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劍初,宮洺,對於六界來說,這兩個名字也早已有些黯淡。


    但是這兩個名字卻都還存在於眾人的記憶之中,不至於被人淡忘。


    易劍初是傲劍洞天的開派祖師,成名於三萬八千多年之前的時代。


    而宮洺則是天工府的開派祖師,生存的時代比易劍初晚一些,是三萬五千多年前的人物。


    這兩個人還活著並不是出乎楚風意料的事情,因為曾經圍剿三妙宮的事情上,傲劍洞天、天工府和星辰島都尤為用心。


    星辰島的大帝星辰仙子那個時候還活著,所以易劍初與宮洺能夠活著,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三人沉默著,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動手。


    而是在那一個“請”的尾音消散了許久之後,三股澎湃的勁氣陡然以三人為中心突然爆發了開來,互相衝擊著,互相碰撞著,將空間擠壓得扭曲變形,使得落在更遠處眾人眼中的景象也都有些扭曲變形。


    三人都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才一出手,便是最直接、最兇猛的真氣對撞,最直接的根基的比拚,沒有任何的花哨,也沒有任何可以取巧的可能。


    根基的對拚,比拚的就是誰的真氣質量更高,數量更大,真氣質量高,數量大就在這樣的比拚之中占據絕對的優勢,而平常戰鬥之中最關鍵的招式是否精妙,出招是否得到,此刻卻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這樣直接進入了根基的比拚是易劍初與宮洺的自信,他們都是比眼前這個可畏後生多活了三萬多年的強大人物,憑空多出來的三萬多年的根基又哪裏是僅僅憑天賦就可以追平的東西。


    這個年輕人哪怕再驚才絕豔,也許二三十年後根基會與他們相當,但是至少現在,這個年輕人還沒有這般的能耐!


    易劍初與宮洺有著這樣的自信,所以將自己的真氣催動得愈發瘋狂。


    一道道混亂的白色氣息化為一道道劍光,繞著易劍初唿嘯著,嘶鳴著,就仿佛是眾星拱月一般。


    而宮洺的體表則不斷有暗黃色的真氣瘋狂地湧出,與易劍初體表那一道道涇渭分明輕靈萬分的氣息不同,從宮洺的體表湧出的真氣則是互相聯接沉穩厚重,猶如泰山一般,讓人感覺到一股難以忍耐的壓迫之感。


    白色的劍光從易劍初的身周不斷地擴散開去,一道道劍氣相互糾纏著,彼此唿應著,在天地之間顯化出了一道劍的風暴,那一道道氣劍便是這風暴的輪廓,一邊高速地螺旋著發出嘶吼,一邊瘋狂地割裂著空間。


    黃色的狂潮從宮洺的體內一波接連一波不斷地向外湧出,就仿佛真的是世間的浪潮一般,沒有任何的斷絕。


    黃色的浪潮向四周蔓延著,擴散著,而後將所有的阻礙一一地摧毀,就仿佛是驚濤穿破了巨石,汪洋吞沒了泰山。


    白色的劍光與黃色的狂潮之間沒有任何的衝突,作為大帝,他們對自己的真氣的控製能力已經遠超了尋常的修士。


    他們能夠精確地控製自己每一縷的真氣,將其投入到戰鬥中去,而絕不會浪費在無意義的事情上,更不會任其與自己的盟友發生任何的衝突。


    所以劍光與狂潮在向外擴散的過程中,悄無聲息地融合在了一起,互相夾著著,滲透著,劍光卷動使得狂潮波瀾愈發洶湧,狂潮怒吼,使得劍光愈發璀璨。


    耀眼的白光與粘稠的黃色光芒,在那一瞬間,席卷了天地。


    狂潮與劍光將方圓十餘裏的一切景象都徹底吞沒,隨之卻陡然收縮,隻是一瞬之間便收斂到了楚風的身周,使得楚風的身影迅速地便被吞沒。


    所有的氣息都被收斂在了數丈方圓之內,沒有一絲多餘的勁氣外泄,所有的勁氣在那小小的區域之間反複地衝擊著,就好像是將一顆石子扔進了水桶裏,水桶裏的漣漪擴散到了水桶壁麵上便又會折返一般。


    澎湃的勁氣便在這小小的區域內不斷地折返擴散,而後重疊,使得空間徹底變形了,一部分空間翹曲了起來,一部分空間凹陷了下去,就連光芒也無法再從這片扭曲的空間擴散而出,而是被這片空間的扭曲所牽扯著無法逃離,直到徹底黯淡。


    外界的光芒迅速消散,世間萬物並沒有任何的變化,隻有那一片數丈方圓的區域湮沒在了一片混沌之中,誰也看不清那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


    “那小子應該已經死了吧?”遠處圍觀的一眾修士之中有人皺眉問道,言語之間卻有些不自信。


    “我們要退出這次行動。”倏然一個中年男人退後一步,說道,“無論那叫楚風的後輩是什麽用意,但是此事隻怕的確是大帝之爭。鄙派五千多年來不曾有過大帝,所以……卷入此事不過真的是為他人做嫁衣裳罷了。還請諸位見諒。”


    “嗬……”一名黃袍男人冷笑了幾聲,卻是天工府當前的掌門宮立名,“誰又直到你們的開派祖師是不是還在某個地方沉睡著,等待著機會呢?”


    幽泉君點了點頭道:“在下能夠理解,如果還有要離去的,也請自便吧。”


    此次易劍初與宮洺當著眾人的麵同出,的確印證了陰山之行將會是大帝之爭。


    會有人打退堂鼓也完全是幽泉君意料之中的事情,更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大帝之間的戰爭,他們又能起到什麽作用?


    “但是也請諸位謹記,陰山鬼國藏汙納垢也的確是不爭的事實,無論是八十年前,一百六十年前,還是二百四十年前……哪一次鬼國重出,不是吸收了大量的六界敗類?這一點,諸位也都有目共睹,也不是我們能夠作假的。”幽泉君不疾不徐地說道,“所以這場戰爭哪怕會是大帝的戰爭,但是卻也是我們要避免人間被荼毒的戰爭。白白讓一些年輕人來送死的確不該,不過至少我這樣行將就木的老家夥,卻也不會退讓。”


    幽泉君的話很誠懇,也很真心。


    陰山鬼國收納了大量的六界敗類是不爭的事實,不管鬼國的高層到底有沒有荼毒六界的心思,但是……每一次鬼國現世也都會有許多隱藏已久的敗類出現在人間殺戮無辜,然後在鬼國之人的掩護之下逃入鬼國之中,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事實。


    這場戰爭是大帝的,但是卻也不是完全與他們無關的戰爭。


    他們中很多人都自詡為正道,也自然無法完全坐視不管。


    對付不了大帝,至少也該對付對付那些敗類吧。


    幽泉君的話使得眾人一陣沉默,而沉默之後依然有十餘人選擇告辭而後離去。


    離去的門派都是一些小門小派,可以說掌門就是門派的唯一支柱,一旦掌門離世,往往就意味著這個門派也會很快斷絕。他們不敢冒這樣的險,畢竟這場戰爭……他們也看不到自己的存在與否所帶來的影響。


    十餘人離去之後,留下的十餘人也都是較有實力的門派——或者說,門內有大帝的門派。


    留下的人信念都很堅定,因為其實他們也沒有太多的選擇。


    他們把目光重新落迴了那片混亂的虛空,那裏還有一場早該結束的戰鬥。


    但是那一片混沌還在持續,白色的劍光與黃色的狂潮還在那一片狹小的空間裏不斷地翻湧,掀起了陣陣風雷。


    “怎麽會……”終於有人微微色變,萬萬沒有想到那名不見經傳的小子能夠撐這麽長的時間還沒有敗下陣來。


    幽泉君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個結果也有些超乎他的意料。


    楚風是大帝,但是新晉也應該不久,麵對兩位三萬多年前的大帝的聯手,雖然不至於在瞬間就輸得一塌糊塗,但是卻也不應當能夠支撐如此之久。


    這……


    幽泉君皺起了眉頭。


    南方,落鳳山。


    落鳳山的梧桐苑曆來是一處清淨的所在,也是鳳鳴山莊的二莊主鳳飲醴獨居的所在。


    鳳飲醴的麵龐上相比多年之前已經全無了稚氣,有的隻是一股若有似無的平淡的氣息。


    她坐在梧桐苑的院中那顆梧桐樹下,在石桌上與對麵坐著的鳳棲梧一子一子地落著棋,鳳無聞則有些惶恐地站在鳳飲醴的身後。


    “伯父是說……楚風前輩憑空比我們多出了六千年嗎?”鳳無聞惶恐地道。


    鳳棲梧點了點頭,慢慢地落著棋,並沒有說話。


    “我要去告訴……”鳳無聞剛剛開口,鳳飲醴便已經道:“不用了,你好好待在鳳鳴山莊,就不要離開了。”


    “可是,娘親……”鳳無聞有些不甘地道。


    “楚風的話是對的。”鳳飲醴一邊落棋,一邊道,“我把你接迴來,也是不想讓你去蹚這渾水。那些大帝到底有什麽居心我不知道……但是他們可不會在乎你這樣的小角色所付出的犧牲。”


    鳳棲梧瞑目了許久,才說道:“比起那些大帝來,倒不如說……楚風的勝利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才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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