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這麽多的八公八婆,我憤憤地想,原以為古代的人至少不會太八卦。沒想到我和胤祿今天發生的事,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雍王府和其他地方又不知是誰的重點話題了。

    “ 小憐,跑那麽急做什麽?”是胤祥的聲音,我一轉身就看到她了,穿著簇新的朝服,像是才從正式的場合迴來,大約是去見了皇帝或是太子。看來他的確是和胤禛走的近,連自己府裏都不迴,就直接跑到這裏來了。胤祥正笑眯眯地看著我,我隻好恭恭敬敬的給他請了個安:“奴婢給十三爺請安,爺吉安萬福。”他一揮手:“免了吧!”倒也蠻大方的,我巴不得他說這句話,就趕緊直起腰來,你當我願意見天兒沒事兒就給人行禮呀!

    “我正要去書房找四哥,不如一塊兒過去吧。”胤祥對我說,也是,我本就是書房的。“那,奴婢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十三爺請。”我又得迴去麵對胤禛了。

    胤祥好像滿高興的,時不時問我幾時迴來的四嫂可為難你了十六弟對你可好等等我哼哼哈哈地迴答著,心想電視劇裏說十三爺是俠王,幾時變成個碎嘴子了

    “小憐,”胤祥忽然問:“你可知道曆史上有個人和你同名?”“知道,”我心不在焉地迴答,你想考考我嗎?不就是個名人典故而已。“那好,你說來聽聽,”胤祥顯得頗有興趣。

    “是個妃子的名字,她叫馮小憐。人嗎,自然是挺好看的,可是心地就不怎麽樣了。後來,無非就是紅顏禍水,害得那個叫高什麽的皇帝國破家亡,又被賞賜給一個大官,恃寵發飆,好像是把大老婆都給擠兌死了。再後來就沒人敢要,讓人給做掉了唄!聽說那個昏君高什麽來著,上朝的時候還把她抱在腿上呐。甚至當了俘虜都忘不了她,說是江山丟了沒關係,隻請求能把馮小憐還迴來。哎,十三爺,你問奴婢這個幹什麽?”

    胤祥讚賞地微笑道:“四哥確實沒看錯人,你卻是個秀外慧中的女子。”我?秀外慧中?別逗了。我假裝沒聽見:“十三爺,奴婢可不是馮小憐。首先跟馮小憐比,奴婢可是個醜八怪啊!”我盡力貶低自己,在紅顏禍水那麽頂大帽子之下,換了誰也擔不起呀。我隻好轉換話題:“十三爺,今兒看您心情不錯,像是辦差順手,皇上和太子業賞識您?”

    很快,我就發現自己問錯了話,胤祥的臉色變得淡漠了,眼中也似籠罩上了陰雲。

    我自悔失言,胤祥卻淡然道:“不妨事的,無非是為他人做嫁衣裳罷了。”他的語氣中有淡淡的失落,唉,誰叫太子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反正他的皇帝夢也快做到頭兒了。“十三爺,沒關係,太子也威風不了幾天了。皇上遲早還得廢了他,你和他遠些兒也好,省得人家將來誤會你是太子黨,連你也平白跟著吃掛落了。”

    胤祥目光中掠過一絲驚喜,卻道:“怎見得,如今八爺在朝堂上下最得人望,萬歲也很看重他,又有九貝勒和十阿哥號稱王中三傑,就連十四弟都同他們打得火熱。萬一,皇上立了他當太子,豈不雖了眾人的心願”

    “不會吧!”我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旁人這麽說,也就罷了。十三爺可不能這麽想。太子再度被廢,是指日可待至於八爺,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立誰也輪不上他呀,辛者庫賤婢所出,還有個赫赫揚名的潑辣貨當福晉,皇上可是親口說的!再說了,他最討厭阿哥結黨營私,沒反對八爺,也不一定就等於支持呀。不過,也夠難為皇上了,兒子一大堆,選哪個不選哪個,菜場裏買菜還得仔細挑挑呐!何況是給皇位選繼承人,倒是四爺不錯,將來他當了皇上,我就—”壞了,我忙捂住嘴,我都說了什麽,天哪!我瞪大了眼睛盯著胤祥,結結巴巴地說:“奴婢,奴婢,知錯了,求爺,爺,饒了奴婢這迴吧!”我慌忙跪下抱住了胤祥的雙腿,急來抱佛腳,我也抱住不鬆手。

    幸好,左右沒人,胤祥也有些變色,卻一把拉我起來請什麽罪,快走吧。說著,拽著我的手腕兒疾步走向書房。後來遇見了幾個下人,見我臉色慘白地給胤祥拽著,還以為是我開罪了十三爺,現在他生氣了,要找四爺來處置我呢!

    直到進了書房,胤祥才鬆開我,我慌忙退到邊上。胤禛見我和胤祥同來,又都有點兒變顏變色的,便奇怪地問:“十三弟,可是小憐這丫頭闖了禍,若是有錯,隨你責罰也就是了。”

    胤祥目光炯炯,從我臉上掃過去,我哀求地望著他,拜托了,十三爺,別給我惹麻煩好不好胤祥安慰地示意我,沒什麽的。我低下頭,沒事兒才怪。

    果然,胤祥問道:“四哥,我且問你,我們現在累死累活給太子爺賣命,到底還有什麽用?”

    胤禛似是一怔,黑得深不可測的眸子愈發深了,屋裏的奴才全都乖覺地退了出去,我也正要往外溜,就給胤祥拉住了:“小憐,你留下。”我暗暗叫苦,胤祥你是不是存心坑我呀?

    胤禛微微帶笑,他即使笑時也有幾分譏誚刻薄太子是主,我們是臣,主憂臣辱,主辱臣死。這道理你竟忘了嗎

    胤祥冷笑:“他算什麽主子,不過仗著是正宮皇後養的,就高人一等了。皇太子都當了近四十年了,半點兒建樹也沒,頭裏追討戶部欠款,頭一個欠債的就是他。四十幾萬兩,底下的人全知道,就我當了個愣頭青,硬是讓人給堵了嘴。有他這樣的主子,幹什麽差事也不硬氣。我看如今萬歲也多有嫌著他了,隻是礙著八哥那頭兒,不然,頭迴也就把他一廢到底了。四哥,這樣的冰山還有什麽可靠的?”

    我聽了暗暗點頭,胤祥確實看得明白,他這一寶算是壓對了。眼下,胤禛是冷灶,胤禩是熱鍋,可冷鍋裏也會爆出熱栗子來的。何況他可是未來的雍正皇帝呀!我下意識地溜了眼胤禛,卻見他並沒什麽表情,隻是歎了口氣。

    “十三弟,你也太急躁了些,太子縱不是個好主子,也是我們做臣子的輔佐不當。”胤禛徐徐說道,我聽了一皺眉,這話透著假,難怪有人說他是個偽君子,表麵忠臣相,滿肚子是鬼胎,不哼不哈的就把人給算計進去了。

    胤祥不耐煩地說:“四哥,今天我隻問你一句話,太子是保不住了,天下就在你麵前。你可要做天下之主造福蒼生?”我嚇了一跳,他問的也太直白了。胤禛騰地站起身來:“十三弟,你萬不能如此說!”胤祥悶聲說:“四哥,太子失德,是明擺著的事兒。你若不爭,難道便宜了老八他們?萬歲年紀高邁,勤軀已倦。熙朝盛世外頭雖光鮮,裏頭卻也從根子爛上來了。老八他能重振盛世嗎?不能,四哥,隻有你才行。不獨是我,就連小憐一個女孩子也都看得出,太子被廢,已不久了。何苦與他這活屍綁在一處?”

    壞了,提到我了,我縮縮脖子:“十三爺,奴婢是瞎說的,你們可別當真呀。”我幹笑了幾聲,心道,你們別那麽看著我,叫人怪瘮得慌的。

    “小憐說什麽了?”胤禛的臉色又變得平靜無波,他重又坐了下來。他一不說話,我立時覺得有股強大的氣場向我擠壓過來。

    “小憐,別害怕,有什麽就說什麽。”胤祥用眼神鼓勵我,我隻好咧咧嘴,說甚麽,說他將來能當皇帝嘛!可是不說又不成,我努力組織了一下語言,又清了清嗓子道:“那個,四爺,太子注定當不了太久了。終於說完了第一句,下麵的就好辦多了。萬歲春秋鼎盛,自然不太喜歡太有雄才大略的兒子在跟前顯擺。八爺正是犯了這個忌諱,太子在不被皇上看重也是太子,除非萬歲自己下絕心廢了他。至於四爺,隻要您一心為公踏實辦差,萬歲自然看在眼裏記在心頭。縱使太子倒台,您也不會因此而被清算。有句話說得好,爭是不爭,不爭是爭。隻要您不摻合到黨爭這潭子渾水裏,萬歲自然看重您的。”一席話說完,我也糊塗了,什麽亂七八糟的。還不如直接說吉利話,四爺,您絕對能當皇上呐!

    胤禛的臉色急劇變幻著,我真怕他說出把這胡言亂語的奴才拉出去打死!胤祥卻是喜出望外對我豎了大拇指道:“好,好個伶俐的丫頭,沒瞧出來,你竟就有這樣的見識。四哥,你聽聽,這個小姑娘不簡單呐!你是從哪兒找來的!”

    我使勁兒丟了塊兒石頭在水裏,多嘴多舌,人家皇阿哥們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哪用得著你來提醒。當時,聽了胤祥的誇獎,胤禛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就讓我退下了。他會不會是生氣了?我實在放不下心來。又過了兩三天,並沒什麽異樣,我還是在書房裏伺候,胤禛對我一如往常,並沒因此封我個什麽女師爺之類的當當。我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失望,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就憑我,哪有資格當雍正皇帝的紅顏知己呀!我呸!呸!呸!

    胤祿時常來看我,不時給我帶點兒新鮮東西,什麽法蘭西的香水呀,象牙雕的小玩意兒呀,還有宮裏頭娘娘賞的八音盒,總之多是西洋玩意兒。我尤其喜歡各色八音盒跟自鳴鍾,過去隻在故宮的珍寶館裏頭見過,華麗又精致,珍貴的程度不言而喻。小鳥兒飛出報時,能演奏能活動的小人兒,還有動聽的音樂。就連王府裏也是不多見的,胤祿費了不少心思,給我弄來了幾件,一看之下,真是愛不釋手。

    這天,對著鏡子擦了幾點香水在手腕和耳後,好香,比膩死人的香餅子香袋子好多了。那香味兒都跟藥味兒似的。這法蘭西的香水,就算在現代也是我消費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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