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猶如一場遊戲,但這場遊戲卻是要貢獻出成千上萬的人的性命;高位者隻需要一句話,便能夠將國之重臣抹除,將數百萬平民剿殺。這就是權力的可怕,正如那句話所說,英雄再怎麽風光,也不過是權力的工具罷了。


    這也就是為什麽,那麽多人想要追求權力。


    權力是誘人的,但他同時也是燙手的,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將自己手中的權力分配的十分均勻。但縱然如此,為權者前赴後繼,數不勝數,但大多數都成了有心計之人的墊腳石,讓別人更為靠近那份權力罷了。


    荀罡隨手一箭,射死了在不遠處飛奔的野鹿,原本應該有侍衛去將獵物搬迴來的,但因為二人出來的匆忙,甚至不敢帶侍衛出門。不過望著周遭野獸屍橫遍野,荀罡還是極其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自己的弓馬還是挺不錯的。


    數個時辰就如此過去,眼見殘陽落暮,天邊一抹紅潤,荀罡便朝林中大唿曹丕的名字;半晌,一少年從密林中緩緩走出,但卻是一臉頹廢,荀罡細細一望,發現這小子兩手空空,似乎什麽也沒有打到。


    “荀侯,狩獵實在是太難了!”剛一碰麵,曹丕就抱怨道,“本以為就像射靶子一樣,但又要控製馬匹,又要控製弓弦,一下就分神了;而且那些獵物受了驚嚇還要到處亂動,根本就射不中啊!”


    “初次狩獵之人,很難有所成績,久而久之你便能掌握狩獵技巧……”說到此處,荀罡忽然發現有一隻麋鹿,要知道麋鹿極其珍稀,在東漢年間就幾乎快要絕種了。不過當時的人並沒有這種保護意識,隻是覺得這頭鹿長相怪異,皮毛極好,多贈與權貴之人觀賞用。


    曹丕似乎也是看見了麋鹿,眼睛一亮,覺得頗為稀奇,不過荀罡卻是麵色肅然,吩咐道:“下馬,跟上它……”


    曹丕不明所以,緩緩的跟上荀罡的步伐,二人走的又輕又慢,免得麋鹿受驚逃跑。二人穿過密林,眼見距離之前的地方越發遙遠,那麋鹿終於是停了下來,在一塊豐美的水地邊上叫著,荀罡細細一看,原來還有兩隻年幼的麋鹿在那裏靜靜地站著,很明顯是那麋鹿的子嗣。


    “三頭麋鹿嗎……”


    荀罡拿出三支箭來遞給了曹丕,曹丕驚咦一聲,問道:“荀侯是什麽意思?”


    “我且問你,若將那隻大麋鹿當做犯人,好比做了欺下瞞上、偷取朝廷關稅之事,理應判處何等罪名?”


    “這……死罪。”


    荀罡點了點頭,又是問道:“此罪可涉及家人否?”


    “因以包庇罪論處。”


    “斬否?”


    “不斬。”


    荀罡搖了搖頭,似笑非笑著說道:“法因權者變,雖有‘刑不尊大夫,禮不卑庶人’一說,但自古以來,法律不過是權謀者用來約束平民的手段罷了。你可見過哪位皇子因為稍微蒙騙一下自己的父親就被斬的?這勉強可以算作欺君的罪名,就因為他的身份、他的權勢,而變得毫無罪狀可言。”


    “這……荀侯所言雖有些許事實,但終歸是強詞奪理。”曹丕似乎並不信奉荀罡的“歪理邪說”,不是還有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一說嗎?


    荀罡笑了笑,似乎是嘲笑他的天真:“我且問你,如果曹司空手下有一犯人,此人身犯數罪,家中僅有兩名子嗣,為了避免這兩名子嗣將來報複,曹司空會選擇何等方法?”


    曹丕聞言大驚,怎麽突然說起他爹來了?而且這話讓他爹聽見了,還不分分鍾暴走?他嘴巴不住地發抖,似乎是在整理措辭,又想咽下口水來維持心中的鎮定。但以他對曹操的了解,答案似乎很明顯:“斬草要除根,否則春風吹又生!”


    縱然隻是孩童,但必須要殺!


    這也是為什麽,孔融被曹操處死的時候,他的兒子會說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悲歎。


    不過也並非沒有例外,諸葛亮罷黜李嚴,但他卻重用他的兒子李豐,隻不過一個是霸權,一個是王道。但因為霸權王道本身就是兩種極端,所以說不能說誰是錯的,誰是對的。


    但百姓更傾向於王道,因為這樣是對他們有利的,而霸權主要是對君主有利的,所以在千萬的唿聲之中,曹操理所當然的被老羅貶低了。


    見曹丕似乎得出了答案,荀罡微微一笑,將箭矢遞給曹丕。曹丕顫巍巍的接過箭矢,此處距離那麋鹿不到五十步,完全在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內。張弓,搭箭,一切似乎都一氣嗬成,但曹丕終究下不了手,因為這個獵物不同之前的獵物,殺死一個母親之後又殺它孩子,是不是太過狠毒了?


    “啐!”


    曹丕雙手發抖,心中一橫,還是將弓箭射了出去,不過因為他完全沒有集中精神的緣故,弓箭射到了距離那麋鹿極遠的地方。那麋鹿忽然受了驚,連忙帶著自己的孩子倉皇逃跑了。


    荀罡似乎早就料到曹丕沒有魄力殺死那些麋鹿,便添油加醋道:“因為你沒有魄力,沒有膽識,所以優柔寡斷,猶豫不決。你害怕殺死犯人子嗣給你留下難以磨滅的罵名,但也正因為如此,你不僅放跑了犯人,也放跑了他的子嗣……你將來所要承受的憂慮,將比得到的罵名更多。像你這般人即便站到了最高的台麵上……也站不久的。”


    曹丕默然,拿著弓箭的手頹然落下,似乎正如荀罡所說,放跑了那三隻麋鹿反而讓他更為難受,也不知道是荀罡語言攻擊的緣故,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他暗自立誓,一定要讓自己變得更有魄力!


    “今天就先到這裏吧,再晚點迴去,隻怕曹司空都要把我給吞了!”


    曹丕抬頭看了看天,發現幾乎都快要暗下來了,這才打起精神,與荀罡一同朝原來的地方走去,但走著走著,深入到密林之中,二人發現自己竟是迷路了。他們又在密林之中盤旋了好些時候,好不容易找到了原來的地方,但卻發現馬匹竟然自己跑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啊……”荀罡苦笑一聲,看來隻能步行迴許昌了。但這荒山野嶺的,萬一遇到強盜咋辦?


    真後悔沒帶護衛前來,至少能看看馬啊!


    就在二人萬般焦急之下,忽然聽見一陣陣車輪咕嚕聲,原是大道上走來幾輛裝飾頗為樸素的馬車。二人如同見了救星一般,連忙奔跑上去,馬夫一驚,一個巨大的轉彎,差點將馬車都給掀翻了。


    “你二人作甚啊!別嚇著我的馬了!”


    荀罡也來不及責怪馬夫的無禮,連忙說道:“失禮,我與兄弟乃許昌人,今在許田狩獵,不曾想跑了馬匹,這天色漸暗,還望閣下能夠行個方便,載我等迴許昌。”


    馬夫見是兩個小屁孩,心中倒也不曾疑慮,隻是轉過頭去問車內的主人。不過那個主人似乎更敏感一些,心想來許田狩獵的都是貴族子弟,怎會沒有護衛?他撩開窗簾,原是一個頗為嚴肅的中年男子。他一臉審視的看著二人,但在看著荀罡的時候眼神停下了,一臉怪異的看著他那白頭發。


    “你二人是哪家子弟?”


    曹丕正欲說話,卻被荀罡擋了下來,要知道他二人一個是當朝太尉,一個是司空之子,萬一嚇到別人了咋辦,就隻能佯說道:“我二人乃是尚書令之子。”


    尚書令品級並不大的官,但手中握有實權,甚至可以製約丞相,可比荀罡這太尉有權力多了。雖說論地位自然比不上三公,卻足以讓這人重視了。那人聞言果然大驚失色,連連行禮道:“原來是尚書公子,失敬失敬!既然是公子,那就請上後麵那輛車吧!”


    “多謝,還未請教尊駕大名?”


    那人笑道:“在下甄儼。”


    甄儼……感覺沒聽說過這人啊,荀罡還以為又是那個大佬,結果是個尋常人物,不免有些失望。但他還是笑道:“如此就拜托尊駕了。”說罷,便領著曹丕朝後麵那輛馬車走去。


    “這個……男君,讓他二人去後麵那輛車,怕是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話說一半,甄儼忽然反應過來了什麽一樣,眼神驟變,就想要去阻止二人上車,但轉念一想,那二人是尚書令的兒子,如果“她”能夠讓他二人滿意,這不是件好事嗎?


    “沒事沒事!”甄儼想了想後,似乎感覺更為放鬆了,輕撫著胡須,笑而不語。


    也是時候,給她找個夫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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