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那一刻我確實猶豫了一下,別說是黑道頭目了,就算是街邊的小混混我都惹不起。


    一時間房間裏的三個人都沉默了,老錢似乎也沒有打算勸我息事寧人,隻是斜靠在辦公桌邊等著我的決定。


    到底要不要為了保命當一個不孝子,我思忖了許久,腦子裏浮現的是我爸昨晚站在床頭,一身落魄獨自垂淚的模樣。


    心中突然湧現一股衝動,我當即一拍桌子道:“兩具屍體得換迴來,我會找張衝把事情解釋清楚,盡量不會牽連到你們。”


    我的話徹底打破了謝館長最後一點希望,他兩手扯著自己的頭發,嘴裏喃喃的念叨:“死了死了,這次大家都活不成了。”


    老錢突然開口道:“九斤,你要不再想想?”


    “我張九斤爛命一條,大不了豁出去不要了。”


    說出這句話可能是源於初生牛犢不怕虎不怕虎的勇氣,如果當時我再年長個十歲,我應該就會認同謝館長的想法。


    老錢一聽我這話,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一腔熱血感染了他,他竟然腦門一熱跟我說道:“既然你非去不可,那我陪你走這一趟。”


    “老錢你不要命了,你不幫我勸勸他,他還助長他的想法。”謝館長一臉絕望,脫下自己的皮鞋往老錢的腦袋砸了過去。


    老錢靈活的躲過皮鞋,走到我麵前幫我解開捆綁在手上的繩索說道。


    “念在大家相識一場,謝館長你要還有良心就做好給我倆收屍的準備,還有……”老錢將手上的車鑰匙一亮說道:“借公家的車一用,這車你也得做好有去無迴的準備。”


    臨走出謝館長辦公室之前,我還特地囑咐了謝館長一句:“如果你想保命的話,最好將告別廳裏那具張衝他爸的屍體保管好,可別再讓人給燒了。”


    “張九斤,我遇上你就沒一次好事,我這是造你什麽孽啊!”辦公室內傳出謝館長的一聲怒吼。


    老錢大搖大擺的將靈車開出了殯儀館。


    我給不知道情的高凝打了一通電話,怕她和老爺子擔心,我撒了一個謊話,說是送我父親的骨灰迴老家,可能要一段時間才能迴來,具體要多久迴來,我也沒給個準信。


    車子從一環開到五環,再從五環開到一環,車子一直都沒有停下來,像是漫無目的一般。


    老錢開靈車這些年憑借他隨和率性認識了各行各業的人,人脈廣小道消息也就多,他一邊開車一邊跟我講他所了解到事情。


    他說這個張衝原本是個無權無勢的泊車小弟,憑借著他的這股敢衝敢拚不要命的狠勁終於上位,不過也隻是個說不上話的小弟而已,但他收債的手段層出不窮,甚至為了要錢砍人手臂掛在家門口這種極端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最終因為太過囂張被關了兩年,放出來之後,確實收斂了不少,但他不過是將那股子陰毒的狠勁藏在內裏,被道裏的人稱為笑麵虎。


    這幾年的曆練也讓他成功上位,最厲害的流氓就是紳士,於是就開始改頭換麵洗白自己,也不再喊打喊殺,一副做生意的商人模樣。


    我們在外麵一直轉悠到天黑,車子到老錢家樓下也差不多沒油了,老錢拿了兩罐備用汽油加到油箱裏。


    那天晚上我在老錢家暫住了一晚,老錢一夜沒睡一直在打電話,直到差不多天亮的時候,老錢舉著電話過來跟我說道。


    “九斤我問到一個消息,今天下午張衝會出現在虎頭潭跟別人談生意,我們過去那裏說不定能等到他人,主要的是聽說他帶的人不多,萬一談不攏我們還有逃命的機會。”


    我點頭表示同意,不管行不行總得試試。


    老錢得到的消息隻是說下午,並沒有說是幾點,我們隻好過去等著,路過西瓜攤的時候,老錢下車跟老板買了兩把西瓜刀。


    賣西瓜的老板都蒙圈了,估計他也是第一次碰到不買西瓜而是來買刀的。


    “拿著防身,看勢頭不對還是活命要緊。”老錢用報紙將刀包好,扔了一把給我。


    我們將車停靠在路邊,我也不認識這個張衝,老錢倒是見過張衝一麵,所以老錢便兩隻眼睛一直盯著酒店的出入口。


    一直等到下午三點,終於一輛白色的賓利停在酒店門口,先是從車上下來兩個保鏢左右觀察了一下,這才打開車後門讓車裏的人出來。


    “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張衝。”老錢激動的說道。


    隻見從賓利後座下來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人,一米八的大高個,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既不是滿臉的橫肉也不是一臉的刀疤,我都有點懷疑之前老錢形容他笑麵虎這些話是不是有點言過其實了。


    看著似乎也挺容易對付的,我拉開車門將西瓜刀插在自己的背後,正準備下車。


    老錢突然將車門猛的拉上,這時隻聽巷子裏傳來一陣喊打喊殺的聲音,我再轉過頭去看,從酒店邊上的巷子中突然衝出十幾人來將張衝圍住。


    看到這個場景我脊背瞬間就涼了半截,幸好剛剛我沒下車去。


    混戰之中張衝搶過對方一人手裏的鍍鋅鋼管,二話不說就往這人腦門來了一記。


    隨後我和老錢就見張衝從混戰之中跑了出來,可能是大腿被然砍了一刀,跑了沒幾步眼看就要被對方的人攆上了。


    老錢靈機一動油門一踩將車子開了過去,車子在張衝的身邊停了下來,老錢連忙將車後的門打開。


    “快上來,上來。”我搖下車窗對張衝喊道。


    張衝狐疑的眼神猶豫了一下,但看見後邊的人馬上就追上來,他一手攀上車門趕緊跳了上來。


    我們的車隨即開出了這些人的視線,隻見張衝脫下自己的稍顯累贅的風衣,扯下一邊的襯衫袖子,綁在自己大腿的傷口上,對我們說道。


    “自己人?”


    我沒敢搭話,怕說錯什麽引起他的懷疑,隻是一個勁的點頭,點頭總沒有錯吧。


    老錢頻頻的看向後視鏡,似乎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一腳油門踩到底,一臉緊張的說道。


    “不好,他們的車追上來了,我這靈車目標太大,跑的速度又慢,恐怕不行。”


    張衝往後張望了一眼,便對老錢指揮道。


    “你在前麵拐彎放慢速度,我跳車,他們會跟著你的靈車走,你隻管開,他們一旦追上你,看我不在車上,也不會怎麽為難你,隻要我今天活下來,肯定不是虧待你們兩。”


    老錢聽張衝的,在拐彎處放慢了車速,就在張衝跳車的刹那,老錢給我是使了一個眼色,讓我跟著跳車。


    我拉開車門往外一跳,身體不穩滾進路邊的花壇了,站起身來我一眼就看見張衝的白襯衫,兩步疾走往張衝身邊去。


    跟著靈車後頭的幾輛麵包車疾馳而來,張衝按住我的肩膀將我壓進花壇裏,直到這幾輛麵包車從我們麵前疾馳而過。


    “得趕緊走,他們發現車上沒有人之後,肯定會沿路找迴來的。”


    張衝壓住大腿上的傷口一瘸一拐掙紮著往迴走,血浸濕了張衝大半條褲管,他隻是皺緊眉頭連哼都不帶哼一聲的。


    如同張衝料想的一樣,沒過多久老錢就給我打來了一個電話,說他已經被攔截住了,這些人見車上並沒有張衝,開車折返迴來了。


    就在我和老錢講電話的同時,我幾乎就聽見後邊有麵包車開過來的聲音,心中暗叫不好。


    我的事情都還沒跟張衝說,難道就要給張衝當陪葬的嗎?那我死的得多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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