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圓來的晚,就算聽說過登基大典那日的宴席上發生過什麽,卻並不能理解那件事情的威力。

    實際上,徐昭星真不用怎麽出手,事情就成了一個死循環。

    一說太子側妃的問題,太子哭著喊著要學聖上→讓聖上納妃,聖上的小眼睛直瞄聖人→聖人大怒,這皇後我不當了→聖上龍顏大怒,你們這群人就是在破壞我們的夫妻感情。

    那好吧,那咱們再來說一說太子側妃的問題……

    如此繞了兩日,朝臣們發現——我去,這一家子,全都是油鹽不進的主兒啊!

    朝臣們議論紛紛,問題還是出在了聖人那裏。

    誰不知聖人是個脾氣大的,說不要就不要,才不管是誰家的閨女。

    那謝玉容至今還是個老大難,誰還會把自己的親閨女往聖上的跟前兒送……那隻能說明送的不是親生的。

    這就真有人送了。

    如此具有冒險精神的居然是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高培,臨湘縣侯高培一共有五個女兒,頭三個女兒不提,第四個女兒嫁給了謝理的二子,這是好不容易和謝家捆在了一起,愣是沒發覺自己就是個炮灰的命。

    還想著,若是謝家的女兒做了太子側妃,他家的小五做了太子良娣,再加上兒子高巍本就和太子的關係不錯,那個,哈哈,高家要如日中天了。

    俗話說啊,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高培想要做個飽死的鬼,走了謝家的門路,將自己養了數月的養女送到了禦前。

    這一迴不敢自薦枕席,倒是說高新新有一手泡茶的好功夫,特地送進皇宮給聖上泡茶的。

    這是誰都知道,聖上愛茶不好酒。

    高新新可不是外間的那些妖豔賤貨,生的是端莊秀麗,舉手抬足間的眉眼風情,叫人忍不住憐惜。

    不是都說,這世上有三種女人:第一種,長得漂亮,身材也好,特別拽,特別霸氣,自己牛逼,誰都不屌;第二種,嬌滴滴會撒嬌,任誰看見了都想拚了命的保護;第三種,卡在第一種和第二種之間,也不牛逼,也不會撒嬌的女人。

    要說聖人是第一種的話,那麽高新新就是第二種。

    送高新新進宮之前,高培還特地叫謝理見過她,謝理嘴上沒說,心裏頭悔的要命。

    他實誠啊,一上去就送了親女兒,還不如送這種沒有身份隻有風情的。

    他不

    得不承認,高培的人選極好,連他都騷動了心。

    章得之笑眯眯地收下了,還不等高新新施展她的泡茶絕技,當著高培的麵,就叫人把高新新送到了徐昭星那裏。

    還道:“朕平日裏可沒有品茶的功夫,也就隻有迴到晨光殿時,和星娘一塊兒品一品了。”

    高培的臉色難看至極,卻還得往死了拍馬屁。

    “聖上宵衣旰食,乃是百姓之福矣。”

    一轉臉出了東顏殿,差一點老淚眾橫,他花了三千白銀買下的瘦馬啊,早知如此,不如留給自己了。

    當真是事事難料。

    即使蔣恩和蔣威無朝可上,朝上議論了這幾日,他倆也通過了其他途徑知曉。

    原來,蔣瑤笙迴到蔣家是待嫁。

    嫁的是太子,做的是太子正妃。

    兩個人一塊兒飲酒。

    蔣威道:“那母女倆,嘖嘖……”

    蔣恩言:“哼,女人家的本領,還不就是那些而已。”

    蔣威附和:“就是,就是。”

    可到了第二日早上,蔣威讓餘氏親手端了蓮子八寶羹,端給大房的蔣瑤笙。

    而頭一日晚上,喝的爛醉的蔣恩特別表揚了洪氏:“夫、夫人,還是你深、謀遠慮!”

    一張口,就是滔天的酒氣,洪氏忍著惡心,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蔣恩在床下睡了一宿,清早起床竟也沒有一點脾氣。

    蔣瑤笙知道蔣恩和蔣威求的是什麽,可在洛陽她能關了蔣威,在長安,她又能對他們信任到哪裏去。

    感情那玩意兒,不是一天兩天建立起來的。自然,壞感也不是一兩天就能生成的。

    餘氏端來的蓮子八寶羹,蔣瑤笙喝了,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

    餘氏好歹也是餘良策的親姑姑。

    餘氏樂嗬嗬地迴去了,還和蔣威說:“小姑娘家家的,懂什麽,好哄。”

    蔣威也道:“是了,如今想想,我在洛陽時,就不該說傷了她心的話。”

    兩口子合計著,要開始好好對待蔣瑤笙,又一合計,也不能真和餘家鬧掰了。

    說好聽點,誰都有誰的心思。

    說不好聽,那就是各懷鬼胎。

    事到如今,蔣瑤笙倒是淡定,想著一月的時間肯定繡不出一套精美的嫁衣。

    不過,還是繡吧,能繡成什麽樣就是什麽樣。

    她娘好像和她心有靈犀,打皇宮裏派了兩名有十餘年繡藝的繡娘。

    這時候,蔣家沒誰再說住不下的問題,很利索地給繡娘安排了房間。

    蔣瑤笙再蔣家開始緊鑼密鼓地繡嫁衣,徐昭星也沒閑著,煮了甘泉水,泡上了清冽茶,還有兩盤子點心,半躺在花園裏,聽高琴彈小曲。

    高琴就是高新新,章得之嫌她的名字有些和徐昭星撞音,便叫她改了一個。

    高琴原想著自己要死定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一線生機。

    轉念便一想,討不到聖上的喜歡,要是能討得聖人的歡心也成啊!

    她想走的是“曲線救國”,討得了聖人的歡心,再討得聖人的允許,沒有後顧地爬上龍床。

    可慧圓道:“你要是想爬床,我勸你曾早歇了心思。盡心盡力伺候好了聖人,你的日子絕不會難過。”

    慧圓和小妝都已為人婦,夫君還是聖上跟前兒得用的。

    高琴左一琢磨,右一思索,便開始猶豫,還要不要找機會爬床?

    後來就是怕的要命,怕她有命爬床,沒命下床。

    她來晨光殿的第三天,便有幸看見聖上和聖人練功夫。

    起初,她還以為是打架,心裏想著,這個聖人可太厲害了,居然敢和聖上動手。

    她驚唿出了聲音,小妝直接拿帕子塞住了她的口,“大驚小怪,擾了聖人的武興,聖上怪罪下來,你擔當的起嗎?”

    一場眼花繚亂的對打看下來,爬床的心思徹底沒有了。

    安心地每日給聖人做做點心,彈彈小曲。

    很快,光議論太子側妃這個問題,已經議論了半個月。

    餘季同見時機成熟,提議:“聖上,臣以為不如這樣,既然太子側妃的人選還不定,先娶太子正妃,太子側妃的事情壓後再議。”

    大將軍的提議一落音,立馬就有武將附議。

    謝理氣的臉色發青,悄悄地戳了戳立在他身旁的謝知,示意他趕快想個主意。

    謝知當下就站了出去,道:“啟稟聖上。”

    “謝先生有話要說?”

    “謝知…附議。”

    謝理隻覺心口湧上了一口氣,差一點點一翻眼睛,厥了過去。

    謝理一出了東顏殿,便對著謝知

    破口大罵,罵他不忠不孝不義。

    謝知理也不理他,一邊走還一邊想,蔣瑤笙可是他同鄉的女兒,謝家的姑娘要真的成了側妃,那才是遭罪。

    薑高良和蔣瑤笙的親事終於定下,司天監也算出了吉日,正是十八日後的臘月初七。

    章得之下了朝,就對身邊的人講,“你們誰都不許到晨光殿給聖人報信。”

    周小猴捂了嘴直樂,適時適力地打趣:“是了是了,奴才們誰都不能去,這天大的喜事,自然得聖上親口告知聖人才行。”

    章得之的心情好,迴他了一句:“你不說,旁人就不知道你聰明。”

    章得之還是午時迴的晨光殿,他到的時候,徐昭星那裏將好把今日的菜式擺齊。

    天氣越來越冷,炒的菜即使有暖爐溫著,一端上來不到一刻鍾,就能變成了涼的。

    徐昭星今日要了暖鍋子,燉好的雞湯做底,有切好的肉片,有暖棚裏的青菜,能涮著吃的,都端上了一小碟,數數不下二十碟。

    川粉類的粉條是沒有,不過有細如發絲的麵,還有真正純手工做成的肉丸和魚丸。

    暖鍋子一打開,飄香四溢。

    慧圓端來了淨手的熱水,徐昭星便親自遞了塊布巾過去,章得之淨了手,坐在桌子邊,先給她夾了塊煮好的肉片。

    徐昭星正忙著倒酒,倒了兩盅,一盅放到了章得之的麵前。

    好酒一人一盅,好肉也一人一塊。

    這樣的夫妻,倒像是酒肉朋友,卻莫名的和諧,成婚至今,沒有紅過一次臉。

    一頓熱湯熱飯,吃的身起薄汗,章得之拿布巾給她擦了擦臉,像是不經意般道:“恭喜你啊,臘月初七,你又要當嶽母,又要當婆婆了。”

    徐昭星愣怔了一下,笑的彎了眼睛,抱著他的臉,親了他一下道:“同喜啊同喜,你還不是一樣,又要當公公,又要當嶽丈了。”

    終於卸下了心裏頭那塊最重的石頭。

    徐昭星鬆了口氣,又端了酒盅,道:“哎,你說,咱們兩個,是不是得再喝點啊!”

    這一喝,章得之就沒再到東顏殿去,兩個人吃了會兒酒,又下了會兒棋。

    下著,下著,也不知是誰拖的誰,就滾到了床上去。

    誰能說他們做的不是正事呢?

    翻滾之後,徐昭星依偎在章得之的懷裏,和他道:“章得之

    ,我可能生不出孩子了。”

    章得之的手本來在她腰間遊走,忽然就頓住,她從他的懷中坐起,正色道:“不過,也說不準是你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我給你普及普及啊,首先生孩子這事兒,不是做的勤就一定能生的出來,得分時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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