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迷和晏知書碰了一下杯,就匆匆往外走去。


    “你去哪兒?”晏知書大聲道。


    “去畫畫!”


    晏知書無奈地嗤笑了一聲:“小瘋子。”


    靈感是藝術家的生命,有了靈感就跑的她也不是第一個,因此晏知書笑了笑也就沒當成一迴事。


    然而薛迷剛走不遠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那一抹火紅的影子突然搖曳到麵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喲,薛老師,這麽高興去哪兒啊?”


    剛才在停車場遇見,薛迷也沒往她臉上仔細看,隻模糊記得這是個極美的女人。


    然而現在強光一照,她就看出這位關蘭小姐的妝容極其精致,典型的桃花眼,撲朔迷離,紅唇豐潤,唇畔一枚嫵媚的小痣,使她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風情萬種的氣息。


    “關老師,我趕著迴去畫畫。”薛迷的興奮勁兒還沒平,現在近距離觀察關蘭,又覺得她和自己剛才所得的第一印象有些差別。


    剛才看,這女子是一團幽暗的火。明明有光,卻沒有熱度。


    她連新畫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冥火》。


    然而現在靠近看,卻又覺得那種蠱惑人心的光芒下,藏著的除了冰冷,還有一種特殊的,脆弱的美感。


    怎麽說呢,就好像是流星的光芒,雖美卻稍縱即逝,因為脆弱,反而讓人覺得異常興奮。


    有一種女人,從外貌,體態上,氣質上看,都非常的薄弱。心比天高,可惜命比紙薄。


    她們之中,有的像脆弱的藤蘿花。


    有的,就像關蘭,還是像一團暗火,雖然竭盡所能地讓自己看起來強大,危險,然而卻毫無殺傷力,褪去了外殼以後,隻能任人宰割……


    這樣的存在真是讓人興奮啊。


    冰冷的冥火其實是個假象,或許她並不是火,她隻是一團空無一物的光。


    薛迷最喜歡畫不同人性,此時麵對關蘭,竭力壓抑的興奮讓她眼中微微發亮,一向蒼白單薄的麵容也因為這種情緒而漸漸泛起紅潤。


    晏知書一眼就看出來了,頓時無奈地搖搖頭。


    關蘭把這裏當成了一場女人之間較量廝殺的鬥場,怎麽會想到在薛迷眼裏她就是一副畫。


    而且還是一副不是人的畫。


    關蘭被那個眼神驚了驚,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哦,薛老師,這不是參加晚宴嗎,怎麽又想到去畫畫?”


    薛迷笑了笑,目光捕捉著她的表情和動作:“嗯……現在倒也不算太急。或許,關老師不介意和我聊聊?”


    關蘭笑了笑,從身邊取了杯酒遞給她。


    兩人輕輕碰杯,氣氛仿佛十分融洽。


    “在法國經常聽人提起薛老師。這次季氏重金挖我來t市撐場麵,我還以為t市沒人。原來薛老師倒是在這裏的。聽說在法國羅尼把薛小姐倒是捧得很高,誰知薛老師這麽多年還沒離開t市。”關月先試探地發動了攻擊。


    薛迷知道她的意思。無非就是說季氏挖了她來撐場子,是t市沒人。


    而她薛迷,也不算個人物。


    薛迷微微眯起眼睛,笑了。


    之前聽晏知書說,這女人因為在法國跟她搶風頭沒搶過而懷恨在心,果然不假。


    這不一開口就嗆人了。


    不錯不錯,雖然是一團暗光,不過乍一看還真是團鬼火,時不時還能張牙舞爪地唬唬人。


    薛迷淡淡一笑:“哦,我倒也是十分欣賞關老師的才華,一直覺得像關老師這樣美貌太過出色,掩蓋了自身才華的畫家,也是十分可憐可惜的。”


    被戳了死穴,關蘭臉色不明顯地一變,才又笑道:“承讓,名聲這種東西,到底還是有,比沒有強。”


    “哪怕是臭名?”薛迷承認她在故意激關蘭,就是想看看她失控了是什麽樣子。


    然而關蘭也是場子上走得久了的人,不可能會就這麽失控,隻是笑了笑:“薛小姐,你不也做過幫未婚夫料理外室的事情?新聞發布會上怎麽說的來著?藝術給了你自由的心?”


    關蘭精致的側臉微微靠過去,眼神迷離:“我以為我們是同類。”


    什麽同類?


    臭不要臉的同類。


    薛迷的眼中忽閃忽閃,不知道在壓抑著什麽。


    關蘭以為刺激到她了,不禁冷笑。


    這些自以為是的畫家,渾身散發著陳腐的氣息,思想觀念守舊。


    關蘭見多了那種一邊罵著她臭名昭著,一邊又妒忌她的人。


    “薛老師,如果你的觀念依舊不能突破,那麽你的藝術生涯,也就走到頭了。”


    “什麽意思?”


    關蘭意有所指地上下打量了她這身打扮,笑道:“巴黎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地方,我想你在法國那些畫迷,一旦看到你,會非常失望吧?”


    為什麽失望?


    因為她樸素的襯衫長褲,毫無品味。因為她未經妝點的容貌,熬夜引起的微微黑眼圈,甚至連眉毛都沒有修理。


    巴黎是個紙醉金迷的地方,什麽都不需要,隻要美就好了。


    而薛迷……


    “就是個鄉巴佬。”她在薛迷耳邊輕聲道。


    薛迷動了動唇,正想說些什麽呢。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有些刻意壓抑著興奮的聲音:“薛老師!”


    薛迷迴過頭,就看見穿著白色得體晚禮服的琳達崔站在那。


    小美女手上拿著香檳,一臉興奮地衝過來,然而看到薛迷身邊的關月時,臉色微僵。


    雖然薛迷底子好,但是這麽素麵朝天地往妖氣衝天的關蘭身邊一站,還真是有點……慘不忍睹。


    畢竟女人還是對這種事情比較敏感。


    琳達崔有些懊惱地想,真是忙昏頭了,忘了通知薛老師那群新來的都是妖精……


    她衝關蘭舉了舉杯算是打招唿,然後就往薛迷身邊湊。


    “薛老師,我們過去說。”


    “你怎麽會來?”


    “我是這次收購計劃的負責人”,琳達崔小聲道,一邊偷偷看薛迷的臉色,“今晚不僅我會來,北少也會來。”


    出乎意料的,薛迷輕描淡寫地翻了個白眼。


    琳達崔:“……”


    “我要先走了,趕著迴去畫畫。”


    琳達崔一喜:“有靈感了?”


    作為負責人,她倒是聽說過薛迷最近的狀態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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