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光,你別忘了這裏的一切,都是出於我的布置!”


    奕虛裕的怒吼聲響起,血海洪濤已經泛起。


    “你以為我所做的這一切是為了迎接你嗎,我做這一切,其實從來就是為了……殺你!”


    血海之中一個完全由鮮血所組成的人影浮現而出,那是一個巨大的魔神,鮮血在他的身軀之上流轉,各色的光芒顯得異樣的耀眼。


    整片大地都被濃鬱的血氣所覆蓋,整片大地,都變成血浪翻湧的血海。


    奕虛裕自身的血氣,以及從楚風體內排出的血氣已經完全地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股令天地變色的力量。


    “你以為……這樣就能殺了我?”大明尊的腳下有祥和的光芒,很是柔和,雖然璀璨,卻並不刺眼,席卷大地的血氣能夠席卷一切,卻唯獨不能夠侵入大明尊腳下的三丈光芒之中。


    “我當然知曉一般的我沒有能力能夠擊殺你。”奕虛裕發出瘋狂的笑聲,魔影晃動,血氣瞬間肆虐過大地,“所以我當年才要殺了那麽多的人,才要用血氣侵蝕這片大地,才要用鮮血來布下這個陣法,才把整條忘川牽引到此處來!”


    “這裏就是我的主場!”奕虛裕的眼眸裏無數血光迸發而出,縱橫肆虐,使得天地都開始震顫,“我是殺不死你,但是你……難道能夠殺死我嗎?隻要浸淫在忘川之中,我便是不死之軀。一個我殺不死你,千千萬萬個我呢……總能將你耗死吧?”


    大明尊的神色也不由得變得有些凝重了起來,他終於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輕聲道:“原來如此。”


    而楚風則更為震驚,他曾經在十萬年古籍之中看到過那個傳聞,傳聞忘川之中的血與死者的哀怨孕育出了一個不死的生靈……原來那指的便是血尊奕虛裕,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原來血尊奕虛裕之所以這麽做,原來隻是為了殺死大明尊。


    “你為什麽就不問問,我為什麽要殺你?”奕虛裕的聲音之中充滿了狂怒,充滿了悲憤。


    “我說過,我並不是一個好奇的人。”大明尊的嘴角揚起一絲嘲諷的笑容,才接著說道,“不過你既然那麽迫切地想要告訴我,那我就滿足你一下好了,你為什麽要殺我呢?”


    大明尊的姿態很做作,完全是在刻意地嘲諷奕虛裕。


    但是奕虛裕卻一點也沒有變化或者說憤怒——或者說更憤怒,他早已被憤怒的火焰吞噬了無數的歲月,剩下的隻有瘋狂了而已,他為了心中的那一點執念,就算舍身成魔他也在所不惜。


    奕虛裕看著大明尊,眼眸中的血光粘稠得讓人寒冷,許久才冷冰冰地道:“因為你背叛了那位大人。”


    “看得出,你似乎……很敬仰那個女人,她分明都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你居然還稱唿她為大人。”大明尊有些自嘲,卻也有些傷感,他想起了很古老的事情,難免會想到當年那些難過的事情。


    不過,難過也是當年了。


    過去了這麽多歲月,尤其是在錯亂的虛空中漫步了太久,那些情感被他反複舔舐品位之後便也徹底無味了,幾乎都已經不存於胸中了。


    他現在就算是想起了當年覺得痛不欲生的事情,現在也不過是微微覺得有些傷感,唏噓一聲,卻也就罷了,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易邪那般有著無數歲月都無法磨滅的強烈的情感。


    而且,誰又能知道,現而今的易邪,是不是又還保留著他那引以為傲的情感呢?


    奕虛裕冷冷地看著大明尊,慢慢地說道:“你的背叛害死了太多的人,本該是你們共同參悟的十世輪迴之力……卻隻落在了你一個人的手裏。”


    “那是他們愚蠢,十世輪迴之力本來就可遇而不可求,他們竟然還妄圖隻是參悟,隻是觀察其發展——與其眼睜睜地看著它消逝,倒不如就此被我吸收讓我突破他們留下的桎梏,成就聖人,也好有一位新的領導者不是嗎?”大明尊的神色之中有些憐憫地看著奕虛裕,就像是在看著一個瘋子,“而且你又哪來的資格指責我的背叛?你分明有機會將我的計劃告訴他們,但是你為了親手殺我,卻與我合作,殺了無盡的冥族,你這難道不是背叛了那個女人嗎?”


    奕虛裕沒有說話,看著大明尊,就好像是一頭野獸在看著它的獵物。


    “奕虛裕,就算你這樣處心積慮,你也不會是我的敵手。”大明尊慢慢地說道,“你的宿體不可能會給你絕對的自由讓你迴到忘川之中去,比起我來,你對這個世界的威脅分明更大。”


    他之所以一直不出手,是因為他有著自信,所以他才能夠慢慢地和奕虛裕說著一些無聊的話,迴憶一下當年的事情。


    但是要動手,奕虛裕雖然融合了所有的血氣,依然不會是他的敵手。


    如果一開始的時候,奕虛裕便能掌握所有的血氣,那興許還會好一些,雖然也改變不了什麽。


    大明尊忽然皺了皺眉,他突然覺察到了事態似乎有些不對勁。


    奕虛裕固然瘋狂,但是他沒有理由會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放棄掌控兩股血氣,畢竟兩股血氣融合在他手裏的結果絕對大於他與楚風的聯手。


    那樣做,勝算肯定會大一些。


    但是奕虛裕並沒有這樣做。


    大明尊不會認為是奕虛裕是因為他被囚禁著而故意鬧別扭,哪怕是囚禁至少還活著,如果要搏一線生機的話,那肯定是盡可能壯大自己才是。


    他為什麽要讓楚風將死氣排空,讓楚風也操縱血氣?


    整個局勢……似乎有些不對……


    大明尊莫名感到一股寒意,但是耳畔已經響起了奕虛裕的狂笑之聲。


    大明尊知道自己也許真的是有些托大了,但是現在彌補自己的過失,也許還來得及。


    大明尊握緊了鎮鱗,身形驟動,鎮鱗穿空,直接穿破了萬重的血海,向著楚風斬落了下去。


    奕虛裕他是了解的,就算再怎麽謀算,也絕對不會多出什麽他不能掌握的事情來,但是眼前這個青年,他根本就不了解,如果有變數的話,那麽所有的變數,就必然都在楚風的身上。


    所以隻要殺了楚風,就什麽都解決了。


    隻要殺了楚風,讓所有的變數都來不及出現,哪怕你想得再好,想得再妙,沒有發揮的空間,就什麽都是空談!


    鎮鱗穿空,紫龍怒吼!


    大明尊的目標萬分地明確,也極其準確。


    奕虛裕距離楚風還有些距離,哪怕楚風還在他的血海之中,隻要他的本體不到,他也攔不住鎮鱗,所以這一劍,必中!


    奕虛裕也在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大明尊的動機,所以他也不再有任何的保留,身形在刹那之間消融在了血海之中,而同一瞬間,他便已經橫穿過了整片血海,擋在了鎮鱗的跟前。


    鎮鱗麵對奕虛裕的本體,也沒有絲毫的畏懼,隨著大明尊的推動,沒有任何遲疑地向著奕虛裕斬落了下去。


    大明尊必須先解決掉奕虛裕,至少讓奕虛裕無法再糾纏自己,自己才能夠解決掉楚風,因為這片血海完全是奕虛裕的主場,他在這片血海之中的移動完全是忽略空間與時間的阻隔,他想要出現在哪裏,那就會出現在哪裏,隻要他的反應跟得上,他甚至可以同時出現在所有的地方。


    奕虛裕發出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怪笑,鮮血構成的手臂直接迎上了鎮鱗,任由鎮鱗直接將他的手臂如柴刀破竹一般當中切開,被切開的手臂非但不曾破碎,甚至還分化成為了兩條更小的手臂向著大明尊的胸口直接攻擊了過去。


    “你竟然還給他這種程度的自由!”


    大明尊神色微冷,雖然奕虛裕以命搏命完全在意料之中,但是卻也沒有想到燕十三鬆開了他肉身的禁錮,使得奕虛裕與忘川之間的聯係大大地增強了,雖然奕虛裕的實力並沒有增加,但是對鎮鱗的抵抗卻大大地增強了。


    大明尊手裏的鎮鱗微微穿透了奕虛裕的手臂,而後隨著大明尊手腕發力驟然變向,由刺為劈,順著奕虛裕的肩胛便直接劈斬了下去,直接將眼前的奕虛裕劈斬成為了一灘汙血。


    但是這不代表著奕虛裕死了,實際上,這是使得他變得虛弱了而已,此刻的奕虛裕根本就是無法殺死的,除非他能解決掉這一整片血海。


    但是這一整片血海的容量早已進入了大帝的範疇,大明尊若是能夠快速地廢掉這一片血海,又何至於要被迫與奕虛裕正麵對抗。


    奕虛裕被斬裂而開,鎮鱗再次變向,穿透了百餘丈的距離,向著楚風刺落了下去。


    鎮鱗殺意畢現。


    隨著殺意而來的風,揚起了楚風的發與衣衫。


    一道耀眼的光芒順著劍脊反射而出,映照在楚風的鼻梁之上。


    而後那道耀眼的光芒從楚風的鼻梁之上沿著豎直方向開始擴散。


    一條細線,將楚風分成了對稱的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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