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給人的感覺很不一般,在荀罡的印象中,無論是後世的遊戲還是書籍,董卓都是以反麵形象出現的。他殘暴無度,濫殺百姓,焚毀宮室,實打實的是一個惡人。


    但當荀罡今日看見董卓的時候,卻根本無法將他與那些詞語聯係在一起。正如史書記載的,他很胖;但當董卓坐在那裏的時候,荀罡突然覺得這個人很有威嚴。


    至少在見識真正的董卓之前,荀罡是如此覺得的。


    “哦?這位就是荀方伯吧?哈哈哈!久仰大名啊!”


    董卓暢然一笑,卻是將王允震的埋低了腦袋,不敢直麵他;而荀罡卻絲毫無所謂,躬身拜道:“豫州牧荀罡,拜見相國。”


    董卓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笑道:“神童果然不同凡響,就連頭發的顏色都異於常人,哈哈哈哈!”


    聽董卓這麽說,荀罡都不敢給他說他的頭發是後天長成這樣的。


    “奉先,你去檢查一下皇城守衛,我要與荀罡好好聊聊。”


    荀罡一驚,董卓不是很謹慎的嗎?怎麽會這麽主動的將呂布調開?


    呂布似乎有些為難,在董卓耳邊低聲道:“義父,上次我就去牽馬,險些讓曹操那廝害了義父性命。如今這……”


    “無妨無妨,一老一少,有甚膽量?何況我征戰隴西之時,你還是丁原手下一個小小的主簿呢!”


    呂布應命,大步踏出房間,行至半路,他迴過頭來耐人尋味的看了眼荀罡,又看了眼那白色的頭發,似乎實在想不通這頭發怎麽就白了,隨即急忙離開。


    董卓從胡床上坐了起來,看著王允道:“王司徒,此番麻煩你了。既然荀罡已經到了,那此間便無你事情了,尊駕可迴家休息了!”


    董卓的言語沒有絲毫的不敬,在荀罡看來,董卓似乎還很尊重王允的。不過王允一走,荀罡便會感覺渾身不自在,便單刀直入道:“相國,此番在下前來,隻是為了迎接家嚴骸骨,不為他事。所以還望相國成全,讓下官帶著家嚴骸骨,早些迴到穎陰安葬。”


    董卓聞言,麵露一副為難的模樣,苦笑道:“這個……荀罡,其實王允離京那日,我便已經命令射聲校尉荀棐,將慈明公的骸骨運會穎陰安葬了。”


    “什麽?”


    王允荀罡驚唿出聲,尤其是王允,心中暗恨道:“好你個董卓,言而無信,戲弄大臣,留你不得!”


    但在荀罡看來,董卓這番目的主要是想來見自己。而自己是地方大員,又是討董聯軍的成員;不用這一招,自己是絕對不會來長安的。


    而荀爽又是天下大賢,董卓也不敢怠慢,一麵安排王允來豫州召見自己,一麵又指揮荀棐將荀爽骸骨帶迴穎陰。好家夥,兩邊都不得罪,處置還如此妥當,荀罡都不得不佩服。


    董卓這人……似乎也不像傳言中的那麽殘暴啊。


    “相國,既然家嚴屍骸已經被運往穎陰,那在下也不敢久留,至少要迴去為家嚴磕個頭才行……”


    荀罡是故意這麽說的,因為他知道這種話不致死,還可以用此來揣測一下董卓的度量。果然,董卓慌了,連忙說道:“荀方伯莫急,既然來了長安,自然要拜會一下天子;而且長安繁華,非饑荒之都,我大可派人領方伯四處走走,亦或是我與你走走也行。”


    尼瑪!這是董卓?荀罡感覺自己的三觀算是崩塌了,董卓是這種扭扭捏捏的人?騙鬼吧!


    “咳咳,相國,在下畢竟不是京官,此番來此已是大忌,豈能久留?”


    董卓聞言有些焦急,好不容易把荀罡誆來了,不多留幾天,自己豈不是虧大了?連忙說道:“這個無妨,我即刻麵聖,讓君做三日太傅,三日之後在重任豫州牧!”


    荀罡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董卓為了自己,官員調動竟是如此的隨意,荀罡簡直是服氣了。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道:“相國有意,也不用如此麻煩了,在下多滯留三日,與相國同遊罷……”


    董卓欣喜若狂,卻讓荀罡無語,這真的是叫董卓?莫不是霍光穿越錯地方了?


    這時,王允突然說道:“相國,太傅職位豈能隨意調動?何況如今太傅乃是袁隗,相國豈不怕惹怒於他?”


    “王允,袁隗袁基涉嫌勾結袁紹,在十日之前就已經被我處死。二人全家上下共計七十餘口,全數斬殺!”


    董卓說的很淡然,仿佛這種事情並不少見一樣。荀罡驚訝,原本以為董卓如今的模樣,是史官的片麵之詞;但沒想到,七十餘口的性命在董卓的嘴中,竟是如此的不值錢!


    為了自己的權力,他竟然能夠毫不顧忌的殺死大臣!


    他不仁厚,但能為賢才放下身段;他不殘暴,但能為自己利益鏟除異己。


    這便是真正的董卓嗎?


    王允懵了,沒想到自己離開長安一個月,竟然發生了這種事情!他急忙說道:“相國!袁隗等人聯絡袁紹,可有確鑿證據?”


    “等有確鑿的證據了,我等早已淪為階下囚徒!”董卓十分暴躁的說道,言語極其不耐,“袁家人掌握朝廷命脈,早已對我不滿;今日不殺他們,難道要等他們大開長安大門,迎進袁紹等人後,再殺他們嗎?”


    王允聞言默然,他和董卓的思想有太多的出入,以至於在他心裏,早已和董卓有不共戴天之仇了。


    “還有話嗎?沒話就請迴了!”董卓今日與王允鬧得很不愉快,現在的他隻想王允快些離開,別把事情鬧大了。


    “下官告退……”


    王允躬身一禮,緩緩的退出了房間;臨別之前,他一臉擔憂的看著荀罡,隻希望這小孩能夠自保,別落得被囚禁的結局。


    董卓見倆礙事的人都走了,連忙笑著將荀罡拉到了胡床上,說道:“奉先上次說在滎陽抓住你了,因為我的命令所以將你放了,可有此事?”


    嘿!怪事,之前何進見到自己的時候就是各種詢問未來,想不到董卓還高明一點,先敘舊,然後表明自己對荀罡的恩情。


    “正欲詢問相國,那日無比危急,呂將軍卻突然說相國唯獨願意放我一馬,不知為何?”


    難得見了董卓,自然要把事情弄明白。


    董卓爽朗一笑,輕撫胡須道:“荀爽與我說,你一定是被袁紹那廝誆騙了,既然天下大賢都是如此說了,我還能不保你安全?不過你好在是落在了奉先手中,那日徐榮也在滎陽,若讓他抓住,可夠你受的了!”


    難怪荀爽沒像伍瓊二人那般死去,有腦袋果然好用。不過那日呂布虎牢關激自己,滎陽時又故意要自己殺人……一定是他的惡趣味。


    既然到了董卓這裏……何不多套點話?荀罡對於真正的董卓還很模糊,喝不趁此機會多了解一下?


    “相國,我在關東時,曾聽聞相國掠奪百姓,偷盜先皇墓地,火燒洛陽宮室,可有此事?”


    董卓聞言,嘴角尷尬的抽了抽,要知道這種事情當他麵提起可是大忌。不過對方是個小孩,雖然聰明過人,到也讓董卓放下了些許心思。


    “這個……咳咳,掠奪百姓,偷盜墓地,確有此事。但是……呃,你要知道,漢庭的錢基本上都被先皇帶到墳地裏麵去了,尤其是桓靈二帝,帶進去的錢何止十億?府庫早已空缺,不然我也不會著急著將始皇帝的十二銅人熔了鑄錢”


    媽的,這一點好像還真說的通……


    荀罡又問道:“那這掠奪黔首,焚燒宮室,我想相國應該跑不掉了吧!我當時可看的真真的,光陽武一縣就有千百具屍體!”


    “掠奪百姓乃為真事……咳咳,隻是這焚燒宮室我萬不敢當!若洛陽已成廢墟,我又何需在那裏駐紮重兵?而且陽武城之事我也從奉先那裏聽了,並非我等所做……”


    董卓的話題一直從掠奪百姓之事往外麵飄,就是不會說吃這件事情的真相來。很明顯,掠奪百姓就是董卓的私欲,即便他再怎麽圓,也不可能圓的過來。


    他也是個被金錢、權力蒙蔽了雙眼的政客。


    陽武事件是誰幹的,似乎已經不重要了。董卓必然有不可磨滅的汙點,但也有不可否認的優點;然而後世的史官單單描繪了董卓的汙點,巧妙的將他的優點略去了。


    世間沒有純粹的惡,也沒有純粹的善。至少,如果董卓沒有被王允、呂布殺害的話,史書中絕對會是另一番場景。正如那句老話,曆史是勝利者書寫的偽善,如果董卓統一天下,那亂世之人會是誰?肯定是袁紹那幹關東聯軍了。


    荀罡輕歎一口氣,他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慮,因為董卓現在是所有朝臣的敵人,如果自己與他心與心走的太近,必然會成為自己的汙點。


    雖然在荀罡看來,這些朝臣也不算什麽好東西。爭權奪利,架空皇帝;無論是桓靈帝時期宦官掌權,還是外戚幹政,都隻是政權的更替罷了。因為他們贏了,所以才能抹黑宦官;後來也是因為他們贏了,所以才能報複董卓。


    因為他們之中有人贏了,所以他們的整體才能一直笑下去。


    “聽聞相國在長安城西二百五十裏處築了一塢,在下想去觀望觀望。”


    或許,郿塢才能讓人看見一個真正的董卓,那個已經被權力腐蝕了雙眼,注定掛在曆史恥辱柱上的董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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