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結束後,鐵渣馬上安排了輛吉普車,將還處於麻醉昏迷中的瓦列裏婭抱上車,然後跳上駕駛位,準備親自把她送到風沙堡。


    臨出發前,趙文可攔住了他,不過什麽也沒說,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他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現在大戰在即,他身為軍團的實際領導者,此刻卻獨自離開。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不合適的。


    但他相信沐雨鈴蘭,相信她的智慧,也相信她對他的愛意。盡管她沒有說出後續的計劃,但肯定會有妥善的安排,不可能讓他陷於不義。


    “朋友,雖然聖母院和我們處於不同的立場,但她們在輝煌之戰後,曾經幫助過我們的先祖,將英靈們的骸骨送迴了世界盡頭,所以……”鐵渣停了停,加重語氣說道,“我相信她,也請你相信我。”


    趙文可沉默一會兒,最後點了下頭,讓開了道路。


    鐵渣離開的三個小時後,時至銀城時間下午四點,賽特時間淩晨四點,紅杉要塞的和平野要塞的部隊從東南和東北兩個方向,開到了距離赤峰要塞十五公裏的地方。再往前,就是要塞火炮的精確覆蓋範圍。數百台雷火式同時停了下來,收起六條機械腿,固定在幹硬的紅土地上,炮口仰起三十七度角,進入了攻擊狀態。


    葉夫根尼拿起無線電廣播器,向赤峰方麵發出了通牒:“赤峰要塞的指揮官海格,我是紅杉要塞的指揮官葉夫根尼。”


    “我現在要求你們,將私自帶走的囚犯歸還,並賠償我們在本次事件中的一切損失。”


    “否則,我們將發動進攻,徹底移平赤峰要塞!”


    然而,無線電訊號發出去後,卻如同石沉大海般,得不到一絲一毫的迴應。接著,葉夫根尼又發了兩次通牒,可對方依然沒有反應,甚至連一點電子訊號的雜音都沒有。仿佛他的威脅,就像空氣一般,


    “找死!”葉夫根尼咬緊著牙齒,蹦出兩個字來,接著拿起來對講機,沉聲命令道,“所有雷火式,準備射擊。”


    下一刻,正當駕駛員們等待著前方的偵察兵,發迴炮擊的定位信息時,卻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報告指揮官,赤峰要塞的上方停靠著六架遠征軍的護衛艦,從標誌上看,應該是第五軍第三大隊第二中隊的。”偵察兵隊長發迴了語音通訊。


    “什麽!”葉夫根尼失聲叫道,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們似乎……”偵察兵隊長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似乎正在休整……”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葉夫根尼震驚得無以複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事情怎麽可能巧到這種地步,他剛準備攻打赤峰要塞,逼迫對方交出瓦列裏婭,就碰上遠征軍路過休整。


    “似乎正在補充燃油和休息。”偵察兵隊長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


    葉夫根尼頓時一怔,漸漸地,眉頭皺成了“川”字。此時此刻,任誰也不會相信,這隻是巧合。但他仍舊不死心,拿起通訊器,經過多方聯係,從老同學到老朋友,從老上司到老下屬,終於聯係上了目前駐留於赤峰要塞的遠征軍中隊長。


    接通後,他緩緩地唿出一口氣,平複心情,然後用謙卑的語氣,問候道:“下午好,長官大人,我是紅杉公司的葉夫根尼。”


    “你好,指揮官。”那邊傳來了客氣的聲音。


    “長官大人,我想打聽一下,你們駐留於此,是出自哪位大人的命令?”葉夫根尼單刀直入地問道。


    “是我們大隊長的安排。”那邊迴答道,但平和語氣中,卻充滿了公事公辦的味道。


    “哦,是這樣啊……”葉夫根尼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又問道,“那你們……”他稍微遲疑了幾秒鍾,才繼續說道,“準備駐留多長時間?”


    “嗯?”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有些不快地提醒道,“先生,你是在查探遠征軍的軍情嗎?”


    “不不不……不敢……”葉夫根尼連忙否認道,接著歎了口氣,說道,“長官大人,我們和赤峰方麵還有些問題需要解決,大部隊都開過來了,您看是不是……”


    “你們之間的問題,我們不幹涉。”那邊說道。


    “但……”


    “我們走後,隨你們怎麽打,但現在,我們需要休整。”那邊顯得有些不耐煩了,打斷他說道。


    “好好好,我明白了,謝謝。”葉夫根尼苦笑著說道。


    結束通訊後,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下達了撤退命令。如果到這時候還看不清形勢,他早就被踢出公司了。攻擊遠征軍,就等於與世界為敵,用不著別人出手,紅杉公司的董事長就會親自帶人過來抓他。


    片刻之後,聽到這消息的徳田大智麵如死灰,事態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一時間,他隻感到山雨欲來。沒想到為了玩個女人,竟然惹來了這麽大的麻煩,真是得不償失。雖然有些心慌意亂,但他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就收拾心情,帶部隊迴到平野要塞,全麵加強防禦。


    二十多個小時後,鐵渣連夜趕到風沙堡,穿過賽特之門,和前來接應塞爾瑪匯合了。將瓦列裏婭交給對方後,鐵渣正準備離開,卻被叫住了。


    “祭祀大人讓你和我們一起到麋鹿城等她。”塞爾瑪說道。


    “嗯?”鐵渣顯得有些不解,如果是沐雨鈴蘭的安排,為什麽不直接告訴他,而是找人傳話。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慮,塞爾瑪笑了笑,說道,“放心吧,阿姨又不會吃了你~”


    “這……”鐵渣還是有些猶豫。


    “她現在恐怕不方便和你通訊。”塞爾瑪說道。


    “為什麽?”鐵渣問道。


    塞爾瑪看了看手表,說道,“這個時間點,她應該到祈月神殿了。”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聲音也變得粘稠起來,“在大祭祀身邊,她可不敢和男人打情罵俏。”


    半小時後,就在鐵渣和塞爾瑪搭乘飛行器,抵達麋鹿城郊區,貝麗基金會的醫院時,沐雨鈴蘭的浮空艇從雨澤號中飛出,經過第一浮空島永恆燈塔,降落在第二浮空島神賜之土的停機坪上。


    隨後,她在兩隊紅衣修女的護送下,穿過一片芳草翠綠、香氣宜人花園,行走於潔白典雅的羅馬石柱之間,來到一條色彩斑斕,傾斜向上的雨花石大道。


    抬頭望去,那大道的終焉,聳立著一座宏偉的建築物——祈月神殿。


    她通體由純白色的雪花石砌成,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瑩剔透,仿佛少女的肌膚,雪白亮麗,令人心動。


    她的整體結構呈長方形,和中央銀城軍事學院的阿瑞斯神廟十分相似,那光滑透亮的牆壁之外是一條巨大的迴廊,迴廊的外側是一圈古羅馬式的白玉石柱,上端雕刻著花環與果實,下端則是粗大的石基,顯得既典雅,又敦實。


    遠遠望去,就像一名側臥在山巔的神女,如夢如幻,如煙如雨,美得不可方物。


    那神殿的正麵,是一座高大的前庭,上方呈三角形,兩邊是數人合抱的圓柱。一副巨大浮雕畫,位於前庭上方的正中。


    畫上的人物栩栩如生,有男有女,有老又少。有的端著酒杯,正在閑聊,有的躺在地毯上,吃著水果,有的穿著鎧甲,正在比武,有的披著輕紗,翩翩起舞。那中間的寶座上,端坐著一位羅衣繡裙的女子,麵容嬌美,目光清澈,正帶著淺淺的微笑,注視著場內的眾人。


    畫中所描繪的,是在群山之巔的宮殿裏,眾神的午宴。畫中的神祗共有十九位,居中的是眾神之首——月亮女神。在她身邊的,是她的妹妹雨露女神,而跳舞的那個,是她的侍女星光女神,其他還有颶風之神,烈焰之神等等……


    原本,對應於畫中的十九位神祗,聖母院共有十九座神殿。但三千多年前,聖殿信仰強行占據了太陽神殿,宣稱蘇爾為世間唯一的真神。雖然千百年來,聖母院從未承認過蘇爾的離去,但鑒於聖殿的強大和蠻橫,她們沒有重建太陽神殿,就在彼此的默契中,選擇性地遺忘了這件事情。


    現今,連同祈月神殿在內,共有十八座神殿。


    輕緩的腳步聲中,沐雨鈴蘭來到神殿前,望著熟悉的柱石,古老的浮雕,心中浮起萬千思緒。


    曾幾何時,她是這裏最熱門的候選者,或許隻差一步,她就能成為這裏的主人,掌有傾盡天下的權利。


    隻可惜,世事無常,養母的逝去,讓一切都變成了泡影。


    星眸流轉間,是遺憾,是歎息,亦是淡漠,亦是決然。


    隻見她輕輕一甩衣袍,手持連鞘長劍,邁著平穩的腳步,朝殿內走去。身後的紅衣修女亦步亦趨,跟了上來。


    寬廣而深遠的殿堂,一望不到盡頭,高高的穹頂能容鷹雀追逐,大鳥翻飛,燭光如點點星火,溫暖而明亮。


    那搖曳的橙光中,一座座神像孑然而立,靜謐莊嚴,肅穆無聲。


    越過諸神群像,紅衣修女們紛紛停下腳步,目送著獨自朝殿內走去的沐雨鈴蘭。


    “噔噔噔……”清脆的腳步聲迴蕩在諾大的殿堂中,遠遠傳去。


    前方的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大水池。


    池水清澈見底,寧靜悠然,水池邊上雕著一個個獸頭,涓涓的流水正從口中吐出,帶起輕輕漣漪,微微蕩漾。


    一名身著華衣,手持長杖,腰束短劍,神情肅穆中年女人站在池邊,看著沐雨鈴蘭一步步走來。


    “小雨見過大祭……”沐雨鈴蘭走上前,躬身行禮,卻在低頭的刹那間,眼前金光一閃。


    隻見大祭祀雙肩微動,手中的長杖就刺向了她的腹部。


    電光火石之間,沐雨鈴蘭不退反進,挺身扭腰,同時手臂一擺,連鞘帶劍地擊在了杖端上,頓時“鐺!”的一聲,星火四濺,撞開了這陰狠毒辣的一擊。


    “誰的孩子?”大祭祀的聲音冰冷得像千年寒潭,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無喜無悲,無嗔無怒,就像一張毫無情感的麵具。


    沐雨鈴蘭站直身體,目光平視前方,淡淡地迴答道:“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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