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風和日麗,天氣看上去不錯,錦昭命人將屋裏的花草搬了出來。其中靠窗的位置有兩盆是夏蘭,錦昭平日裏沒少在上麵花心思,她準備過些日子送給靜妃娘娘。


    巧慈指了指那兩盆夏蘭,說道:“大小姐你看,那兩盆夏蘭長的十分好,在小姐的精心照料下,如今都開了花呢。”


    她不知道錦昭何時學會種花了,起初送來的時候,她還有些擔心,怕適應不了新的環境,不過現在看到兩盆夏蘭長得如此之好,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錦昭點了點頭,說:“靜妃娘娘平日裏喜歡種些花花草草的,迴頭送給她,也不知她會不會喜歡?”


    巧慈聞言,說道:“這兩盆夏蘭本就難種,大小姐卻將其種的這般好,靜妃娘娘若是知道的話,肯定會喜歡的,上次奴婢見她寢宮裏也有種蘭花,想必對蘭花也是喜歡的。”


    錦昭看了看她,說:“你倒是個仔細之人。”


    正因為瞧見她屋裏有種蘭花,這才想著種些不一樣的,前世靜妃有種過夏蘭,不過好像都沒有成功過,她想著要是自己種出來送給她的話,也算是幫她了了遺憾。


    聽到錦昭誇她,巧慈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大小姐才是細心之人,奴婢不過是跟大小姐學著做個有心人罷了。”


    前世的蘇錦昭可不是這般的細心,糊裏糊塗的被人牽著鼻子走,還因此做了許多荒唐可笑的事情。


    不過好在她身邊還有個巧慈,時刻提醒著她,也正因為如此,沒少挨了罵,偏偏這丫頭一心向主,並沒有放在心上。


    錦昭迴過神,朝巧慈問道:“青雯這丫頭出去半日了,還沒有迴來嗎?”


    巧慈看了看時辰,搖頭說:“都這個時候了,按理應該是迴府的,奴婢並沒有看見她迴來,想是在外麵耽擱了吧。”


    聞言,錦昭暗自思忖了片刻,說:“她雖不如你做事謹慎,但不是個沒分寸的丫頭,都這麽久了還不迴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見大小姐擔心,巧慈便道:“說來也是,她不是個做事沒譜的人,大小姐要是擔心的話,奴婢出去找找。”


    錦昭想了想,說道:“說不定是我想多了呢,再等會,若是還沒有迴來的話,再讓管家派人跟你出去尋也不遲。”


    她不想把動靜鬧大了,否則叫人見了,恐生了笑話。


    巧慈點頭應答道:“聽大小姐的,過會她要是沒迴府的話,奴婢再出去找找。想來一個大活人不會平白無故的給丟了的,大小姐也不必太擔心。”


    這話不光是安慰大小姐的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其實她心裏比大小姐還有些擔心,不過是出去買點心,又不是離得很遠,這都去了這麽長時間了,實在有些不太正常。平時出門買個東西,早就迴來了,不至於耽擱這麽久。她甚至往迷路的原因上去想,但又覺得不太可能。畢竟青雯來來迴迴也出去了好多次了,以往不都是好好的歸來了。


    兩人正說著話,隻見丫鬟青雯手裏拿著糕點迴來了。


    錦昭抬眸看去,這才鬆了一口氣,巧慈亦是如此,她抬步向對方走去。


    “你怎麽去了這麽久,見你遲遲不迴來,大小姐都要擔心了。”巧慈說道。


    青雯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她說:“原本是一早就迴來的,隻不過遇上了夫人身邊的丫鬟惜梅姑娘,她出門替夫人辦事,這才說了些話耽擱了,是奴婢不好,讓大小姐你擔心了。”


    說話間,青雯表現一副自責的樣子。


    錦昭擺了擺手,說:“不礙事,你迴來就好。”


    青雯將點心交給錦昭:“主子,這是你要的芙蓉酥。”


    錦昭接過點心,隨口問道:“既然你今日遇見了惜梅,可曾聽到她說起蘇家的事情,蘇家眼下是個什麽情況,蘇錦玲是否還被父親罰跪祠堂?”


    母親過來的時候,她也沒怎麽細問,隻知道蘇錦玲被父親罰跪祠堂,蘇家具體什麽個情況也沒來得及問清楚,青雯既然碰到了惜梅,也不知有沒有說起蘇家。


    青雯迴道:“聽惜梅說二小姐跪了一夜,一時身子經不住暈倒了過去,於是請了大夫。將軍擔心會出什麽事,便免了二小姐的責罰。”


    青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的如實告訴了錦昭。


    錦昭看著手中的點心,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的說道:“想不到我這個妹妹為了讓父親免她的責罰,當真是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這倒是我做不出來的。”


    巧慈眸中一緊,說道:“大小姐的意思是說……二小姐是裝病?”


    語氣頗有驚訝的成分。


    錦昭抬眸看了她一眼,慢慢說道:“沈姨娘自小便慣著蘇錦玲,見不得她受一絲委屈,如今她的女兒被父親罰跪祠堂反省,身為母親,她又怎麽可能坐的住,隻怕背著父親派丫鬟不知去了祠堂多少次,蘇錦玲名義上是去反省,可到底是不是真的去受罰,就得另當別說了。不過光送東西去看望也不是個法子,她總要為女兒謀劃的。”說到這裏,她看向青雯,繼續說,“這次沈姨娘是不是同以往一樣在父親麵前哭成個淚人?”


    青雯點頭迴答說:“大小姐猜的沒錯,奴婢聽惜梅是這麽說的,當時夫人吩咐她去請將軍到映華閣用膳,沈姨娘便借此理由給攔住了,在將軍麵前哭鬧,將軍一時沒法,便迴絕了夫人,留在了蓉秀院,當時奴婢瞧著惜梅說這些的時候,一副為夫人打抱不平的樣子。奴婢不明白,明明是二小姐做錯了事,反而成了二房的理了。”


    聽到這裏,錦昭眉頭皺起,失笑道:“父親生平見不得女子掉眼淚,而沈曼心慣用的伎倆便是在男人麵前示弱裝可伶,我那個父親即便狠下心來要罰蘇錦玲,隻怕經她這麽一鬧,最後也會妥協的。當初不就是如此逼的母親沒有退路,接納她進府。沒想到這麽多年了,她倒是一點都沒變,還想妄圖用從前的把戲改變父親的決定,也就是父親吃她這一套。”


    說到這裏,她似乎想起了什麽,於是問青雯:“你方才說母親當時讓惜梅請父親過去用膳,是嗎?”


    說罷,她握了握手,這麽說這件事母親是知道的了,幸好母親隻派了下人,自己沒有親自去,否則看到那樣的場麵,隻怕心情多少會受影響。


    這些年,因著當初的事情,傅氏一直耿耿於懷,未曾放下過。事已至此,為了顧及父親的感受,明麵上接納了沈氏母女,私下裏卻不願與其往來,哪怕當初沈曼心厚著臉皮來找傅氏賠罪,也被傅氏毫不留情麵的擋在了門口。


    在感情上,傅氏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沈曼心這般背叛於她,讓她被人看盡了笑話,受人議論,她又怎麽可能輕易說原諒就原諒。


    這輩子,怕是不可能的了。


    隻是,難得傅氏這次主動卻因著二房的緣故,被父親迴絕,仿佛是被人硬生生的潑了冷水,這般滋味,心裏又怎能好受。


    錦昭感受深受,當初她可不就是如此,一次次的熱情笑臉,竟落得一次次的失望。


    偏偏傅氏骨子裏是個要強的女人,即便麵子上掛不住,在下人們麵前,也會強裝鎮定,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當真無所謂,可誰又能明白她當下的感受?


    年輕的時候,為了嫁給父親,迴絕了多少人家上門提親,為的隻是當他蘇劍南的妻子罷了。


    看似風光無限的將軍夫人,自己的丈夫卻要和另外一個女人分享,這對傅氏來說是赤裸裸的羞辱。


    若是當初選的不是蘇劍南,而是別家,她這一輩子,或許會過得平平淡淡,雖比不得人前的風光,但衝著傅家的富庶,怎麽也不至於嫁個清貧人家,門當戶對不說,至少下半輩子吃穿不愁,最重要的是,不用日日提防著像沈曼心這樣女人的算計。


    當初母親執意替她選了傅葉這門親事,不光是看中了對方的人品,也是真真切切的替她考慮的,錦昭明白母親的一番苦心,可是她自己又何嚐不是同母親一樣。


    一旦對某人動了真情,即便這世上再好的男子出現她麵前,也不及那人的半分好。


    這時,青雯迴說道:“惜梅是這樣告訴奴婢的,當時她去請將軍的時候,沈姨娘就在場拉著將軍一邊傷心難過一邊埋怨著,二小姐昏迷不醒,將軍左右思量便迴絕了夫人這邊,惜梅隻好迴去迴稟了夫人。”


    聽到這裏,錦昭心頭一緊,母親是何等要麵子的人,當時聽到自己的丫鬟說這樣的話,不知是以什麽樣的心態麵對的,可惜她那個時候不在母親身邊,要是以的性子,是見不得母親受這份氣,隻怕人早就衝到蓉秀院當場戳穿那對母女的把戲了。


    青雯抿了抿嘴,出聲道:“惜梅說夫人自打那次過後心裏便堵的慌,心情不是太好,也就是三少爺過來的時候,她才難得展顏一笑。”


    錦昭聽得這話,暗自沉思了起來,有弟弟陪著母親,母親也算是有個寄托。好在母親是個堅強的人,之前那些風雨都挺了過去,想必這次也是一樣的。隻望父親能明白母親這些年的一番苦心就好,莫要再辜負了她的一片情深。


    隨後,錦昭歎了歎氣,說道:“沈姨娘雖然用了手段讓父親饒恕了蘇錦玲,不過這件事也給父親提了個醒,至少他眼中一向乖巧懂事的蘇錦玲,可不是他像的那般,一心想嫁高門的心思,起碼也讓父親看清了,不是嗎?”


    這話聽著是像說給兩個丫鬟聽的,實則也是說給她自己聽得罷了。


    巧慈道:“大小姐說的是,之前二小姐在園子裏說的那些話,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她這是嫉妒你嫁給三皇子,自己也想著能嫁入天家。好在大小姐沒有被鼓動幫她,否則忙不僅沒幫成,反而還連累了大小姐,委實不值得。且不說二小姐平日裏對你如何,衝著沈姨娘當初對夫人做的事情,正常人都不會這麽做,偏偏沈姨娘卻做了,不光做了,還讓夫人成了全城的笑話,好歹她和夫人情同姐妹這麽多年,但凡有顧及夫人的感受,也不會在夫人懷大小姐的時候,不顧所謂的姐妹之情背叛夫人的。奴婢覺得,大小姐不幫也好。”


    錦昭聽了,抬了抬眼:“你當真是這麽想的?”


    巧慈看了看青雯一眼,說:“不僅是奴婢這麽想的,就連青雯也是這麽想的。當初大小姐和二小姐關係要好,奴婢不過是你身邊的區區一個丫鬟,自然不敢多說什麽,生怕在你麵前說多了,惹你生氣。大小姐能明白這個道理,看清二小姐的為人,奴婢以後也就不再你麵前囉嗦了。”


    錦昭心想,巧慈這丫頭確實沒少說,當時她還氣的沒少罰她,當著蘇錦玲的麵,她就記得幾次,當時蘇錦玲還假意阻攔,現在想想,她說的那些話仿佛更是激起了她心中的怒氣。


    錦昭暗自笑了笑,說:“當初為了這事,你沒少挨罵,可別別放在心上。”


    巧慈忙道:“大小姐說的是哪裏的話,奴婢怎麽會記在心上呢,反倒是大小姐對奴婢的好,奴婢都一一記著在,至於其他的,奴婢倒是忘記了。”


    末了,巧慈又輕聲說道:“看樣子將軍是饒恕了二小姐,想必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錦昭沉思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看上去是這樣,不過蘇錦玲的性子當真會願意放棄?”她有點懷疑,轉念一想,即便不願意又能如何,父親既然知道了此事,為了蘇家的顏麵,也不會允許她做出出格的事情來的。


    她看了看手裏的點心,對巧慈說道:“這次三皇子幫了忙,這是他愛吃的芙蓉酥,你幫我送給他,就當做答謝他這次的幫忙。”


    巧慈猶豫了一下,問:“大小姐若是親自送去的話,三皇子肯定會很高興的。”


    錦昭搖頭說:“我就不去了,你幫我送去便是了。”


    見她心意已決,巧慈應了一聲,接過點心出了屋子。


    一旁的青雯不解,大小姐買了點心,為何不親自送去呢?心中雖然存有疑惑,終是沒有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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