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珊珊對翊哥哥頻繁被抓又被釋放這件事情已經麻木了,為他牽腸掛肚的功夫,還不如抱抱子衿,逗逗小黑。在雪影無微不至的照料下,子衿茁壯成長,越來越可愛,也很少哭鬧了。黃珊珊抱著他的時候,他就乖乖地趴在她懷裏,奶聲奶氣地“說”著自己才能聽懂的話,肉乎乎的小手緊緊抓住她,真是說不出的可愛。


    張英來的時候,映花正在後院練習射箭,黃珊珊抱著子衿在前院賞花。後來子衿趴在她肩頭睡著了,她便將他放進搖籃裏,兩個侍女在一旁照顧著,小黑也懶洋洋地趴在小主人身旁,黃珊珊則拿起一副繡花樣子,笨手笨腳地繡了起來。


    侍女小竹打趣道:“珊珊小姐迴了一趟富川,迴來以後更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了。”


    黃珊珊悶悶不樂地說:“還不是被我娘給嘮叨的?她說我什麽都不會做,以後肯定找不到好婆家。”


    兩位侍女相視一笑,小竹又說道:“有公主和駙馬爺給您撐腰,還愁找不到好婆家?咱這剛迴京城,就有不少人來提親了呢?”


    “啥?”黃珊珊一驚,頓時被針刺破了手,疼得她吮吸了好幾下,才說道:“我怎麽不知道?哥哥嫂嫂不會將我賣了吧?”


    小竹自知失言,吐了吐舌頭,說道:“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反正駙馬爺最近也顧不上這個。”


    “那倒是,死了個小太監,他都傷心成那個樣子了。”黃珊珊托起腮幫子,悶悶不樂地說:“我一迴富川,我娘就讓我嫁人,跟她吵多少次都沒用,所以我就不想迴富川了。如果翊哥哥也這麽逼我,我也離家出走!”


    小竹捂著嘴笑了起來:“喲,您還能去哪裏呀?不會是去寧安縣找那位小金爺吧?”


    “小竹你再亂說,看我不打你的嘴!”黃珊珊羞紅了臉,聲調陡然高了起來。睡在搖籃裏的子衿煩躁地哼唧了幾聲,小黑陡然站了起來,警惕地盯著前方。黃珊珊急忙摸著小黑的頭,安撫道:“沒事啦,你不用緊張。”


    小黑衝著正門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汪汪狂吠,黃珊珊想要把它喊過來,可小黑卻並不買賬。在她納悶的時候,張英大步邁了進來。小黑叫得越來越兇,黃珊珊假意阻攔道:“你平時咬那些惡狗也就罷了,大官來了你也敢咬,真是狗眼看人低!”


    小黑聽了黃珊珊的話,委屈地地低吠了兩聲,又衝著張英狂咬了起來。張英壓製住內心的怒火,和顏悅色地說:“看來這畜牲不歡迎我啊!”


    “你罵誰畜牲呢?”


    張英笑道:“狗怎麽不是畜牲?難道它是人不成?”


    黃珊珊漲紅了臉,辯解道:“我不準你罵小黑畜牲!它是我的家人!”


    張英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又假惺惺地說:“是我口不擇言,惹黃小姐生氣了,我向你賠罪。”


    黃珊珊撫摸著小黑黑得發亮的狗頭,嘴一撇,說道:“誰稀罕?”


    “我來不是跟你吵架的,你們家大人呢?”


    黃珊珊小大人似的說:“翊哥哥不在家,嫂子在射箭,你有什麽話就跟我說吧,我替你傳達給他們就是了。”


    看她的神情不像是說謊,張英略微有些失望,不過從孩子身上往往更好套話,他便和藹地說道:“你和梁翊不是親兄妹吧?”


    黃珊珊翻了個白眼:“我倆姓都不一樣!不過那又如何?我倆一起長大,比親兄妹的感情還好呢!”


    “真讓人羨慕!黃小姐如此可愛,難怪梁翊會如此喜歡你,遠在富川的梁若水夫婦,也很喜歡黃小姐吧?”


    黃珊珊這才得意地說:“那當然,梁伯伯、梁大娘一直把我當親女兒呢!”


    “哦…那你翊哥哥跟父母關係還好吧?”


    “好…著呢!”黃珊珊眼珠子咕嚕一轉,不知道張英想問什麽。上次迴富川的時候,她將哥嫂準備的禮物帶給梁家,可梁大娘竟然什麽都沒說,不光沒問梁大哥有沒有咳嗽,連剛出生的小子衿都隻字不提。她雖然不諳世事,但也覺得沒那麽簡單。尤其是富川還有人傳翊哥哥根本不是梁家的孩子,這更讓她覺得離譜。不過一看張英的神情,她倒有幾分相信富川的傳言了。


    “那就好,我擔心上次去富川,會影響到他和父母的關係呢,沒什麽影響便好。”張英假惺惺地笑了笑,又說道:“你翊哥哥武功蓋世,你知不知道他的武功跟誰學的?”


    黃珊珊很不喜歡跟張英說話,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問什麽,她蹲下來撫摸小黑的頭,漫不經心地說:“從我記事起,他就不學武啦,經常跑出去十天半月才迴來。我怎麽知道他師父是誰?再說我關心那些做什麽?”


    自從梁翊不動聲色地化解掉蛇毒之後,張英再一次意識到了梁翊武功大增的事實,他震驚的同時,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他雖在官場,可也當過武林門派的掌門,對武學的癡迷不亞於梁翊。他想試探一下,若梁翊的武功真是那個古怪的吳老頭所教,他倒想好好跟吳老頭“討教”一番,甚至想將他的武功全都占為己有。


    張英接連在黃珊珊麵前敗下陣來,心裏也討厭起這個倨傲的丫頭來,偏偏小黑還在怒視自己,他更是不爽。正在此時,黃珊珊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我家裏沒人想要見你,如果翊哥哥迴來了,說不定又要痛罵你一頓。你如果沒什麽事,就趕緊走吧。”


    張英訕訕地笑了笑,說道:“其實我和他有些誤會,想當麵跟他說清楚,可他不在家,那我就改日再來吧!”


    “如果你真想讓我們過得舒心,以後就不用再來了。”


    黃珊珊對張英厭惡到了極點,說話也刻薄起來。小黑感受到了她的怒氣,背上的毛也豎了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能撲向張英。張英神色尷尬,拂袖而去。他陰惻惻地迴頭看了黃珊珊和小黑一眼,暗暗說道:“總有一天,我會親手了結你倆的性命!”


    張英剛走不久,梁翊就迴到家了,下午發生的事情太多,他都沒精力好好跟家人說話。黃珊珊做了幾個好菜,他都沒心情吃,隨便扒拉幾口飯,便來到後花園的那件小屋子。那裏的香火依舊旺盛地燃燒著,令牌和桌子一塵不染。梁翊又上了幾炷香,靠著桌子坐在地上,自言自語道:“去年我哥托夢給我,讓我跟隨自己的心意走。我曾經一心想把現在的皇上輔佐成明君的,可這兩年來,我實在是太累了。我甚至想將他綁架到一個世外桃源,讓他做迴那個無憂無慮的三皇子,讓佑元哥來擔負起天下的重任…可佑元哥沒有理會我,我也不忍心那麽殘忍地將佑真哥拉下皇位。你說說,我現在該怎麽辦呢?”


    火苗忽閃忽閃,四周幽寂無言,梁翊卻繼續說了下去:“不管怎樣,我決定暫時待在朝廷了,我想明白了那位老先生的話,如果我一走了之,那殿帥之位最有可能重新落到蔡贇手中,到時候趙氏兄弟相爭,蔡贇從中得利,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我要先找到江璃,想辦法問出他十六年前的真相,讓蔡、江二人為此付出代價。這事不能再拖了,辦完之後,或許我就再也不會迴來了。”


    “唉,可是這些事情,我一個人太難做了,會有誰幫我呢?”


    梁翊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牌位一眼,常玉嬌那魅惑至極卻又溫柔如水的眼眸仿佛就在眼前。梁翊癡癡地笑了笑,說道:“有時候我覺得你沒死,總是在騙我為你傷心。很多話我都沒法跟映花說,就這樣跟你說說,心裏也會輕鬆很多。”


    迴到房間的時候,映花還在哄子衿睡覺,看到兒子那張似睡非睡的可愛臉龐,梁翊忍不住做了個鬼臉,子衿咯咯地笑了起來。映花略帶怨氣地說:“我哄了他老半天,結果前功盡棄了!”


    梁翊接過兒子,笑嘻嘻地說:“不勞夫人大駕,看我來哄他。”


    子衿笑了一會兒,便趴在父親肩頭睡著了,梁翊小心翼翼地將他放進搖籃裏,跟映花一起溫柔地看著兒子。映花像想起什麽似的,從一個罐子裏挖出一勺雪梨膏,給丈夫衝了一碗。她柔聲說道:“這是我和珊珊一起給你熬的,你嚐一嚐,跟以前喝的一不一樣?”


    梁翊喝了一口,連聲稱讚:“你們是怎麽做出這個味道的?”


    映花鬆了口氣,無不得意地說:“我多聰明,一下子就學會了。”


    甘甜的雪梨膏將他千瘡百孔的心肺慢慢修複,他摟住了溫柔賢惠的妻子。映花依偎在丈夫懷裏,喃喃說道:“大魔王,以後你的雪梨膏都有我來做,你要健健康康的,再也不準生病,不準傷心,知道了嗎?”


    梁翊知道,自從母親不給自己寄雪梨膏後,他沮喪了好久。映花必定是察覺到了什麽,才會親自動手做,以撫慰他受傷的心靈。他將妻子摟得更緊了些,說道:“小仙女有這番心意,我還有什麽理由不珍惜呢?”


    映花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溫柔地注視著他,輕聲說道:“其實…有些煩惱你可以跟我說的,不必非要跑去那間屋子…我真的從來都沒有偷聽過,也叮囑下人不要靠近。可我知道,你有心事才會去那裏。有時候我不說,並不代表我不傷心。我是你的妻子,是你最親近的人,你完全可以告訴我啊!”


    愧疚湧上梁翊的心頭,他要怎麽告訴她,自己要在她兩個哥哥間做抉擇呢?他心疼地將妻子擁入懷中,說道:“我對天發誓,我心裏隻有你。等我把事情都處理完了再告訴你,好嗎?”


    映花不想讓他為難,便笑了笑,一邊冷不丁地吻住他的唇,一邊輕輕褪去了他的衣衫。二人相擁倒在床上,映花剛要開口調戲,卻被丈夫反扣在床上,她驚訝而又興奮地低唿了一聲,而丈夫邪氣地說道:“還想偷襲我?小仙女,你今晚要死在我手裏了!”


    夜已經很深了,映花躺在丈夫結實的臂彎裏,沉沉地睡著了。梁翊剛要入睡,可屋頂上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音,他警覺地披上衣服,破門而出,提氣落在了青瓦上,可隻能看到遠處的一個身影。他再看腳下,瓦縫裏藏著一張錦帛,蒼勁有力的字跡十分熟悉“二十日子時,仁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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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的緊急出差…一天跑了倆城市…不知身在何方,先寫到這裏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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