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莊裏頭其實也沒甚新鮮處,不過是房屋土地牲口棚舍而已。更兼著前些時才下過場大雪殘雪未消更是空寂寥落了。因此不一時就掃了興頭,胤祿見我不悅,就說來日要陪我去打獵,我平生最討厭的恰是打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倒叫他摸不著頭腦。

    下午,胤祿已經專門為我收拾出一間屋子,屋裏麵擺設了許多他自認為好的陳設玩器。可惜的很絕大多數我既不認識也就更談不上說出它們的好處來。倒是那隻烏雲蓋雪的打毛和夕陽的花點子哈巴兒,我很喜歡。見我抱著貓舍不得撒手,胤祿便說:“你既喜歡,來日便要一百隻也有。”

    “怎麽會?”我撫著貓咪的背毛隨口迴答:“將來迴了雍王府,哪有底下奴才養著這樣名貴寵物的?總歸人也沒它值錢呢?”胤祿便不說話了,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

    自此,我就耐心地等著重迴雍王府。另一方麵,我很懷疑自己這次出事怕是雍王府裏頭有人搞了鬼,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

    不過,看胤祿的意思卻是不急。我在他們這裏得以榮升至正小姐級,不但不用伺候別人,而且不用自稱奴婢了。老實講,我呀也不願意的,可是誰叫咱落到奴才堆兒裏了。

    在莊子上又住了,兩天可每天無非吃了睡睡了吃,就跟母豬養膘似的,好生無趣。胤祿就要迴府,特意弄了輛青呢篷子的騾子車讓我坐。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足有五六十口,也算是排場十足的。才剛過年不久,街市上還嫌冷清些,我也懶得瞧什麽野景了。

    到了王府,胤祿的王府規製雖不及其他幾個王爺的,卻也頗為壯觀。他是皇族,哪裏像現在的人,動不動的就得當房奴卡奴,搞不好一輩子積攢下的錢買到的房子還不如人家的雜物間個兒大,正是從心裏往外的不平衡。

    正想著,就有丫頭來請我,說是叫我到屋子裏瞧瞧,可有什麽不滿意的迴頭,十六爺在給添置著。我聽了一怔,怎麽迴事,難不成我還長久的在他這裏住著嗎?想著也就走去看了看,滿屋子錦繡輝煌,一應陳設琳琅滿目。香融寶鼎,暖意襲人,倒好一處瓊閨秀戶。我頓覺奇怪,瞧他這裏的光景竟是要留我長長久久的住下去呢。見那小丫頭還沒走,看來隻好借她來套些底細了。“你叫什麽名字啊?”我問那小丫頭,盡力使自己的態度如同閑話家常。

    “迴姑娘,”小丫頭恭敬謹慎地迴答:“奴婢賤名叫玉倩。十六爺叫奴婢專門侍奉姑娘”。倒是個冰雪聰明的丫頭。

    “ 罷了,我可不是那門子的姑娘。”我笑著拉過她的手:“好妹妹,我們呀,原是一般的。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除非哪天得主子抬舉,你看我可是有那個福氣受用的?”

    玉倩滿臉受寵若驚的樣子果然便說了實話:“姑娘可是不同的,來日裏準是人上的人。十六爺如今隻得三個側福晉,還未立正福晉。今兒看來,爺對哪個側福晉都沒這般上心過。姑娘可是爺的心尖子呐!”

    胤祿有三個側福晉古代的男人真是走運,動輒就是三妻四妾。胤祿才多大不過二十歲光景吧我穿越的真不是時候,恐怕差不多有些兒好處的都給人搶去了。

    見我不說話,玉倩反而害怕了,深恐自己一句話不對惹惱了我,惶恐萬分,一個勁兒地說:“姑娘別生氣,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我忙解釋:“我沒生氣,隻是想到將來心裏老不踏實。也罷,你先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屋子裏隻剩下一個人,心裏邊靜了許多,卻也空落了許多。金絲籠中金絲鳥,錦衣玉食養得嬌,恍惚是哪首民國歌裏的詞兒來著。對於絕大多數女子而言,成為一隻衣食無憂的金絲鳥便是得下上上簽。我今日的境遇怕是有人求也求不來的。可是這真的就是最好的嗎

    想的煩了,我索性四仰八叉的倒在那張床上。誰說硬木床不舒服來著墊的鋪的厚實綿軟,比什麽席夢思好得多了。不一時,竟睡過去了。正迷糊著,卻有人推我,睜眼一看是玉倩:“姑娘醒醒吧,是用晚飯的時辰了。”

    睡了一下午反到頭痛,我捶了捶腦袋,坐起身來,又見桌上堆了些東西。玉倩便一一指點著:“這是一件白狐皮鬥篷,這是貂皮的褂子,這是哆囉呢,那是羽緞。”另有灰鼠銀鼠狐腿種種我也鬧不清的諸般名目。我隻不耐煩,索性叫他們都收了去。才弄幹淨了,胤祿就來了。他倒喜氣洋洋的,一進門就嬉皮笑臉的坐在我身邊:“可歇過來了,明日我帶你到白雲觀玩兒去,還有廠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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