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穀到了潘閬的文會後,隻見呂蒙正、張齊賢、陳省華、李符、寇準、呂端等等高官皆已到了,滿堂權貴,氣派莫名。


    恐怕這大宋朝內,除了趙光義、趙普、呂蒙正這三人外,再也沒有誰可以齊聚這麽多高官權貴了。


    趙穀卻也沒有表現的很吃驚,而是在身穿秀才服的侍女帶引下,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和周圍人打了聲招唿後,趙穀便閉口不言了。


    隻見正前方,潘閬坐在主位之上,身穿麻衫長襖,腳踏破爛布鞋,手持一個酒壺,正在大口飲酒,全然沒有將在座諸位放在眼裏,就連趙穀進來時,他也沒有抬頭看上一眼。


    少頃,潘閬終於喝夠了,打了個嗝,哈哈大笑道:“諸位老夥計,多年不見了,大家身子骨還硬朗嗎?可別死在我前麵了。”


    呂蒙正等高官嘴角直躊躇,眼下可還在新年之內呢,哪有人張口死閉口死的,你也不怕犯忌諱。


    場麵一下子沉寂起來,呂蒙正等人皆沒有接潘閬的話,趙穀在一旁看的好笑,但也沒有表露,默不作聲。


    潘閬似是也習慣了,兀自道:“你們這些家夥啊,整天裝高雅,還不是為了一幅畫,跑到老子這裏來了,哈哈哈……。”


    趙穀此時方知,原來潘閬之所以能邀請這麽多高官前來,是因為他承諾了要給大家一幅畫,這才吸引了如此多的權貴。


    “潘老怪,休得多言,快快將畫拿出來一觀。”卻是張齊賢忍不住了,直接道。


    潘閬斜眯了他一眼,卻也沒有再多說,直接從屁股底下掏出了一幅畫,扔在了大殿內。


    “哎喲,可別這麽用力的摔呀,摔壞了就麻煩了。”一個老儒見到畫被摔在地上,就好像摔的是自己的親孫子一樣,顫顫巍巍的便跑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把畫拿了起來。


    這個老儒趙穀倒也認識,雖然不知道名字,但那日天雪樓文鬥,他卻也去過,應該也是隱居老儒之一。


    老儒將畫擦幹淨了,便慢慢把畫打開了,隻看了一眼,便捂著胸口大力喘息起來,一副馬上就要斷氣的樣子。


    呂蒙正等人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扶住老儒,又是拍胸口,又是掐人中,這才讓老儒把這口氣吐出來了。


    呂蒙正等人疑惑萬分,便打開了那幅畫,隻見那是一副仕女圖,圖上的侍女似乎剛剛起床,正在梳妝打扮,表情慵懶,身材婀娜,雙肩露在外麵,春光乍露,容貌豔麗,躍然紙上,仿佛近在眼前一般。


    “嘶!”


    全場響起吸氣的聲音,久久不曾平息,所有高官皆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這是張萱的仕女圖!”寇準道。


    “沒錯了,這定然是張萱的仕女圖,相傳他是李隆基時的宮廷畫師,乃是仕女書畫的傳承者和奠基人,和周妨並列,其畫風直接影響了大唐的整體畫風,乃是我等文人的祖師爺啊!”張齊賢點了點頭,道。


    其他諸人皆是點頭,呂蒙正卻在此時驚唿道:“你們看那裏,似乎是唐玄宗李隆基的題字!”


    眾人隨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侍女的一角見到了幾個字,上麵還蓋著一個印章,正是唐玄宗李隆基無疑。


    眾人又是一陣錯愕,如果這張畫單單是張萱親作的話,還隻能算是絕世之作,可若是加上李隆基的題字的話,卻是可以當做國寶了。


    大事不糊塗的呂端極少開口,但這時卻也忍不住了,問道:“諸位都見過宮廷裏的那幅《虢國夫人遊春圖》吧,那幅畫和這幅畫相比如何?”


    他卻是一語雙關,即是提醒大家別忘了拿兩幅畫對比一下,看看這幅畫是不是真的,同時也想聽聽大家的意見,若是這幅畫是真的,和那幅《虢國夫人遊春圖》相比,誰的價值更高。


    李符作為畫中名家,自是不會看走眼,道:“這幅畫絕對是真跡無疑,又因為上麵多了李隆基的題字,想必是張萱在做宮廷畫師時,李隆基親手所題,所以我斷定這幅畫的價值,要遠遠超過《虢國夫人遊春圖》。”


    見李符都這麽說,眾人終於放心了,便齊齊將目光投向潘閬,問道:“這畫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潘閬直接衝眾人翻了個白眼:“你們管我從哪裏得到的,想要這畫的話,就看你們肯出多少銀子了,其他的休要多問。”


    呂蒙正等人被堵了個透心涼,隻得迴到位置上坐下,道:“你想賣掉這幅畫?多少錢?”


    “價高者得。”潘閬道。


    眾人皆蹙眉,沒想到潘閬竟是如此不著調,這麽名貴的話,自然每個人都想得到,若是真像他說的,價高者得的話,那今天的這場競價怕是要鬧翻天了。


    但眾人卻也無法,誰都知道潘閬乃是個不著調的人,你也沒法和他講道理。


    當下,便有一個高官第一個開價道:“我出一萬貫!”


    眾人皆驚,沒想到一開始就有人出了如此高價,這明顯是想先聲奪人啊!


    就連趙穀也不由看了此人一眼,一萬貫錢可是相當於後世一千萬,此人竟然用來買一幅畫,可見身價不菲。


    但很明顯,一萬貫絕不是這幅畫的最終價,緊隨其後便有人出了一萬兩千貫。


    跟著一萬三千貫,一萬四千貫,直到兩萬貫,出價的人也越來越多。


    但隨著兩萬貫被人叫出來,出價的人漸漸少了,其中呂蒙正也出了一次價,但很快他就放棄了,盡管大宋不會禁止官員做買賣,甚至還很鼓勵,但能一次性拿出這麽多錢的人,依舊沒有幾個。


    最終,當最開始出價之人將價格叫道三萬貫時,終於力壓群雄,拍下了這幅書畫。


    眾人不禁感歎,此人還真是財大氣粗啊!


    潘閬則是十分高興,當下便將書畫遞給了那人,那人也很直爽,直接掏出票據給了潘閬。


    這票據卻不是後世熟知的交子,大宋的交子是直接可以當錢用的,這個票據雖然也可以用來交易,但卻還需要到錢莊去兌換成現銀或是銅板,這才能夠通用。


    這個時候的票據,其實更像是後世的存折或是銀行卡,隻不過它是沒有密碼的,任何人持有它,都可以兌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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