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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麽麽噠~親的購買比例較小,需要再等一等哦~愣了半秒猛地反應過來,驚得一蹦老高,落地後一彎腰手忙腳亂地抱起地上所有的玩具,嗖地一下如兔子般躥出老遠,扯過一片因為空間靈氣而瘋長的大葉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鴕鳥似地躲在裏頭瑟瑟發抖。


    啊啊啊陶澤安到底在搞什麽鬼?帶這麽坑人參的嗎?!


    蘿卜可憐兮兮地一手摟著還沒玩熱乎的玩具,一手塞在嘴裏以免尖叫出聲,又怕布兜裏的大怪物暴起發難,又心疼剛剛到手就折了的蘆葦螞蚱,憋得眼圈兒通紅,小淚珠滾來滾去。


    抖了半天,沒聽到外麵有什麽大動靜,蝸牛似地悄悄探出一個腦袋,就看到布兜裏有什麽東西在掙動,卻並沒能破袋而出。


    咦?難道是他感覺錯了?


    小人參膽子肥了一點,四肢並用從葉子底下爬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湊近了一點,就看到一雙白色的爪爪自打結布袋的縫隙中探出,正在努力與那死結做鬥爭。似乎察覺到他的靠近,那憤憤亂撓的爪子停了停,鼓起的布袋動了動,然後就奮力探出了大半個白色的腦袋。


    熟悉的氣息頓時鮮明了不少,銀白色的小狼,一雙湛藍色的眼睛看起來又冷又兇,正與蘿卜來了個眼對眼。


    簡直嚇死個人參了!


    “哎喲我的娘喂!”蘿卜驚得又是一蹦,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跑著跑著,不知想到了什麽,速度又慢了下來,最後猶猶豫豫地停住,迴頭看一眼,再看一眼。發現那氣息可怕、但不知為何縮水了一大圈的白狼並沒有來追他的意思,又小心地挪了迴去。


    折騰了半天都沒能從內部將死結解開的封欽憋了一肚子氣,正要出聲喚這有點活潑過頭的人參精過來把袋子弄開,就見對方忽然加速,小短腿帶風,唿地一下跑到他身側,抱了一堆草莓又飛快跑遠,把整個人裹進了方才的大葉子底下。


    封欽:“……”


    蘿卜心有餘悸地拿小胖手拍拍胸口,順手撈了兩顆草莓扔進嘴裏,然後把一個胖胖的泥娃娃緊緊抱在懷中,露出一副可憐巴巴樣:“嗚嗚嗚……好可怕。”


    真是非常需要吃點草莓壓壓驚,萬一明天就吃不到了呢o(╥﹏╥)o?


    封欽被人參精的神操作弄得無語了一會兒,打算縮迴腦袋繼續“探爪解囊”時,忽然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方才探頭太用力,腦袋卡在這小口中縮不迴去了!


    意外救了隻小白狗的陶澤安一臉淡定地穿過鬧哄哄亂成一鍋粥的徐家人,並在有人詢問時麵不改色心不跳地指了指某個方向表示好像聽到那邊有什麽動靜,心情愉悅地去了個最近的小藥店,買了點傷藥、夾板和細紗布。想到之前小白狗有氣無力地趴在籠中一動不動,又買了點治內傷的藥和打蟲藥。


    好在這個世界的不少普通草藥都與穿越前重合,功效也沒有發生變化,他還應付得來。


    尋思著空間裏要多一隻小動物了,他又去了趟雜貨鋪,買了個淺口木盆和幾個軟軟的坐墊,打算給狗狗當窩。狗狗得吃東西,這個世界可沒有狗糧賣,恰好自己一路上跟著無比節儉的梁家莊人吃幹糧也實在吃得有點懷疑人生了,便又買了一堆鍋碗瓢盆,甚至還買了個小火爐和一個專門給長年在外頭跑的人用的簡易小灶台。空間裏種著靈草,不能被狗狗糟蹋,還得加根狗鏈……東西太多,跑了幾個鋪子,中間往空間裝了幾趟才完成。


    再去買食物的地方,豬牛羊雞鴨魚肉各買了一些,蔬菜專挑那帶根可以在空間種的,各種調味料也是不能少,大米麵粉什麽的自然要來兩袋……購物這種事兒,其實不論男女都會上癮,越買越覺得這個也缺,那個也少,特別是在空間裏放東西不會過期的情況下。陶澤安換著鋪子跑了一大圈,十五兩銀子加散賣草藥得來的一點碎銀很快見了底,隻剩下了可憐兮兮的一貫銅錢。


    跑到成衣店,買了件款式老舊、因為開春轉暖而打折的小棉襖,又跑到鎮子邊緣那些種地的人家,打聽著到有剛生的羊羔的人家買了一皮袋子的羊奶,再分開幾家買了些柴火和木炭,這最後的銅板也用得差不多了。


    邊走邊將最後一點東西收入空間,陶澤安暗暗感歎,果然養寵如養娃,這還沒捂熱乎的銀子,嘩嘩地就沒了。自己還沒買一件衣服呢,倒怕狗狗凍著,給買上蓋的小棉襖了。其實空間溫軟如春,本不需要這個,但他怕小狗身體太弱。


    不知道空間對動物的效果如何——當初那頭大到違反常理的白狼不能作為參照——生怕放久了小白狗飛快長大的陶澤安匆匆迴到客棧,把房間門一關,便進入了空間。好在梁大爺一行也出門打聽草藥行情沒迴來,連梁峰梁冰兩兄弟都出去了,否則一定會奇怪他為什麽那麽早就睡覺並且瞬間沉入睡眠的。


    與布袋“搏鬥”了半天,最終也沒能拯救出腦袋,反而把兩隻前爪也從空隙中探出來再也縮不迴去,拱著身子生氣地在地上蠕動的封欽眼前一花,那個白白淨淨的人類少年便出現在了麵前。


    陶澤安鬆了口氣:“唿——還好還好,沒有一下子長得老大。”否則會失去多少養狗狗的樂趣啊!


    然後,他看清了小家夥目前的窘況:兩條前腿跟布袋的帶子纏在一起,擰成了麻花,大半個腦袋伸在外頭,箍出了一圈翹起的白色毛毛,配上那張不爽臉,以及被袋子扯得有些變形的眼睛。


    實在是……


    “噗——”陶澤安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哈哈哈哈哈……”


    封欽:“……”


    真的好想咬死這個莫名跟自己結了契,見證了自己黑曆史,不趕緊幫忙還幸災樂禍的人類。


    陶澤安一邊笑一邊蹲下身,把小白狗從布袋裏“解救”出來,然後在它邁著小短腿跑開前,一把揪住它的後頸皮拎了迴來,沒理會它喉間嗚嗚的威脅聲以及齜起的小白牙——小奶狗做這動作,除了讓人感覺萌萌噠,並不能起到其他效果——仔細摸了摸它的後腿骨。


    封欽頓時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痛。


    他的後腿骨是前些天被追殺時,讓人以法器打斷的。這空間內濃鬱的靈氣對補充靈力恢複修為很有幫助,對本身受的傷效果卻並不那麽顯著,原本腹部那道巨大的創口會愈合,雖有靈氣大量衝刷的緣故,卻也有自身靈力恢複一點後自我修複的原因在。


    後來被陶澤安扔出空間,又發現一個陌生的契約,自然沒時間顧得上這條傷腿,方才逃跑時被人掄上的那一棍,可謂雪上加霜。


    靈力耗盡的無力感,疼痛,加上傷處被對方掌控在手中的感覺讓封欽極其不自在,他劇烈地掙紮了起來,然後下一秒,被陶澤安抱入了懷中。


    陶澤安蹲著身子,將不安的小白狗夾在身前,一隻手輕輕撫摸它的腦袋,嘴裏發著“嗚嚕嚕”的安撫聲,一手拿起剪刀,手起刀落,把封欽後腿上的毛毛剪掉了一片。


    封欽:“……”


    他漂亮的,銀白色的,在月光下會熠熠生輝的,毛毛!


    不可思議加出離憤怒的結果,是反應遲鈍了那麽一點點,陶澤安手上微微一使勁,將封欽斷了的腿對正了位置,搗好的藥糊糊加上方才配的藥粉,放在細紗布上往小白狗腿上一包,紗布卷了幾卷,麻利地以夾板固定好,然後一圈圈纏上繩子。


    拍拍有些傻眼般的小白狗:“怎麽樣?這迴不嗚嗚了?舒服多了吧?”


    封欽看看被仔細包紮好的腿,再看看那飄落在地上的銀色毛毛,一時間表情有些糾結。


    陶澤安有些稀奇般地湊近了些,左右看了看他的臉。封欽從來沒被人這般靠近過,正有些不自在地想要偏過頭,對方就再次伸出了魔爪,捏了捏他的臉,又戳了戳他的屁屁:“喲嗬,這是天生撲克臉?還挺少見的嘿!”


    萌得這麽有特點,要擱在穿越前,說不定還能當隻網紅狗。


    封欽:“……”感動個屁,還是咬死他吧。


    陶澤安笑眯眯地鎮壓了小狗再次爆發的掙紮,將它身上仔細檢查了一遍,又發現了幾處外傷,腹部還有一道剛愈合的長長傷痕。做夢也料不到巨狼會變小的他完全沒多想,隻以為是徐錦弄出來的,嘟噥著把小胖墩罵了一通,仔細地在這些傷口上擦了促進愈合的藥水。


    再拿塊毛巾蘸點農家大水缸中順來的水,細致地把小白狗身上擦了擦,放到了墊了幾層墊子的淺口木盆中,裁剪老氣但足夠厚實的小棉襖抖了抖,罩在了上頭:“乖,以後這就是你的窩了。”


    封欽從棉襖下探出腦袋,默默地看著陶澤安用水把新買的鍋碗瓢盆都洗了一遍,小爐灶升上火,不一會兒便燒開了一碗濃濃的羊奶,端到了他的麵前。


    “嘖嘖嘖,”陶澤安模仿著小狗小貓吃東西的聲音,“來,吃點。”


    羊奶小狗是可以順利消化的,不會像牛奶般因為乳糖不耐而拉肚子。


    封欽看看他,沒有馬上動。


    陶澤安也沒有逼他,把碗放在了盆前頭,人自顧自迴到了灶前。小狗狗剛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中,總是比較緊張的,這時候,把它單獨留著也不好,太過熱情也不好,要等它慢慢熟悉適應。


    他也沒閑著,這次拿生薑、當歸等佐料,熬了一鍋羊肉湯。好幾天沒有吃肉,嘴裏都淡出鳥了!


    當歸羊肉湯咕嘟咕嘟燉了很久,直到湯色都呈現了白色,整個空間充斥著濃鬱的香味,陶澤安先舀了一碗同樣放到狗狗麵前,然後往剩下的裏頭加了鹽和其他調料,再燉一會兒,舀出一大碗連湯帶肉的,美美地喝了起來。


    啊,多了一隻小狗狗,多了一堆東西,加上熱乎乎的一盆湯,簡直有家的感覺了。果然一個人的時候容易犯懶,養隻寵物就不一樣了。


    封欽聞著那撲鼻的香味,又盯著陶澤安看了許久,覺得他實在不像知道契約的樣子,慢慢地低下頭,一點點喝起羊湯來。


    小人參蘿卜跟他的身形一般,還是小孩子的心性,在大葉子底下一邊發抖一邊吃東西一邊玩玩具,抖著抖著一不留神就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最後是被一陣勾人的香味鬧醒的。


    明明根係吸收靈氣就能活的他,感覺肚子咕咕叫了。一時間把什麽巨狼都忘了,揉著眼睛從葉子底下鑽出來,迷迷糊糊地往陶澤安那邊跑:“你在吃什麽?好香,我可以吃點嗎?”


    “羊湯,你可以吃我們人類的食物嗎?”陶澤安迴頭道。方才沒有見到小家夥,他也並不意外,蘿卜平時也會有窩在哪兒紮下根邊吸收靈氣邊睡覺的情況。


    這一迴頭,噗地一下差點噴出來:“你怎麽換了這麽個發型,真……有個性。”


    頭頂一片綠油油神馬的……


    “當然可以啦,我可是活了五千年的蘿卜,跟普通蘿卜不一樣。”小家夥現在自稱蘿卜已經很麻溜了,一蹦一跳地跑過來,迫不及待地就想嚐嚐,忽然腳步一頓,看著已從布袋中成功脫身的、現在趴在一個淺口盆中有滋有味地喝湯的封欽。


    眨眨眼,吞了口口水,突然明白過來陶澤安說的發型問題了,那是……嚇出來的……


    “你你你你……它它它它……你怎麽把它……”小家夥的記憶迴籠,哆哆嗦嗦地指著封欽,想問陶澤安怎麽把這麽一位大佛再次弄迴來了。


    陶澤安順著蘿卜指的方向看去,伸手拍拍封欽的腦地啊:“你說這呀?這是我剛救下的小白狗,據說還是隻小犬妖呢,怎麽樣,是不是很可愛?你在雁鳴山上時見過它嗎?說起來,白色的野狗還真少見內,大概妖獸總是比較特殊的吧。”


    蘿卜牙齒都打架了:“小犬妖……小犬妖?!你知不知道它是……”


    正要說“它是當初的那頭大白狼啊”,低頭慢斯條理地喝湯的封欽突然抬頭,一雙湛藍的眼睛猛地鎖住了蘿卜。


    感受到濃濃威脅的蘿卜:“……”


    “它是什麽?”陶澤安有些疑惑地抬頭,“難道不是犬妖?”


    小人參哭喪著臉:“……是犬妖,是一種特別稀罕的小犬妖,特別不普通。”


    跟雁鳴山上那些土生土長的妖豔賤貨完全不一樣o(╥﹏╥)o。


    封欽滿意地低下頭,繼續優雅地喝起了湯。唔,味道還不錯。


    陶澤安給蘿卜舀了一碗羊湯,有些驚喜:“是嗎?那還真是撿到寶了?”


    蘿卜:“……”


    感覺心好累t^t。


    這霧氣是如此濃重,仿佛下一秒便會凝為蒙蒙細雨飄落下來,陶澤安卻並沒有感覺到濕度很大。撲麵而來的霧雖是潤潤的,卻更像清風拂麵的感覺。


    不知是不是錯覺,被它們拂過以後,原本疲憊不堪的精神似乎一下子緩和了不少,整個人都舒坦了起來,恨不能就地躺下睡一覺。


    一晚上盡遇倒黴事兒的陶澤安沒敢掉以輕心,小心地觀察了起來。這一看,還真發現了一點異樣。


    隻見這天地未開般的一片混沌中,隱約有一大一小兩個旋渦。大的一處顏色稍深,隱隱透著些紫色。小的一處顏色淺些,偶爾有白色的光暈一閃即逝——相較大漩渦,這一點光暈實在太不起眼,差點就被陶澤安漏過去。茫茫大霧並不是完全靜止的,而是緩緩地移向這兩處,那深淺兩色則似乎一點點地散入霧中,形成了一種奇特的交融。


    陶澤安沒有貿然上前,先是避開這兩處,四下裏走了走。誰知這地方竟似沒有邊際,走了半天,人倒是不累,反而越走越精神,卻愣是沒有一點要出濃霧範圍的跡象。更讓人吐血的是,明明走過兩處旋渦許久了,一抬眼,它們又不遠不近地懸在濃霧中。


    得,看來是繞不過去了。


    大概是短時間內怪事兒遇得多了,人也跟著光棍了,尋思著也不能就這麽困死在這兒,陶澤安一咬牙,心一橫,腳下就轉了個方向,氣勢洶洶地奔向那小漩渦處。


    咳,柿子要挑軟的捏嘛……


    待一靠近,他發現這邊不光是顏色淺,霧氣也淡了不少,遠看的一點白光變成了清晰的一團。更不尋常的是,他腳下竟然踩實了——雖然軟爛軟爛地像踩在稀泥裏,但至少不再是飄著了。驚訝地看去,隻見隨著白光一圈圈暈開,除了匯入光中的極小一部分,更多的濃霧是沉了下來,慢慢地凝到一處了。它們如泥漿一般緩慢地流動著,想來還會變得更堅實一些,但拔起一隻腳來看看,倒是幹幹淨淨,沒有沾上任何東西。


    這一來鬧出了點動靜,那團光似乎受了驚嚇一般,嗖地跳了起來,有些慌亂地扭動了一下。


    陶澤安這才發現那是個人形,身高輪廓甚至腰間那一圈綠油油都頗有些眼熟,心中一動,立刻趕上前兩步。


    霧氣徹底消散,果然,一個熟悉的發光小人兒出現在了眼前。一雙眼睛睜得又圓又大,骨碌碌地四下查看著,滿臉警覺,一副隨時準備拔腿跑路的架勢。


    一見陶澤安出現,跟見了鬼似的,原地蹦起老高,飛快地扭頭就跑。


    這軟萌無害的外表,這膽小極了的性子,登時讓陶澤安的膽子嗖地肥了。


    他快速跑上前兩步,仗著身高腿長,一下子就趕上了小人兒:“喂,等一下!”


    近在咫尺的聲音讓小家夥嚇得又是一蹦,兩條小短腿搗騰得更快了。


    “你別怕,我就是有點話要問你……”陶澤安無奈道。這膽子也太小了吧?


    奈何對方根本聽不進去,怕得更厲害了,一言不發地埋頭猛跑。眼看那小身板就要沒入濃厚的霧中,陶澤安隻得先禮後兵了,看好了位置,倏然加速,一彎腰一探手,精準地按在了小人兒手臂兩側,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


    他以前出於好玩雜七雜八地學過幾年散手,後來也一直沒落下,這點動作做來並沒什麽難度。


    小家夥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白白胖胖的小短腿依然在半空中不斷搗騰,猛地感覺有些不太對,一低頭,就看到兩隻抓在他胳膊兩側的手,愣了一下,再顫顫巍巍地迴過頭,剛好跟陶澤安來了個眼對眼,整個人僵了一下,似乎完全懵了。


    “你好……”陶澤安剛要跟人打個招唿,就見小孩兒漲紅了臉,嘴巴癟了起來,頓時一卡殼,心裏升起了一點不妙。


    完了,直覺要糟。


    果然,那雙又圓又大的眼睛裏忽然蓄滿了眼淚,下一瞬,小家夥就“哇——”地一嗓子,驚天動地地哭了起來。


    作為一個最多招招貓逗逗狗,從沒欺負過小孩兒的成年人,一股濃濃的負罪感簡直讓陶澤安抬不起頭來了。


    “喂喂喂,你別哭,別哭,咱們能聊聊嗎?我就想問你點事兒,放心,不會把你怎麽著的。”聲音都低了三度,滿滿的心虛感。


    奈何小孩兒沒接收到他的誠意,哭得快抽過去了,看起來傷心得要命,一邊抹眼淚一邊嘟囔:“騙,騙人……你們人類都是大壞蛋,一定會把我吃掉的……哇——我好不容易才熬到化形,都還沒能下山看看呢就要被吃掉了……嗚嗚哇——”


    眼淚吧嗒吧嗒地砸下來,有股澀澀的草木香味,四周的霧氣立刻沉得更快了一些。


    但陶澤安目前沒心思注意這些,他頗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小娃娃,很有些無語:“……放心,我沒這麽重口,肯定不會吃了你的。”


    結合小家夥的話和當時山上聽到的,心裏倒也差不多有數了,這八成是個成了精的人參。


    人參精……精怪……該瑟瑟發抖的是我好不好?陶澤安麵無表情地想,默默感歎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真的是越來越強大了。


    可無法進行有效交流,這麽一直拎著人家也不是個事兒,他一個頭兩個大地歎口氣,算了算了。


    胳膊一收,認命地把哭的稀裏嘩啦的小家夥抱到了懷中,一手按住那亂撲騰的小腿,另一手在他後背安撫地拍了拍——雖然引來了對方更害怕的掙紮——哄道:“我數到三,你要是不哭了,我就馬上放了你好不好?一……二……”


    “哇嗚嗚嗚……嗝——什麽?”果然,這下小屁孩成功地聽進去了,打了個長長的哭嗝,愣是在三出口之前,奇跡般地停了下來。


    微仰起臉,大眼睛中還是淚光閃閃,怯怯地看著他,卻是夾雜了不敢相信和微微的期待。


    大眼睛賣萌什麽的,簡直犯規。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這是哪裏,怎麽出去,從來就沒打算把你怎麽著。”陶澤安在他不安的眼神中聳聳肩,守信地將人放到了地上。


    一落地,小孩兒立刻蹬蹬蹬跑開了幾步,扭頭看看他。陶澤安攤攤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見他沒有追來,小娃娃幹脆利落地一轉身,嗖地躥進了濃霧中,一點白光微微一閃,就徹底被濃霧蓋住了。


    陶澤安:“……”


    灰溜溜地摸摸鼻子:“動作真快!”


    虧他還想趁熱打鐵套個話呢,失算了。


    這條路行不通,那就隻有看看大漩渦了。這迴,他心裏隱約有了一點猜測。


    好歹在信息爆炸娛樂多元的社會中生活了二十四年,陶澤安怎麽著也聽說過不少流行的腦洞。自己的情況,怎麽看都像穿越了。


    穿越的標配是什麽?金手指啊!結合這大霧彌漫卻能讓人恢複精神的地方,以及一前一後兩次有東西碰到他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事,現在又在這兒看到了那小人參,怎麽看,都像穿越後自帶了一個空間。


    傳說中居家旅行必備的空間啊!陶澤安有點小激動,太牛掰了有沒有!


    然而一想到那大漩渦處可能有的東東,又瞬間蔫兒了。


    如果這推測沒錯……那自己的空間裏,這是裝了一頭巨狼?媽呀,這還讓他怎麽往裏頭屯東西?能不能把它清理出去啊?


    據說空間是根據意念而動的,但他目前似乎並不能控製什麽,而且按照一般邏輯,他現在應該是意識在空間內,身體仍在外頭,若是貿然將它挪出去,豈不是正好給巨狼送餐?


    陶澤安覺得蛋蛋苦逼。


    這時候,那深色旋渦卻是又擴大了一些。大團大團的暗紫色融入霧中,大片的霧氣沉澱下來,竟是連陶澤安所站處都淡了些。前頭隱約現出了一個巨大的輪廓,正是一頭巨狼盤踞的模樣。


    即使靜靜地趴伏著不動,生死不知,依然散發著強大的威懾力。危險,兇猛,又美麗——這是一種屬於力量的、強悍的美感。


    陶澤安屏住唿吸,微微上前幾步,這才發現,那不斷散入空間的暗色,竟是沾滿它皮毛的血液。


    這會兒的巨狼,比自己初見它時幹淨多了,身上烏糟糟的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露出銀白色的皮毛來,腹部更白一些,背上則隱隱帶一點灰色。側邊有幾道又長又深的傷口,皮開肉綻,觸目驚心。有一個巨大的傷口幾乎洞穿它半邊身子,絲絲縷縷的霧氣正不斷地匯入其中。


    這模樣,大概是沒什麽餘力暴起傷人了。陶澤安鬆了口氣的同時,隱隱有點可憐它——當然,這一丁點的惻隱之心絕不代表他願意做東郭先生。而且現在自己都顧不過來呢,就算有心也無力。


    就在他探頭探腦地觀察巨狼時,有什麽東西戳了戳他的小腿。


    低頭一看,卻是小人參精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瑟瑟發抖地對他不停搖頭,發出細細的聲音:“別,別惹它,它它它要是醒來,肯定會把我們全吞了的!”


    小家夥大概是水做的,又是眼淚汪汪的了,但他看看那巨狼,竟愣是把眼淚憋在了眼眶裏,沒敢哭出來。


    嗚嗚嗚,之前怎麽沒發現這靈氣充沛到不可思議的地方還有這麽可怕的一個存在?就說天底下沒這麽好的事兒……


    說話間,霧氣又散了些,腳下的地更實了。小人參精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看看腳底下,吞了吞口水,腳丫子上忽然探出了兩根長長的須,埋入了凝實的土地中。同時,頭頂上突地一下,冒出了一片嫩嫩的、綠油油的、帶五張小葉子的複葉,立刻有幾縷霧氣飄了過來,匯入了葉中。


    “這是在做什麽?”陶澤安看巨狼沒什麽動靜,安心了些,好奇地問小人參。


    “吸收靈氣呀,吸收多多的靈氣,我可以快點長大。”小家夥這會兒不怎麽怕他了,隻微微後退了一點。但靠近巨狼方向的土地更加堅實,它又舍不得跑太遠。


    陶澤安指指他周身匯入霧中的白光:“那這些又是什麽?”


    “那是我自帶的靈氣,好像能影響這裏呢,但對我沒什麽損傷。”小人參說。


    陶澤安大概明白了。在這個空間,外來的靈氣,如小人參周身自帶的或巨狼流出的血,能被空間所利用,霧氣凝實成土地的模樣,而空間內充沛的靈氣,又能反過來滋養其中的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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