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辭楚的事情是迫在眉睫的,薄野景行的事情也很棘手。江清流隻得再派人去請商天良,商天良雖然一臉憤憤不平,但卻毫不推辭立刻就趕了過來。


    江家與他多有合作,他遠道而來,江隱天等人還是親自作陪。酒桌之上,商天良對薄野景行如今的這種體質大肆吹捧:“她如今的體質,最是滋補。若是放到屜籠上蒸熟,整個人不會見一絲血肉,跟山藥口感相差無幾。”


    江清流無語:“你嚐過?”


    商天良一瞪眼:“我若沒嚐過,豈會亂說?你身為武林盟主,江湖上的事想必見過不少。但這方麵,你真是孤陋寡聞。製作胭脂女,若不嚐其血肉,如何保證藥效?”


    江清流隻覺得聳人聽聞,商天良冷哼:“隻是其血肉時效甚短,必須保證新鮮。所以製作過程中,宜先烹熟再切下立刻服用。過程略微殘忍了一下,這也導致胭脂女性格懦弱,易受驚嚇。”


    江清流深吸一口氣:“你確定她性格懦弱——易受驚嚇?!”


    商天良拍著胸脯打著包票:“老夫一手炮製,豈能不熟知藥性?說起來你隻付了一萬兩銀子,老夫索價乃十萬兩黃金,剩下的幾時補齊?”


    江清流笑容謙和:“好說,來人,請景姑娘過來與商神醫一敘。”


    薄野景行一眼看見商天良,立刻走過去。酒香四溢,商天良簡直是手舞足蹈:“極品,人間極品。”


    “商、天、良!”薄野景行走到他麵前,抄起桌上的酒壺,啪地一聲砸在他頭上,酒和血順流而下!商天良還沒反應過來,就挨了一頓老拳。那真是,打得皮開肉綻,滿地找牙!


    江盟主也沒閑著,就在旁邊看——這家夥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打死也不冤枉。


    等打得差不多了,他命人把薄野景行拉開。商天良已經麵目全非,被揍得連親媽都不認識了。他爬起來半天找不著北:“這、這……”


    薄野景行被宮自在、梅應雪等人扯住,還在呲牙咧嘴:“商天良你過來!老夫保證不打死你……”


    商天良縮縮脖子,一臉不敢置信。江清流斜睨他:“性情懦弱,易受驚嚇?”


    商天良擦著一頭一臉的血:“怎麽可能……”他如同一隻泄了氣的皮囊,“我竟然失敗了?”


    晚間,在宮自在等幾個人控製住薄野景行的情況下,商天良顫顫兢兢地替她把了脈:“胭脂女每月有十日藥性會達到頂點,這幾天正是藥性最佳的時機……”說到這裏,他突然轉頭望向江清流,一臉狐疑,“你的經脈怎麽還沒養好?”


    江清流一肚子火氣:“商天良,在你眼裏,有些人可以當作藥草。但是不是每個人都能這樣的。江某已有妻室,怎能因為治傷就與其他人……何況還是這個老賊?!”


    商天良不知道薄野景行的身份,他也不關心,他奇道:“這與你已有妻室有何關係?你隻需每日抽出一個時辰,與她雙掌相接,內力從太陽穴進出一個周天。最遲一個月,經脈必然大有改善。”


    “從太、陽、穴……”江清流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商天良突然想明白了什麽,怒瞪了他一眼:“不然你以為呢?!你的內力能從那活兒裏進出啊?!”


    ……


    江盟主目前有兩件事情亟需解決,一是七宿劍派掌裏百裏辭楚殺害驚風塢兩百多條人命的事。七宿劍派的百裏天雄聞訊已經動身趕往沉碧山莊。江清流為防事情有變,也請了許多大派掌門前來作證。沉碧山莊一時大俠雲集,十分熱鬧。


    第二件當然就是內力的恢複問題,如今他內力全失,卻行走在刀林劍雨之中,實在是非常危險。


    得知正確的行功穴位之後,江盟主顧不得尷尬,當天晚上就與這老魔頭“雙修”了一下。薄野景行坐在床上,因為要行功運氣,晚飯江清流特別給她加了一頓餐。


    她現在吃飽喝足,還是比較配合的。


    兩個人在榻上盤腿對坐,雙手掌心相抵。薄野景行將內力從掌心太陽穴緩緩輸入他體內。江清流隻覺七經八脈一股熱流經過,果然沒有先前的剛烈之性。


    薄野景行對此非常輕鬆,還沒話找話跟他聊天,顯見得完全不放在心上:“當年刀鬼方之鏡如今何在?!”


    “咳咳,”江盟主怕刺激到他,努力令語氣溫和,“……方之鏡於三十幾年前,已經被正道所誅。”


    薄野景行眉毛微挑:“劍癡慕九靈?”


    江盟主神色扭曲:“二十幾年前被武林正道誅於雁蕩山。”


    薄野景行右手按了按鼻梁,似乎也有些煩惱:“太行七怪?定君山六指玄梟?翻雲手裘定風?”


    江盟主哭笑不得:“為什麽跟你一說話,我覺得我們武林正道這幾年還是很有些作為的。”


    薄野景行沉默了一陣,突然問起另一個名字:“寒音穀梵素素。”她的語聲中竟然有了一絲殺氣,“也死於你們之手?”


    江盟主終於略略緩解了一點尷尬:“這倒沒有。梵素素雖然也是魔道中人,但這些年已經淡出了。當年寒音穀被滅門之後,武林正道一直就再沒發現她的足跡。”


    許久沒有得到迴應,江清流抬眼看過去,發現這個魔頭居然有些失神。


    一個時辰之後,江清流自覺神清氣爽,他忙於事務,也無暇在這裏久呆,當下出去了。不一會兒單晚嬋就走了進來,她笑意盈盈:“小景,我給你做了幾件衣裳,你看看合不合身。”


    薄野景行有些累了,勉強起來試了試。單晚嬋手巧,衣服肯定是合身的,隻是全是女裝。薄野景行皺了皺眉頭:“別給老夫穿這個,做些男裝便是。”


    單晚嬋不知道怎麽迴事,見她神色不好,隻得點頭:“好吧,我拿迴去改改。”


    薄野景行倒迴床上,單晚嬋都快出門了,她突然問:“江清流又忙著會客了?”


    單晚嬋點點頭:“百裏掌門的事幹係太大,武林名宿來了不少。清流很忙。我是女流,倒不用頻頻見客。”


    薄野景行搖頭歎氣:“這次忙過了,還有下一次。整個江湖幾時安生過?如果他一輩子都這樣,你也忍得?”


    單晚嬋笑容微黯:“我嫁給他,就是他的妻子。妻以夫為天,也沒什麽好抱怨的。”


    薄野景行斥了一聲:“糊塗!你來人世走一遭,難道就是為了孤苦?”


    單晚嬋很是迷惑:“可是……”


    薄野景行揮揮手:“你這樣的性子,難怪受欺負。”


    單晚嬋低著頭,開門出去了。


    第二天清晨,穿花蝶親自打了水進來。薄野景行慢騰騰地洗臉,突然問:“你可知江湖上一個名叫苦蓮子的大夫?”


    穿花蝶生怕她不給自己推宮活血了,還是很巴結她:“苦蓮子……前些年幫著陰陽道做事,正道追捕的時候傷了他一隻眼睛,最後被他下毒逃脫。五六年沒有消息了。”


    薄野景行點頭:“找到他。”


    穿花蝶臉都白了:“我的景爺!那可是用毒的好手,他動動手指,眨眼間就毒死一大片人的……”


    薄野景行不慌不忙:“他與老夫有舊,你隻管去找。”


    穿花蝶真是痛不欲生:“可……可……”他很快想到了一個絕佳的理由,“可在下不能離開景爺超過六個時辰,景爺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薄野景行抬手又點了他幾處大穴:“三十六個時辰之內你不會有性命之憂。三天之後迴來見我。”


    穿花蝶鬆了一口氣,卻聽她又接著道:“若是找到,老夫自然為你推宮活血。若是沒有消息,你也要迴來。哪怕就為老夫表演一下經脈爆裂的情狀也好。這日子都快淡出鳥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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