弟。他也因此更加喜歡程雪馨了。

    程雪馨也知恩圖報,他心一橫,對張鐵軍說:“等一下,我陪你去!”他走到王子蕊的身邊,說了兩句話。王子蕊點了點頭。

    於是左邊好朋友,右邊女朋友,程雪馨就這樣來到了幼兒園。

    接到了張鐵兵,四個人一起往迴走。

    “哥哥,哥哥,給我講故事!”果不出張鐵軍所料,張鐵兵鬧了起來。

    “我可不會講,我的故事都給你講完了,讓雪馨哥哥給你講吧!”如果旁邊不是有個講故事的高手,張鐵軍簡直頭大。

    “雪馨哥哥!”張鐵兵眼巴巴地看著程雪馨。

    “好的,今天給你講一個<<白雪公主>>的故事吧!從前啊!有一個美麗善良的王後,她生了一個和她一樣美麗善良的女兒。皮膚象雪一樣白,所以起名叫白雪公主……後來那個英俊的王子就把白雪公主接迴了自己的王國,他們一起幸福地生活著。”

    程雪馨認真地講著,一個小孩子,兩個大孩子都聽的入神。

    “那個白雪公主很漂亮嗎?”張鐵兵問。

    “是的。”沒等程雪馨迴答,王子蕊就迴答了。

    “和子蕊姐姐一樣漂亮?”

    王子蕊的臉紅了,兩個男孩子笑了起來。

    “那個王子很英俊嗎?”張鐵兵接著問。

    “是的。”這次是程雪馨迴答了。

    “就象雪馨哥哥一樣。”張鐵兵肯定地說。

    這次就連張鐵軍也覺得不對勁了。

    “雪馨哥哥和子蕊姐姐也幸福地生活著。”張鐵兵繼續說。

    兩人的臉都紅了,張鐵軍則傻了。

    “我到家了。”還好,王子蕊的家近在眼前。

    “你帶著兵兵先走吧!”程雪馨卻偏偏不想走,他對張鐵軍說,“我還有事和她說。”

    “哥哥姐姐再見!你們幸福地生活著。”張鐵兵揮了揮小手。

    “你閉上眼睛,我給你一個好東西。”程雪馨壞笑著看王子蕊。

    “什麽好東西啊?”

    “你先把眼睛閉上。”

    王子蕊閉上了雙眼。

    程雪馨把自己的嘴唇貼在了對麵的嘴唇上,親吻了她。

    他隻是從電視中看到的,並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但是此時此刻,他就是想吻她。

    王子蕊吃了一驚,隨即睜開雙眼,看見了程雪馨紅彤彤的臉。隨後一扭頭跑進了家裏。

    這時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最後一個教師節。

    十年後程雪馨買了手機,他是短信狂人,每個節日都會給相應的人發短信,而教師節,除了發給他的恩師外,他還會給王子蕊發一條內容不變的信息:“還記得1990年的今天嗎?我吻了你!”

    他的初吻,他的初戀,都是這樣早,早的讓人難以置信。

    不過他初吻後的十分鍾,一頓暴揍接踵而來。

    不知道哪個長舌頭告訴程天揚,他的三兒子和張羽飛的長子一起去了幼兒園接迴了張羽飛的次子,旁邊還有一個小女孩。程天揚對那個小女孩並不在意,他又怎麽能想到那是三兒子的女朋友;他隻是對三兒子把他說的話當成了放屁而憤怒,已經特別警告過了,怎麽還敢和張家的人在一起。

    程雪馨的屁股又變成猴屁股了,那天晚上,嘴唇上的溫暖和屁股的紅腫並存。

    這就是程雪馨的生活,痛苦總是等待在快樂的後麵。不過換個角度想想,痛苦之後還有快樂,這也挺好的。至少他自己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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