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瑾忙活了一下午,終於把自己帶的行李整理出了一些頭緒。媽媽給她帶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整理進行到尾聲的時候,她心裏不禁有些內疚,因為,當她把各種零食、洗漱用品、吹風機,熨鬥、電水壺和春夏秋冬的鞋子都擺出來之後,發現自己竟然占據了遠遠超過一半的宿舍空間。


    下午5點左右,文瑾的宿舍門被“哐”地一聲推開了,文瑾一驚,隨即就明白了,肯定是她的新室友到了。


    隨著開門的巨大聲響,一個女孩在屋外高聲叫道:“嗨,屋裏有人嗎?幫忙搬一下行李。”


    文瑾心想:請人幫忙連個“請”字都不說,這算什麽?你以為你是何方神聖?然而,當她一想到上午,自己是怎樣艱難地將三個大箱子運迴宿舍的,心一軟,還是決定出去幫一下自己的室友。


    這時,一個皮膚黝黑,頭發卷曲的大眼睛女孩,背著一把個頭兒很大的吉他走進了房間。她的衣服顏色難辨,好像兒童胡亂塗鴉的作品,上衣掛滿流蘇,是波西米亞風格,褲子很肥,是時下流行的那種褲襠很低的哈倫褲,卻完全看不出什麽布料,隻是覺得粗糙不堪,全身上下的衣服胡亂披掛在身上,如同披著一身麻袋片一樣難看。最不可理喻的是,炎熱的夏天,她腳上卻穿著一雙高筒的馬丁皮鞋,上麵銀色的鉚釘亮晶晶的,能閃瞎人的眼睛。


    文瑾從來沒有見過穿著如此邋遢的女孩,她上下打量了她半天,才不情願地鬆開兩道擰在一起的眉頭,勉強衝她笑了笑。


    女孩看見文瑾,也沒有自我介紹,隻是大大咧咧地咧開嘴笑了,然後,理所當然地用張揚的長下巴指了指門外,說:“就在外麵……”


    文瑾走出門去,看到門外立著兩隻不大的箱子,就順手幫她拖進了宿舍。文瑾問女孩:“大廳裏還有行李嗎?”


    女孩揚了揚兩條被修得細細的,與臉型極不匹配的眉毛,說:“沒了。”


    文瑾發現女孩的行李竟然這麽少,於是,鬆下了一口氣,禮貌地自我介紹說:“我是蒂娜·潘,來自中國,很高興認識你。”


    女孩充耳不聞一般,隻管將自己的木吉他端端正正地靠牆擺好,又退後幾步仔細欣賞了一下,才轉身,用黝黑的手握住了文瑾的手,說:“我叫愛瑪·鮑特瑟,來自蘇裏南,很高興認識你,謝謝你的幫助。”


    文瑾自忖英語無敵地好,但是,仍然沒聽清女孩說的那個國家的名字,於是狐疑地重複道:“suri...nam?(蘇裏……南?)”


    女孩臉上帶著些許自豪的神情說:“是的,蘇裏南共和國,在南美洲。我們那裏風景優美,物產豐富。”


    一個來自鮮少有人聽說過的小國的女孩,當著中國人的麵,居然敢說自己國家物產豐富,文瑾覺得她勇氣可嘉,眼裏也真是沒誰了,於是,不置可否地衝她笑了笑。


    文瑾不是很會社交的那種女生,遇到陌生人會顯得更拘謹,她正思忖著和新室友說些什麽,那個女孩用淩厲的目光掃視了一眼宿舍,先開口了,語氣裏帶著一種嫌棄的意味,說:“這宿舍未免也太小了吧!哦,蒂娜,你的東西占用了太多了公共區域,能不能麻煩你拿走?”


    文瑾心裏不高興了,她想:你剛才像使喚丫鬟一樣,讓我幫你拿了行李,這麽快就板起來和我講道理,就算是嫌我東西占地方占得稍微大了一些,你就不能說得婉轉一點兒嗎?況且,你的行李隻有那麽兩個小小的箱子,難道不能互相遷就一下嗎?


    文瑾可沒有愛瑪那麽直接了當,她畢竟還要顧及今後和室友之間的關係,況且,對方的話確實令她無法反駁,所以,她隻是默默地咬了咬嘴唇,把堆在兩個橡木的置物架上的零食、洗漱用品、熨鬥等等,先暫時地放迴了自己的箱子,又把一大堆鞋子,往步入式更衣間的牆角處挪了挪。


    文瑾看了看手機,和大神姐姐約定的見麵時間快到了,更主要的是,她懶得再跟這個奇葩室友多說話,於是,她胡亂應付了愛瑪幾句,就離開了宿舍,朝餐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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