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妄言之姑聽之,不喜聽之自走之。


    僧人仍是一臉平和的看著我,眼神之中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不知道他此時是生氣還是失望:“恕小僧打擾兩位了。”僧人雙手合十略微彎腰表示歉意,然後離去。


    而我後背的衣服已經隱隱濕透,那雙毫無情緒波動的眼神,就像九天之上的神佛藐視著地上的螻蟻一般,有一種高高再上,然而並無太多悲憫。


    短短碰了一下我的手腕,破天荒一臉嚴肅的說道:“那人好厲害,身上有一種說不明的能量波動。”


    小姑娘盤算了很久,抬頭看著我:“我想了一下,能打得過那個僧人的隻有我師父他老人家了。”


    我拍了一下短短的腦門:“行了,就別想那麽多了,估計人家就是個問路的人呢?”


    一夜無話,隻不過照例我睡在沙發之上,短短睡在床上。


    唯一有一點不同的就是:天亮了,我醒了,短短還在。


    帶著短短出門左拐,有一家包子店,味道還算不錯,填飽肚子,看著正在抹嘴的她,湊到跟前:“有沒有興趣和我演一場戲?”


    還是那張朱紅色的鐵門,張嫂在院內磕著瓜子,膝蓋之上一條白色的小貓咪,正慵懶的曬著太陽。


    跨門進去,一個約摸四十歲出頭的漢子蹬著一雙拖鞋,一條白色馬甲拿著一個花灑正在給月季花澆水。


    男人提著花灑:“租房麽?”


    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張平,我已經在照片中見過他數次,但還是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嗯,租房。”


    頭轉向一邊,看向張嫂笑著說道:“張嫂,我來租個房子。”


    張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夥子是你啊,怎麽想來租個房子。”


    我一指身邊的短短:“對啊,張嫂,給我這鄉下表妹租個房子,頭一迴進城,沒地方住。”


    張嫂看了一眼短短,搬出兩個凳子:“多水靈的姑娘啊,來坐過來。”


    我和短短坐在凳子上,張嫂對自己男人說道:“這個小夥子是我以前的一個房客。”


    然後又朝我們解釋道:“這是我家男人,這兩天在家休息。”


    張平看我和張嫂認識,放下心中的警惕,朝我點頭之後提著花灑準備離開,就在此時,門口傳來一句:“請留步!”


    門口進來一人,板寸頭顯得格外幹淨利落,穿著一雙布鞋,懷中抱著一條黑色大貓,從門口進來。


    我和張平轉過身,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張平指了指自己:“您是在叫我?”


    那人點了點頭:“沒錯。”


    張平放下自己的花灑:“您有什麽事情麽?”


    那人放在自己懷中的黑貓,雙手合十做了一個標準的道家手勢:“無量天尊!我看施主印堂發黑,想必會有血光之災啊。”


    張平愣了一下:“你是誰啊,怎麽能這麽說話?”


    那人微微一笑,目不斜視,盯著張平:“我師從終南山長安道長,學藝數十載。法號無鋒道長,俗家形式為王,至於名字早就已經忘記。”


    中午還沒到,就遇見一個裝神弄鬼的騙子,說自己有血光之災,是誰估計心裏都不太高興,張平冷冷說了一句:“請您出去,我這裏不歡迎你。”


    無鋒道長冷哼一聲:“我雲遊俗世,無非看你我有緣,想助你一臂之力,擺脫劫難,怎奈你如此執迷不悟。罷、罷、罷,就讓那來自南陽的歹人取你性命罷了。”


    張平已經拿起的花灑重新掉落在地:“大事,何出此言?”


    無鋒道長見魚已經開始咬鉤,指了指旁邊的我和短短:“不如就拿他倆讓你見識一下本真人的能力?”


    我趕忙拉住一旁的短短:“你要幹什麽?”


    門口進來的無鋒道長,自然就是:三組成員王無鋒,經過我一夜思索,在今早吃早餐的將這個計劃中的一麵和他說起,讓他配合我和短短演一場戲。至於口中那個什麽長安道長,想必就是局長劉長安了,倒也沒怎麽騙人。隻是讓我有些牙疼的是他帶來的那隻黑貓,鬼知道他是怎麽從鄭伯手中借到了這隻吊睛黑虎,別看現在是一條人畜無害的黑貓,發起瘋來,估計我也就是它一爪子的事情而已。


    無鋒道長看著我,朝我略微一笑:“小友不必驚慌,讓貧道給你摸一下骨。”


    王無鋒抓起我的手腕,手法極其純熟,從我中指摸起一直到手肘之處,從腳踝摸起,直到膝蓋位置。


    摸完之後,老神在在的閉著眼睛,裝模作樣的掐指測算,我偷偷的瞥了一眼張平,發現他一點都不急切,反而是很有興趣的看著王無鋒的表演。


    我一咬牙,看著身旁貌不出眾的王無鋒,試探性的問道:“大師您算好了麽?”


    王無鋒睜開眼睛:“如果小道沒有算錯的話,您應該是1995年6月出生的是吧?”


    一旁的張嫂聽到這話,趕緊跑進登記室中,翻出一本等級表,細細查閱一番,翻到我當初登記時填寫的信息,將表格遞給自己男人,隻是看向王無鋒的眼神之中多了一股莫名的恭敬和崇拜。


    王無鋒一看有戲,繼續火上添油道:“1995年6月出生,骨重五斤四兩三分,算不得什麽富貴命,一過而立之年有一筆橫財入宅,可保你今後衣食無憂,花甲之年子孫滿堂,倒也能享得了幾年清福。”


    話鋒一轉看向短短,問我道:“這位姑娘可是小友的親戚?”


    我在一旁點點頭,王無鋒繼續說道:“這個姑娘倒是麵相絕佳,柳葉眉、滿月眼、天頂鼻、低顴骨,倒是一副富貴之人的模樣,有旺夫之相。”


    一旁的短短羞紅了臉龐:“大師您在說什麽呀。”


    王無鋒哈哈一笑,看著我說道:“說的什麽,你以後自會知道。”


    話音剛落,繼而言語冷淡:“我問你,你且在這數年之間,頻繁出國十數次之多?”


    張平聽到這句話,渾身一抖,但還是強作鎮定:“是又如何?”


    “那我再問你。”王無鋒繼續加大攻勢:“那這幾天有為何賦閑在家?”


    “這要你管?”


    王無鋒冷哼一聲:“怕是遇到鬼了吧?”


    張嫂已經在心中相信了王無鋒就是一個修為有成的道士,聽到這句話,慌張的問道:“當家的,是不是這樣?”


    張平還是保持著最後一絲屏障:“胡說八道。”


    王無鋒搖了搖頭:“果然該死之人,想救都救不了。”


    說完轉身離去,管都不管張嫂的一再挽留。


    而那張平臉色陰晴不定,明顯還在做最後的掙紮,居然也沒有挽留王無鋒的離去,我在一旁捏著短短的手已經攥出了汗,開始思索是不是從一開始我們就已經露餡?


    王無鋒走到門口,背對著張平,淡淡的開口:“我看你眼瞼之下有一橫一豎兩條皺紋,隱藏在肌肉紋理之中,這兩條眉毛暗指的是自己的子女,想必你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兩條皺紋,都偏離中間法紋不少,想必不在國內,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就不怕你兩個遠在異國的孩子,死後無人收屍?”


    “你不怕你會禍及家人?”


    王無鋒將顫抖的雙手隱藏在自己胸前,一步已經跨出張家大門,而另一步則是久久沒有跨出。


    在一旁的我使勁攥著短短的手,成功與否都在此一舉了。


    張平刷一下,跪倒在地,帶著哭腔:“大師救我的孩子啊,我死了不要緊,兩個孩子是無辜的啊。”


    一旁的張嫂已經哭的不成人形,嘴裏隻有一句:“大師救救我男人啊,這個家不能沒有他。”


    我鬆開那隻沾染上我手心的汗珠柔軟的小手,朝短短歉意一笑。


    終於我賭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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