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俟老六就召集自己人去玉蓉家提親,並把整個楊家人請到一起暢飲了一夜。


    就是在酒酣耳熱之際,左三乘機給鳳霞又看了一次手相,半晚上就沒再鬆開。


    李之返迴去之後,很是大方的給兩家留下了很多聘禮,並給出了種種許諾。


    楊家地處位置特殊,想要辦一場體麵的婚事也是不易,既然家裏的女兒無如此要求,李之出手又大方,所以成就此事也就變得簡單了很多。


    左三夫婦自不必提,水深火熱的現在就不知避人了。


    俟老六卻是首先考慮到玉蓉的年齡,再有心內的一絲愧疚,因而他打算給小媳婦多留出一段時間來適應,也剛好趁機提升一下修為。


    一行人是在兩天後抵達洛陽的,顧不得一路上的風塵仆仆,首先趕往正清文綺堂,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忙得頭暈腦脹的老幺。


    老幺年紀不大,卻也比李之年長幾歲,有這位大東家襯托著,反而顯得他的歲數不怎麽顯眼。


    但此人在生意上的沉穩就遠不如李之了,眾人來到時,他正有些火急跳牆的嚷嚷著,指揮運貨的來迴搬運者,注意不要影響到院內密集的客人。


    如同長安城的兩家店麵,這家門麵的生意之火爆,有過之而無不及,原本該有些冷清的晌午頭上,照樣人頭湧動,摩肩接踵。


    不知何人提醒到老幺,他迴頭望見李之,一瞬間的驚喜後,便是委屈到極點的埋怨表情。


    他是家族派出來做生意曆練的不假,可如今被安排到遠離李之的洛陽來,而且每日裏被當做騾子一般使喚的忙碌狀態,已經逼得他近乎發瘋了。


    、


    盡管在這裏他是名副其實的大掌櫃擔職,但有個同樣將這裏當做自家生意的太平公主,主動承攬絕大部分操心事,也是他唯一選擇。


    李之上前聽他有些過份急躁的訴苦,隻附耳幾句話,就讓其神情變了樣,點頭哈腰的極盡殷勤。


    離其心內好奇,湊上去打聽,老幺有心表述:“李先生說了,不僅這次來會幫我提升一級修為,還讓羽靈姨跟著你們一起返迴,我也在此間待不長了!”


    老幺的一級大師境界,就是李之幫著提升上來,如今跟隨了一年,早盼著再一次提升。


    而原本是羽靈姨被安排在門麵與太平公主配合,他的位子是在城郊外的紙坊,那裏雖然也忙,但每日裏不需麵對這麽多瑣碎更無人群過於擁擠。


    卻不想羽靈姨來到後三天就受不了了,強行與他調換了位置。


    如今她被帶走,郊外的紙坊自然就需要他過去坐鎮,這裏有太平公主公主的手下人,完全照應得過來。


    離其瞬間就明白了李之的用意,顯然對於老吳頭的一生幸福,他不打算再拖下去了,不能再讓二人長期相隔兩地。


    生意固然緊要,卻是可以找人替換的,如今兩位都四十幾歲的人了,再耽擱下去他於心不忍。


    自有人上前來安排各人的休息,李之則步入店內,找向同樣忙碌不堪的太平。


    堂堂公主大人,原本沒必要做這些營生,甚至不需要過多露麵,身份的尊貴更不容許如此拋頭露麵。


    但想必她是真正將這家店麵當做自家生意,即使隻幹些在二層高高櫃台下的收斂貨款進項事宜,也是因過於繁忙,而令她額頭見汗。


    忽覺有人走上前來,很不知禮數的擋在身前,便抬起頭來打算嗬斥,卻不料看到日思夜想的李之來到,那一刻竟是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不過她很熟練地掩藏起心頭火熱,在以外人看來絲毫不講情麵的抱怨口氣道:“你還知道來啊?這家店麵也就開業那幾天你操心過,這一去就是一年,到處瘋玩,哪裏還有一絲惦記?”


    其實她心裏明白著呢,這個小冤家也是活得不易,僅是上一次離開洛陽,就在郊外遭到高手伏擊,又多多少少與武後有些牽連,她心裏同樣不好受。


    等他迴到長安城,再到兩次往返廣州遇上的諸多事件,可是屢屢驚動到洛陽。


    因而此話一出,她就有些後悔了,好在李之的迴答,讓她心下立時安定下來:“所以為了補償公主殿下一年來的辛苦,我這一次來,可是帶來了又一單大生意,殿下可有意隨我前往渤海灣一行?”


    渤海灣航道開通問題,太平自然早有聽聞,據說朝中因為此事還引起來一時轟動。


    她在意的不是生意上的參與機會,而是很敏感的覺察到邀她一起跟去的潛在意義,而且對麵男人眼裏瞥出的一抹色色笑意,更是令她瞬間心潮湧起。


    “那感情好!稍等咱們細細商議,清文,過來替我一下,我與李先生有要事詳談!”


    隨著她身子站起,就有一位麵相和氣,神態機靈的年輕男子緊走幾步過來,幾句寒暄後,替下太平的原來位置。


    “這是我娘家的一門遠親,段清文,雖不是李姓,關係卻走得極近。”


    她三言兩語就解釋明白了,顯然此人就是她重點培養對象,既然她沒從薛家或武家挑選人選,就說明此人屬於她的私人嫡係。


    一旁賬房兼師爺焦建修也是及時趕到,一番熱切交流,就把二人引到三層庫房邊上的賬房。


    太平吩咐焦建修馬上去功德林酒樓定一桌酒席,請李之一行來人過去用餐,待他離開後,她已一頭鑽入李之懷裏。


    已為人婦的她並沒有小女孩子的嬌嗔捶打,卻也瞬間讓兩眼蒙升一層霧氣,卻在李之將嘴巴湊上來時,狠狠地一把將他推開:


    “身上髒死了,午時你去功德林酒樓用飯,我迴去給你提前燒好了水,你盡快結束,前去洗洗身子!”


    太平有輕微潔癖,但話裏的意思可是相當明顯,逗引得李之心頭一團火熱,忍不住出手在其臀上狠狠捏了一把,招來太平一聲嬌羞,一眼曖昧。


    不過太平顯然知道此處可不是調情之地,薛紹目前就在洛陽,他極喜歡正清文綺堂三層的國寶品質玉石擺件,隔三差五就要前來欣賞好久。


    為著這些,她還不忘上前打開焦建修隨手關上的房門,倒不是此人察覺到兩人什麽,像這種賬房重地,隨手緊閉房門算是行業習慣。


    她也趁著這個機會匯報一下店裏一年來的收益:


    “目前這一層的玉器行,算是諸般交易裏最冷清的,盡管每天都開張,但多是些五百兩以下的小生意,不過沒過得十天半月,總會有件大型擺件賣出去,具體價位均不低於三千兩。”


    “據我所知,洛陽城富人還是很多的,況且外藩客商也越來越多。”對交易額有些高估,心裏有些不解,李之奇怪地問道。


    太平笑道:“便是不久後朝廷大部分府署都搬了過來,洛陽城區也屬於新建,底蘊不足,遠遠比不上長安城,甚至某些南方城市。或者說,如今的洛陽城內新貴繁多,固有權貴人士相對較少,而新貴們大都依托於某大財閥或世家,實際上這些人能掌控的財力有限。”


    “但這也差得太遠了,長安城三層玉器行,可是終年客流不斷,雖說每日裏實際購買者也是不多,但從沒掉下來五千兩,而且萬兩國寶級別玉器,幾個月就能賣出一件。”


    “我的大東家,你先別急著下定論!雖說咱們的玉器行平均下來僅有千兩,但其他生意卻是火爆,較之長安城那是半點不差!尤其是二層紙製品,每天都像搶購,特別是紙巾,幾乎隔天就要拉來十幾車,不然咱們城外的紙坊怎麽這般忙碌不堪!”


    “朝廷大宗訂單呢?”


    “內廷總管何寶泉常年在我們的賬頭上預留萬餘兩紋銀,往往不到一月就要充一迴賬,不僅宣紙,小箋紙也是大量采辦,僅從朝廷這方麵的供給,一年下來就有近十萬兩。有幾次朝廷紋銀存量不足,還是支付的黃金,糧食、絹布我們是不收的!”


    “我好像記得朝廷每年稅收不過兩萬吧?他們哪裏來的這許多?”


    “記得我們在應天門西闋樓的那間承辦朝廷大宗訂單處?那裏目前被內務府在我們手裏租下來了,依舊打著我們正清文綺堂的招牌,但除了具體承辦朝廷大宗訂單外,他們接下了我們的紙業所有海外銷售訂單,按照我們的原價接單,再加上一些利潤倒給那些外商!”


    “謔,這一手來的妙,僅是一轉手,便大筆的外快掙上了,這錢賺得容易!隻是,那些外商是不是傻?為何不知前往正清文綺堂,直接采購更便宜一些?”


    “這就是朝廷與他們之間的交涉了,隻要我們店裏不虧,隨便怎麽操作!而且,何寶泉主導的這一切,麵對的外來客商主要是東北部的靺鞨諸部、室韋,契丹,高句麗、新羅、百濟以及倭國;南部的南詔諸部落與真臘,再遠的天竺、吐蕃、歐洲、阿拉伯,是不會參與的,留給我們的盛京航運!”


    李之點點頭,也沒往細處打聽,何寶泉以內廷總管身份打交道,裏麵自然會另有隱秘利益,隻要仍是原價采辦,正清文綺堂倒也省心了。


    龐啼接著道:“即使我的身份在,偌大朝廷如此大宗買賣,說實話價位還不低,長久以往勢必會引起朝廷各方提出質疑。顯然何寶泉這人很精明,如此一來,不僅我們的朝廷訂單不減,內務府也能從中撈取很大一塊補給,這樣說閑話的人就少多了!”


    “我們也不是沒付出,堂堂正清文綺堂品牌效應,單是附近各個小國家的獨家代理權限,就會爭得頭破血流,如此一來,朝廷算是把我們的這等權限發放給搶了去!”


    見太平有些擔心的望向自己,眼裏的一線畏怯,引來李之心下一陣不忍,於是笑道:


    “令月,我沒責怪你的意思,銀子是賺不完的,本來因為獨家配方問題,就已經處於令多方不滿的壟斷局麵了,適當分出些好處去,為日後的發展有利!”


    盡管心下聽著舒服,太平也有她的個人意見:“某幾個行當的壟斷我承認,但你也是將火藥、造船、農耕等工藝無償推廣,朝廷也看到了這些!”


    “咦,有一些還沒開展起來,你這裏就知道了?”


    “那是,你在南方做過些什麽,還能瞞得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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