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三與張雪梅已不知是如何走出湖心小築的,即便已經踏上自家漁船依舊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一定是瘋了。”


    張雪梅看向臉上全無任何表情的阿牛,她的心久久靜不下來,因為阿牛的一句,如果是別人也許我們還會猶豫,但唯獨對薑家人絕對不會留手,我們也想讓他們試試被幾個月圍追堵截下來折騰的隻剩下半條命的感覺,張雪梅極為不可置信道。


    “你當薑家是什麽?是你這一路上碰到的土雞野狗?說殺就殺?”


    阿牛對這一番話並不以為然,他輕聲道。


    “他們是不是土雞野狗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有仇必報的道理,殺一個是殺,多殺幾個也是殺,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多殺那麽一些,反正你覺得如果我們就此收手薑家就能放過我們?我可不信,不管怎麽樣,這次還得謝謝你們兩父女,你們家我們就不迴去了,送我們走一趟。”


    “難道你們想現在動手?”


    “我說張姑娘,這是我們的事情,就算要死也是我們死,怎的你看起來像是比我們三個還激動,莫非是不願意我們死?”


    興許是總算尋到了落腳處,阿牛竟心情極好的開起了玩笑,所幸張老三並不在船艙之中,否則就這麽一句話恐怕也得讓這位把女兒當成一切的半老頭兒拚命了。


    “阿牛,你混蛋,你怎麽什麽話都說的出口?我還真沒看出來你居然是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張雪梅自是慍怒不已,原本就天寒,臉蛋本就通紅,再加之如此激動,小臉更紅,平添幾分女兒家的羞澀。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我們隻不過是想先去找個地方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再換一身衣裳而已,畢竟你們家到底有許多不方便。”


    “可船老大已經說了出了張家鎮到處都是薑家眼線,你們如何大搖大擺出去?”


    “誰說我們要大搖大擺出去?我們打算等到天黑再上岸,在這期間,今天的食宿問題就得在這船上解決了,當然你們則不用擔心,肯定不會讓你們賠錢做買賣。”


    “誰稀罕你的臭錢。”


    雖然嘴上說不要,女子到底還是將阿牛手中一錠銀兩收了過去,隻因父女兩都指著這麽一條漁船過日子,吃喝拉撒都要錢,即便心裏再抵觸也不得不收下。


    三人在漁船之上度過一整天,這一整天燕子李自湖心小築下來之後就發了一天的呆,更不說趙健,他原本就隻剩下半條命,說是行屍走肉也不為過,除去一天的吃飯時間,幾乎就從沒張過嘴巴。


    這般模樣阿牛雖然擔憂,但好在是活著了一條命,隻要有命在,就沒什麽可擔憂的。


    薑家大婚之期還有一月,請了天南地北的武林英雄豪傑,但畢竟時間還多,也就不急於一時,因此太湖境內還並無多少外地麵孔。


    天黑時分上岸,不敢去太過惹人注意地方,隻能按著船老大的吩咐來,船老大雖來張家村不過幾年而已,幾年時間卻早已將太湖摸了個通透,大到一城一池,小到一磚一瓦都能被他說個清楚明白,甚至將這太湖城內大大小小薑家據點都挨個說了一遍,這讓阿牛對這位船老大身份愈漸好奇起來,隻不過越是好奇越無從下手,好在有船老大給的指引,三人踏進了一家還算是比較安全的客店,店家小二倒也不曾想那麽多,安排三個房間之後便忙自己的去了。如此倒還省了許多麻煩,換好了幹淨衣裳,隻覺得這幾個月來的疲憊被橫掃一空。


    打開二樓窗戶看太湖城中萬家燈火,阿牛倒突然想起峨眉婉清的那句話來,身世之謎隻有在太湖才能解開,然而如今已到了太湖依然全無任何發現,不得已之下,阿牛隻能用來日方長來安慰自己,倒是突然想起老黃,老黃要來太湖,是為薑家二少爺薑明而來,可如今薑明依舊還待在落霞山好好的,想必老黃應該是改變了行程,先去了飛仙關擒野狼,又或者老黃已經來過太湖,隻不過沒能將薑明收服而已,畢竟薑明好歹也是敢與當今天下坐鎮春秋之後江湖第一祝飛羽叫板的人物,即便燕子李說薑明實在不配,但仔細想來第二種可能性應該微乎其微,老黃雖在江湖上沒有多大名頭,但確是實打實的頂尖高手,若他來太湖定與薑明有一戰,可來了這麽久也不曾聽說太湖有什麽兩大高手對決的勁爆事件,要麽老黃來了,隻不過一直都沒出手,要麽老黃其實並不在太湖。


    阿牛收了思緒,因為這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是燕子李,重新換上一件衣裳的燕子李。


    “你真要對薑家人出手?”


    燕子李進了門就問了這麽一句。


    “不然呢?咱們除了這條路沒別的路可以走,再說了,對薑家不順眼不一直也是你的觀點嗎?難道你打算就這樣放棄?”


    阿牛不禁似笑非笑道,燕子李緩緩搖搖頭,他二人結下情誼也無非就是因為當初的一飯之恩而已,再後來才有這幾個月下來經曆的風風雨雨,燕子李輕聲道。


    “其實說實話,我自己有幾分本事我自己心裏清楚,對付一般鹹魚自是夠了,不過對上薑家頂尖高手絕對會死的很慘,我這樣說倒不是說我怕死,我隻不過是想在死之前再見祝飛羽一麵而已,不過現在我卻連我們究竟能不能等到那一天都不知道。”


    燕子李坐了下來。


    “說來奇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跟你這麽一個小朋友說這些話,不過既然都在江湖,那就平輩而論,你覺得船老大此人如何?你能看透幾分?”


    “看不透,完全看不透,事實上我們現在連他從哪裏來為什麽要對付薑家人都不知道。”


    阿牛直截了當道。


    “可是除了這麽一條路我們好像別無他處可走,畢竟你也能想得到,他敢明目張膽與薑家作對,那麽這太湖城內除了薑家勢力,恐怕就是他的勢力,就比如我們所在的這間客店,說不定現在正有人聽我們在說話也不一定對不對?”


    阿牛不過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沒想到片刻之後就被印證了過來,店家小二敲開了房門,送給了他二人一封信,待打開這封信之後阿牛便搖頭苦笑。


    “這船老大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連這一晚上休息的時間都不給我們。”


    “他要我們殺人?”


    “沒錯,讓我們今晚就搞定,在這太湖城中,應該是薑家的人,至於是不是高手他沒說,隻告訴了我們一個地址,僅此而已,我在想我們要是突然遇上了一個根本打不過的高手該怎麽辦?到時候真打起來恐怕就算能殺了人我們也未必能走的掉。”


    “可是如果我們不去,說不定我們今天晚上就活不過,這還真是一個兩難的選擇。本以為上了一條大船,沒想到上了一條賊船。”


    即便是燕子李此刻都不由得自嘲一聲。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他們二人沒有叫醒熟睡中的趙健,趁著夜色出發,天公不作美,第一場大雪尚未全部化成水,太湖便迎來了第二場大雪。


    街道上行人神色匆匆,小攤販的叫賣聲也越來越小,最終街道上全部收了攤,萬家燈火逐漸熄滅,不過即便是這樣,仍有一處燈火輝煌,姑娘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說是紙醉金迷也不為過。


    而船老大要他們殺的第一個人正是在這青樓之中,一個左擁右抱在房間內喝著花酒的虯髯大漢。


    二人從青樓樓頂破瓦而落。


    “刺客?還是殺手?”


    虯髯漢子有些詫異道,他並不驚慌,即便懷裏兩個可人兒驚慌失措他依舊不曾放開一雙強有力的手臂。


    “兩個都不是。”


    阿牛搖搖頭。


    “我們是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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