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伴君如虎


    他是鬆了一口氣,沉魚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她明明是……


    “上官長女。”隻是卻沒等她再多想什麽,皇後就已經冷著臉開了口,“你私入皇宮,本是重罪,又違抗本宮懿旨。不過本宮就看在你上官家現在獻了如此珍貴的寶物,就從輕發落。你就同書芸一起,到宮門外去罰跪吧。以後可要好生的同你五妹妹學習,莫要再犯下如此罪過。”


    書芸一聽到懲罰還有她的份,氣的簡直想把沉魚拎出去喂了狗。不過這麽多雙眼睛都看著,沉魚也的確是跟著她進來的,也的確是被她帶進來的,她也不能說什麽。


    不過就算是去罰跪,總得把自己準備下的禮物獻了。於是抬步上前,將手裏準備下的東西遞了上去,“書芸沒有上官五小姐那麽好的能耐,雖然沒有那麽珍惜的寶貝但是這一塊南海珊瑚也是用極佳的材料打製而成,這也是書芸一分心意,希望皇後娘娘能喜歡。”


    她這麽說著,就有嬤嬤上前來把她手裏的東西接了過去,書芸往後退著,打算和沉魚一起出去罰跪。


    哪知道,嬤嬤把盒子拿到了皇後的麵前,剛剛一打開,皇上還沒看清是什麽東西,皇後就已經一嗓子喊了出來,然後直接鑽進了皇上的懷裏。


    天桓帝也被嚇了一跳,就看著盒子裏的東西,怒極問,“這是個什麽東西?!”


    書芸被這麽問了一句簡直莫名其妙,不解,“就是一小株珊瑚啊?”


    “大膽!”天桓帝廣袖一揮,帶著一陣疾風那盒子就飛迴到了她的麵前。


    如此一來,所有人都心存好奇。既然如此,不由的都探長了脖子去看是什麽東西,隻見到盒子裏哪有什麽珊瑚?分明就是一個長相詭異的人偶,那人偶臉色慘白,雙眼無神,表情詭異,尤其是一頭披散的長發,更襯得那人偶麵無人色。穿著一身大紅的衣裳,有的夫人小姐都捂住了眼睛,隻覺得多看兩眼,恐怕都要噩夢一陣子。


    別說是最怕人偶的皇後,就連上官晚昭看著這種詭異的明顯就是來自日本的娃娃,都忍不住別來了目光。恐怕皇後被這麽一嚇,又要病好些日子。


    不過眾人的目光還是紛紛放到了書芸的身上,不明白這個郡主到底是想做什麽?剛剛是帶了一個不能進宮的人進宮,現在又送一個這麽嚇人的人偶,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而這個時候,書芸和沉魚也傻眼了。


    她們恐怕是嫌自己命太長了才會給皇後送人偶,這隻人偶本來是換給上官晚昭的,眼下怎麽會在她的手裏?


    書芸下意識的去看沉魚,不過看見她也是一臉的茫然,就知道問也是白問。


    皇後最怕人偶,更何況是為了讓上官晚昭更慘一點,也不知道是沉魚從哪裏找來這樣的人偶,後果連想都不敢想。書芸腿一軟,連站的站不穩了。


    “拖出去——”天桓帝大怒。


    安定王一聽這個,忙開口罵了一句,“皇後娘娘讓你們出去宮門外跪著,還不快去!”在外麵罰跪總要比別的強,天知道,皇帝後麵會不會跟上一句“斬了!”。


    天桓帝看著沉魚和書芸都被太監壓了下去,就隻是冷哼了一聲,卻沒有多說什麽,雖然安定王他可以不在乎,但是上官菊身為一個將軍,有的時候還是很有用處的。現在這個情況下,他也不想和上官家鬧得太僵。


    就算是再不看好這個長女,也多少是要給上官菊一些顏麵的。


    紫煙就現在上官晚昭的身邊,看著這一出的鬧劇,總算是明白了到底看的是什麽好戲。


    這果然是一出值得人去看的戲碼,也真是不明白這個大姐姐為什麽會在親生母親剛剛去世不久之後,就穿了這一身大紅的衣裳來赴宴。不過……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上官晚昭的身上。


    她好像記得前些日子,二姐姐曾經和自己說過一句好像大殿下喜歡紅色,看來是……


    她忍不住把目光往宇文玄辭的方向看過去,卻看見他也在看著這邊,臉一紅,就低下了頭去。隻是一低頭才想起來,恐怕對方看的是自己的二姐姐吧。


    不過上官晚昭這會兒卻沒有心思去打趣自己妹妹的小心思,她不太明白,為什麽日本或者說東瀛的東西會出現在這裏,明明距離那麽遠。她也不曾在京中看見有什麽地方售賣,不知怎麽的,對這件事情好像有些格外的在意。


    就在她還在琢磨這件事的時候,君墨已經找出了藥給皇後娘娘吃下了,算是暫時壓了驚。


    上官菊看了一眼安定王,冷哼了一聲,然後問道,“不知王爺是何居心,郡主將我女兒擅自進宮來,既然皇後娘娘不追究了,那我也不再多問。隻是為何郡主要將那等物品帶進宮來,竟然還獻給娘娘。”


    上官菊知道隻要自己把問題重心落在安定王的身上,沉魚能受到的懲罰就越來越少。所以現在就算是自己也有罪過,也一定要拉安定王下水。


    雖然落在地上的人偶已經被人清理了出去,但是剛剛掉出來的那一幕讓人無法忘懷,今天這宮宴實在是值迴票價。又是死了人又是詭異的人偶,這些夫人小姐們可能一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場麵,今天卻都湊齊了。


    安定王雖然覺得有苦說不出,但是也不能和他爭論,隻能是衝著皇帝磕頭,“皇上明鑒啊!”


    “明鑒?”天桓帝猛地一拍桌案,“你還想讓朕怎麽明鑒?方才朕也為你們賜婚了,別說了等書芸嫁人的時候送上一份大禮。你還想要怎麽樣,都已經成全了書芸與他的情投意合,甚至郡馬嫌棄她醜,朕都為她做了主。為何你們非常不感激,現在還來謀害朕的皇後!”


    安定王真是覺得自己腦子都要氣的炸開了,這麽多年來事情隻要和他安定王府有關係,自己就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什麽好來。今天的事情明明就是有蹊蹺,可是皇上卻還是查都不肯查,直接就給他扣了這麽一個罪過出來。


    他覺得氣不過,想要和皇上理論兩句,可還沒等說話呢,這聽見旁邊有女孩子的聲音淡淡的響了起來,倒是對著她說話了,“王爺還是莫要辯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迴去隻要問問郡主,王爺就知道皇上並沒有冤枉您。”


    書芸是他自己的女兒,這麽多年以來,哪能不知道她那點花花腸子,所以現在就算不問也知道。他隻是對皇上的這個態度覺得生氣,可現在看著這姑娘的意思,自然就知道自己再說下去也不會得到什麽好處。且不說事情就是奔著她去的,就算是書芸的所為,也不能讓她對自己有一句好。


    想想看,其實就算自己有再多的抱怨,最後也都是無濟於事。旁邊坐著的一排皇子,都是人家皇帝的親生兒子。再去看那文成王,那也是皇帝的胞弟。就算是自己說了什麽又有什麽用呢,終歸都是那樣吧。


    甚至如果自己再鬧一場,會連,現在有的東西都一起不見吧。


    想通了之後,剛剛的慷慨激昂頓時消散,隻能是長歎一聲,“這孩子因為前些日子府上著了火,不僅本身受了傷,也受到了驚嚇。最近一直有些神智不清楚,有時做了什麽自己都不知道。想來在準備禮物的時候,也是犯了病,這才會觸碰到了皇後娘娘的忌諱,還望皇上恕罪。”


    就這麽幾句話,把所有的過錯都歸結到了這些日子的那場大火上。


    上官晚昭下意識目光就落在了宇文玄青的身上去,她就不覺得宇文玄青會是那麽簡簡單單就任憑他把過錯扣在自己頭上,果不其然,宇文玄青笑了笑,開口道,“那倒是本王的不是了。本王也不知道竟然會給君主留下這樣的頑疾,俗話說解鈴還需係鈴人,本王也不嫌麻煩,改日再去放把火,給郡主治病。”


    “別別別!不用不用!”安定王一聽這話,下意識就是一個激靈,真是哭出來的心都有了。這一家子都是什麽人啊,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講理。要說皇上還能講講理,這三殿下,簡直就是什麽事都憑心情而來。


    安定王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站在這宮殿中間,指著皇上和三殿下,好好的把自己想罵的話都罵出來。可是他哪裏敢,現在就隻能對著宇文玄青一直哀求。


    上官晚昭差點就直接笑出了聲,在暗地裏給了宇文玄青一個讚許的目光,就見他目光迎了迴來,嘴角微微上翹。


    天桓帝一聽自己的兒子說了這話,倒是難得的沒有添把火。反而是和他一起勸起了宇文玄青,“這麽多年他們家剩下的東西也不多了,明天朕派個禦醫去瞧瞧就算了,恐怕安定王是不舍得用那麽多東西,傾家蕩產的給女兒治病的。”


    宮殿中的所有人都在努力地忍著自己的笑意,不得不說,上官家的五小姐看起來和三殿下真得很相配。也真是不愧為靖安公主的女兒,真是算計起人來什麽人都擋不住。


    真沒想到上官竹看起來那麽嚴謹的一個人,竟然會有這樣的一個女兒,果然,這個姑娘還是更像白家人。


    安定王一句話都不敢說,這如果是承認了,那他就是不舍得給女兒治病。可是如果不承認的話,那幾乎就是為了讓三殿下去燒了自己的宅子,承認或者不承認,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麽說才好。


    安定王被說的心裏難受,幾乎這些事情的起因都是因為自己的女兒,本來性格就有些跋扈,自從喜歡上了宇文玄青,王府的日子就從來沒有好過過。如今更是招來了這麽大的災難,當真不知道以後要如何是好。


    不過這次竟然把上官家的長女拖下水,他還是覺得不太虧本,畢竟自己女兒這麽多年已經把王府的臉丟了個遍,可是上官菊的女兒,從來都是捧在手心裏的明珠。像是個寶貝一樣的藏著,如今卻出了這樣的事情,也都是彼此彼此。


    “安定王!”還沒等他想通迴家要如何和書芸說,一直都沒有恢複的皇後突然開了口,“本宮執掌六宮之事多年,一直都知道自己沒少結怨,雖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得罪了安定王府,但是想來還是有思慮不周之處,不然為何今日郡主要如此報複本宮!安定王爺——”她站起身來看著下麵的安定王爺,“不管本宮做了何事,今日郡主都已經替王府報複了本宮,本宮最怕此物,還希望日後王爺能放過本宮。”


    話說到了這裏,安定王爺還哪裏敢接話,隻是在地上跪著一直念叨著不敢。


    “本宮可不見你不敢!”皇後盛怒。


    這麽多年以來,皇後都是一副母儀天下的樣子。很少有人能真正的看見皇後發怒,甚至在很多時候皇帝發怒,都是由皇後來勸解。可是,這不代表皇後就沒有什麽脾氣。皇後雖然身為皇後,但是也一直都知道,天桓帝心思不在自己身上,隻是因為大禹需要一個皇後,需要這麽一個人,民心才能安定。


    她知道自己雖然有皇後的身份,也有身為皇後的權利,但是唯獨沒有皇帝的寵愛。她也知道,如果自己太過嬌縱,也不會得到皇上的偏袒,所以一直以來她都不會表露出很激烈的情緒。就算是和皇上說話,也從來都是點到為止。


    但是今天,母儀天下的皇後真的發怒了。


    “本宮怕此種玩偶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如果你們安定王府覺得本宮這些年太過安穩,想要挑釁,本宮等著你們!”話一說完,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就猛地一拂袖,連皇上都沒有理會就離開了宮殿,隻是扶著君墨就扔下了這一群人。


    安定王如果說在皇上發怒的時候還心存僥幸的話,那皇後娘娘開口說話之後,他就知道,安定王府完了。


    果然,天桓帝在皇後離開了之後,目光便冷冷的落在了地上跪著的安定王身上,“來人,傳朕旨意。安定王自得王位以來,於社稷無攻,於百姓無助,教子無方,陷害皇後。即日起,削其王位,貶為庶人。”


    塵埃落地。


    眼見著安定王府徹底的沒了希望,本來應該愉快的上官晚昭卻怎麽都開心不起來。


    原來這就是專製,這就是皇權,一句話給你恩典,也能一句話讓你下地獄。


    她就算是在這裏呆的再久,也不是活在封建王朝的靈魂,第一次如此去直視這個權力機構,還是給她心靈上不小的震撼。


    她沉默著抬起頭去,將目光牢牢地鎖定在高位上的皇帝,就是這個人,不過就是一句話就能左右這大禹所有人的命運。一句話讓你活,也能一句話讓你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幸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反抗。


    她突然覺得心裏有些難受,別開了目光,剛皺起眉頭,就覺得似乎有兩束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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