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郡缺乏錢糧、士族大家的支持減少、士卒缺乏訓練……”荀罡正坐著聽著二人的匯報,指尖輕輕地敲打著桌案,若有所思,“若這些大事都算是瑣事,那真正的瑣事又算什麽?”


    “主公,還有州郡軍馬、武器不足等等一係列問題……”陳群在一旁焦急的說道,言畢,荀彧還說道:“不僅如此,魯陽的孫堅還時不時來潁川郡掠奪,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潁川現在是苦不堪言!孫堅更是仗著自己所謂‘豫州刺史’的身份,任命了一個潁川太守李旻!”


    荀罡焦急地撓著腦袋,心情難免有些崩潰,這些事情一件就夠煩心了,結果還一口氣全部來……而且錢糧、士族這些問題都可以慢慢解決,唯獨這孫堅侵犯州郡是不能容忍的;若是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好欺負,那還不翻天了?


    “好你個袁術,不好好討董,反倒在這裏窩裏橫!”


    恨歸恨,但事情還是得解決的;孫堅名義上是豫州刺史,照理來說應當是自己的下屬才對。但孫堅實際上隸屬於袁術,這就比較難辦了……


    “文若,州郡錢糧還有幾何?軍械幾何?軍馬幾何?”


    “迴主公,各郡糧食僅剩一千六百斛、錢僅三月全州俸祿;可用軍馬一百二十八匹,槍、戟、戈等軍器約八百把左右,這是主簿這個月下來的數據……”


    一千六百斛糧食,一斛約莫二十七斤,漢末時每人一日約莫要吃兩斤糧食,一千六百斛糧食約莫就有四萬斤左右;看上去很多,但如果平均分配到每個人手裏,差不多隻有兩日糧草了。而且還有一些高官吃的瀟灑,鋪張浪費……


    “糧食才這麽點?”荀罡聽見這個數據,不由得吃了一驚;這數據太過危險,如果他再晚兩天出來,隻怕看見的又是另一番場景了。


    “如今才五月,距離收獲季節還有三四個月……”陳群在一旁很是焦急,“主公,我已經臨時調派了我陳家數百斛糧草來,但也不過多堅持一日罷了!況且想從周邊地區買糧,卻也沒有那麽多的錢財,主公,這卻是如何是好?”


    一旁的荀彧又是接茬道:“我等原本想從豫州士族那裏借一些糧食來,但他們對我等都是愛搭不理的……”


    荀罡聞言,冷笑一聲道:“他們當然愛答不理的,四五個月沒有喝我釀的酒了,對我的感情早就淡了……”說到此處,荀罡突然頓了頓,又是問道:“文若,州郡中的黍(高粱)還有多少?可與糧草衝突?”


    “黍剩的也未有多少……”說到此處,荀彧突然眼睛發光,激動道:“主公莫不是又想賣酒,以此來換取錢糧?”


    “我是有此等打算,但這也隻是臨時舉措……長文,你去找道城內所有的工匠,仿照我房間中那釀酒的機器大量製造,有多少做多少,工錢不成問題。文若,你隨我去拜訪譙縣內所有士族,借些東西,他們不給你麵子,我的麵子終究還是會給的!”


    “主公明鑒!”


    你們別急著拍馬屁啊,我話還沒說完呢……荀罡輕咳了兩聲,又是說道:“這不過是臨時的舉措,由此次事情便可以看出,豫州境內的商業、農業尚且匱乏,待度過此次難關,便要抓緊時間發展農商……此事你二人時時記掛於心。”


    “是!”


    “不過主公,孫堅該如何解決?”荀彧又是問道,“這幾個月來,幾乎每過幾日,潁川便會遭到孫堅的掠奪;大長老已經發下狠話,如果主公再不解決,隻怕荀家就會斷絕與主公的聯係……”


    “這麽狠?”荀罡沒想到荀衢竟然會說出這麽狠的話來,當時就怒了,“大長老太過蠻橫,莫不是以為我會怕他不成!家嚴如今尚且生死不明,現在還到我這裏來煩我……”


    “主公息怒,這也是無奈之舉……大長老也是害怕主公無所作為,辱沒了家族名聲,所以才……”


    “名聲名聲,又是名聲!”荀罡拍案而起,臉色脹紅,仿佛要吃人一般,“從剛生下來到現在,他們就一直在乎他們的臉麵,還有的完嗎!我倒想看看,我再晚幾天解決這件事,他們能拿我怎麽著!”


    “主公……”


    ………………………………


    拜訪士族的行程似乎挺順利的,譙郡雖然算不上多大的城市,但士族大家著實不少;一連走了七八家,人人對於荀罡都是無比禮待。


    當荀罡提出要借黍釀酒的時候,他們不僅沒有憂慮,反而欣喜若狂,紛紛貢獻出自家的高粱,讓得荀罡短時間內就收到了近萬斛的高粱;當然,這不是白給的,就算荀罡不用還這些高粱,但釀出來的酒,絕對要送一大堆給這些家族……


    但由此可見,這些家族平時的底蘊究竟是有多恐怖……


    不過當荀罡再提出想要借糧食以及镔鐵、生鐵的時候,這些家族紛紛推諉,就算借,也隻是不疼不癢的借了幾十斛幾百斛,不疼不癢的;七八家下來,荀罡隻借到了一千斛糧食,鋼、生鐵共計八十斤,杯水車薪。


    至於鋼、生鐵的概念,又是另一碼子事了;僅僅一柄漢劍的重量約莫就是在一公斤到三公斤之間,八十斤鐵最多給你八十柄劍,而且質量大多不好。最最主要的一點,生鐵可以鑄造,但不能鍛造,也就是說想要製造武器,那是不能用生鐵,隻能用普通鐵或者鋼。


    荀罡坐在馬車上,麵色凝重;他早已料到,這些人知道自己想要釀酒的時候,一定會毫不顧及的貢獻出自己家的高粱,但當他想要糧食、鋼鐵這些東西的時候,一個個都避而遠之,畢竟這些不關乎他們的利益,隻是礙於麵子貢獻一點罷了。


    就算這兩天能夠通過釀酒收集個幾萬斛糧食,但鐵的方麵還是很難解決的……豫州附近畢竟沒有太大的鐵礦,所有的鐵幾乎都是從其他州運來的,能夠擁有的大多是士族大家;如果他們不肯貢獻,隻怕武器的問題還是難以解決……


    如果有錢的話,倒還能夠從其他州買……


    “哎……”


    荀彧見荀罡一臉憂愁,安撫道:“主公莫憂,豫州境內如此多的家族,豈會沒有一個願意貢獻鋼鐵的?”


    荀罡擺了擺手,這個下午他就拜訪了絕大部分的豫州士族,他們都是這樣,其他的士族難不成還會給好臉色?


    “下一家是哪一家?”


    “曹家。”


    “曹家?”


    荀彧點了點頭,補充道:“正是與主公在滎陽一同奮戰的曹操的家……”


    曹家是嗎……曹操現在應該是在前往揚州募兵的路上,興許看不見他,看見的應該是他的父親曹嵩。但這曹嵩似乎也不是什麽明德人物,向他借東西,似乎也拿不到多少。


    “哎……走一波看一波咯!”


    不過讓荀罡沒想到的是,剛到曹府門口,正巧遇見了相貌魁梧的夏侯惇;通過夏侯惇口中所說,曹操正欲離去,前往揚州募兵,來與曹太公辭行的。


    “不是吧!這麽巧?”


    夏侯惇將手中的事情放下,躬身問道:“太公備受荀方伯照顧,不知方伯此來,是為何事?”


    雖然與曹操是不同的勢力,但自己遲早也是要說的,於是便將豫州最近的難處告訴給了夏侯惇;夏侯惇撓了撓腦袋,說道:“此事還是尊駕與太公商議吧……孟德與我等還要去揚州,不便久……”


    “元讓,屋外是何人?”


    夏侯惇話還沒有說完,隻見屋內陰暗處突然走出來一人;形貌雖短卻露霸氣之色,言行似腹藏乾坤之機,正是曹操。曹操出來就看見荀罡,頓時麵露慚愧之色,但畢竟自己也算主人,隻能舔著臉上前問候道:“荀方伯,不知此來有何貴幹?”


    荀罡白了他一眼,他自然還記得曹操滎陽當頭拋下典韋自顧自逃命的事情,心中難免還有些不爽,迴道:“不敢勞煩曹將軍大駕,某自向巨高公詢問。”


    曹操知道他還對那件事情耿耿於懷,也不敢阻攔,反正也向曹嵩道別完畢了,立馬帶著夏侯惇等一幹親信朝揚州進發。


    敗仗之外還能看見如此灰溜溜的曹操,荀罡倒也覺得這趟沒白來。


    荀罡麵見了曹嵩,告訴他自己所麵臨的困境,希望他能夠盡自己所能助自己一把;畢竟曹嵩能夠花出三億錢來買個太尉做,家裏麵應該也不算很差錢的。何況曹操去揚州募兵,沒有曹嵩的支持,能夠招募到多少兵馬?


    出人意料的,曹嵩竟然滿口答應,一出手便送了五千斛糧食外加三千斤鐵;這個數據簡直嚇了荀罡一跳,加起來比之前所有得到的還多了!


    荀罡與荀彧麵麵相覷,身體似乎有些發顫,問道:“巨高公,為何如此厚待於我?”


    曹嵩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白須,臉上皺紋密布,卻如同綻放了的花一樣:“孟德滎陽時有負於公,某已知矣!如今公有大難,此物權當補償,還望公不要記恨於孟德。”


    你這麽闊綽,我也不好意思記恨了……荀罡做出一副沉思的表情,迴道:“巨高公多慮了,大難麵前,曹將軍自保尚難,在下如何敢怪罪……不過為了讓巨高公安心,禮物我便收下了。”


    荀罡很虛偽,因為他知道為了表現自己的大度,他不得不虛偽。曹嵩微笑著捋了捋胡子,起身說道:“我想方伯還有要事,便不留閣下用餐了。”


    荀罡點了點頭,他還害怕曹嵩多留他,畢竟自己還有幾家要去;他站起身來行了一禮,便又慢悠悠離開了曹府。從早上到現在,荀罡在曹府留的時間最短,但收獲卻是最多。


    “如果每一家都能如此……那邊好多了。”


    五千斛糧食勉強還能支持五天,完全能夠將賣酒的日子度過;三千斤鐵也能打造近兩千的武器……雖然不多,但勉強能解燃眉之急;荀罡隻希望賣酒的那幾天,能夠多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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