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盧家五代祖居北京大名府,一點一點做到河北首富,盧俊義更是生的一表人才,一身好武藝號稱槍棒天下無雙無對,乃是大名府城中第一有名之人。


    這樣一個大名人,大財主,現在突然被抓進死牢,聽說過幾日就要開刀問斬,怎能不在城中掀起軒然大波,引發議論如潮?


    一時間流言四起,大街小巷,酒肆茶坊裏說什麽的都有。


    有說李固忘恩負義的,盧俊義救了他這廝卻恩將仇報;也有說盧俊義一生太順,為人太驕傲,當有此報的;但說的最多的還是梁中書要謀奪盧俊義家財,明知他是被陷害的也要置他於死地。


    當然國人一向是民不與官鬥,當官的就算做得在過分,隻要不牽扯到自身,老百姓大多也隻在家裏偷偷說兩句。


    但自梁山軍崛起以來,屢次大敗朝廷官軍甚至連汴京城也攻破了,現在幾乎就與朝廷平起平坐了,如此一來百姓們在心裏對朝廷的天然敬畏也就少了許多了。


    其次這其中未嚐沒有梁山軍的手筆在內,也是沈楊處置得當,在得知盧俊義被陷害,燕青找來求援的第一時間,就吩咐下去叫人在城中稍微影響一下市井輿論,將矛頭直指向梁中書,使得梁中書多少有點顧忌,不敢明目張膽立刻害死盧俊義。


    卻說這天梁世傑處理完手頭政務,早早迴到後衙當中,就聽妻子的奶公謝都管說起市井在中的議論,梁世傑也沒當迴事,隻是冷笑道:“刁民無知,管他作甚?過兩天謠言自然就平息了。”


    隨即梁世傑便來到了後宅,和娘子蔡氏見了麵,再次說起這件事來。


    “這事卻是要緩一緩了,若是現在就弄死他,難免全北京城的都會為盧俊義叫冤,說我要謀他的家財,說出去也不好聽。”


    說起來梁世傑一路做到中書舍人的高位,帶職外放北京留守這樣的重要的位置,又豈會是蠢人一個?


    他的夫人蔡氏乃是蔡京的女兒,從小耳濡目染,心眼同樣多得不得了。


    因此梁世傑、蔡氏兩夫妻早看出盧俊義是被陷害的。


    想盧俊義堂堂一個河北首富,日子過得不要太滋潤,怎麽會突然跑到甚麽幹言山去坐第二把交椅?


    就算真的要造反,也是去投梁山軍啊,畢竟梁山軍實力超群,連遼國都敗在他們的手上,將來到底能走到哪一步還真不說。


    因此投梁山軍也算是人往高處走了,期待跟著梁山軍幹一番大事業,將來可以封妻蔭子;可跑到幹言山落草算怎麽迴事?能有甚麽前途?


    但李固和盧俊義的妻子賈氏一來告狀,梁世傑便毫不猶豫給盧俊義一早判了死罪,原因就是這個案子有反詩,有李固和賈氏的口供,還有盧俊義不想造反為甚麽在幹言山上住了這麽久?幹言山上的強盜又為何會放他下山?


    有這些證據就足以把案子做成鐵案,便是上麵(比如蔡京的政敵)來查,把官司打到禦前也完全不怕。


    也就是說這麽做梁世傑沒有風險。


    但沒風險還是次要的,梁世傑之所以這麽做的主要原因還是他的行為動機——李固托人找到梁世傑,表示隻要判盧俊義死刑,他便獻上盧俊義的三成財富,包括金銀三十萬貫,哪裏哪裏的土地莊園,哪裏哪裏的店鋪產業等等。


    沒風險,高收益,操作難度又完全沒有,梁世傑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卻說蔡氏不愧是蔡京的女兒,兩夫妻都慣會撈錢,聞言也道:“那便讓他多活幾天也罷,不知相公準備如何處置這盧俊義?”|


    梁世傑聞言笑道:“原本這事本不用我動手,李固和賈氏那對奸夫**正恨不得盧俊義早死一刻死了才好,定會買兇殺人,到時候我隻要追究下去,便能將兩人拿了治罪,盧俊義的百萬貫家財,自然就歸了留守司。


    現在嘛,偏偏外邊不知怎地流言四起,盧俊義是暫時殺不得了,也不能李固得了手,否則百姓隻會說是我害的;若是判他個刺配之刑,又恐賊人半道給劫了去。


    為今之計最好便是將這盧俊義押在牢裏,不判不配,拖他個十天半月,幹言山的賊子必會等不及,若是跳出來劫牢救人,盧俊義落草通匪的罪過也就坐實了!到時候城中百姓自然沒有話說。”


    蔡氏道:“相公端的好算計,隻是這樣一來,又該如何炮製李固和賈氏這隊奸夫**?總不能讓盧俊義世代世代財主,河北首富的百萬貫家財大頭都叫這兩個奸夫**奪了去?”


    “這兩人謀害舊主,陷害夫君,名聲早就壞了,想要炮製他們還不有的是機會?盧俊義的巨萬家私又跑不掉,擔心……”


    梁世傑話還沒說完,哪知這時一名蔡氏的心腹丫鬟卻領著謝都管走了進來,一見兩人就喊道:“留守相公,小姐,不好了,盧俊義的心腹家仆燕青燕小乙引著梁山軍一個叫武鬆的前來求見。”


    梁世傑一聽都楞了,心說這事怎麽又扯上梁山軍了?


    要在以前,比如梁山軍第一次朝廷議和,還沒打破汴京城之前,梁世傑肯定連搭理都懶得搭理,但也不會吧武鬆怎麽樣,畢竟趙宋的文官大多有個通病,那就是缺乏血性,色厲內荏。


    比如在原本的水滸故事中,梁世傑本來是要殺盧俊義的,結果石秀一個人跳樓劫法場,最後自然是寡不敵眾兩個人一起被捉了。


    按道理這還有什麽好說的,石秀劫法場不但坐實了盧俊義的罪,而且還當場殺死幾十號人,論罪當死,梁世傑就應該再次把兩人推到外麵斬首示眾才對。


    可結果石秀被押到梁世傑麵前時,睜圓怪眼,高聲大罵:“你這敗壞國家,害百姓的賊!我聽著哥哥將令,早晚便引軍來打你城子,踏為平地。把人砍做三截。先教老爺來和你們說知。”梁世傑竟然就被嚇住了,真的害怕梁山的報複而不敢殺盧、石兩人。


    這也是靖康之恥之所以會發生的一個重要原因,東京城那夥君臣大頭巾們便是被女真人嚇住了,女真人說什麽他們就聽什麽,委曲求全,乖乖就範。


    隻想著盡力滿足女真人的要求,然後女真人就會心滿意足滿意而去,哪知女真人的胃口卻是一次比一次大,要求也一次比一次過分,而趙宋這些慫貨最後也到底不敢奮起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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