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是我陪哲宇睡的，這一夜，我和他幾乎沒有睡，因為我和他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講，這麽長時間的分開更加增了我和他之間的感情。
“宇成，沒想到你會這樣，家世會在這一瞬間就變幻得這麽快。”
“什麽事都會變卦，這也許是老天的安排啊！”
“你的爸爸有仇家嗎？有也不會弄成這樣啊！”
“好像爸爸最大的仇家是庫b飯店，可是這樣也沒有必要把爸爸推向絕路啊！”
“這很有可能，一個是第二大飯店，一個是第一大飯店，這樣就有很強的競爭，也許在這之前，庫b已經下手了。”
“別說這些陳年往事了，還是說說你吧。對了，你的女友西雅呢？”
“在途中，明天一早就來。”
我和他你一句我一句地講了個沒停，在這不知不覺的講話中，天空開始泛光了，又一個嶄新的早晨就這樣浮現在我眼前。新的暑光出現了，大概我的希望也不遠了吧。今天的早晨有別具一格的味道，因為雪花已經彌漫了整個漢城，一處一處，充滿了“白”的詩意。
“鈴……”門鈴不知是被誰按響了，我穿起厚厚的棉襖去迎接那個“按鈴者。”一打開門，才知道是哲宇的女友西雅，她的懷裏還抱了一個可愛的小寶寶。
“是你呀，快，快進屋吧！”
“嗯。”
“哲宇，你起來，你看誰來了？”我叫道。
“管她是誰呢，我先睡覺再說，昨夜還沒睡好，我今早要‘補睡’。”
“你個懶鬼，好吧，也好，我要和這位‘新者’來敘敘事了哦。”
“隨便！”哲宇還是一副無所謂。
“對了，西雅，你是怎麽和哲宇好起來的？你們又是如何認識，如何對對方有好感的？這段神秘的經曆我很想了解了解哦。”我反過頭和西雅聊起來了。
“其實我和他是一見鍾情的，沒有什麽特別的經曆，他看我，我看他，四眼充滿愛的火花，我和他的愛很平淡很平淡，就像湖泊上風平浪靜一樣，很順利，很順利。”
“那你和他為什麽要去雲南呢？”
“這個事說來話長，不如長話短說吧，在很久以前，有一個橫行霸道的人殺了我的父親，然後我就決定要抓他，後來他就逃到雲南去了，我就一直立誌要當一名雲南的警察，所以我就和哲宇去雲南了。”
“哦，原來是如此啊，你和他的愛情故事真是太耐人尋味了。”
“嗬嗬。開什麽玩笑啊！還耐人尋味呢！是尋‘辣’味吧！”
“嗬嗬……”我不由自主地笑起來了。
“金宇成，我們去計程車公司，去找那個嫌疑犯吧。”鬆原子突然醒來了。
“嫌疑犯？你們去找嫌疑犯？那不如帶我去吧，我好歹也是一個警察，去那兒查人也好查一些。”西雅插了一句。
“嗯，說得很好，謝謝西雅。雖然這是我們第一次相見，但我很感謝你。”我道，“對了，我還要打個電話給正圓姐，還要請個假呢！”
於是，我借哲宇的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喂，李正圓，我想我要請幾天假。”
“宇成，有什麽事啊？”
“你還是好好工作吧！別管這麽多，那個鬆原子，鍾禿帥哥可能也要請假，不好意思，打擾了。拜拜。”
“你還為昨天我訓你而生氣了？沒有那麽誇張吧？我說宇成，我們這個庫b飯店是五星級飯店，管理必須要嚴格，如果我不嚴肅，那這個飯店成什麽了？”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我掛了。”
“等等，宇成，你必須說清楚。我身為你女友……”
她還沒來得及說，我就掛了，確實，我對她有些憤怒，不是因為她的嚴肅，而是因為她那一次要我去公司那麽急，那錢我都忘了帶，最後鬧成這樣一個悲慘的結局。她對公司的要求得不是一般的嚴格，而是變相的嚴格。讓我些忍受不了。讓我對她以前那柔柔的微笑，那柔柔的言語，都有些不敢相信那是她了。她的“柔”之美現在出格了。
嘟——嘟——嘟
又是她的電話，我想我應該關機，應該好好地平靜，不能再卷進這個悲痛的圈子裏。對啊，我現在已經很傷心的了，如果她再問我些往事，那我就更難過了。於是，我忍下痛，關掉了手機。把它還給了哲宇。
“哲宇，你一個人呆家吧，還有你那寶寶你暫時抱一下。”我道：“ 西雅，去把那小寶寶拿來給哲宇抱。”
“嗯，知道了，馬上就來。”於是，西雅把那寶寶給了哲宇，“要好好待他哦！哲宇。”
“走吧，西雅。希望我們能順利一點。我也相信你的才能。”
“謝謝你的誇獎，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我相信我的能力。”西雅微笑道。
我、西雅、鍾禿帥和鬆原子四個人就這樣一齊來到了計程車公司，西雅以自己警察的身份 才得以在計程公司用電腦調查每個計程車成員。我想第一步將要成功了。
“宇成，這個人的計程車是什麽層次的？是天快的，還是天飛的？”西雅問道。
“是天快的。”我迅速迴答。
“那個人是什麽樣的，你能描述一下嗎？”
“大概是四方臉，眼睛很大，衣服穿的還可以吧！”我緬懷上一次的情景，答道。
隻見西雅敲了一“enter”鍵，有一個計程車成員便很快“印”在電腦屏幕上。“是這個人嗎？好像這個人看起來一點殺氣也沒有，挺老實的，你看他的檔案上寫著，是出生於農村人，很實在的。“
“確實，不是這個人。再繼續吧！西雅，加油！”我道。
“鬆原子，你準備接下來怎麽操手？這個計劃一定要嚴密哦。”我咬著牙說。
“我想，下一步應該去跟蹤他的車子，看他有什麽名堂，可能這個工作很難作。需要找一個計程車去跟蹤。我想這大概需要很長的時間。
“是這樣啊。那如果他沒幹什麽，我們豈不白跑一趟。”
“這就是所謂的試探，如果沒什麽，就進行再一個計劃羅！宇成，你放心，我一定可以的。”
“好，鬆原了，我會把心放得穩穩當當的，你也不要緊張什麽，如果抓不到我不會怪你的，因為那是我的命，是我一生的悲劇，這不是你造成的，而是上帝造成的。”
“宇成，你看是這個人嗎？”西雅接著問我。
我走到電腦旁，看了看，一口咬定：“是，就是他，沒錯，西雅，你真能幹！”
“好，是的就好，那我就記下他的檔案，下一步來個追蹤。”西雅說到這，興奮得不得了，好像她馬上可以玩什麽遊戲一般。
“宇成，你可以迴去了，我和他們會追蹤到底的。”西雅道，“這個事情包在我的身上。”
“不，我要去，因為這是爸爸的遺產，我要看得清清楚楚，他是怎麽弄我的，我就會照例弄他。我要記住他的所作所為。”
“宇成，多一個人會妨礙破案的進度，再說我們已經通過你了解了他，不再需要你去了。你不想早點破案嗎？這個案子算是個人大案，搞不好，我們四個都會有生命危險。”
“是啊，是啊。”鬆原子道。
“好吧，我就聽你們一迴。不過，我真的很想去，因為……”
“不要因為因為了啦，迴去吧，和哲宇一起待寶寶吧！”
“嗯，好的，我會的。”
我把手插在棉襖的袋子裏，獨自走在這白雪飛揚的小道，看看這一片一片白雪皚皚的景色，憂傷；時間的旋轉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個不經意，一個小動作，冬天就來了。在這“白”的顏色中，看不到一點點純結，在這灰白的天空的映襯下，雪似乎變黑了，變得汙穢了，是永遠的汙穢，永遠的擦不去。如果媽媽迴來了，她肯定又淚如泉湧了，她這些天肯定日日夜夜都失眠，假如做個夢，那夢都成了惡夢，夢裏麵到底都是些爸爸的影子。我好想好想看到媽媽，為什麽媽媽偏要在這一刻消失？為什麽？我跪在雪裏，感受到的全是刺骨的嚴寒，感受到的全是寂寞，全是悲傷，天空中的空氣使我不能吸收，讓我窒息。天哪，這個是漢城嗎？是以前讓我歡樂的漢城嗎？不是，它已經讓我覺得陌生了。遠處的房屋在我的視野中縮小，遠處的行人同樣也如蠕動的螞蟻般爬行。
我繼續行走，目的地不是家，而是墓場。走到墓場後，發現那些墓碑全被雪覆蓋，看不清哪一個是爸爸的，我幾乎迷失了自我的方向。我一路一路扒天被雪覆蓋的墓碑，一路一路地尋覓著爸爸的墓碑。找了半天，才把爸爸的墓碑找到。
我發現爸爸的墓碑上插的鮮花全都在寒風的吹動下凋零，我死死地盯著爸爸那年輕的照片，心裏在流淚。我遙望這幾乎完全死氣沉沉的墓場，為爸爸感到孤寂。看著爸爸的照片很久很久，不知不覺中又到了夜晚。
夜墓的降臨更加增加了我的恐懼，腦海中懸浮著的全是一些可怕的鬼的叫聲。又是我一個人獨自步行，是在月亮的伴隨下步行。不知過了多少這樣的夜了，太飄渺了。我已經無法感知我在前進，我好像一塊木乃伊，生命已經不複存在了。茫茫的雪海中，仿佛隻留下我一個人。一個察覺不到自己的所作所為的人，一個隻有傷心而傷心的人。這幾千幾萬個夜，又是怎樣和著這個人的無奈而轉移的？
在這些無非是煎熬的日子中，我對自己失去了以往的信心。我覺得我的路太長了，長得我無法再行走。
迴家的路還有多遠？那蜿蜓的路宛如一條巨龍。我好苦，好苦。我緬懷那以前為了學習的精神，每天一看書就能看到十一二點，我隻要一看書，就能融入書的境界，似乎我就是那書裏的人物。那個時候，我的生活多姿多彩。此時此刻，心中澎湃的大海在怒吼。恕吼我的命運。爺爺、奶奶、爸爸死了，媽媽離走了，整片親威都沒有了，隻剩下我一個人。連那最後的一片思念也逝去了。我還不如死去。
我一搖一拐地來到漢城的一條小河上的橋上，那潺潺的流水聲嘀嗒嘀嗒的響起來，好像又迴到了小時候一樣，媽媽總是搖著鈴叮鐺叮鐺。這些聲音好熟悉，好熟悉。
雪花在圍繞著我轉著，纏纏綿綿，還記得小時候我最愛吃雪了，一塊塊雪花像綿花糖一樣。我撿起一塊雪，放到嘴裏，涼絲絲的。吃起來沒有小時候那麽甜，那麽津津不味了。
這些伴隨著我二十多年的故事，我想它們一定在今天消失了。我爬到橋欄上，聽著寒風的唿叫似乎聽見爺爺在喊我：“宇成，你來吧！”聽著小河的流水聲，似乎聽著奶奶在叫我：“宇成，這我兒有你最好看的鈴鐺。”聽著這些聲音，我哭了。這美麗的天堂也許是我的天地吧！因為那裏有我好多好多的親人，他們一定都很希望我去做客！我將要告訴他們，我快到了，我快到了。
“宇成，宇成，你別做傻事！你千萬別做傻事！”是哲宇在背後喊我。
可惜晚了，我迴頭看了一下哲宇後就縱身跳進河裏，隨著河的流動不見一點我的影子了。這河上的上空還迴響著哲宇的聲音：“不要啊！宇成！”
等我醒來時，又發現我在醫院。我在此時此刻百感交集，我想醫院都快成了我的家了，怎麽我次次都住醫院？我不是死了嗎？難道這是天堂的醫院？為什麽我死了還要住醫院？老天對我也太不公平了吧！那我奶奶、爺爺呢？爸爸呢？還有爸爸呢？
“爸爸、爺爺、奶奶，你們在哪裏啊？”我大聲唿喊著他們。可是唿喊不到他們，卻把哲宇、西雅他們唿來了。
“咦？你們也做傻事了？是陪我做的嗎？”
“宇成，你一定燒糊了吧？你跳河？你對得起你的家人，對得起我們嗎？你知道你跳河時我那提心吊膽的樣子嗎？你難道真忍心拋下我們？”哲宇說了一番苦婆心的話。
“我不是仙人嗎？我應該成仙了。”
“是啊！如果你成仙了，那我們也一塊成了貌美如花或是帥得逼人的仙人了。”
“是啊，你們不是成仙了嗎？成仙挺好的，拋開一切煩惱，很快樂的。還可以飛呢！我看見電視裏麵仙人都是飛來飛去的，而如今都輪到我了。不信，我飛給你看。”我爬起來，做了個飛行的動作，準備“飛行”，可是沒搞好，摔了下去。
那一摔，實在太痛了。我不是神仙嗎？不是不怕痛嗎？怎麽會痛呢？一定是老天想懲罰我，哼！我才不想跟他老人家計較了。我要去找奶奶了。
“宇成啊！，你不要緊吧？”大家都很心疼地問我。
“我是仙人了，還怕什麽痛不痛！”我剛要站起來，身上突然搖搖晃晃，腦子也有些渾濁了，一下子，什麽也不知道了。
在我不知不覺時，發現我坐在輪椅上，哲宇正推著我散步在醫院的後花園。難道神仙是坐在輪椅上享受的嗎？我越來越覺得我不像什麽神仙了。我得把這事情的緣由弄清。
“哲宇，我為什麽會成這樣？我不是神仙嗎？神仙是這樣的嗎？”
“是的，是的，你覺得神仙好嗎？”哲宇邊說邊掉淚。
“你怎麽了？哭什麽？你推我去找我奶奶吧！還有爸爸。”我道。
“他、他們有、有、有事，你先在後花園輕鬆一下吧！”哲宇結巴了。
“哦。那多久才能見到他們？這裏像王宮嗎？有皇後嗎？有大臣嗎？這個天堂我覺得自己有些熟悉。一切都好親切。”
“是嗎？那這裏好嗎？你想一輩子都呆在這兒嗎？”
“嗯，如果我能見到我的親人，我會很高興的。”我真以為這裏是天堂了。
這個醫院太親切了，好像以前我和正圓在這個醫院發生了一段奇跡般的故事。她的眼睛壞了，我陪她；她消失了，我尋找她；她的眼睛好了，我替她高興；這裏好像讓我重返了我的愛情經曆，這裏仿佛是我和她的日記。難道天上與人間是一樣的嗎？這是天上嗎？
這個後花園還有一個湖，那個湖是曾經我拚命去把正圓救上來的湖，好美好美。還是以往那波光粼粼。現在我突然有些想念李正圓了。可惜她還在人間，而我已在天上了。
嘟——嘟——嘟
是哲宇的手機響了。這天上怎麽還有手機？不是有法力嗎？這是天上嗎？如果不是，那我坐在這輪椅上，不是成了殘疾人了嗎？不，不是，一定在天上，在天上！不可能，不可能不在。
“喂？你是誰啊？”哲宇接過電話。
“我是李正圓，叫金宇成接電話。”
“哦。”哲宇應道，然後把手機遞給我。
“宇成，我對不起你。你一定要原諒我的做法啊！”李正圓好似有事一樣，說完就掛了。
“喂？喂？李正圓！”我怎麽叫也沒聽到一點迴聲了。這是天上嗎？怎麽人與仙之間也可以相互通電話？這是現代化的天上嗎？天上改了革了嗎？奇怪加奇怪！
“宇成，你想要一部手機嗎？”
“當然想，不過就是沒有錢買。反正都成仙了，還要什麽手機！這天上什麽時候成了現代化了？哲宇，這是天上嗎？如果是，那這裏怎麽這麽像人間。那我是不是殘疾了？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這裏是天上人間，是你最喜歡的地方，因為這裏又是天上，又是人間。好美好美。你不希望這樣嗎？其實你坐在輪椅上是一種福氣，因為我會總在你身旁。”
“你不會離開我了？”我真有些相信這裏是天宮了。
“嗯，你放心，我會的。”哲宇道“還有，我要送你一部手機。”哲宇拿起一部精致的手機放在我手心裏。哇！真想不到我在天上還能與手機有緣！
“宇成，我想上一下廁所，你在這兒別動。”
“你去吧！”
哼，反正這是天上，又不是人間，那輪椅隻不過是一種享福的工具，我知道我還可以站起來，在這裏玩。我試圖站起來，想走幾步。這時迎麵來了兩個醫生，他們說：“你這個病人一點也不自覺，怎麽坐在輪椅上也亂動？你的腳步本來就壞了，你再走你這傷恐怕也別想養好嘍！”
“喂，這不是天上嗎？這輪椅隻是享受的工具，不是嗎？”
“你慢慢享受吧！腳骨頭如果錯位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醫生說完就走了。
什麽？這是人間？他們是嚇我的嗎？不行，哲宇不能騙我，不可能，這裏是人間？那我還沒有死。那我就是跳進河裏被人救走了？那，我以後就不能走路了？我就廢人了？為什麽？原來這命運在捉弄我啊！
怪不得有醫院，怪不得有哲宇，怪不得有手機。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人有什麽好，為什麽我要投胎當人呢？這人間善惡的分明太大了，這該死的人間！害得我有多慘！我的全家人都離開了我，連遺產也被偷了，腳也廢了，我以後還應怎麽生活。我還不如現在就死。死了就能如願了。
“宇成，我剛剛聽醫生說你亂走哦！”哲宇來了。
“是的，又怎麽樣？我的腳已經殘了，你別想騙我這是天上了。你還不如讓我死讓我死得痛快！放心，我會在天上好好保佑你的。”
“宇成，你難道就這樣糟蹋你自己嗎？你不把我當你兄弟了嗎？從小到大，你和我之間發生過好多有趣的事，你就不留戀了嗎？……”
“夠了，不要說了，我跳進河裏是誰救我的，我要走，為什麽不要我死得瞑目一些，讓我變成一個生不如死的人。你覺得我還有興趣生活嗎？”
“宇成，聽我說完……”
“你不要說那一大堆大道理來說服我了。我不喜歡聽，因為我是一個傻小子，我聽不懂聽不進。我知道，從一開始我對人生的選擇就錯了，接下來是一錯再錯，我應該像你一樣快樂。所以我應該結束我的生命。”
“宇成，你不記得小時候我們倆個喜歡玩雪？你總喜歡吃那白花花的雪，你難道不留戀這段時光。再說現在是冬天，你照例可以吃雪啊！”
“現在的雪是黑的，沒有以前的甜了，是澀澀的味道。我不喜歡變了味的雪。生活也如雪一樣，如果變了味，那生活是否還要繼續呢？”
“你還記不記得韓國戰亂的時候，美國是怎樣分割韓國的？他們把北韓變為社會主義的朝鮮，而我們南韓成為資本主義的韓國。那這生活也”變了味“啊！那韓國人民為什麽不說要自殺啊！可是他們還在努力，努力啊！”
“他們有他們的思維，而我也有我的思維。我覺得我已經沒臉見人了。”
“你這樣麵對的是心裏的遺責，可你過得了你爸爸那一關嗎？你這樣不僅沒有為你金家報了仇，反而為你金家丟盡了臉麵，你覺得光榮嗎？”
“我……”
“你現在總算沒有什麽話了，你就乖乖地坐在輪椅上，享受這冬天的味道。你要記住啊！這生活再怎麽變化，可你人還要堅強下去。”
“我已經崩潰了，我還怎麽堅強？用自己的痛苦換一個真真切切的堅強？士可殺不可辱，你聽過這句話沒有？”
“你說話要懂得一個範圍，難道你這樣做，你就可以列入‘漢城一大跳河英雄’中？這沒有意義。死也要有重輕之分，中國有句俗話說，死可以重於泰山，輕於鴻毛，你這個死就是輕於鴻毛。你這個死隻會連累大家，你知道嗎？”
“那要我怎麽死？難道非列入什麽之類的英雄？例如你剛才說的跳河王子？”
“並不是非要這樣，起碼這一次案子要成功，這也是為你家爭光。因為你家的遺產沒有被‘侮辱’。”
“嗯，你說得對，因為你是我的好哲宇，我覺得這外麵的雪不那麽黑了。嗬嗬！”我總算有了一次燦爛的笑容，這是被人偷了古董後的第一次。
“嗬嗬，你終於肯笑了。”
經過幾天的化驗後，我的傷勢痊愈了，那隻不過是皮外之傷，而埋在內心深處的傷還未消失，因為我不能用腳正常行走了。我再也不是一個正常人了。
迴到家的時候，我叫哲宇推我進爸爸的臥室，看看爸爸的那張照片，想起了爸爸告誡我的一句話；一個人總有殘缺的地方，看他是殘在心上，還是殘在身上，殘在身上就說明那個人有可能有誌氣，而殘在心裏必定這人人格很壞。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我十歲生日的時候，媽媽想為我親手做一個蛋糕，可是蛋糕料少了很多，爸爸就說：“那我們全家一起去一個咖啡屋過吧！”在途中，我們三人看見一個殘疾人在行走，走的樣子很怪，很搞笑，所以我笑了，笑得很開心。而且那個殘疾人是撿破爛的。然後我們全家吃完東西以後，又要返迴，恰好又碰到那個殘疾人，看見有幾個人給錢給他，而他堅決不要，他說：“我要靠自己的本事賺錢。”這一幕幕的感人景象後才使爸爸講出這番語重心長的話。
而現在我是殘疾人了，命運就是這麽捉弄人。
“爸爸，雖然我現在是個殘疾人，但是我會變成一個有誌氣的殘疾人。爸爸，在這麽多天當中，我唯一一件對不起你的事就是丟失了那些古董。爸爸，原諒我的過錯。相信我一定會做好。這些天，我真有些想你們了，可惜你們在那深不可測的天邊。曾不久我想和你會麵，但是老天舍不得我這條生命，所以將我遠離你了。我們就像隔了兩個世界，看不到對方的麵貌，聽不到對方的說話。我很痛苦。不過也好，我能堅強起來麵對這一切不公的‘待遇’也不錯了。”說到這，我止住了，因為我的淚水又裝滿了我的眼眶。
“伯父，請你要原諒我，因為我沒有來得及把宇成救上岸，使得他的腿殘疾。你知不知道我當時看見宇成跳河的姿勢，是多傷心。然後我就繞了一大圈路，跳進河裏，把他送到醫院，到了醫院，醫生說給宇成做手術，可是手術沒成功，醫生說如果再早來一步就能治好他的殘疾。是我沒用，是我沒用！伯父，請你在天之靈保佑宇成，好好的生活。伯父，雖然宇成殘疾了，但是我會陪他一生，來安撫我心中的不平的。伯父，原諒我吧！原諒我的沒用。我會將功補罪的！”然後哲宇也說了他的心裏話。
我聽著哲宇那一句句發自內心的“告白”，我想著當晚的被禁錮的思想，我想著我自己無法控製的動作，那淚水的潮又一次次衝刷著我的臉蛋。
“宇成，你還要不要那一份工作了？”
“我不知道。”
“那你那工作是什麽呢？”
“服務生。”
“什麽？服務生？”哲宇好像很驚訝似的。
“嗯。”
“哦，那你就打電話過去辭了這個份工作吧！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還有，你的女朋友也可以叫來，一起交談這下一步該怎麽辦？”
“哲宇，對不起。我連累了你。不過，我不想叫我女友來，因為我不想拖累另外一個人，我想我和她分手算了，讓她另找‘新歡’吧！”
“為什麽？”
我沒有迴答，我不想見李正圓其實有三個原因，第一個是我不想看到她“若柔若嚴”的麵孔；第二是我不想看到她對我的體貼，因為太好了，所以我會慚愧的；第三是我不想看到她想起那個我不能接愛的“曾經”，是那天她說要我去公司早一點那件事。
“那我打電話過去把那份工作辭了。”我答應了辭掉這個工作，其實也有緣由，因為我不想看到正圓那個有時嚴肅，有時溫柔的表情，還有我的腳殘了，不能行走了。
“好。”
我拿起那部哲宇送我的手機電話給李正圓，意想不到的是那個李正圓的手機關機了，而且連續拔了好幾次，那手機還是
“宇成，沒想到你會這樣，家世會在這一瞬間就變幻得這麽快。”
“什麽事都會變卦，這也許是老天的安排啊！”
“你的爸爸有仇家嗎？有也不會弄成這樣啊！”
“好像爸爸最大的仇家是庫b飯店，可是這樣也沒有必要把爸爸推向絕路啊！”
“這很有可能，一個是第二大飯店，一個是第一大飯店，這樣就有很強的競爭，也許在這之前，庫b已經下手了。”
“別說這些陳年往事了，還是說說你吧。對了，你的女友西雅呢？”
“在途中，明天一早就來。”
我和他你一句我一句地講了個沒停，在這不知不覺的講話中，天空開始泛光了，又一個嶄新的早晨就這樣浮現在我眼前。新的暑光出現了，大概我的希望也不遠了吧。今天的早晨有別具一格的味道，因為雪花已經彌漫了整個漢城，一處一處，充滿了“白”的詩意。
“鈴……”門鈴不知是被誰按響了，我穿起厚厚的棉襖去迎接那個“按鈴者。”一打開門，才知道是哲宇的女友西雅，她的懷裏還抱了一個可愛的小寶寶。
“是你呀，快，快進屋吧！”
“嗯。”
“哲宇，你起來，你看誰來了？”我叫道。
“管她是誰呢，我先睡覺再說，昨夜還沒睡好，我今早要‘補睡’。”
“你個懶鬼，好吧，也好，我要和這位‘新者’來敘敘事了哦。”
“隨便！”哲宇還是一副無所謂。
“對了，西雅，你是怎麽和哲宇好起來的？你們又是如何認識，如何對對方有好感的？這段神秘的經曆我很想了解了解哦。”我反過頭和西雅聊起來了。
“其實我和他是一見鍾情的，沒有什麽特別的經曆，他看我，我看他，四眼充滿愛的火花，我和他的愛很平淡很平淡，就像湖泊上風平浪靜一樣，很順利，很順利。”
“那你和他為什麽要去雲南呢？”
“這個事說來話長，不如長話短說吧，在很久以前，有一個橫行霸道的人殺了我的父親，然後我就決定要抓他，後來他就逃到雲南去了，我就一直立誌要當一名雲南的警察，所以我就和哲宇去雲南了。”
“哦，原來是如此啊，你和他的愛情故事真是太耐人尋味了。”
“嗬嗬。開什麽玩笑啊！還耐人尋味呢！是尋‘辣’味吧！”
“嗬嗬……”我不由自主地笑起來了。
“金宇成，我們去計程車公司，去找那個嫌疑犯吧。”鬆原子突然醒來了。
“嫌疑犯？你們去找嫌疑犯？那不如帶我去吧，我好歹也是一個警察，去那兒查人也好查一些。”西雅插了一句。
“嗯，說得很好，謝謝西雅。雖然這是我們第一次相見，但我很感謝你。”我道，“對了，我還要打個電話給正圓姐，還要請個假呢！”
於是，我借哲宇的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喂，李正圓，我想我要請幾天假。”
“宇成，有什麽事啊？”
“你還是好好工作吧！別管這麽多，那個鬆原子，鍾禿帥哥可能也要請假，不好意思，打擾了。拜拜。”
“你還為昨天我訓你而生氣了？沒有那麽誇張吧？我說宇成，我們這個庫b飯店是五星級飯店，管理必須要嚴格，如果我不嚴肅，那這個飯店成什麽了？”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我掛了。”
“等等，宇成，你必須說清楚。我身為你女友……”
她還沒來得及說，我就掛了，確實，我對她有些憤怒，不是因為她的嚴肅，而是因為她那一次要我去公司那麽急，那錢我都忘了帶，最後鬧成這樣一個悲慘的結局。她對公司的要求得不是一般的嚴格，而是變相的嚴格。讓我些忍受不了。讓我對她以前那柔柔的微笑，那柔柔的言語，都有些不敢相信那是她了。她的“柔”之美現在出格了。
嘟——嘟——嘟
又是她的電話，我想我應該關機，應該好好地平靜，不能再卷進這個悲痛的圈子裏。對啊，我現在已經很傷心的了，如果她再問我些往事，那我就更難過了。於是，我忍下痛，關掉了手機。把它還給了哲宇。
“哲宇，你一個人呆家吧，還有你那寶寶你暫時抱一下。”我道：“ 西雅，去把那小寶寶拿來給哲宇抱。”
“嗯，知道了，馬上就來。”於是，西雅把那寶寶給了哲宇，“要好好待他哦！哲宇。”
“走吧，西雅。希望我們能順利一點。我也相信你的才能。”
“謝謝你的誇獎，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我相信我的能力。”西雅微笑道。
我、西雅、鍾禿帥和鬆原子四個人就這樣一齊來到了計程車公司，西雅以自己警察的身份 才得以在計程公司用電腦調查每個計程車成員。我想第一步將要成功了。
“宇成，這個人的計程車是什麽層次的？是天快的，還是天飛的？”西雅問道。
“是天快的。”我迅速迴答。
“那個人是什麽樣的，你能描述一下嗎？”
“大概是四方臉，眼睛很大，衣服穿的還可以吧！”我緬懷上一次的情景，答道。
隻見西雅敲了一“enter”鍵，有一個計程車成員便很快“印”在電腦屏幕上。“是這個人嗎？好像這個人看起來一點殺氣也沒有，挺老實的，你看他的檔案上寫著，是出生於農村人，很實在的。“
“確實，不是這個人。再繼續吧！西雅，加油！”我道。
“鬆原子，你準備接下來怎麽操手？這個計劃一定要嚴密哦。”我咬著牙說。
“我想，下一步應該去跟蹤他的車子，看他有什麽名堂，可能這個工作很難作。需要找一個計程車去跟蹤。我想這大概需要很長的時間。
“是這樣啊。那如果他沒幹什麽，我們豈不白跑一趟。”
“這就是所謂的試探，如果沒什麽，就進行再一個計劃羅！宇成，你放心，我一定可以的。”
“好，鬆原了，我會把心放得穩穩當當的，你也不要緊張什麽，如果抓不到我不會怪你的，因為那是我的命，是我一生的悲劇，這不是你造成的，而是上帝造成的。”
“宇成，你看是這個人嗎？”西雅接著問我。
我走到電腦旁，看了看，一口咬定：“是，就是他，沒錯，西雅，你真能幹！”
“好，是的就好，那我就記下他的檔案，下一步來個追蹤。”西雅說到這，興奮得不得了，好像她馬上可以玩什麽遊戲一般。
“宇成，你可以迴去了，我和他們會追蹤到底的。”西雅道，“這個事情包在我的身上。”
“不，我要去，因為這是爸爸的遺產，我要看得清清楚楚，他是怎麽弄我的，我就會照例弄他。我要記住他的所作所為。”
“宇成，多一個人會妨礙破案的進度，再說我們已經通過你了解了他，不再需要你去了。你不想早點破案嗎？這個案子算是個人大案，搞不好，我們四個都會有生命危險。”
“是啊，是啊。”鬆原子道。
“好吧，我就聽你們一迴。不過，我真的很想去，因為……”
“不要因為因為了啦，迴去吧，和哲宇一起待寶寶吧！”
“嗯，好的，我會的。”
我把手插在棉襖的袋子裏，獨自走在這白雪飛揚的小道，看看這一片一片白雪皚皚的景色，憂傷；時間的旋轉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個不經意，一個小動作，冬天就來了。在這“白”的顏色中，看不到一點點純結，在這灰白的天空的映襯下，雪似乎變黑了，變得汙穢了，是永遠的汙穢，永遠的擦不去。如果媽媽迴來了，她肯定又淚如泉湧了，她這些天肯定日日夜夜都失眠，假如做個夢，那夢都成了惡夢，夢裏麵到底都是些爸爸的影子。我好想好想看到媽媽，為什麽媽媽偏要在這一刻消失？為什麽？我跪在雪裏，感受到的全是刺骨的嚴寒，感受到的全是寂寞，全是悲傷，天空中的空氣使我不能吸收，讓我窒息。天哪，這個是漢城嗎？是以前讓我歡樂的漢城嗎？不是，它已經讓我覺得陌生了。遠處的房屋在我的視野中縮小，遠處的行人同樣也如蠕動的螞蟻般爬行。
我繼續行走，目的地不是家，而是墓場。走到墓場後，發現那些墓碑全被雪覆蓋，看不清哪一個是爸爸的，我幾乎迷失了自我的方向。我一路一路扒天被雪覆蓋的墓碑，一路一路地尋覓著爸爸的墓碑。找了半天，才把爸爸的墓碑找到。
我發現爸爸的墓碑上插的鮮花全都在寒風的吹動下凋零，我死死地盯著爸爸那年輕的照片，心裏在流淚。我遙望這幾乎完全死氣沉沉的墓場，為爸爸感到孤寂。看著爸爸的照片很久很久，不知不覺中又到了夜晚。
夜墓的降臨更加增加了我的恐懼，腦海中懸浮著的全是一些可怕的鬼的叫聲。又是我一個人獨自步行，是在月亮的伴隨下步行。不知過了多少這樣的夜了，太飄渺了。我已經無法感知我在前進，我好像一塊木乃伊，生命已經不複存在了。茫茫的雪海中，仿佛隻留下我一個人。一個察覺不到自己的所作所為的人，一個隻有傷心而傷心的人。這幾千幾萬個夜，又是怎樣和著這個人的無奈而轉移的？
在這些無非是煎熬的日子中，我對自己失去了以往的信心。我覺得我的路太長了，長得我無法再行走。
迴家的路還有多遠？那蜿蜓的路宛如一條巨龍。我好苦，好苦。我緬懷那以前為了學習的精神，每天一看書就能看到十一二點，我隻要一看書，就能融入書的境界，似乎我就是那書裏的人物。那個時候，我的生活多姿多彩。此時此刻，心中澎湃的大海在怒吼。恕吼我的命運。爺爺、奶奶、爸爸死了，媽媽離走了，整片親威都沒有了，隻剩下我一個人。連那最後的一片思念也逝去了。我還不如死去。
我一搖一拐地來到漢城的一條小河上的橋上，那潺潺的流水聲嘀嗒嘀嗒的響起來，好像又迴到了小時候一樣，媽媽總是搖著鈴叮鐺叮鐺。這些聲音好熟悉，好熟悉。
雪花在圍繞著我轉著，纏纏綿綿，還記得小時候我最愛吃雪了，一塊塊雪花像綿花糖一樣。我撿起一塊雪，放到嘴裏，涼絲絲的。吃起來沒有小時候那麽甜，那麽津津不味了。
這些伴隨著我二十多年的故事，我想它們一定在今天消失了。我爬到橋欄上，聽著寒風的唿叫似乎聽見爺爺在喊我：“宇成，你來吧！”聽著小河的流水聲，似乎聽著奶奶在叫我：“宇成，這我兒有你最好看的鈴鐺。”聽著這些聲音，我哭了。這美麗的天堂也許是我的天地吧！因為那裏有我好多好多的親人，他們一定都很希望我去做客！我將要告訴他們，我快到了，我快到了。
“宇成，宇成，你別做傻事！你千萬別做傻事！”是哲宇在背後喊我。
可惜晚了，我迴頭看了一下哲宇後就縱身跳進河裏，隨著河的流動不見一點我的影子了。這河上的上空還迴響著哲宇的聲音：“不要啊！宇成！”
等我醒來時，又發現我在醫院。我在此時此刻百感交集，我想醫院都快成了我的家了，怎麽我次次都住醫院？我不是死了嗎？難道這是天堂的醫院？為什麽我死了還要住醫院？老天對我也太不公平了吧！那我奶奶、爺爺呢？爸爸呢？還有爸爸呢？
“爸爸、爺爺、奶奶，你們在哪裏啊？”我大聲唿喊著他們。可是唿喊不到他們，卻把哲宇、西雅他們唿來了。
“咦？你們也做傻事了？是陪我做的嗎？”
“宇成，你一定燒糊了吧？你跳河？你對得起你的家人，對得起我們嗎？你知道你跳河時我那提心吊膽的樣子嗎？你難道真忍心拋下我們？”哲宇說了一番苦婆心的話。
“我不是仙人嗎？我應該成仙了。”
“是啊！如果你成仙了，那我們也一塊成了貌美如花或是帥得逼人的仙人了。”
“是啊，你們不是成仙了嗎？成仙挺好的，拋開一切煩惱，很快樂的。還可以飛呢！我看見電視裏麵仙人都是飛來飛去的，而如今都輪到我了。不信，我飛給你看。”我爬起來，做了個飛行的動作，準備“飛行”，可是沒搞好，摔了下去。
那一摔，實在太痛了。我不是神仙嗎？不是不怕痛嗎？怎麽會痛呢？一定是老天想懲罰我，哼！我才不想跟他老人家計較了。我要去找奶奶了。
“宇成啊！，你不要緊吧？”大家都很心疼地問我。
“我是仙人了，還怕什麽痛不痛！”我剛要站起來，身上突然搖搖晃晃，腦子也有些渾濁了，一下子，什麽也不知道了。
在我不知不覺時，發現我坐在輪椅上，哲宇正推著我散步在醫院的後花園。難道神仙是坐在輪椅上享受的嗎？我越來越覺得我不像什麽神仙了。我得把這事情的緣由弄清。
“哲宇，我為什麽會成這樣？我不是神仙嗎？神仙是這樣的嗎？”
“是的，是的，你覺得神仙好嗎？”哲宇邊說邊掉淚。
“你怎麽了？哭什麽？你推我去找我奶奶吧！還有爸爸。”我道。
“他、他們有、有、有事，你先在後花園輕鬆一下吧！”哲宇結巴了。
“哦。那多久才能見到他們？這裏像王宮嗎？有皇後嗎？有大臣嗎？這個天堂我覺得自己有些熟悉。一切都好親切。”
“是嗎？那這裏好嗎？你想一輩子都呆在這兒嗎？”
“嗯，如果我能見到我的親人，我會很高興的。”我真以為這裏是天堂了。
這個醫院太親切了，好像以前我和正圓在這個醫院發生了一段奇跡般的故事。她的眼睛壞了，我陪她；她消失了，我尋找她；她的眼睛好了，我替她高興；這裏好像讓我重返了我的愛情經曆，這裏仿佛是我和她的日記。難道天上與人間是一樣的嗎？這是天上嗎？
這個後花園還有一個湖，那個湖是曾經我拚命去把正圓救上來的湖，好美好美。還是以往那波光粼粼。現在我突然有些想念李正圓了。可惜她還在人間，而我已在天上了。
嘟——嘟——嘟
是哲宇的手機響了。這天上怎麽還有手機？不是有法力嗎？這是天上嗎？如果不是，那我坐在這輪椅上，不是成了殘疾人了嗎？不，不是，一定在天上，在天上！不可能，不可能不在。
“喂？你是誰啊？”哲宇接過電話。
“我是李正圓，叫金宇成接電話。”
“哦。”哲宇應道，然後把手機遞給我。
“宇成，我對不起你。你一定要原諒我的做法啊！”李正圓好似有事一樣，說完就掛了。
“喂？喂？李正圓！”我怎麽叫也沒聽到一點迴聲了。這是天上嗎？怎麽人與仙之間也可以相互通電話？這是現代化的天上嗎？天上改了革了嗎？奇怪加奇怪！
“宇成，你想要一部手機嗎？”
“當然想，不過就是沒有錢買。反正都成仙了，還要什麽手機！這天上什麽時候成了現代化了？哲宇，這是天上嗎？如果是，那這裏怎麽這麽像人間。那我是不是殘疾了？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這裏是天上人間，是你最喜歡的地方，因為這裏又是天上，又是人間。好美好美。你不希望這樣嗎？其實你坐在輪椅上是一種福氣，因為我會總在你身旁。”
“你不會離開我了？”我真有些相信這裏是天宮了。
“嗯，你放心，我會的。”哲宇道“還有，我要送你一部手機。”哲宇拿起一部精致的手機放在我手心裏。哇！真想不到我在天上還能與手機有緣！
“宇成，我想上一下廁所，你在這兒別動。”
“你去吧！”
哼，反正這是天上，又不是人間，那輪椅隻不過是一種享福的工具，我知道我還可以站起來，在這裏玩。我試圖站起來，想走幾步。這時迎麵來了兩個醫生，他們說：“你這個病人一點也不自覺，怎麽坐在輪椅上也亂動？你的腳步本來就壞了，你再走你這傷恐怕也別想養好嘍！”
“喂，這不是天上嗎？這輪椅隻是享受的工具，不是嗎？”
“你慢慢享受吧！腳骨頭如果錯位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醫生說完就走了。
什麽？這是人間？他們是嚇我的嗎？不行，哲宇不能騙我，不可能，這裏是人間？那我還沒有死。那我就是跳進河裏被人救走了？那，我以後就不能走路了？我就廢人了？為什麽？原來這命運在捉弄我啊！
怪不得有醫院，怪不得有哲宇，怪不得有手機。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人有什麽好，為什麽我要投胎當人呢？這人間善惡的分明太大了，這該死的人間！害得我有多慘！我的全家人都離開了我，連遺產也被偷了，腳也廢了，我以後還應怎麽生活。我還不如現在就死。死了就能如願了。
“宇成，我剛剛聽醫生說你亂走哦！”哲宇來了。
“是的，又怎麽樣？我的腳已經殘了，你別想騙我這是天上了。你還不如讓我死讓我死得痛快！放心，我會在天上好好保佑你的。”
“宇成，你難道就這樣糟蹋你自己嗎？你不把我當你兄弟了嗎？從小到大，你和我之間發生過好多有趣的事，你就不留戀了嗎？……”
“夠了，不要說了，我跳進河裏是誰救我的，我要走，為什麽不要我死得瞑目一些，讓我變成一個生不如死的人。你覺得我還有興趣生活嗎？”
“宇成，聽我說完……”
“你不要說那一大堆大道理來說服我了。我不喜歡聽，因為我是一個傻小子，我聽不懂聽不進。我知道，從一開始我對人生的選擇就錯了，接下來是一錯再錯，我應該像你一樣快樂。所以我應該結束我的生命。”
“宇成，你不記得小時候我們倆個喜歡玩雪？你總喜歡吃那白花花的雪，你難道不留戀這段時光。再說現在是冬天，你照例可以吃雪啊！”
“現在的雪是黑的，沒有以前的甜了，是澀澀的味道。我不喜歡變了味的雪。生活也如雪一樣，如果變了味，那生活是否還要繼續呢？”
“你還記不記得韓國戰亂的時候，美國是怎樣分割韓國的？他們把北韓變為社會主義的朝鮮，而我們南韓成為資本主義的韓國。那這生活也”變了味“啊！那韓國人民為什麽不說要自殺啊！可是他們還在努力，努力啊！”
“他們有他們的思維，而我也有我的思維。我覺得我已經沒臉見人了。”
“你這樣麵對的是心裏的遺責，可你過得了你爸爸那一關嗎？你這樣不僅沒有為你金家報了仇，反而為你金家丟盡了臉麵，你覺得光榮嗎？”
“我……”
“你現在總算沒有什麽話了，你就乖乖地坐在輪椅上，享受這冬天的味道。你要記住啊！這生活再怎麽變化，可你人還要堅強下去。”
“我已經崩潰了，我還怎麽堅強？用自己的痛苦換一個真真切切的堅強？士可殺不可辱，你聽過這句話沒有？”
“你說話要懂得一個範圍，難道你這樣做，你就可以列入‘漢城一大跳河英雄’中？這沒有意義。死也要有重輕之分，中國有句俗話說，死可以重於泰山，輕於鴻毛，你這個死就是輕於鴻毛。你這個死隻會連累大家，你知道嗎？”
“那要我怎麽死？難道非列入什麽之類的英雄？例如你剛才說的跳河王子？”
“並不是非要這樣，起碼這一次案子要成功，這也是為你家爭光。因為你家的遺產沒有被‘侮辱’。”
“嗯，你說得對，因為你是我的好哲宇，我覺得這外麵的雪不那麽黑了。嗬嗬！”我總算有了一次燦爛的笑容，這是被人偷了古董後的第一次。
“嗬嗬，你終於肯笑了。”
經過幾天的化驗後，我的傷勢痊愈了，那隻不過是皮外之傷，而埋在內心深處的傷還未消失，因為我不能用腳正常行走了。我再也不是一個正常人了。
迴到家的時候，我叫哲宇推我進爸爸的臥室，看看爸爸的那張照片，想起了爸爸告誡我的一句話；一個人總有殘缺的地方，看他是殘在心上，還是殘在身上，殘在身上就說明那個人有可能有誌氣，而殘在心裏必定這人人格很壞。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我十歲生日的時候，媽媽想為我親手做一個蛋糕，可是蛋糕料少了很多，爸爸就說：“那我們全家一起去一個咖啡屋過吧！”在途中，我們三人看見一個殘疾人在行走，走的樣子很怪，很搞笑，所以我笑了，笑得很開心。而且那個殘疾人是撿破爛的。然後我們全家吃完東西以後，又要返迴，恰好又碰到那個殘疾人，看見有幾個人給錢給他，而他堅決不要，他說：“我要靠自己的本事賺錢。”這一幕幕的感人景象後才使爸爸講出這番語重心長的話。
而現在我是殘疾人了，命運就是這麽捉弄人。
“爸爸，雖然我現在是個殘疾人，但是我會變成一個有誌氣的殘疾人。爸爸，在這麽多天當中，我唯一一件對不起你的事就是丟失了那些古董。爸爸，原諒我的過錯。相信我一定會做好。這些天，我真有些想你們了，可惜你們在那深不可測的天邊。曾不久我想和你會麵，但是老天舍不得我這條生命，所以將我遠離你了。我們就像隔了兩個世界，看不到對方的麵貌，聽不到對方的說話。我很痛苦。不過也好，我能堅強起來麵對這一切不公的‘待遇’也不錯了。”說到這，我止住了，因為我的淚水又裝滿了我的眼眶。
“伯父，請你要原諒我，因為我沒有來得及把宇成救上岸，使得他的腿殘疾。你知不知道我當時看見宇成跳河的姿勢，是多傷心。然後我就繞了一大圈路，跳進河裏，把他送到醫院，到了醫院，醫生說給宇成做手術，可是手術沒成功，醫生說如果再早來一步就能治好他的殘疾。是我沒用，是我沒用！伯父，請你在天之靈保佑宇成，好好的生活。伯父，雖然宇成殘疾了，但是我會陪他一生，來安撫我心中的不平的。伯父，原諒我吧！原諒我的沒用。我會將功補罪的！”然後哲宇也說了他的心裏話。
我聽著哲宇那一句句發自內心的“告白”，我想著當晚的被禁錮的思想，我想著我自己無法控製的動作，那淚水的潮又一次次衝刷著我的臉蛋。
“宇成，你還要不要那一份工作了？”
“我不知道。”
“那你那工作是什麽呢？”
“服務生。”
“什麽？服務生？”哲宇好像很驚訝似的。
“嗯。”
“哦，那你就打電話過去辭了這個份工作吧！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還有，你的女朋友也可以叫來，一起交談這下一步該怎麽辦？”
“哲宇，對不起。我連累了你。不過，我不想叫我女友來，因為我不想拖累另外一個人，我想我和她分手算了，讓她另找‘新歡’吧！”
“為什麽？”
我沒有迴答，我不想見李正圓其實有三個原因，第一個是我不想看到她“若柔若嚴”的麵孔；第二是我不想看到她對我的體貼，因為太好了，所以我會慚愧的；第三是我不想看到她想起那個我不能接愛的“曾經”，是那天她說要我去公司早一點那件事。
“那我打電話過去把那份工作辭了。”我答應了辭掉這個工作，其實也有緣由，因為我不想看到正圓那個有時嚴肅，有時溫柔的表情，還有我的腳殘了，不能行走了。
“好。”
我拿起那部哲宇送我的手機電話給李正圓，意想不到的是那個李正圓的手機關機了，而且連續拔了好幾次，那手機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