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的修真勢力,參差不齊。


    早先來的散修勢力,沒有多少影響力,亦未翻起什麽浪花。眼下,像冷焰宗這樣的修真小派集體而動,並且步調一致的圍繞在了暴風鎮周圍,情形大不相同。


    像冷焰宗、黃鶴門這樣的三流修真門派,能在修真大浪中生存下來,是有一定的底蘊積澱。與凡域中“朝天馬派”這樣的幫派勢力相比,是有根本區別的。


    時下的情形,完全出乎陳天鴻的預料,遠比突如其來的極寒天更棘手。


    他一夜未睡,亦未修煉,而是靜靜地胡思亂想著。假如自己的秘密暴露,無論是黑杖,還是肉身的神秘變化,將會被非常聰明的修士針對,那無疑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清晨,剛洗漱完,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少主,南街口停放了一百具屍體。每具屍體的死狀極其恐怖。”隆伯說時,不禁打了個寒顫,續道:“你還是過去看看。”


    “是我們鎮的人嗎?”陳天鴻表現的十分平靜。他的這種平靜,總是讓人無法琢磨,究竟是六神無主,還是胸有成竹。


    “不是。是毗鄰元尊鎮所屬‘棲霞鎮’上的人。據我判斷,可能是幾位大戶人家,被人滅`門了。”隆伯一陣急促的唿吸後,“可兇手將屍體放在暴風鎮上,這是在試探。”


    “死者為大。隆伯,好好安葬他們。通知全鎮的人,天寒地凍,小心火燭。”陳天鴻平靜地說道,“今天天氣不錯,我得繼續去挖野菜。”


    隆伯一怔,道:“你不過去看看?”


    陳天鴻搖了搖頭,轉身進屋,扛起開天魔劍。白馬慢慢站起來,一幅慵懶的神態,悠然地舒展身體後,先走出門外。現在的白馬,已經不再是那麽粘人。可今天,白馬的心情似乎不錯。


    隆伯無奈,隻好下去辦事。


    陳天鴻與白馬,緩步走向黑龍岡方向。


    “‘天敵’,五個神意境修士,我該如何滅掉他們呢?要是正大光明的競技,那我是輸定了呀!”


    吐~


    白馬發出極不屑的聲音,腦袋一歪,像個頑皮的孩子,用眼睛將陳天鴻鄙視完了。


    “嗬嗬!要是你能替我分開五人的注意力,讓我各個擊破,那還差不多。”陳天鴻淡笑道,“說吧,什麽條件,才能成交?”


    “成交什麽?”


    “哄~”


    有人答話,陳天鴻一迴頭,竟然是五哥坐著肥豬,無聲無息的跟了過來。


    “五哥,沒什麽!”


    “哦!”陳天磊大手一揮,向北指去,大聲道:“小七,向那邊尋找。”


    巨龍山脈,綿綿延延,巍峨險峻。真正能尋常行走攀沿的山體,僅限於從山腳下開始,向上百餘丈的範圍。然而,即便是這段距離的山體範圍,仍然是極不好走。特別是向北,很長一段距離,皆是碎石山。向南則更多的是灌木叢,或是較為開闊的黑土坡,要容易行走的多。


    “五哥,我們還是向南。”陳天鴻指向南方。


    “你就是膽小怕事,怕路難走。這能有什麽出息?”陳天磊認真的說話,就像漫山厚雪一樣認真,道:“向北,我說了算。”


    陳天鴻皺了皺眉,隻得莞爾一笑了之。在向北前行時,他發現昨天被踩踏的痕跡,已經重新恢複了。這事,隱隱中還是有點奇怪。但他沒有細究。


    兩兄弟剛上山,陳天鴻隨即被雪埋了。雪中,他聽到“吼”的一聲,當探出頭時,聽見五哥叨叨著“叫你再撞小豬,看我不掐死你、掐死你。”


    他趕緊跑,仍然是連續被埋,好不容易跑到大白豬的前麵,恰好看見天上掉下一隻大棕熊。腳下打滑,加上不加防備,躲閃不及,被大棕熊砸個正著。幸虧他的肉身極強,若不然,這一砸至少得是骨折。


    陳天鴻折騰了一小會,艱難站起,托起大棕熊,估摸著這頭棕熊足有千斤重,是已經結出妖丹的四階妖獸。可是,它全身沒有任何傷痕,唯有咽喉處有一個深陷的痕跡。顯然,這是一頭被掐死的棕熊。


    他不敢相信地看向五哥,忖道:五哥的力量,怎麽會如此大?如今的五哥,與自己一樣,用正常的修真境界標準,是根本辨識不出來的。可要是能活活掐死一頭棕熊,而且是輕而易舉,恐怕至少得是神意境圓滿才行。


    陳天磊嘴一努,咧咧道:“小七,你說你怎麽笨的跟個豬似的。”


    陳天鴻豎了豎大拇指,將棕熊收進如意戒。然後,照樣在大白豬的大顯身手下,兄弟二人愉快地挖起了野菜。白馬十分悠閑地在雪中行走。


    兄弟二人一天下來,挖了大量的野菜不說,還找到了百餘顆“土鵝蛋”,三十顆“黑鴨蛋”,九十顆“鵪鶉蛋”,活捉了數十隻野兔、野冰蠶等。收獲之豐,有些意外。


    這些東西,陳天磊統統沒興趣,隻有陳天鴻收著。迴家的路上,陳天鴻琢磨著,若是能將這些野生的禽與獸飼養起來,也是一筆不錯的收益。


    這次,陳天磊直接迴了他的屋子,陳天鴻照樣來到商鋪。隻見人人一副苦瓜臉,無精打采,好像好久沒吃飯了一樣。


    “隆伯,清點下今天的野菜,還有一些野味。”


    陳天鴻表現的很輕鬆,將東西一一外掏。隆伯等人還是打起精神,照舊清點入冊。當土鵝蛋出現時,一位青年湊近前,仔細觀察著。


    “家主,這是快要孵化的土鵝蛋。若是能悉心照顧,將是一筆可再生的收入。”


    “哦?”陳天鴻真沒看出來,心想這人如此說,定是有相關的認識,道:“反正,統統交給你們,由你們統一打理。呃,對了,還有野兔、野冰蠶等等。”


    “都是好東西!”青年道,“家主,三個月後,我保證給您一個驚喜。”


    “嗯!看你的了!”


    陳天鴻點了點頭,拿完東西,走出商鋪。隆伯跟著出來,低聲道:“經過細查,那堆屍體裏,有暴風鎮上的一戶人家。”


    “那附近,是白濤宗在活動嗎?”


    “正是!”


    “好!我知道了!”陳天鴻微微一笑,“隆伯,會沒事的!”


    ***


    極寒天持續籠罩著巨龍山脈,暴風鎮上空依舊是極寒天。


    時間的齒輪,並沒因極寒天的冰封而放緩。


    是年,臘八節的一天,一條消息突然傳開——來勢兇兇、大張旗鼓的“白濤宗”被人滅了。


    是誰幹的?


    不知道!


    隻知道,發現此事者,是棲霞鎮上的一位醉酒人,夜晚迷路,神不知鬼不覺的走進白濤宗的地盤。一覺醒來,見周圍全是死人,當場嚇成半瘋狀。從他胡言亂語中,幾位膽大心細的散修,確定了白濤宗被滅的事情,將消息傳開。


    可惜,看起來能在凡域中翻起浪花的白濤宗,不僅被人滅了,而且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最終,隻能被專業的收屍人,一車車地拉往死人溝,仍由老鼠、野貓、野狗飽餐。


    他們的死,沒給人們帶來絲毫的沉重與哀傷感,甚至還有些喜悅。


    翌日,死人溝那邊傳來了更爆炸的一條消息——六位神意境修士,九位開元境修士,神秘地死在了那裏。他們的周圍,還有燒過紙錢與冥幣的痕跡。


    若是隻死十五個人,大概沒什麽。可偏偏,這十五人是冷焰宗、奇劍殿等六大派的精英。


    誰幹的?


    不知道!


    但此事徹底驚動了六大派,六大派於白天行動,一起趕往死人溝。經過幾位有見識的長老與掌門查看,包括白濤宗的人,全都死在一種掌力之下。


    兇手的一掌之力,盡可將神意境高階修士的五髒六腑,震的如同豆腐渣。


    修士中的明眼人很快看出問題所在,這是一種以力還力的自殺式攻擊。即:兇手殺人的時候,往往對方最先出手,兇手卻後發先至,出其不意,一擊而定。


    比如,一個修為高深的人,施展出淩厲絕殺一擊,以為能十拿九穩的將對手殺死。可最後發現,在他們自我覺得得手的時候,對方才突然施展淩厲殺招,一招斃命。


    所以,疑雲很快形成。如果是一對一,這是很合理的。可是一對多,難道兇手能同時承受多人的同時襲擊後,還能完成反殺?這事就太不可思議了。


    當然,這個疑雲,沒人能給出答案。


    除非,有人站出來說自己可以,或者自侍修為高深的人去找兇手驗證了。


    隻不過,強如冷焰宗等六大派,麵對此事,暫時選擇了沉默。


    ***


    豔陽照常升起。


    陳天鴻與陳天磊倆兄弟,照舊追逐在巨龍山脈上,或挖野菜,或捕妖獸。


    陳天鑫與陳天安更是足不出戶,或忙於煉丹,或忙於修煉。


    仿佛,暴風鎮外發生的事,與他們四兄弟完全沒有關係似的。看上去,他們也不關心。


    可是,暴風鎮的人,開始活躍起來。仿佛,大家已經適應了極寒天,已能開啟正常的生活。而大家的共同目標是:挖野菜。無論是自家院落裏的,還是大街小巷的,還是靠近巨龍山脈的,總有人勤勞的挖掘著、采集著,一筆筆財富進賬著。


    與此同時,凡域中更多貧窮的人家,果斷放棄那可憐的祖宅,堅決地向暴風鎮方向遷徙。而在暴風鎮風雲司長史祭酒的妥善安置下,一片片廢棄的荒蕪之地,被充分利用起來。


    漸漸地,極寒天境下,一股強大的生命活力,正在凝聚,正在一點點融化寒冷的天氣。


    這天,黃昏時分,陳天鴻與五哥如常迴家,一切如舊。


    清點完野菜後,隆伯開口道:“最近有件怪事。”


    “什麽事?”


    “那個叫李淳綱的小孩,每天都能拿來好多的野菜。這事,我覺得不大可能。”


    “哦?”陳天鴻摸了摸鼻子,笑道:“那小子,還挺有本事的嘛!”


    此事,陳天鴻當然不以為意,迴到自己的屋子前時,發現站著一位錦袍青年,竟然是慕容寶。


    “那事是不是你幹的?”


    “什麽事?”陳天鴻頓了頓,沉聲道:“在人家沒邀請前,就進入人家院子著,賊也!希望慕容家主珍重,若有下次,我必將扭送至風雲司!”


    “跟你師父一個鬼樣,都是無賴!”慕容寶笑道,“後天午時,方伯伯、南宮老長史他們,想與你坐下來談談。”


    “抱歉!陳某與苟且偷安之輩無話可說!另外,請轉告左右兩位判官大人,暴風鎮現在擁擠不堪,希望能繼續劃分出些地盤,安置更多的人落戶為安。”


    “你連我們也想吞並?”


    “你們也配成為暴風鎮的人?”


    “嗬嗬,給條活路吧!可別都趕盡殺絕了!”


    “誰又給我活路了?”陳天鴻說時,拿出一個信封,道:“若是有興趣的話,你可與左右判官開啟,看看是不是我冤枉了誰!”


    慕容寶接過信封,臉色微寒,卻莞爾微笑,道:“那後天的事?”


    “沒時間。沒看見我整天挖野菜充饑麽?人艱不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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