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葛根,一種普通的野菜,自帶異香,成熟後可直接剝皮而食。故而被當地人又稱之為“乳果”。


    對於陳天鴻與陳天磊倆兄弟來說,在他們過往的歲月裏,曾以能吃到野葛根而幸福。隻是,在更長的一段時間裏,他們連這種普通的野菜亦吃不到了。


    今天,大白豬大顯身手,竟然拱出了一大坑熟`透的野葛根。或許是冰冷的原因,這坑野葛根的外皮呈烏黑色,剝開皮後卻是大紅色的果實。而正常的顏色,外皮是灰色,剝開後是乳`白色。


    “小七,一人一半!”


    陳天磊細心的刨出野葛根,均勻分成兩份。隻見他輕輕一擰九齒釘耙的柄部,然後將一顆顆野葛根裝了進去。


    陳天鴻在裝自己的部分時,清楚的看見,九齒釘耙的柄部竟然是一個小小的如意空間。空間與初階須彌芥的差不多,但似乎要小一些。


    “小七,別偷懶,繼續挖野菜!”


    此刻,陳天鴻有點哽咽。曾經,兩個幼`童跟著隆伯上山挖野菜的一幕,似乎就在昨天。


    “嗯!”


    望著肥胖如肉`團的五哥,陳天鴻漸有淚花。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該如何給五哥治病。或許,現在的五哥,就挺好了。若是讓他恢複正常,無非是增添痛苦而已。


    這個家自先祖以來,所有的痛苦與磨難,全部曾如曇花般的榮耀所遮掩。或許,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大白豬悠閑的雪中漫步,像是一座移動的肉`山,直接推著厚雪前行。用豬特有的嗅覺,時不時拱出一坑野菜。


    陳天磊踏著深雪,不停地用九齒釘耙刨著,找著。無論他或站或蹲,都無法被雪埋沒。


    陳天鴻可就不一樣了,隻要一抬步,必被雪埋。所以,他索性鑽進雪中尋找。


    未料,倆兄弟挖野菜的效率奇高,一天下來,挖到了十七種野菜,數量非常可觀。當然,這裏麵有大白豬的一分功勞。不知何故,大白豬尋找到的野菜,總是那種一坑一坑的,數量很多的野菜。如野山藥,野山芋,野葛根,野花生等等。


    臨近黃昏時分,兄弟二人迴轉。


    陳天磊騎著豬,確切的說不是騎,而是盤坐在豬背上,嘴中哼哼著隻有他自己懂的調調。陳天鴻踏雪而行,連滑帶溜的下山。


    迴家後,陳天鴻將所有的野菜交到了商鋪,隆伯與家仆一一清點入賬簿。陳天磊隻把自己的分出一半,交到了商鋪。這讓陳天鴻想起,小時候,五哥也總是隻拿出自己挖到的一半野菜。


    有時候,他強烈的感覺到,五哥是清醒與正常的。或許,他現在表現出的是他天生的一種天性。


    正好毒郎中亦在,他看著一大堆野菜,一言不發。


    “毒前輩,您是不是也覺得這些普通的野菜,有些不太尋常?”陳天鴻看出了毒郎中的心思,其實,自己也同樣有些疑惑與不解。


    “異變了!”毒郎中解釋道,“天地生靈,在特定的自然條件下,會發生稀奇古怪的變化。譬如,毒瘴環境中的植物多半有劇毒,冰寒環境中的植物擁有強烈的冰息。這些普通的野菜,初遇大雪與陰寒,能很快適應並發生異變,說明是向著靈材進階。據我估計,你們采集的這些野菜,怕至少是二品靈材範疇了。隻不過,藥效如何,有何用處,還待慢慢研究。畢竟,它們沒有錄入‘本草寶錄’中。”


    毒郎中說的,在場人都明白。沒有錄入“本草寶錄”的靈材,是無法交易的。


    正在此時,一個瘦小的小男孩,大大咧咧地走進商鋪,將衣襟裏兜的十根草根放到櫃台上,開口道:“隆掌櫃,這是我挖的十根‘銅草根’。它與以前的那種銅草根不一樣,汁是紅色的,是苦的。應該可以當藥物用。所以,我想每一根兩紋錢賣給商鋪。”


    小男孩,年紀大概十歲左右,穿著單薄,一雙破爛的草鞋大腳趾露在外,卻是口齒伶俐,雙眼透著聰明的目光。


    “你不是暴風鎮的人,怎麽會跑到這裏來?”隆伯皺眉道,小男孩嘴一歪,大聲道:“難道你們隻做暴風鎮的生意,不做我們劍來鎮的生意了嗎?”


    隆伯似是很快意識到了什麽,道:“莫非……”


    “對啊。我們劍來鎮的窮人,也無法支撐下去了。已經大批湧入你們暴風鎮。大家都說,至少這裏有一個主心骨,會管大家的死活。至少,在暴風鎮的範圍內挖野菜吃,不會被毆打辱罵,甚至丟掉性命啊。”小男孩一拍胸脯,道:“我就是第一批過來的人,是第一個挖到野菜賺錢的人。”


    隆伯臉色一寒,身子微微顫抖,雙眼炯炯有神的看向陳天鴻。


    “隆伯,將暴風鎮的地圖拿出來,我們一起看看。”


    陳天鴻說時,隆伯已快速拿出一張地圖,鋪開在櫃台上。地圖隻詳細標注了暴風鎮的地理位置與居住分布,以及暴風鎮周邊廣袤的荒蕪大地。


    因為暴風鎮本是在凡域的西南邊陲,除卻正西邊不可攀越的巨龍山脈,靠近巨龍山脈腳下的西南向,擁有著非常廣闊的荒蕪廢棄大地。同樣,北邊延伸兩百裏,同樣是荒蕪廢棄之地。在地域上,隻因北邊是與相鄰的劍來鎮共享,所以,陳天鴻並沒有向北拓展的計劃。


    在陳天鴻的謀劃下,自龍門鎮出發向西南延伸,拓展了縱深大約三百五十裏、橫向百裏的荒蕪之地,明確圈定為貪狼衛所有。


    如此以來,向西橫向,距離巨龍山脈腳下,仍然大約近百裏之地。向東,盡管有近兩百裏的地域範圍,但這一段卻是與南邊的元尊鎮相鄰。


    一直以來,九大鎮中最有實力的三鎮,莫過於是東邊的盤古鎮、南邊的元尊鎮、東南邊的十絕鎮。尤其是素以低調的元尊鎮,更是高深莫測。


    簡而言之,雖然是廣闊的荒蕪之地,可不見得陳天鴻能生吞了。雖然是廣闊的荒蕪之地,近鄰的大鎮不見得會置之不顧。尤其是現今的凡域,天地靈氣靈力日漸充盈,更加增添了無數變數。


    隆伯道:“如今,暴風鎮已經是太過擁擠,每一家擁有的資源勉強養活一家人,不足以謀發展。無論如何,現有的暴風鎮不能再接納流動人員的湧入了。”


    陳天鴻決斷道:“第一,向北、向南,各拓展百裏範圍,全部劃歸暴風鎮,妥善安置貧苦大眾。第二,凡是大家挖到的野菜,皆以一品靈材之中品收。”


    陳天鴻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李淳綱!”小男孩翻了個白眼,道:“聽說你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一夜之間滅了朝天馬派。沒想到,原來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我就納悶了,你怎麽就不敢將所有的荒蕪之地,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經營?你是怕其它各鎮的勢力嗎?哼,如果你連那些鼠目寸光的鼠輩們都怕,嘿嘿,你這貪狼衛有個屁的神氣啊!”


    “你爺爺叫李斯?”陳天鴻突然一問,小男孩一臉驚訝,突然雙手一攤,道:“難得你還記得我爺爺!可惜,他老人家已經仙逝了。他在臨終前,讓我活不下去的時候,來投奔你。”


    “前輩死了?”陳天鴻大吃一驚,心道:當初,天燈大師說過,李斯前輩已經徹底悟道。為何會死了呢?


    “前兩天去世的。已經按照我爺爺的要求,火化安葬了。”李淳綱沒有任何悲傷的意思,大聲道:“快給我結賬吧。天黑了,路更加不好走。”


    陳天鴻緩緩醒過神來,道:“小兄弟,我與李斯前輩有……”


    “不用廢話。”李淳綱瞪眼道,“你沒聽見我說麽,我爺爺說的是‘活不下去,再來找你’。我現在像是活不下去的人麽?”


    陳天鴻搖了搖頭。


    李淳綱道:“那不就得了。”說時,拿過一吊銅錢,蹦蹦跳跳的離去,沒入黑夜。


    隆伯道:“若按一品靈材中的中品收野菜的消息,一經傳開,咱家這點積蓄,最多敗上三個月。這事,你得想清楚。”


    “那三個月後再說。”


    陳天鴻心知,隆伯說的積蓄,是把近三年所有的開銷算計好,預留下的經營靈材的錢。那怕是這筆錢,也是很大的一個數目。若是瘋狂收購野菜,確實經不起折騰。但是,陳天鴻卻有另一個想法,讓全鎮上的所有人動起來,總比死氣沉沉下去的好。


    在神話故事中,那種“信念之力”的種種鬼怪故事,正潛移默化的影響著陳天鴻。譬如,人族供奉祖先,就是信念之力的一種表現。又如,因為一群人供奉某一位神靈,從而開宗立派,或是成為某一部族。


    至少讓全鎮人動起來,讓這片被極寒天侵占的大地上,充滿生氣,總是好的。盡管這事與“信念之力”無關。


    正在此時,書丐神秘兮兮地迴來了,神色之間頗為不安。


    陳天鴻見他暗中施眼色,便走出商鋪,走向自己的茅草屋。陳天磊亦迴到他的屋子,將門關的嚴嚴實實,沒人知道他在房間裏幹什麽。


    “前輩,有事?”


    書丐與毒郎中走進屋子,龍婆婆、陳天安亦跟著走了進來。書丐見陳天鴻開門見山的問,稍稍提了提神,整理衣衫。


    “今日,屬下打探到,曾經盤踞在河內的修真門派,瘋狂湧入凡域地界。目前,名氣較大的‘冷焰宗’、‘奇劍殿’、‘雲煙宗’、‘擎雷宗’、‘黃鶴門’、‘白濤宗’、‘滿月宗’,全部集結在了劍來鎮、元尊鎮兩鎮。他們統統使用暴`力侵`占田地,修建宗派大殿、門人別院。還強行搶了很多良田,劃歸為自有靈田地。”


    書丐看著平靜傾聽的陳天鴻,有些沉不住氣了,索性直說道:“主公,以屬下之見,他們是衝著暴風鎮而來的。眼下,懾於主公的威力,不敢貿然進入暴風鎮。但可以預見的是,暴風鎮周圍已經布滿了豺狐。”


    “最過分的是那個宗派?”陳天鴻平靜地問道。


    他沒有問這些宗派的實力如何。因為這沒必要。如果自己不先下手為強,而是讓這些如跗骨之蛆的勢力摸透了自己的脾性,試探到了自己的能耐,那就真的大難臨頭了。


    這些能在河內生存下來的修真宗派,雖不能與三大修真域中的九大宗派比,但從來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白濤宗!”書丐深唿吸一口氣,道:“主公,這一派,可是有五位神意境長老坐鎮。在散修實力中,是相當有內在實力的宗派了。僅僅比二流修真宗派‘四宗七門’弱些。”


    修真勢力,除卻超一流的九大宗派外,若有金丹境長老坐鎮的宗派,被公認為是二流;若有神意境長老坐鎮的,則是三流;三流之外,不入流。同時,散修能修到神意境者,無不是集氣運與機緣於一身。若是有五位神意境的散修聯盟,那將是散修界的一股暴風之力。


    “密切注意此七派的動向。”陳天鴻還是搖了搖頭,道:“我雖有管天下事的心,卻也沒有管天下事的能耐。但願大家能相安無事。”


    心道:若是這些勢力來暗的,反倒好辦。若是來明的,自己將失去黑杖的幫助。情非得已之下,絕不能暴露了黑杖。


    書丐應諾了一聲,見陳天鴻獨自想事,便與毒郎中三人走出屋子,關上門。三人同時朝南邊看去,隻見一道火光衝天,風聲中隱隱有哭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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