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委屈地收了鋒利的爪。


    可是小貓也很委屈。還是那句話,她根本不想養獅子,管你是爪沒爪,住在草原還是貓窩。


    沒有得到迴應,季北黑著臉下了樓。


    不一會兒,廚房開始傳來香味。


    男人在煲湯。


    似乎在那熱氣騰騰的香味中,他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


    薛迷也冷靜下來了。稍微想想,她就知道自己的情緒還是受到了關蘭的影響。


    又或者……不知不覺中,她又開始相信了他了吧。


    雖然,在心裏一直提醒著自己不能把他當成一迴事,提醒自己他以前比現在更用心,也可以是騙局。


    可是……終歸躲不過一個貪字。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又開始對他有了幻想。所以,才會讓自己的情緒失控吧。


    收拾好心情,薛迷下了樓。


    等季北從廚房出來,就看見薛迷已經默默地把他到處亂放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頓時北少心花怒放。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原諒一個人的速度可以這麽快。剛才還覺得這女人真和是刻薄得無可救藥,簡直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現在簡直覺得她就像是最賢惠的仙女。


    這麽想著,語調裏不由得也帶了些柔軟:“來先喝湯。”


    薛迷點了點頭。


    這頓飯倒是吃得很沉默。飯後季北跟著她上了樓,跟她並排躺在一起看星星。


    真別說,心情平靜的時候,這種感覺還是不錯的。


    顯得很安逸,很舒服。


    男人的大手不動聲色地把身邊的女人摟進懷裏,感覺她僵了僵,也沒有拒絕。


    “北少那麽閑嗎?”她漫不經心地問,盡量讓自己不被他寬厚的胸膛迷惑。


    季北沉默了一會兒:“以前你經常怨我沒有時間陪你。”


    “小時候不懂事。”她淡淡接了一句。


    季北沉默了一會兒,輕輕撫摸她的背:“我也不懂事。”


    薛迷:“……”


    感覺她想把頭抬起來,季北把她的腦袋按了迴去,聲音嘶啞又有些苦澀。


    “那時候年輕氣盛,總覺得以後有的是時間補償你。你又特別容易滿足,基本上隻要我關注你,你就很開心了。所以我……”


    所以他從來沒想過她會離開。


    所以後來她突然轉身離開,好像一點都沒有留戀,季北就覺得自己被人背叛了。


    然後足足恨了她三年。


    薛迷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麽。


    季北眸中微黯,突然翻了個身,輕輕親了她一下,頓時就把她的話都堵在了喉嚨口。


    這幾天來,對於季北的吻,薛迷已經不再陌生。


    他這次又是漫不經心的一次蜻蜓點水,薛迷卻整個人都懵了。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在極近的距離內,正有些戲虐地看著她。


    季北又低下了頭。


    薛迷清醒過來,連忙別開臉:“季北,別!”


    季北的動作一頓,挑了挑眉。


    薛迷想睜開他,可是動了動身體,卻發現的手腳都有些無力。


    這種認知讓她恐慌。季北說他們當初還年輕,所以才會分道揚鑣。


    可是實際上,那時候的薛迷和季北是不一樣的。


    她愛得單純熱烈,而他,卻倨傲而自我。


    薛迷其實傷得很深。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想在一棵樹上吊死!


    “我覺得事情有些失控,你不該搬到我家裏來。就算是……我覺得這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畢竟你我都明白,就算是三年前,我們沒有賭氣分開,繼續在一起,我們也壓根不會有未來的,不是嗎?”


    她費力地掙紮出來,然後坐了起來。


    季北平躺在榻上,看著她,麵色看不出喜怒。


    他淡道:“繼續說。”


    薛迷似乎有些語無倫次,緊緊抿了一下唇,低頭不敢看他的眼睛,隻道:“我是真這麽想。現在你也有你的生活,輕鬆愜意,可能隻是一點點過去的情懷……可是北少,我要廢很大的力氣,才能把我自己照顧好。我是真的,分不開身跟你玩這種沒有結果的遊戲。”


    季北突然笑了,道:“結果,什麽是結果?結婚是結果嗎?”


    薛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吧。”


    結婚……當然算一種結果。


    季北有些惡意地道:“那江沐言呢?你跟他好的時候,想過結果這種東西嗎?”


    薛迷頓時臉色慘白。


    季北冷笑:“你應該明白,我能給你的,隻會比他更多。你可以給他三年,而……”


    他的話突然說不下去了,他看著眼前的薛迷。


    那一瞬間季北從她氤氳的眸子裏看出了很多情緒。有沉淪,有掙紮,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傷沮喪和自暴自棄。


    薛迷……


    季北突然發現自己總是會在她情緒最薄弱的時候,火上澆油,而不是溫聲安撫。


    就在那一瞬間,他明白了強子的那句話。


    薛迷大概從來沒有被什麽人寵過吧。


    所以她總是那麽理智。


    季北歎了一聲。他突然知道薛迷剛才雖然表現得挺強勢,但其實她什麽都明白。


    明白她欠了他的人情,明白她現在其實不能反抗她。


    他知道他其實可以對她做任何事。更何況不管她怎麽解釋他都不會相信她和江沐言沒有怎麽樣。


    但是比起當初的怒氣,他現在倒是更釋然了一些。


    大家也都不是孩子了。


    可是季北沒想到,薛迷對於江沐言那段過往的排斥,竟然比他還要強烈。畢竟江沐言對她實在惡劣。


    季北自己……他好像,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最可怕的是,季北能感覺到薛迷好像已經對戀愛這種事情產生了排斥感,那是一種從骨子裏的散發出來的抗拒感。


    而且以前他們好的時候,也有過幾次擦槍走火……那時候薛迷的抗拒,季北沒忘。


    不過那時候以為她就是害羞,現在看來顯然並不是那麽一迴事。


    “抱歉。”季北匆匆收了那副刻薄相,翻身下了榻,走了出去。


    薛迷愣了半天,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就像跟做夢似的迴不過神來。


    浴室裏,連續用冷水洗了好幾次臉才讓自己稍稍冷靜一些的人抬頭看了看鏡子。


    琥珀色的眼睛果然微微發紅。


    他無奈地搖頭失笑,誰能想到他也有今天?


    就寵著她吧,他想。


    寵著她試試。


    就那小可憐樣,就算把她罵服了也沒什麽意思。


    他要的,向來是她的心。


    就這麽自我安慰了一番,總算是平複了心情,季北從浴室裏出來了。


    正想上樓去繼續跟薛迷一塊兒看星星呢。


    結果剛走到樓上,才發現陽台的門鎖上了。


    “……薛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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