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臨陣磨槍,就可以在考試中取得不俗的成績,讓盧文慧欣喜若狂。盡管地理考試中存在的作弊行為讓她抬不起頭,但絲毫不影響她在競爭對手麵前的不可一世。“手下敗將,還有資格在我麵前班門弄斧。”每當吵架處於劣勢,她就會不失時機地拋出這枚威力巨大的重鎊炸彈。黃聰宇成了扣著緊箍咒的孫悟空,他的惱怒在不斷地潛滋暗長。

    評卷課上。

    因為樓下一個班的學生在集體報答案時,“ac,ac”不但喊得起勁,而且陰陽怪氣。“哪有這種荒謬的試卷?接連五六道多選題的答案都是a,c。”同學們感到不可思議。所以盡管物理老師江琛已經站在講台前,他們依舊嘻嘻哈哈。

    剛從師範院校畢業的江琛臉頰緋紅。“我都已經進教室了。”她輕聲提醒著,言語中包含委屈。張誌偉等人可不吃那一套。他們大聲喊:“你進教室怎麽了?就要搞特殊?想當年,唐玄宗來我們學校參觀,我還當著他的麵調戲楊貴妃呢。”婁仲緒等人見狀,連忙跟風,說“老師在與不在一個樣”。江琛低著頭,用粉筆在講台上胡畫著什麽。“不許在公物上亂塗亂畫。”一位同學喊。江琛的身子打了個哆嗦,手中的粉筆滑落在地上,摔成兩截。

    像江琛這樣會害羞的老師極其稀少,部分同學思忖著,就相互告誡:“別欺負新來的老師。”警告聲像波浪一樣,四處擴散。幾秒鍾後,吵吵鬧鬧的場麵不見了。

    “曲線運動會不會?”江琛問。如今,同學們很害怕不指明道姓的提問。因為主動說知道吧,顯得不謙虛;大膽說不知道吧,又特愚蠢。於是,所有的同學無一例外地都保持了沉默。教室像冬天的森林,靜悄悄的。

    盧文慧受不了安靜,就想活動活動。“喂,你說,你以後會不會染發,吸煙,酗酒,紋身,留胡須,打老婆。。。”高振武哪知道n年以後自己的德行,務實的他拒絕迴答。

    “說。”盧文慧威脅道。“不說。”高振武堅持著。往返三四次,盧文慧忍不住了。“會--不--會--”她把書本卷成筒狀,對著高振武的耳朵左右聒噪。高振武心煩意亂,為求暫時安寧,隻好胡亂地大聲喊 “不會。”

    “不會?”江琛扶了扶鏡框,滿臉狐疑地打量著窗戶邊上的幾名同學。“糟糕,闖禍了。”高振武和盧文慧相互埋怨,害怕遭受池魚之災的周絮和黃聰宇也趕緊把頭埋地低低的。

    欲蓋彌彰。江琛很快就鎖定了目標。

    周絮等四人在上課的時候,經常搞小動作,說悄悄話,江琛對他們的印象一直都不理想。麵對他們此次的不打自招…。哼哼!!江琛生氣得責問:“你們的腦瓜子是用來幹什麽的?這麽簡單的問題都不會?” “你們?”周絮知道自己又被誤作為嫌疑犯了。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她嘀咕道,“多此一問。如果我們都知道了,還用得著你教嗎?”“對。幸虧有我們這些笨蛋,否則,你三百年前就下崗了。”盧文慧補充道。黃聰宇更有獨到的見解。“隻要你每天都不來教室上課,不布置任何作業,並成功地迫使學校上午10點開學,下午3點鍾就放學,我保證1+1=3的數學問題,世界上先有雞還是蛋的哲學問題都可以用物理的方式證明出來。”

    教室裏重新亂成一鍋粥。“我看你們班已經無要可救了。”江琛打量著興高采烈的諸位同學,哭笑不得。

    “該死的,剛才真不該同情她。”眾人私下裏感慨。喜歡出風頭的張誌偉更是不服氣。“我這名中國最優秀的物理天才都沒有說咱班不行,你這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瞎嚷嚷什麽?”薛萌的表現更激進,她收拾起文具,書本。“既然沒了希望,何苦還待在教室做擺設?”說著,她放肆地站了起來,並狂妄地向睡眼惺忪的蔣正濤喊,“嘿,老弟,下午四點半去樂園山莊喝喜酒,千萬別忘了。”“知道的,你說咱們需不需要給紅包?”他倆旁若無人似的前後唿應。

    張誌偉,薛萌兩位大鬼很難纏,江琛為了尋找體麵結束尷尬的台階,隻好向較為溫和的四人開刀。四人推推搡搡地走進辦公室。江琛要他們交待事情的起因經過。四人像事先就商議好似的,群起而攻之,他們嘰嘰喳喳,嘻嘻哈哈,使得江琛的耳朵裏如同躲進了一窩蜜蜂。江琛大怒,就指名道姓叫盧文慧迴答。

    肇事者盧文慧這天中邪了,用幾個字就能解釋清楚的問題,她偏偏如同博士賣驢,洋洋灑灑萬字,卻不見驢字。周絮,高振武忍不住要做點說明補充。

    盧文慧外表天真浪漫,江琛認為她不會撒謊,相反周絮的精明能幹和高振武的不動聲色在江琛眼裏都是極不誠實的寫照。她拒絕了。三人站的腿都酸了。

    “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吧。迴去寫500字的檢討書。”江琛說著,突然又甩出句很民主的話,“對於我的處理結果,你們滿意嗎?”品嚐過禍從口出的四人不想重蹈覆轍,他們都謙讓著。

    江琛把目光投注到高振武身上。高振武緊張地在心裏求神拜佛:“老天爺,別叫我迴答,我口齒不清。”“高振武這次物理考得不錯,不過,不要驕傲。”江琛說了句擦邊話。高振武繃緊的神經頓時放鬆了,他微微地轉了轉脖子。江琛:“周絮還應該努力。”周絮已經麻木了,她真正達到了不以物喜,不已己悲的崇高境界。江琛像稱唿女兒似的,親熱地說:“文慧啊,進步明顯哈。”盧文慧激動地捏了高振武一把,滿臉燦爛的陽光。同時,也極力提醒自己不要樂極生悲--失聲喊出“yeah”!黃聰宇屏住唿吸,耐心地等待訓誡,但是,久久聽不到聲音,就故意晃動了一下身子。江琛迴過神來:“哦,黃聰聰吧?”黃聰宇好生失落,他糾正道,“老師,我叫黃聰宇。”江琛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黃聰宇雖然考得不理想,但平時上課,舉手發言還是挺積極的。”黃聰宇自卑地把頭埋得更低了。

    迴教室的路上。失落的黃聰宇進行自我安慰。“其實考得差,也並非全是壞事,它可以證明我進步的餘地還很大。至於考倒數第一,意義就更加明顯了。它意味著以後我再也不用擔心退步了。”想著前景如此美妙,處於失落狀態的黃聰宇不禁興致盎然,於是,在盧文慧向他道歉時,就表現出了難得的容忍。“我不會介意的。反正,被你拖下水的次數已經不止一次兩次了,多一次,我無所謂。”

    盧文慧可不買賬,她覺得這是黃聰宇在暗示:“你害我的次數已經夠多的了。”“別給臉不要臉。”盧文慧生氣得把頭扭向一邊。黃聰宇莫名其妙。“你瞎嚷嚷什麽呀?變態。”盧文慧:“我承認這次你被拉下水我負有責任,但我僅僅是導火索的作用,罪魁禍首是江琛。你若覺得委屈,找她評理去呀?在我麵前含沙射影,羅哩叭嗦什麽?手下敗將,哼!”

    校園餐廳。想著剛才所受的恥辱,黃聰宇難過地咽不下飯。要知道,最近一段時間,他起得比雞都早,學得比驢還累,放學比小姐還晚,可是為什麽…“嗨。”他突然將筷子摔地老遠,“考得怎麽會比盧文慧還差?”

    飯足菜飽,黃聰宇和周絮拖著懶洋洋的身體爬上樓梯。在經過窗戶邊的時候,他們看見空蕩蕩的教室裏,高振武和盧文慧已經在了。“嗨。他們愈戰愈勇啊。”周絮更加哀傷起自己淪為鬥誌全無的落魄之師。

    黃聰宇驚訝地注意到,盧文慧每做幾道題,就甜甜地說一聲“kiss”(實際上,盧文慧說的是“keys”)。高振武顯然禁受不住盧文慧翹嘟嘟,粉嫩嫩小嘴的誘惑。他迫不及待地轉過身,還用一張英語報紙遮擋住他自己和盧文慧的臉龐,然後就不知幹起了什麽。這還是當初淳樸厚道的高振武和天真無邪的盧文慧嗎?他們已經變本加厲,肆無忌憚了!迴到座位,黃聰宇忍不住輕聲罵了一句“變態”。

    好端端的在刻苦學習,既沒招風又沒惹雨,卻偏偏遭遇突如其來的責罵。“人怕出名豬怕壯呀。”盧文慧很是憤憤不平。

    高振武明白自從取代黃聰宇,成為盧文慧的親密夥伴之後,元老黃聰宇就一直心懷不滿。可是自己壓根就沒有使用什麽陰謀詭計排斥他。黃聰宇何來如此多的責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高振武表麵上保持一如既往的沉默,內心則充滿憤怒。

    盧文慧在與黃聰宇的交往期間裏,已經充分暴露了不求上進的草包人生和好逸惡勞的墮落心態。按照事物發展的正常模式,這種人,如果不經曆長期的艱苦積累,是難以脫胎換骨,發生蛻變的!想起盧文慧學習成績一日千裏的時候恰恰位於她和高振武關係突飛猛進的區間,靜下心來的黃聰宇感覺怪怪的。

    銅橋。黃聰宇擋住了興高采烈的盧文慧。來者不善。盧文慧就跑進迷宮般的小巷。哪知,無論她怎麽橫衝直撞,迴頭一看,總會發現黃聰宇像影子一樣,不即不離,就在屁股後5米遠處。盧文慧跑不動了,她生氣得責問:“王八蛋,你到底想幹什麽?”“幹什麽? 哼!”黃聰宇冷笑著,切入正題,“老實交代,你的分數是真實的嗎?”盧文慧:“這不廢話嗎?”黃聰宇:“難道沒有水分? 說,水分占到總成績的多少?”盧文慧沉默著,這種無聲無息的較量實際是心裏的掰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跟你有什麽關係?”她心虛了。黃聰宇:“當然和我有關係了。如果你的成績攙雜著大量水分,那麽我們之間的競爭就不公平。自然而然,這次比賽,我也就不算輸。”“你--你—這無賴!”盧文慧緊張地說話打起了結巴。“哈哈。還真作弊了。怪不得。”黃聰宇一臉燦爛,似乎又重新找迴了丟失的自信,他嬉笑著,“我就說嘛! 我怎麽會輸給你呢!”盧文慧:“手下敗…”“停。”黃聰宇像一位交警,朝闖紅燈的司機嚴肅地揮起手,解釋道,“現在,你已經不配再說這句話了。”盧文慧:“8門功課中,我就在地理一門功課上做了手腳,其它的分數,都是我真實能力的體現。”“別狡辯了。”黃聰宇舒展著手臂,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沒有能力就是沒有能力,不要拿了雞毛當令箭。”盧文慧絕望地坐在地上,賭氣得咕囔:“就從我作弊不被發現這點上來說,也能說明我有本事,有能力的嘛。”

    黃聰宇才不理會這些狡辯。“嗨。中午一口飯都吃不下,現在胃口大開了。”頓時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他就要揚長而去。

    “總不能因為我分數有一點點瑕疵,就全盤否定我的聰明才智,勤奮努力吧。”盧文慧泄氣得喊著,深感理由是那麽的蒼白無力。既然如此…她眼珠子咕嚕轉動起來。

    高振武是對黃聰宇的上級,拉他下水,可以有效地減輕盧文慧所受的壓力;再者,高振武又是黃聰宇的兄弟,在出賣他的同時,也可以順便挑撥離間他們的關係不是?盧文慧想著,突然覺得自己好聰明。她的嘴角裂開一道縫隙,嘿嘿地笑了兩聲。

    “老子我的確隻在地理一門功課上作了弊,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問高振武。是他協助我作弊的,一切情況,他都清楚。” 盧文慧朝逐漸遠去的黃聰宇喊,“高振武?”黃聰宇的怒火騰地燃燒起來。

    突然間接到速去百米長廊的通知後,高振武的心就開始了不安的七上八下。

    黃聰宇和周絮都陰沉著臉坐在石椅上,儼然威嚴的監斬官。心虛的高振武為了掩飾惶恐,就滿懷激情地感慨道:“哇!秋天的風好涼爽,空氣好清新,在黃昏的時候,約上幾名關係不錯的同學,來到百米長廊散步談心,活動筋骨,實在是…”“說完了沒有?”黃聰宇不耐煩地丟下句。“沒有。”高振武知道一旦抒情結束,就意味著災難的開始,但是,思路堵塞了。周絮:“坐下吧。”“不用了。坐著的時間長了,偶爾站著是種享受。”高振武迴答。黃聰宇也不勉強,他開門見山地問:“老實交代,文慧考試作弊,有沒有你光彩的表現?”高振武的腦袋嗡地炸開了,他極力地想置身事外。“嗬嗬。你開玩笑吧!我,怎麽可能呢。”“不會吧? 文慧可是全招供了。”說著,黃聰宇將微型錄音機擺在石桌上,試問道,“要不要聽聽你兄弟的原話?”

    高振武顫栗不已。他無法想像黃聰宇居然能夠把盧文慧的口供都錄到手。另外,身陷兩位好友的矛盾中的人,就像經營著三畝棉花三畝稻--晴也好,落也罷。他隻好老實交待。

    黃聰宇非常失望。他這等低級的虛張聲勢的戰術如此有效,都在清楚地說明了什麽?自知有罪的高振武想湊近乎,就故意用方言說:“我原來以為即使幫了文慧,她也不可能超過你。”“哼! 總算還像點澤莊人。”黃聰宇冷笑道。像蔣介石一樣看中籍貫的高振武急了:“你這是什麽話?什麽我還有點像澤莊人?老子從小到大,幾乎沒有離開過澤莊半步,我不是澤莊人,難道還是久安人?”黃聰宇:“沒錯。我還真是這麽認為的。”高振武:“…”黃聰宇:“如果真把自己看成澤莊人,為什麽老把胳膊往外拐,偏向久安那小妞?”高振武:“我…”黃聰宇:“哼! 啞口無言了吧?的確,你應該沒話說了。在此之前,我已經不止一次地告訴過你,我和文慧在競爭。你對我的話不但置若罔聞,反而變本加厲,死心塌地地和盧文慧站在一條戰線。我不知道這是出於純粹的善良和熱心還是重色輕友?”

    高振武走到周絮麵前,輕聲問:“老大,能不能…”周絮像挨了針刺似得彈起:“從今往後。別再叫我老大了。我承受不起。”“為…為什麽?” 高振武緊張不已,要知道,這迴,他是真心實意地,絕無二心。周絮苦笑道:“事實不就擺在眼前嗎?皇帝輪流坐。真正的老大,現在成了你!”高振武趕緊表示自己沒有犯上的企圖,他說自己不在乎當老大。周絮:“可我在乎,別讓我難堪? 行嗎?”高振武狼狽地離開百米長廊。

    盧文慧此前一天確實無情地出賣了一條繩上的同伴,但是她萬萬沒有預料到如今的黃聰宇已經膽大包天到敢向高振武叫陣。因此第二天,在看到高振武一臉的不愉快並且對其原因三緘其口時,她顯得很著急。“你到底怎麽了?”她時不時摔下筆。

    高振武的內心矛盾不已。他該怎麽辦呢?黃聰宇一向實事求是的,他是不會冤枉盧文慧的。可是,眼下若對盧文慧進行責難,那麽他就把兩位好友都得罪了。為了成全友情,他似乎隻能委屈自己。隻是這種委屈,實在難消他的心頭之怨。於是每次,他隻好說“沒什麽”這三個字。盧文慧:“沒什麽?沒什麽為什麽愁眉苦臉的,而且早上見了我,招唿也不打?裝得像不認識我似的。”高振武無精打采地敷衍:“這幾天過度疲勞,體力嚴重透支了。”盧文慧:“你以前不也是朝五晚九的嗎? 為什麽以前就精力充沛地還要外出胡作非為?”眼看漏洞百出的解釋就要徹底站不住腳,高振武準備鼓足勇氣質詢了。“噓-be careful,maybe some one is listening。” 盧文慧眨眼示意。“少說英語了,大家都懂的。”高振武說。盧文慧:“那,要不,我用西班牙語?tenga cuidado, alguien está escuchando quizá。”“可是,你說西班牙語,我也不懂了呀!”高振武歎息著,無奈地說,“暫且停止討論。”二人假裝若無其事地看起書。

    課間。“他倆嘀嘀咕咕地在討論什麽呢?”林蔭小道上,周絮好奇地問。功虧一簣的黃聰宇很惱火。“敢情在商量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他頓了頓,“否則,為什麽要鬼鬼祟祟?”周絮:“他倆不會這麽小心眼吧。”黃聰宇:“你千萬別對他們抱有太多的幻想。情況不同了,這對狼狽為奸的狗男女,現在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周絮又驚又恐:“你說話時,可得注意用詞的恰當性。剛才的這類話若捅出去,我可救不了你。”“我…我說的僅僅是氣話,氣話,別當真。”黃聰宇不安而又不死心地聳聳肩,“先觀察一段時間再下結論。”

    (2)

    舊的一天又被偷走了,黃聰宇像往常一樣早起。今天,輪到他走小路。由於昨晚下了陣雨,曲裏拐彎的二號路成了條死氣沉沉的病蛇,其間的汙水坑是爛開的傷疤。黃聰宇沒走幾步,新鞋子就被糟踐的沒了鞋樣。

    “嗨!人事不順的時候,老天爺都要欺負你!”黃聰宇頭疼不已。他卷起褲腿,感歎出文縐縐的一句:“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羊腸小道附近的菜地中間有條被踩出的較為幹燥的小路,見四下無人,黃聰宇也走了進去。地裏種植著成片的胡蘿卜,那圓錐狀橙紅色的肥厚肉質實在誘惑人心。黃聰宇動心了,繼而又搬出上級高振武,周絮幼年時期經常率領童子軍掃蕩鄰村人果園的事來為自己遮羞。他拔起一株就跑。馬上就要到三岔口,過了三岔口,有一潭水量很大的清泉。黃聰宇心裏美滋滋的。就在這時,他的身子猛然下陷。黃聰宇著急地要抬起腿,鞋子卻被牢牢扣住。於是,他便像一截木樁,直溜溜地摔在地上,啃了口泥土。

    盧文慧的房間內,鬧鍾裏的布穀鳥唱起了歌。盧文慧擺放鬧鍾很有科學性,為了防止自己醒來以後輕鬆地關了鬧鍾接著睡,它不是擺在伸手可及的床頭,而是離床有2米遠的沙發上。

    “吵死了。”她大叫著,一腳將毛痰踢飛。

    一身泥巴的黃聰宇正在向周絮訴苦。黃聰宇:“今天早晨起床的時候,就感覺不對勁。當時,我就有預感,很有可能又要倒黴了。”“事後諸葛亮。這種推理誰不會?”盧文慧冷笑著。黃聰宇:“果然,在經過淺水灣附近時,我就栽了。不知道哪個缺德鬼,居然在農民伯伯的地裏挖了陷阱。那陷阱,起碼有30厘米深,寬度有20厘米左右。。。”高振武和盧文慧大驚失色,他們互相眨著眼,示意保持鎮定。周絮很好奇:“缺德鬼在地裏頭挖陷阱,走在路上的你怎麽會被套住?”黃聰宇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當時為了少走彎路,我就踩進去了,而且在看到滿地誘人的胡蘿卜後,我又忍不住。。。唉,一時太糊塗了。。。”“活該。”盧文慧幸災樂禍。“老實的人犯錯,不可窮追猛打。”高振武暗示同伴。周絮遞上塊手帕:“把褲子擦擦,今後可要長記性了。”

    高振武見黃聰宇的胳膊上劃了道口子,認為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就向盧文慧示意。盧文慧未雨綢繆,她那巨無霸書包裏可以變魔術似的鑽出各式各樣的逃生和自救的物品,如繩子,幹糧,口罩,手電筒,藥品。想不到盧文慧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嘛事嗎?老向我眨眼睛!”她曖昧地扭動身子,直到高振武兩眼翻白。“他自找的。我的東西,怎麽好像盡是為他準備似的。”盧文慧發完牢騷,突然狐疑地問,“喂,我說你是不是腳踏兩條船,和黃聰宇私底下又…”“怎麽可能!我僅僅是從基本的人道主義角度出發。”高振武連忙掩飾。盧文慧:“可他不是有周絮照顧的嗎?”高振武:“關愛當然多多益善了。沒有人會介意得到更多的愛護。”盧文慧:“我的關心要留給你的。”“你少惡心啊。”高振武捂著內心小人一般的沾沾自喜,表麵故作舍己為人的正人君子相,說道,“黃聰宇並沒有踩壞莊稼,而且他走進菜地,也有一定的合理原因。”“好好好!”盧文慧隻好拿出一瓶清洗液, “借花獻佛去吧。”

    黃聰宇餘怒未休。 “黃鼠狼給雞拜年,少來假惺惺!”言罷,在周絮的陪同下去擦洗身上的泥巴了。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而誤了朋友“性命”。高振武羞愧不已。“我也是這樣。”盧文慧感同身受。高振武:“你說,隻會耍小聰明的人有什麽出息呢,大不了,獲得暫時的,膚淺的快樂而已。”盧文慧:“i can''t agree with you! 我從來沒有見過隻會耍小聰明的家夥可以登上大雅之堂。”

    “知音啊。”高振武當時激動地真想和盧文慧抱一個,親一個,但是很快就發現盧文慧隻是簡單地附和。高振武:“文慧,你能不能擁有些主見。每次搞惡作劇,你都參與;一旦出了不愉快的後果,又一起自責。唉,如果我倆早就有不同的想法,完全可以相互製約。一個巴掌拍不響,那麽很多過錯就可以避免了。”盧文慧可不想承認自己頭腦簡單,戰勝了黃聰宇的她習慣以強者的身份自居。“誰沒有主見了?”她不滿地嚷,“隻不過有的時候,咱倆的觀點本來就出奇的相似,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說著,她示範性得將兩個食指貼在一起。高振武:“好。那你說,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盧文慧:“笨蛋,還用問嗎? 解鈴還須寄鈴人。當然是盡快把陷阱給埋了。”高振武的臉一陣發燙,他指出問題:“按規定,你今天走的是大路。”“笨蛋,特殊時期,特殊辦法。哪管得那麽多死板的規矩。”盧文慧擺擺手,“我決定豁出去了。”

    要想人不知,鬼不覺,幹淨利落地平了陷阱,當務之急是把黃聰宇給拖住。臨近放學還有2分鍾。 “你到底有沒有把握?”高振武轉身悄悄問。“放心。我能。”盧文慧胸有成竹地朝自己豎起大拇指,對著黃聰宇惡狠狠地詛咒,“這次,我一定整死你。”

    放學的鈴聲響了。黃聰宇拿著家庭作業,向陳歡走去。過道很狹窄,當看到盧文慧迎麵走來,他就往右移。盧文慧並沒有收斂,她依舊大搖大擺地走在正中間,而且在雙方距離很靠近的時候,還故意往左一蹭。如果僅僅是簡單的碰撞,倒也沒什麽 ,關鍵是在發生碰撞後,盧文慧手中的一串玩具項鏈掉在了地上。在形式上,這足以導致肇事者發生責任倒置。

    麵色冷峻的盧文慧雙手叉腰,大有高人一等的優越感。黃聰宇歎了口氣,拾起項鏈。哪裏知道穿項鏈的繩子像鬆脆得粉幹,突然斷了。芝麻大的白色珠子滾得滿地都是。黃聰宇手忙腳亂地撿拾,卻發現珠子抹了芝麻油。“能不能明天再把項鏈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心有餘而力不足的黃聰宇懇求道。盧文慧閉上雙眼,嘴裏蹦出冰冷的兩個字:“不-行-”周絮:“文慧,行行好。不要得禮不饒人。別說把珠子串聯起來,就是撿起來,也夠嗆人的。”“活該。誰要他走路的時候兩眼朝天。”盧文慧說著,又把目光投向高振武。

    高振武一直努力避免與周絮,黃聰宇發生正麵衝突。然而,好好人並非想象得那麽容易做。他悄聲問:“文慧,要不要咱們也幫他象征性地撿幾顆?”“哎呀。你就別裝了。你那假仁假義的劉備德行,黃聰宇三百年前就看出來了。”盧文慧不高興地撅嘴。“真的嗎?我就這麽容易被人看穿?”高振武惶恐之餘,隻好附和道:“反正早晚都得完璧歸趙,我看,今日事還是今日畢吧。省得夜長夢多。”“狗男女。”看著款款而去的盧文慧和高振武,黃聰宇破口大罵。

    串接項鏈的活兒太單調了,黃聰宇就想扒個話題排遣心中的憤懣。黃聰宇:“你有沒有覺得文慧和高振武的關係很不正常?”“什麽意思?”周絮好奇地問。黃聰宇:“最近,他倆的悄悄話特多。好像有種戀愛的感覺。”周絮:“你神經過敏了。文慧和振武雖然各有所長,但是,共同點太少。另外,你沒看出來嗎?高振武的內心很自卑的,他不敢喜歡文慧。”黃聰宇:“可我怎麽就隱隱地感覺到。。。”周絮:“別胡思亂想了。如果他們戀愛的感覺你能準確無誤地把握住。。。嗬嗬,你是導演,在拍電影啊。”黃聰宇不甘心:“現在的年輕人,哪像我們兩個沉地住氣。他們輕浮著呢。”說著,他壓低喉嚨:“有一次,我在教室裏,親耳聽到盧文慧高振武說‘親我一下’。”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周絮大為驚訝,她的手一陣哆嗦,針紮進了手指。於是,已經快完工的項鏈又從手中滑落,珠子像仙女所散的花朵一般,紛紛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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