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步出“盛鴻”科技大樓的冷月正要上車時,卻被肖雪和鍾明瀚攔住了。

    “冷姐,等一等。”肖雪說。

    “有事嗎?”冷月覺得奇怪,為什麽剛才沒說呢?

    肖雪推著鍾明瀚:“你跟冷姐說。”

    “什麽呢?這麽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我有喜酒喝了?”

    聽她這麽一說,肖雪的俏臉立刻泛起了一抹紅霞。

    “冷姐未卜先知啊,還真是這樣。”鍾明瀚雙手恭敬地把大紅喜柬給奉上。

    “喲,還冷姐呢。我有那麽老了嗎?這麽快就‘婦’唱‘夫’隨了?鍾明瀚,我可跟你說,肖雪這丫頭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姑娘,以後你可不能老欺負人家。”

    鍾明瀚眨了眨眼睛,笑著說:“恐怕我被她欺負的時候比較多,冷姐,不過呢,在有些問題上嘛——”說著還意味深長地望了肖雪一眼,“欺負是難免的,你說是不是,丫頭?”弄得肖雪臉上的紅霞更盛,她略帶嬌嗔地瞪了他一眼,趁冷月不注意的時候,她的手在鍾明瀚的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以示警告。

    望著這對幸福的準夫妻相攜離去的背影,冷月有說不出的感喟。

    真快啊,時間在指縫中悄悄溜走,就在這不知不覺中,有些人有些事已經起了變化,等你察覺時,你已經走得很遠了。

    ——

    身著聖潔婚紗的肖雪和身穿西式大禮服的鍾明瀚伴隨著昂揚的《婚禮進行曲》款款步入神聖的殿堂,禮堂裏的人們包括冷月都拚命地往這對新人撒著彩紙,噴著彩條——今天的新娘閃亮得如同暗夜中的明珠,她的臉上綴滿了幸福的笑容;今天的新郎儀表堂堂、神采飛揚,也顯得格外的打眼。

    “祝你們白頭偕老,一生幸福!”當這對璧人走到冷月前為她敬酒時,她誠摯地向他們祝福。

    “你們會幸福的!”冷月又作了強調,因為他們真誠相愛,不是嗎?

    “冷姐,也祝你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

    幸福?幸福到底是什麽樣子?幸福是否就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相攜著一起變老?或許她的餘生會孤獨、寂寞地走過。這個世界,讓她覺得模糊,男人,讓她感覺到困惑,現在,她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銀行卡上的數額——

    她已經不怪吳寒了,當她已經把他放置在自己情感世界裏的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時,她的心似乎擺脫了記憶的羈絆和束縛,她似乎得到了解脫。為什麽要怪他呢?他不過是一個與自己脫離了幹係的人,如同人潮中眾多毫無牽連的人一樣。

    把命運的韁繩完全交付在別人手上本來就容易被命運捉弄,這個世界,隻怕誰也不能恆久地品嚐到幸福的滋味吧——如果他(她)隻是扮演自己生命的旁觀者的話;如果他(她)隻是習慣於把別人作為實現自己幸福的最大保障的話。

    從情感漩渦中走出來的她,是灑脫的,而另一個人——

    她的目光追逐著她的上司——正在借酒銷愁的吳寒,他的麵前已擺滿了十幾個啤酒瓶——而事實上,此時的他其實相當可憐,因為命運的韁繩分明不在他自己的手中——那韁繩明明就在他麵前,他根本沒有要去抓取的意思——

    ——

    “總裁,您已經喝得不少了。您別喝了吧。”一個職員對他說。

    他充耳不聞,他繼續不停地為自己倒酒——

    “總裁,別喝了吧。”又有一個職員來勸阻。

    他仍然自顧自地喝著。酒,是個好東西,那火辣辣的滋味,真好——

    “別管我,我沒醉,我還能喝。”他固執地說。

    “走,我扶你迴去!”是冷月,那個握著他命運韁繩的女人。

    冷月扶著他的手臂,不由分說地把他直往自己的轎車前拽。

    ——

    “建設路貴族小區17幢。”冷月對老陳說,“我先把總裁送迴他家去。”

    “我沒醉,我自己能開車迴去。”吳寒低頭說,聲音有些沙啞。

    “喝醉的人都說自己沒醉。上車。”冷月冷冷地說。

    事實上,他也沒醉,他清醒得很,因為心底的灼痛並沒有得到絲毫的減輕——

    ——

    “我不需要同情。”吳寒掉頭望著車窗外,悠悠地吐出一句。

    “不是同情,是照顧。”冷月淡淡地說,“我是秘書啊。照顧你也屬我的職責。”

    “那麽,我宣布,以後你不必再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費心了。”他沒轉過身。

    “等你清醒的時候再宣布吧。”

    “我沒醉。”

    “這個話題不新鮮,換一個。”

    “如果你現在讓我下車,我不會介意的。”

    “不懂。”

    “我知道,我在浪費你的時間。你對我的任何話題、任何事都不會感興趣。”他轉過身來,憂鬱的眼神長久停留在她閃亮的眸子上。如果沒有經過那一夜,此刻的氣氛應該是相當動人的。

    “你可以不在意別人是否感興趣這一點的。”冷月仍然是毫無溫度地說,“永遠,你自己才是第一位的。別人的感覺重要嗎?以前你能做到,以後你同樣能。”

    “能做到什麽?”

    “隻做你自己。”這迴換了冷月掉過了頭。窗外,霓虹燈依然閃爍——

    “老陳,把車開迴酒樓。”

    “有什麽東西忘了帶嗎?”

    “總裁的車,還在那兒。他確實沒醉。”

    兩人一直保持著沉默,直到吳寒下車。他打開車門,走了幾步,又迴過頭來。

    他走到車窗前,冷月的姿勢一直沒變,暗暗的光線,讓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他隻慢慢地吐出了三個字:“你——能嗎?”然後頭也不迴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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