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片雷電的海洋降下來的時候,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一片煞白。


    那一片雷電的海洋中所裹挾的浩蕩的力量連乙辛長舒都不敢與之正麵抗衡,更何況是這些在新天地規則之下所產生的大帝?


    所有的大帝的臉色在刹那之間都徹底失去了血色,他們所能做的,便隻有趕在那一片雷電的海洋降下來之前,將禍亂的源頭斬除。


    所有的攻勢,都落向了乙辛長舒,爭先恐後,沒有絲毫的猶豫,也沒有絲毫的留手。


    這一刻,沒有人再有心思去打什麽小算盤,他們隻有先聯手殺了乙辛長舒,才有活下來的可能。


    一道道光芒從乙辛長舒的體內噴薄而出,一道道異色的光輝按照各自的軌跡圍繞著乙辛長舒繞轉著,一個個古老大帝的虛影從那一道道異色的光輝之中走出,顯化出各自模樣,男女老幼,瘦小強健,就仿佛是世間百態一般,無一缺少。


    一個個虛影浮現在空中,呈現出各自的姿態,或站或坐,或躺或臥,或者拈花而笑,或者仰天怒吼,或者手握兵刃,或者衣袂飄飄,一個個臉上的神情也有著各自的區別,栩栩如生,就仿佛是真實存在的生靈一般。


    一個個虛影圍繞著乙辛長舒浮現,就好像是乙辛長舒的護衛一般,將乙辛長舒的四麵八方都圍繞得水泄不通。


    而隨著虛影的浮現,那一道道繞轉的流光中也逐漸飛舞出了一個個古老而神秘的文字,伴隨著一陣陣低沉洪亮的低唱,不斷地沉浮飛舞著。


    文字的沉浮飛舞,則又在乙辛長舒的身周展開了一卷又一卷瑰麗的畫圖,有大鵬展翅恨天低,有鯤雨覆海嫌水淺,有麒麟奔騰,有蒼龍怒吼,也有古樹開滿繁花,靈草生滿山頭,或者流雲往來無跡,清風交拂無形……


    無盡的異象彼此夾雜著鋪展而開,在乙辛長舒的身周頓時展開了一個宏大的世界。


    那三千四百多位大帝的攻勢落在了這一片宏大的世界之上,那一個個虛影從各自所在的世界裏站立了起來,沒有任何遲疑或者延緩,就展開了反擊。


    那一個個虛影的反擊是微不足道的,或者幹脆就是杯水車薪,麵對著如此多強大大帝的攻勢,他們的反擊隻是稍微阻擋了一瞬間,就宣告了結束。


    如汪洋一般浩瀚的攻勢隻是一瞬間便將那宏大的世界所吞沒,但是卻也知道將世界吞沒而已。


    宏大的世界本能的反抗為乙辛長舒爭取到了最為關鍵的時間。


    時間不長,隻是一瞬,卻已經足夠那從天而降的雷海,將所有人淹沒。


    從遠處看去,所有人都消失在了一片雷電的海洋之中。


    天空之中一個人都沒有能夠剩下,除了不斷翻滾、躍動、怒吼的雷光,什麽都看不到。


    偶爾會有異色的光芒從那片銀色的閃電的海洋中閃爍而起,但是那隻能存在於一瞬之間,便又在瞬間徹底地湮滅了。


    楚風沉默著,看著那片銀色的海洋,神情有些凝重。


    而更為凝重的神情則出現在陰山之上那些餘生的修士的身上。


    雖然他們不清楚頭頂上那一片雷海從何而來,又究竟有著怎樣的目的,但是他們明確地知道那一片雷海對於所有人都沒有任何的善意,在空氣之中四處都彌散著讓人覺得刺痛的異樣的感覺。


    這種異樣的感覺隨著修為的提高而愈發明顯,他們自然知曉在空中,在那雷海中的大帝們隻怕承受著更為難以忍受的痛楚。


    楚風雖然不曾處身在那一片雷海之中,但是從那片雷海之中逸散而出的那種威脅感卻依然結結實實地落在了楚風的身上。


    那樣的感覺就像是被無數根鋼針刺入了皮膚之中一般地令人感到難受,並不致命,卻根本難以忍受。


    楚風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佘俊群,佘俊群很平靜,平靜得有些異常,臉上甚至出現了一片青色,就仿佛是遮蔽天日的烏雲。


    在佘俊群滿是陰雲的眼眸之中,楚風明顯地看出了一分擔憂與一分怨毒,那一分擔憂的對象自然是乙辛長舒,而怨毒的對象……似乎也是乙辛長舒。


    楚風不由得皺了皺眉,神色之間微微露出了幾分訝異,但是旋即也有幾分明悟。


    在佘俊群也無法突破天地規則束縛的情況下,哪怕佘俊群再不願意承認,他也必須要依靠乙辛長舒才能謀取更大的利益。


    楚風不由得輕輕歎息了一聲,才說道:“你以為乙辛長舒會成功嗎?”


    佘俊群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似乎對於楚風的問題有些驚訝,微微一怔,冷笑了一聲,頗有幾分嘲諷地說道:“無論成功與否……你又能如何?”


    楚風無奈地一笑,道:“我當然什麽都沒有辦法做……輕易被你所騙以至於重傷,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又能怎麽辦?”


    佘俊群哼了一聲,沒有再理會楚風,而是將注意力繼續投入到了遠方那一片雷電的海洋之中。


    在一片銀色的雷光的映襯之下,天地一片亮白,刺目萬分,隨著雷光的翻滾,空間被撕扯出一條又一條的裂隙,扭曲著向著四方蔓延。


    從漆黑的沒有任何空間的裂隙之中不斷地伸出一條條金光朦朧,倒垂著一縷縷氤氳霧氣的鎖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在空中悄無聲息地緩慢前行,就仿佛是羽毛一般輕盈,向著雷光之中抗爭的大帝的身軀之上落了下去。


    那些在雷光中的大帝要應對永無休止的銀色的雷光已經有些吃力,此刻看著那鋪天蓋地而來的一條條金色的鎖鏈神色都不由得驟變。


    雖然那一條條金色的鎖鏈之上沒有任何的氣息可以感知,但是所有的大帝都有了再明確不過的預感,那金色的鎖鏈很危險,一旦被那金色的鎖鏈所傷,那必將是天大的劫難。


    那金光氤氳的鎖鏈穿空而來,帶著“嘩嘩”的聲響就仿佛是海潮一般襲來。


    有些大帝依仗著肉身強悍,哪怕心裏有不祥的預感,卻依然怒吼著強行頂了上去.


    他們可是大帝,強大而驕傲的大帝,此刻哪怕有著不祥的預感,他們的頑固與驕傲也絕對不會容許他們後退半步。


    “啊——”


    一個壯年的漢子粗壯的右臂與一道細小的鎖鏈碰撞而上。


    那鎖鏈在刹那之間停滯,而後那氤氳黯淡的金光之中陡然爆發出一縷璀璨的光華,就仿佛壓抑了許久了的爆發一般,刺目萬分,饒是大帝的雙目也被刺得疼痛灼熱,眼淚無法抑製地流淌了出來。


    那細小的鎖鏈從尖端開始顫抖,而後鎖鏈之上陡然泛起了一陣波紋,從鎖鏈的一端不斷地向著來處蔓延過去,一瞬之間,那波紋便在金光刺目的鎖鏈之上傳了一個遍。


    隻是極其短暫的一瞬間,那柔軟而輕盈的鎖鏈突然打得筆直,就仿佛是一口劍一般,而後尖端凝聚著一點金光,整條鎖鏈倏然前進,向著那壯年漢子的右臂撞擊了過去。


    那壯年漢子的右臂在一息之間土崩瓦解,那金光璀璨的所到之處,壯年漢子的手臂便從最外層的衣衫逐漸地破碎,而後是表皮,緊接著皮膚之下的一層層血肉,經脈,骨骼……


    當金色的鎖鏈完全穿透了壯年漢子的右臂從右肩穿出的時候,空氣中還一圈圈地擴散著他的血肉,不同的位置,不同的深度,不同的成分,血,肉,筋,骨,彼此之間涇渭分明,就像是一個擅長解剖人體的醫者對屍體所進行的細膩的解剖。


    他的手臂分解得很有規律,很有層次感,甚至隱隱有一種血腥的美感,然而這種妖異的美感帶給所有大帝的卻是震撼,與實實在在的恐懼。


    敢於用肉身來強行撼動這種令人充滿了不祥之感的壯年漢子的肉身有多強大眾人很難知曉,但是即便是以大帝的平均水平來估算……如此輕易地便被毀滅了肉身,那金色鎖鏈的強大,早已超出了這些大帝所能承受的範圍。


    那壯年的漢子神色之中充滿了惶恐與不安,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右臂,想要再生出一條手臂,然而他的努力卻隻是徒勞,無論他如何努力,如何運氣,右肩的創麵上再也沒有任何的血肉生長出來。


    他再生的能力,已經被無情地剝奪。


    壯年漢子神色終於一凜,然而災厄才剛剛開始降臨。


    幾條鎖鏈幾乎是在同時穿空而來,仿佛是對他的挑釁的報複一般的,在一瞬間便穿入了他的體內。


    兩肩,眉心,膻中,丹田,兩膝,那金色的鎖鏈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便穿了過去,而後那壯年漢子的臉上露出了萬分猙獰的神色,所有的肌肉都在刹那之間扭曲,根本無法再由那漢子控製自己的神色。


    而那漢子的身軀更是痛苦,在鎖鏈穿入他的軀體的那一刹那,就已經開始了無意識的抽搐,那漢子腦海裏隻有痛楚,他平生從來沒有承受過這樣的痛苦,痛苦到連他都無法忍受。


    漢子強行咬住了牙關,但是他咬住了牙關卻也沒有使得自己不發出痛苦的呻吟,反而因為將牙關咬緊而使得痛苦的呻吟也變得萬分扭曲,充滿了壓抑的痛苦,更讓人覺得背心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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