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著迴家的士兵全部算起來大約有七十人左右,但誰也不知道白海山什麽時候返航,有些人實在等不及了,便開始在暗中蠢蠢欲動,好在田有才還算比較明智,始終壓製著他們不得胡作非為。


    現在,田有才和麻三惹出了麻煩,朱輝和張狗兒都覺得,這件事說出去實在丟人,就沒敢對任何人聲張,悄悄把他們二人給關進了護法堂。


    拿出這根晶瑩剔透的三節水晶,張狗兒放在手上一比,幾乎和真手指沒什麽兩樣,關節還能伸屈自如,至於有沒有什麽靈性,暫時不得而知。


    張狗兒和朱輝深受月空長老的教誨,決不貪念不義之財,想把它送迴去,卻又不敢麵對門多薩神父,盡管田有才知錯了,但他也拉不下這張老臉。


    如果說水晶手骨真有什麽靈性,沒準真就把北歐海盜給招來了;如果隻是個普通的石頭,留在手裏也沒用,還不如主動還給人家。解鈴還須係鈴人,大家給麻三講清了道理,他答應送迴去,因害怕被教堂的人發現,準備到三更天再去,就這樣,朱輝和張狗兒一直陪著他們。


    到了二更天時,大家都有一絲困意,麻三打來了洗臉水,卻把**藥灑在了水裏,等他們三人洗過臉,立刻暈倒在地。


    在此之前,麻三曾不斷攛掇田有才盡快去尋寶,但田有才卻不敢輕易冒險,於是,他暗中與那些想家的士兵們謀劃妥當,早就偷了商團不少金銀,隨時準備偷走“長江號”,今天得了個價值連城的寶貝,再不走更待何時?


    當日後晌,在麻三被押進護法堂的途中,他已經給同夥做了暗示,行動就在今晚。此刻,他跑出護法堂,輕輕吹了聲口哨,立刻闖進來一夥士兵,非常麻利地扛起田有才便往外走。


    “這倆人怎麽辦?”有人問道。


    另一夥人已經綁架了白海山,但麻三知道,遠航好幾個月不是兒戲,光靠這老頭肯定不行,必須得有幾個好幫手,便答道:“全都裝進麻袋一起帶走。”


    當晚負責巡邏的九澳洲陳學文,早就被他們給打昏了過去,六十多個士兵裏應外合,早已在碼頭備好了食物和淡水,偷來的錢財也都運來了,麻三指揮大家往“長江號”上搬東西,忽然發現有五個裝人的麻袋,急忙問道:“我們就綁了四個人,為何多了一個?”


    有個士兵笑嘻嘻地答道:“麻大人,小的我、我看上了韓小玉小姐,怕、怕她不跟我走,就、就用**香把她也綁來了。”


    把麻三氣得甩手給了這小子一記耳光,罵道:“混蛋的東西,你居然敢打韓小姐的主意!現在朱輝和張狗兒都在船上,小心他們扒了你的皮。”


    可把這小子給嚇壞了,急忙往前跑了幾步,從一個士兵的肩上要過來那個麻袋,當場就想把韓小玉給放出來。這時,碼頭上值班的水手發現了他們,有人唿喊著朝“長江號”大帆船跑來,於是,他們顧不上丟在地上的麻袋了,連滾帶爬上了船,迅速砍斷了纜繩,趁著夜色駛離了阿卡普爾科港口。


    值班水手解開了丟在岸上的麻袋,裏麵裝著的卻是田有才,這時,他已經被折騰醒了,揉了揉眼睛,望著夜幕下蒼茫無邊的大海,失去了往日的矜持,跺著腳罵道:“麻三,你這個狗娘養的東西,去死吧!”


    “田大人,這、這是怎麽迴事?”在碼頭上值班的劉猛問道。


    “劉鏢師啊,你應該知道,麻三這群混蛋早就想偷了船逃跑,如果不是老夫管著……”田有才說著,抹下了一把眼淚。


    “田大人,‘長江號’和‘黃河號’本來就屬官府,麻三等人開走,除了你和宋總旗,恐怕沒人攔得住他。不過,我有些納悶,既然把你裝進了麻袋,又為何給扔下不管了?”劉鏢師好奇地問道。


    “這……”田有才捶胸頓足地答道:“他們把朱公子、張公子、白老船長和韓小玉姑娘都給綁走了……”


    劉猛聞言大驚失色,急忙帶人登上快艇出海追擊。


    過了一刻多鍾,突然來了一夥西洋水手,個個手拿油鬆火把到了岸邊,田有才暗中數了數,足有五十人之多,為首的是個小個子,隻見他滿頭蓬鬆的亂發,滿嘴的胡須遮住了半邊臉,左眼罩著塊黑布,身背一把明晃晃的鋼刀,上身穿露著胸的齊腰短褂,斜挎著一個黑乎乎的皮袋子,顯得鼓鼓囊囊,裏邊應該裝了不少東西,下身的褲腿打著繃帶,腳上一雙尖頭皮靴,手拿一隻明晃晃的圓球,對著大海駐足觀望,口中念念有詞……


    田有才立刻意識到,這夥人就是北歐海盜,嚇得他連滾帶爬逃離了碼頭。這時,馬獻帶著幾名水手和翻譯來找這夥西洋人問話,為首的那個獨眼龍自稱叫傑克船長,扔過來幾枚銀幣,非常傲慢的要求借船一用。


    馬獻哪會答應他們的無禮要求?雙方話不投機,就在碼頭上起了衝突,盡管這夥北歐海盜十分生猛,要拚刀槍的話,他們還真不是對手。忽然,隻聽傑克船長大喊了一聲,眾海盜們一齊往後退,迅速包圍了馬獻等人,端起了火繩槍開始射擊,頃刻之間,馬獻等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於是,這夥北歐海盜登上了“黃河號”大帆船,在傑克船長的指揮下,朝著茫茫大海的深處駛去……


    乘快艇追擊的劉猛在海上盤旋了半天,天已經亮了,依然沒能找到“長江號”的蹤跡,忽然,他發現“黃河號”行駛過來,誤以為這是馬獻等人前來援助,便衝著黃河號搖晃手中的旗子,並起身大聲唿喊……


    隨著“黃河號”越來越近,劉猛忽然發現船頭掛著一麵骷髏旗,水手全部都是西洋人,立刻意識到了碼頭上又出事了,急忙駕駛快艇閃開“黃河號”,率領快艇船隊加速返航。


    劉猛等人登上碼頭時,月空長老、玄德真人、沈琦和湯景等人都到了,頭上包著繃帶的陳學文、還有宋河、淨空、馬克正帶著一大群水手們打掃戰場、收殮馬獻等人遺體。


    見此情景,劉猛頓時眼冒金星,一頭栽進了那片血汙之中,這時,哭得像淚人一樣的張敏兒、吳蓮和徐阿嬌等人,也都跑了過來……


    忽然,有人把田有才給推到了人群中央,人們義憤填膺地高喊:“打死他、打死他!”


    滿臉委屈的田有才跪爬了幾步,到了月空長老和玄德真人的近前,哀求道:“二位長老,求求你們快給我作證吧。”


    “南無阿彌陀佛,這件事是老衲大意了。”月空長老一開口,大家全都安靜了下來,就聽他接著講道:“麻三等人的謀劃潛逃,不是一天、兩天了,全賴田大人安撫他們,才算沒出意外,老衲和玄德真人長老都可以作證。”


    “那為何今天出了這麽大的意外?”有人高聲問道。


    這時,沈琦走上前開始檢討,他講道:“田大人率軍隨行,本就是幫我們的。我們都知道,田大人有自己的任務在身,我早就應該為田大人提供便利條件,無奈,白老前輩說不想看著他們前去送死,拖到了現在,才惹出了這彌天大禍,大家要想出氣,就打我沈琦一頓吧。”


    吳襄發現妹妹吳蓮哭得像淚人一樣,便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來,動情地講道:“大舅哥,我是你的妹夫,知道你平時是如何疼我的;如今我的妹夫被人綁走了,我不能不管,派給我兩百名水手,我去把他們救迴來。”


    宋河、婉兮、淨空、陳學文和馬克等人一起跟了過來,紛紛上前請纓。


    湯景問道:“宋總旗,你們都走了,家裏再出事怎麽辦?”


    這時,劉猛已經清醒了許多,有氣無力地講道:“根據我多年來航海的經驗,但憑麻三那夥人,他們連火奴魯魯都到不了,相信他們不會輕易去送死,肯定得讓白老前輩和朱公子等人掌舵,請相信白老前輩的經驗,用不了幾天,或許就把他們送迴來的。”


    “可是,為何又有一夥西洋海盜搶走了我們的船?”宋河大聲問道。


    劉猛一愣神,高聲問道:“那夥西洋海盜是從哪兒來的?”


    現在除了田有才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這是因為切-羅伊的那根水晶手指惹出的禍,就在剛才,田有才親眼目睹了那夥西洋海盜的兇悍勁,相信他們不把那個水晶手骨搶到手,絕不會善罷甘休,即便麻三聽從白海山的指揮,再想迴頭,除非和那夥海盜幹一仗,就他對麻三那夥人的了解,勝算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看來,他們都得死在海裏。


    自踏上了這條不歸路,田有才就明白已經失去了對命運的把控,十分懊悔當初不該自作聰明,給程瞎子和張彪等人出了那麽個餿主意,更不該攛掇麻三去偷人家的水晶手指,如若不然,再等上一段日子,也許就能跟隨白海山的貨船迴家了。


    就在大家毫無主張之際,門多薩神父陪同當地的督軍,帶著數百名官兵來到了碼頭。


    這位督軍名叫胡安-卡洛斯,他讓切-羅伊來擔任翻譯,經過一番詳細的盤問,對於這起連環案,他卻判斷是兩起獨立的案子:一是共濟社商團起內訌,繼而發生了綁架人質案;另一起是北歐海盜的盜竊案,自從這夥海盜得到了水晶頭骨,他們似乎得到了魔鬼的協助,開始連續作案,誰也沒想到,切-羅伊的手指竟然被他們給偷走了,或許他們在大海上又有什麽新的發現,才導致他們搶走了這艘“黃河號”。


    基於這個判斷,卡洛斯將軍決定立刻行動,他要親自率帝國的軍艦出海追捕,務必要把北歐海盜手中水晶頭骨奪迴來,順便救出被綁架的商團成員。


    於是,西班牙海軍開始忙活了,緊張地做出征戰前的準備。卡洛斯將軍對共濟社商團非常感興趣,因商團有自己的武裝保護,他始終也插不上手,趁此機會和沈琦開始套近乎。


    馬克為沈琦擔任翻譯,對卡洛斯將軍表示了一番感激之情,在這個交流的過程中,田有才卻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在沒人懷疑他和麻三偷了人家的手指,這時,門多薩神父來到了他的近前,躬身施禮喊了一聲“先生”……


    到了中午時分,十多艘大西班牙帝國的軍艦出發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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