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映寒一覺睡到傍晚,正好對上飯點。


    牧懷青端著一盆水進來,原本想叫冷映寒醒來洗漱,結果一進來就看見他坐在床榻邊沉思的樣子。


    上前將水盆放到架子上道:“皇上醒的正好,馬上就可以開飯,是在這裏吃還是和士兵們一起吃?”


    冷映寒起身走到水盆邊,捧水洗臉,拿過嶄新的毛巾擦幹後才道:“跟將領們一起,順便商量一下戰略。”


    牧懷青早就猜到了冷映寒不浪費任何時間的做法,他點頭應下,“都已經準備好了,剛得到的消息,朝北國今晚可能會來突襲。”


    冷映寒不以為意,“是不是要來燒糧草?熟悉他那邊地形?熟悉派人送個禮迴去。”


    牧懷青跟在他身後確認道:“你的意思是,派人燒了他們的糧草?”


    “有何不可。”冷映寒撩開營帳簾子,門口的士兵立刻行禮。他迴頭看著牧懷青道:“不要喊我皇上也不用自稱末將,都是上戰場的兄弟。”


    牧懷青笑了笑,“就等著你說這句話。”


    冷映寒也笑了會,“你這毛病就不能改了,我又不治你大不敬罪。”


    “這不是怕你一不開心,讓我鎮守在邊關終老嗎。”牧懷青淡淡道,果然跟多年好友一樣,沒有那麽客套。


    他想問如雪的情況,又怕讓冷映寒起疑,隻好將問題埋在肚子裏。


    倒是冷映寒說起他妹妹的事,將他走後皇宮發生的一些事簡單的敘述了遍。


    牧懷青聽見師嬪吸食藥粉變成瘋癲的模樣,皺了皺眉頭,再怎麽說那也是他的親妹妹。怎麽可能完全不擔心。


    冷映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隻要戒掉了一段時間過後,就會沒事,之前怎麽健康之後也會恢複。”


    牧懷青聽見冷映寒的話寬心了一些,順著話頭問:“就沒有問朝北國的奸細是如何潛進皇宮的?”


    “她們按照正常的流程被招進來,潛伏的時間可不短。”


    牧懷青不目露不屑,朝北國竟然許久之前就在打這個主意,當真線放的長。


    “你讓那個陶然跟在如雪身邊,她信得過嗎?”


    冷映寒點頭,“她妹妹在我手上,現在正送到江南去,有程天風和姚雁山明裏保護,暗處還有二十四個暗衛。生活上有江友安百裏東兩個宮女,應該不會有問題。”


    聽見他這樣安排,牧懷青也是極其放心。他笑道,“小時候我們三個一起入學時,可不見得你喜歡師妹,怎麽現在就陷進去無法自拔了?說句讓你糟心的話,你還是要小心姬如梅,她真的不簡單。以我這條性命起誓,牧懷青對姬如梅從來都沒有半點情誼,若是欺騙便戰死沙場。”


    冷映寒聽見姬如梅的名字,收斂了笑容,“那你最好要努力活著證明。如梅救過我一次,所以無論她做了什麽,隻要不過分我都會原諒她。”


    牧懷青才知道姬如梅竟救過冷映寒,他皺緊眉頭滿腹疑問,想問清楚是怎麽救的,奈何已經走到食營,隻好歇了心思。


    他毫不懷疑姬如梅是用了什麽詭計設計了冷映寒,原來冷映寒寵愛姬如梅的原因竟然是因為這個。按照他不願意欠別人的性格,確實有可能做到這個地步。


    有些走神的跟著冷映寒進去營帳,原本喧鬧的幾個將領立刻安靜下來。齊齊站起來也算是給了冷映寒幾分薄麵。


    但是冷映寒依舊能感覺到這些將領對他的輕視,無所謂,這些人的本領可以保家衛國。


    他走到上位者坐下,牧懷青在他的對麵。掃了一眼這六個人冷淡道:“坐吧,邊吃邊說。”


    所有將領也不跟冷映寒客氣,吃飯的事最大,那些菜肴被他們夾的雖然不是亂七八糟,但也是有些慘不忍睹了。


    牧懷青看了這六個弟兄一眼,沒話好說,以後就有他們好受的。


    六個將領原本這樣,冷映寒一定會發脾氣或者忍受不住,然而對方卻淡定的從菜盤中夾出菜肴慢慢的吃起來。


    六個將領麵對麵對視一眼,更加奮力扒拉起來,努力將那些菜肴吃個精光。正所謂他們對冷映寒的敵意可是滿滿的,雖然將軍能原諒皇上,他們卻對將軍感到不平。軍師作為一個沉穩的人,原本不想參與這種幼稚的做法,奈何六個人有四個人讚同,都是兄弟要死也就一起死了!


    他們六個嚴守軍營中不浪費一顆糧食的規矩,愣是將碗中的飯和木桌上十二個菜全部吃光。


    “嗝~”左前鋒打了個飽嗝,收到了好多視線的射殺。


    冷映寒依舊沒有反應,沒有菜了便隻夾碗中的白米飯吃,以前打仗斷糧的時候,連樹皮的啃過,沒有菜怕什麽。


    牧懷青也是隨意的吃著,和冷映寒差不多同一時刻放下碗筷。


    冷映寒掃了眼這些嘴角還帶著油膩的將士,看向牧懷青問道:“你們之前是如何打算的?”


    “我們目前隻是占領了城池,主要的兵力還沒有進駐。想趁著士氣上漲,繼續進攻下一座城池。這次他們有了防備,我們準備從正麵跟他們叫戰,讓前鋒率領一隊精兵從側邊突破。”牧懷青道。


    冷映寒看向他們,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對方有足夠的兵力圍城的方法不好用,你們去準備兩支射擊精準的箭隊,一隊射火球,一隊射城牆上的弓箭手。知道城裏麵有多少兵力?”


    牧懷青應道:“最多二十萬。”


    冷映寒習慣性的叩擊著桌麵,“你先引他們出來交戰,明日就把大部隊進駐剛占領的城池,一點一點的推進,隻要我們守好前麵,他們也沒有辦法攻到後麵,最重要的是派人掌握好他們的部隊行蹤。明天下午你去叫戰攻城,後日我會從裏麵和你裏應外合。”


    牧懷青對他說的絲毫不懷疑,也不問他用什麽辦法。


    倒是軍師提出疑問了,“皇上,你打算如何和我等裏應外合?這弓箭手分成兩隊,就隻是為了對戰他們城牆上的人?”


    冷映寒頜首,“一隊箭頭上帶火球給他們點火取暖,一隊射城殺牆上的弓箭手。我們明天隻是去挫他們銳氣,真正的進攻是在後麵清早。屆時,準備大量的弓箭手,占據有利位置,餘下的士兵開始攻打城門,弓箭手可以幫你們的進攻爭取不少便利。我則會攻進城門內部,至於怎麽進就不關你們的事了。有訓練盾列?


    中鋒情不自禁的迴答,“有的,將軍曾經教我們怎麽形成盾牌抵擋弓箭手。”


    冷映寒看向牧懷青,“就這麽定了?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今晚就把那九萬的兵力劃分給我。”


    牧懷青沒有任何異議,點頭道:“按你說的辦,今晚就把兵力分出來。”


    冷映寒站起來,往外走道:“駐紮在城池的那個將軍,曾經被女人帶過綠帽子,敗給牧將軍過,到時他若不應戰,盡情的在外麵羞辱他,他就吃這套。”


    牧懷青坐在位置上看著這六個好弟兄,皮笑肉不笑道:“吃飽了嗎?吃不飽吩咐夥夫繼續擺一桌。”


    軍師咳嗽一聲,什麽都沒有說。


    六個人麵麵相覷。


    牧懷青掃了他們一眼,“今晚多訓練一個時辰。”


    頓時除了軍師全部都垮下臉。


    牧懷青看向軍師道:“軍師就跟著他們一起訓練吧,消消食。”


    軍師:“……”


    其他五個將士一聽又喜笑顏開來,不斷的朝軍師擠眉弄眼。


    牧懷青出了營帳,看見冷映寒站在不遠處看著一堆堆坐的士兵,正端著碗吃的歡快,火光將他們稚嫩的臉龐照的那麽明亮。


    他走上前站在冷映寒的旁邊,“怎麽,不會是太久沒有帶兵打仗,生疏了?”


    冷映寒斜了他一眼,看著那些士兵道:“當年我們也跟他們一樣,捧著簡單吃食,挨著火堆,上戰殺敵,渾身浴血。現在我當了皇上,你當了將軍。我不想當皇上,你不想當將軍。”


    “然,我們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壓在身上。”牧懷青淡聲說著。


    這個世道,懷有才能也是一種罪。


    冷映寒輕笑了一聲,“明天可以鬆鬆骨頭,你可別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別掉鏈子的是你。”


    冷映寒挑眉自有自信,寒風吹著他們的長發,冷映寒轉身迴了營帳。


    牧懷青看著他的背影,轉身去夥夫那裏要了一份飯菜端去了無名那處。


    明天就要開站了,麵對四十萬的差距,他們能在多短的時間內攻克朝北國?


    沒錯,是多長時間。牧懷青和冷映寒一樣,有著絕對的自信,他們隻在乎時間的長短,朝北國的國土隻有南柩國的一半大,三天攻克對方的一座城,也要一個月多,看來皇上也決定在兩個月內結束這一切。


    而朝北國此時正在慌亂之際,他們隻有十二座城池,突然間就失去了一座,龍墓是打開了,然而進去一撥又一撥人都有去無迴。


    不止如此,南柩國竟然將他們朝北國派去的細作扭斷四肢,割去舌頭癱瘓的送迴來,這是一種示威!


    南柩國的實力超乎他們的想象,一些習慣了安逸的老臣子紛紛進諫說和南柩國求和。均被國師攔下。


    跟人談判要拿對方七寸,南柩國皇帝,很快就會被他們拿捏住。所以要暫時的忍耐。


    而遠在千裏之外的姬如雪,才剛到達江南鎮,在一間客棧入住。


    語巧和巧月麵對姬如雪七天都沉默寡言的現象很是擔憂,偏偏江公公也一同沉默寡言,害的她們不知道如何哄主子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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