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鏡子繼續臭美了一會兒,我才想起來又該去書房當差了。我在現代並沒過幾天朝九晚五的辛苦日子,我可是個快活的自由職業者呀!難道,我在古代真得過上起得比雞早,睡得比雞晚的倒黴日子?我悻悻地往書房走去,哎呀,真是黴運當頭,我遇上了側福晉年氏。她依然是平時美麗高傲的樣子,風擺荷葉似的領著幾個丫頭從對麵走過來。

    想躲是躲不開了,我隻得站住,福下身去:“奴婢給側福晉請安了!”我故意把禮施得特別的深,好不去看她的臉。良久,她也不肯叫我起來。當然,這也是在我的預料之內,我忍,我倒要看看,我們誰先繃不住勁兒。很快的,我就開始冒汗了。終於聽到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免了吧!”我慢慢地直起腰來,年氏一群人已是走遠了。我頭暈眼花地發了陣子愣,這算怎麽迴子事兒?我在自討苦吃嗎?她想為難我還是她壓根兒就不屑於為難我?也是的,一個主子一個奴才,天懸地隔的兩個人呀?我使勁兒敲打著酸軟疲乏的腰肢,慢慢地挪到了書房。

    一連幾天了,胤禛都沒理會我,他在書房的日子本就偏少。今天,胤禛似乎進宮去了,反正也沒人給我通報具體消息,書房裏眾人也都閑了下來。幹脆,到府門口那兒瞧瞧熱鬧吧

    這程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都快把人給悶壞了。我和秦狗兒,還有年氏身邊的珍珠翡翠,另有耿氏的丫頭秋荷,耿氏我也見了一麵,是個豐滿豔麗的女子,巧笑嫣然,頗有幾分姿色。行至門口,大街麵兒上的熱鬧依然如故,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不知幾時,路邊上圍攏了一群人,好像是個卦攤兒,看似有不少人關注。我也聽說過所謂的神算,不過大多是騙人的。離著府門又不遠,我不禁起了好奇心,就叫著秦狗兒他們也都過去瞧瞧。

    好容易擠了進去,見人群中有個道士,年約三十多歲,眉清目秀,身材高挑,倒也有幾分仙風道骨,還舉著個旗子,上書麻衣神相四個大字。秦狗兒推推我:“小憐姐,你去算算。”“我算幹嘛?你請客呀!”我白他一眼:“這都是封建迷信,全是糊弄人的。我才不信呢!誰知他是哪來的妖道?”大約是聽見了我的話,道士的目光轉向了我,反而滿麵含笑主動招唿道:“姑娘,貧道與你算上一卦。”

    “我?”我指指自己:“成啊,我可不給錢,算得好也不給的,算得不好就更不給了。”秦狗兒扯扯我的衣袖:“小憐姐,你也太小氣了。算了,好歹給他幾個也就是了。”我不理他:“我還留著那錢下崽兒呐!子子孫孫無窮盡!我也不給他!”圍觀的人哄堂大笑,我自己也覺得有點兒太沒溜兒了。

    道士卻不在乎,笑嗬嗬:“道無妨,無妨,姑娘是貧道命裏注定的貴人,小道來日的前程可就係於姑娘一身了。”他說的倒怪正兒八經的,我才不信,就衝你這眼神兒,一輩子也就是擺地攤兒的命,跟《茶館》裏的唐鐵嘴一個德行。“那,這話可是你先說的,我可沒仗勢欺人,諸位老少爺們兒都能給我當個人證。對了,算卦,我不要。你先給我相相麵。”我存心想為難為難他,不料,他竟爽快地答應下來。

    我站在道士麵前,不得不禮貌兩句:“請教仙長法號?不知仙鄉何處?”道士打個稽首:“貧道法號衝虛,俗家姓名王禎。本貫江西,自幼在龍虎山出家。如今雲遊到京師,現寄單在白雲觀。”

    “噢,”我隻好不懂裝懂,卻聽得周圍的人裙起了陣騷動,秦狗兒臉上也露出驚異的神色。“那仙長請給我相相麵吧!”我可不想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連忙說道。

    道士細細地打量了我有盞茶光景,方道,:“小姐五官端正,骨骼清奇,發細眉濃,稟性要強。怪哉!怪哉!以小姐之相,當深居閨中,為公府千金,怎會屈身為奴?”此話說出,秦狗兒諸人俱是大驚,我也甚感奇怪:“仙長,我就是一個小丫頭罷了,什麽千金萬金的,我可不懂。”

    衝虛神色凝重地又盯著我想了片刻,忽又大笑道:小姐放心,三月之內,你劫難將滿,該當有件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大好事。不過,福之所在,禍之所依,月滿則盈,水滿則虧,小姐一生雖不少富貴榮華,然命途多舛,苦難艱辛亦會多於他人。不過,小姐福星照命,縱有大難亦不妨事了。請伸過手來。”

    我手一伸,幾乎遞到衝虛眼前,他說的一大套話幾乎沒幾句是我能懂的。衝虛又歎道:“奇哉!奇哉!有沒有搞錯,你這死老道哉完了沒有!他又說道:“小姐這掌紋與眾不同,掌中有一道豎紋一分為二,此當為一身二命之相啊!”圍觀的人頓時發出噓聲。我也不由得變了臉色,死老道,你怎麽知道這身子她不是我的?

    秦狗兒高聲斥道:“胡說八道,我們小憐姐姐還是黃花大姑娘呐!你要血口噴人,我叫人來打不死你個臭牛鼻子!”

    我的臉騰地一下漲得通紅,原來還有這麽個意思在裏頭!衝虛泰然自若地擺擺手:“貧道絕非此意。”他那副似乎洞察了一切的表情讓我從心裏往外的不自在,我掉頭就走:“不準!算得一點兒都不準!”心裏卻一個勁兒的打鼓,我想穿越的事兒應該沒人知道,可那死老道怎麽會?除非,他也是穿越過來的,可看那情形又不像。

    才迴府裏,一個小太監就迎頭跑過來:“秦頭兒,小憐姐,你們到哪裏去了?叫我好找,文覺師父來了,正在書房裏頭呐,福晉叫你們趕快過去,汪師爺正在書房裏。”我一聽文覺,還真有這個和尚,號稱帝師來著,得想辦法見見。

    文覺是個挺老的和尚,談不上有什麽特色,頭光光的還燒著戒疤。大概是身份高的關係,披了袈裟掛了大串的念珠,倒是慈眉善目的,半閉著眼睛,又掐著手裏的數珠兒。我想起今天,不覺好笑,我上輩子又沒出家,今天倒好,和尚老道一起來了。

    我向文覺奉上茶水,卻見老和尚也正看著我,我靠,怎麽出家人全對我有興趣呀,一個個沒正經的全是兇僧妖道!很快的,我找了個借口退出來了。剛剛迴房,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年氏房裏的一個老太太氣勢洶洶的來找我。說是側福晉有事叫我過去,我認得好像是什麽張嬤嬤,平日裏很是得意洋洋的。她滿臉都是幸災樂禍的笑,對我虛情假意的聲音說:“小憐姑娘,年主子有事兒,叫姑娘過去問一下兒。”

    有事兒?我心裏頭咯噔一響,準沒好事兒。年氏瞧我不順眼可不止一天了!“好吧,麻煩嬤嬤迴去稟告年主子一聲兒,就說小憐馬上就過去。”能拖延就拖延一下吧!張嬤嬤的假笑消失了:“姑娘,府裏的規矩是主子叫迴話,當奴才的立馬兒就得過去,可沒個不去的理兒!”她拍了拍手,外頭立時進來了四個眼生的下人,想必全是外三院的。“小憐姑娘,快走吧!”她又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我隻好跟著張嬤嬤,一同到年氏住的西跨院兒去。她的住所我從沒來過,今天也不可能有心情細看。進了堂屋,就見站了滿屋子的丫頭和太監,還有好幾個老嬤嬤,大約全院子的下人都在這兒了。

    年氏端坐在正中,高挽兩把頭,旗頭邊上簪了許多的珠翠首飾,手上也又是鐲子又是戒指,能占用的地方幾乎都占了,濃妝豔抹,粉香味兒在老遠就能聞見,她用戴了長長護甲的手指慢慢轉動著手腕上一隻玉鐲。那鐲子水頭極好,八成是老坑的籽兒玉,頗為名貴的。見我進來,隻漫不經心掃了我一眼,就有人大喝道:“賤婢!到了主子跟前還不跪下!

    勢頭不好,我忙垂頭叩首:“奴婢給年主子磕頭了。”年氏的目光閃電似的射到我身上:“小憐,你可知道在雍王府裏,作賊是什麽後果?”做賊?我腦袋嗡地響了一下,看來,她要用這個借口來陷害我。

    “奴婢不敢,奴婢並未做賊,問心無愧。”我抬頭直視著她,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當我是軟柿子,我偏給你硬頭釘子碰。年氏果然變了臉色,雖有粉蓋著,也泛出了青色來:好個膽大的奴才,倒敢和主子強嘴!”她指著我怒道。

    我幹脆冷笑了一聲道:“年主子即說我是賊,那我自然就是賊了。任我滿身都長出嘴來也說不清楚。您是主子,主子是天,奴婢哪敢不聽?就再麻煩年主子大發慈悲之心,細細的告訴我一聲兒,我做了什麽樣的賊?又偷了那些個東西?年主子準定知道的準比我清楚得多!”

    我的話果然激怒了她,年氏算不得是心機深沉的女人,她的喜怒全都放在臉上的。她站了起來,頓時珠搖翠動,叮當亂響,活像是給鍾表店搬家。“你這死丫頭!你偷了四爺賞給我的法蘭西香水兒!”她氣衝衝地高喊:“來人,去到她屋子裏,把那賊髒統統都給起出來,抓她個人贓並獲!”

    好啊,看來年氏是處心積慮了很久,我屋子裏頭的贓物確實不少,八音和自鳴鍾還有法蘭西的香水兒。雖說那都是胤祿送給我的,可有哪一件不是贓物呐?我歎了口氣,我也忒大意了些。一個小小的王府婢女,怎麽會得到如此珍貴的貢品呢?胤祿也是為我好,隻是不免被有心人鑽了空子。不一時,去的人迴來了,帶了不少的東西,琳琅滿目的堆了一地。

    旁邊的下人一片嘖嘖之聲,有妒忌的,有羨慕的,年氏眼裏閃著惡毒又興奮的光:“臭丫頭!平日仗著四爺和福晉護著你,就輕狂的什麽似的,眼裏根本沒有我這個主子!今天落在我手裏,定要好好教訓你這不知上下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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