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澤有些愣住了,他不是個迂腐死腦筋的人,縱然與林衝立場不同,但聽了林衝這席話,他也不得不承認,貌似林衝說的,似乎有那麽一絲道理?


    林衝看到了宗澤神色的變化,於是趁熱打鐵道:“要知道有一句話,叫過猶不及,還有一句話,叫矯枉過正!


    趙宋不就是這樣,因為五代時期武人暴虐,動輒兵變作亂,就過分壓製武將,卻把隻知道誇誇其談的腐儒的地位抬得太高了,可結果呢?


    老相公你也看到了,對外戰爭屢戰屢敗,連個小小的西賊都能為禍一百多年就不說了!就說這文人士大夫,貪汙斂財,害起百姓來也一定不比武人差!”


    宗澤愣了愣,半餉才道:“所以你要走前唐時期的路?”


    林衝其實更想走的是太祖紅軍的那條路,不過跟宗澤也說不清,於是他幹脆點點頭,接著又道:“至於老相公說的,我殺了王師中,天下文人士大夫輩視我為死敵,對我瘋狂反撲,不死不休,我實話跟你講吧,我一早就想過了,但是我不怕!”


    宗澤看林衝的眼神越發複雜,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對方了,這樣的梟雄角色,到底是怎麽出來的?他怎麽就這麽自信?


    也在這時,就見王大石快步走近來道:“軍主,城外登州水師的援軍已至。”


    “按計劃行事!”


    林衝吩咐一句,隨即對宗澤躬身一拜道:“宗老相公,我敬你是一位為民請命,為國為民的好官,在這裏便跟你說一句實話吧。


    還是那句話,老相公你有你的路,你的堅持;我也有有我的路我的堅持。你認為自己的路能救國救民,我也同樣認為自己的這條路才是最正確的。


    既然如此,我們與其在這裏爭個頭破血流,不如且等個三五年,等女真滅了遼國後,滄海橫流,山崩地裂的時候,老相公就會知道誰是拯救天下的英雄,誰是隻會投降賣國的漢奸軟蛋!


    言盡於此,老相公我們或會有期!”


    說完林衝不再遲疑,留下山士奇帶著人在這裏清點並搬走一半的金銀,同時也看著宗澤和州衙裏其他大宋官吏和公差,自己則帶著人騎馬趕往北門方向。


    林衝一行人騎著快馬,沒過多久,便遠遠望見北門城牆上煙火處處,等再跑進一些,則是更多穿著強盜衣服,頭上戴著紅頭巾的紅頭子強盜正與穿著大宋禁軍衣甲的士兵激烈廝殺著。


    而在城門後麵,街道兩邊已被清場,一個個鹿砦被早已擺放停當,少數的步軍手持強弓硬弩站在兩側,更多的騎軍則排成整齊的騎兵牆站在街道正中,嚴陣以待。


    “哥哥,這夥登州水師還真是聽話,雖然集結的動作慢一點,但還是帶了五百多人前來支援,此刻怕是已到了北城門外了。”


    “刀魚寨的廂軍也第一時間派兵前來支援,被滕戣兄弟的騎兵衝散,又趕迴去了。”


    林衝一到,就聽一直在此指揮坐鎮的龐萬春匯報道。


    原來當時李成,龐萬春等人奪門的時候,都有故意放跑一兩個人讓他們跑出去報信,之後又讓人在點起煙火,做出還在廝殺的假象,雙保險給登州水師報信。


    同時李成他們又下令封閉四門,這樣澄海水軍和平海水軍就不可能知道城內早已失陷的真相,看到城頭起火就會以為強盜奪取城門後又被城中兵馬趕到,雙方還在廝殺爭奪城門。


    果然沒過多久,就見城頭上女牆背後的梁山軍士兵發出手勢,緊接著就聽城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喧鬧聲,然後城門一下被撞開,幾百人一下湧了進來。


    然後就傻眼了。


    隻見城門後麵一大片的空曠地區,此時我正被一個個的鹿砦的隔出一條不寬也不窄的通道來,鹿砦兩側是一名名手持強弓硬弩的步兵,通道正前方則是兩排如牆的騎兵陣列。


    再有人迴頭一看城牆上,剛才還喊打喊殺的互相“對砍”的在紅頭子和“大宋禁軍”這時卻統一拿起了強弓硬弩,一致指向城門外麵還沒進城的登州水師士兵。


    我艸!


    所有人哪怕是再傻,這時候也明白中圈套了,眼見對麵騎兵如牆,兩側弓箭如林,所有人哪還有膽子繼續往前衝,一個個隻嚇得就欲轉身而逃。


    可是這個時候城門口後麵的還在一股腦的往裏麵衝呢,裏麵的人再一迴頭,兩邊的人就一下人擠人,擠成了一個大疙瘩。


    “有埋伏……”


    “快讓開,迴頭,衝出去……”


    可是等到最後麵的人聽到前麵尖叫喊話轉身向後的時候,就聽一陣如雷的馬蹄聲響起,從他們剛才著急忙慌跑過來的方向,一隊騎兵正風馳電掣般殺到。


    “梁山軍入城,降者免死!”


    “梁山軍入城,降者免死!”


    城頭上,大門後響起了整齊的口號聲,這蝟集在一起擠成了一個大疙瘩的五百多人又驚又怕,頓時就有不少的人把兵器一丟,跑出來投降了。


    他們都是澄海水軍的戰兵,平日裏靠著收受賄賂,打劫不給他他們進貢的走私商船,早已一個個都發了大財,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不怕死?


    有人帶頭,很快投降的就越來越多了,其他一些原本不想投降的,見此情況也深知沒有取勝甚至是逃跑的希望,猶豫了一下之後,也就都放下武器做了俘虜。


    林衝眼尖,見到最後投降的幾十個人當中,其中一人七尺六寸以上身高,長得劍眉星目,器宇軒昂不是自己以前在汴京城的好友唿延慶又是誰?


    “唿延兄,一向可好啊!”


    原來林衝在武藝練成後,接替父親林戰的班,做了一名殿帥府的小教頭,因為林戰當初在關西的時候號稱打遍關西無敵手,薄有威名,且林衝的武藝確實在汴京城也是數一數二,於是就成了殿帥府的金牌陪練,經常有人來找林衝切磋練武。


    而那個時候,唿延慶因為是名將之後,家世顯赫,也到汴梁來打擂,參加武舉,聽說了林衝的名頭,就來找林衝切磋比試,兩人因此結識,雖說不上好友,但至少有一份情分在。


    後來這唿延慶後來調到外地到團練使,兩人就沒再聯係過了,隻是也不知道這貨是怎麽混的,竟越混官越小,最後竟幹起了水軍,成了一名水軍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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