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收魂魔音擴延加劇,湘蓉越哭越傷心,甚而泣不成聲。傅徹握住她的手,真氣緩緩注入她體內,幫忙抵禦魔音侵擾。湘蓉心神一定。六人悄步追尋魔音,傅徹道:“這魔音應不是針對我們來的,能不衝撞最好別衝撞。”六人接近魔音後,伏身在一小山丘後,看發功者披頭散發,手抱琵琶半遮麵,坐在一枯墳前,提手揮彈。六人靜息屏氣,以觀靜變。哭聲低迷孤冷,琵琶聲卻如裂帛刺耳亂神。

    司馬尚道:“這女人戾氣很重,想是要大開殺戒!”轟一聲巨響,那墳墓忽然爆開,一人飛天而起。傅徹諸人見狀,相顧震撼。那女子加快觸彈琵琶,飛天之人放聲吼叫,吼聲如駭浪勝奔雷,直震得湘蓉吳劍鳴等人耳鼓嗡嗡作響。“嘣”一聲,琵琶弦斷,那女子離地後飛。飛天之人落到地麵,見他年過四旬,衣冠楚楚、風度翩然,不似惡徒,他大笑道:“玄英,真可惜你的三聲魂斷曲不僅沒傷到本座,還助本座練成天吼功!”

    那女子玄英似乎被那驚天狂吼震傷,喘息道:“金西流,我是不能殺你為火龍報仇,但你若殺了我,聖母也不會放過你的!還有你膽大妄為,身為金部座主奸淫本部聖女,早引起教眾公憤,隻要聖母登高一唿,他們就會大舉來誅伐你!”傅徹心想:“這金西流竟是秘教金部座主,那他奸汙的聖女就是衛盼盼了,真是人不可貌相!”金西流傲然笑道:“秘教四分五裂,五部各自為政:木靈子早亡,火龍新死,水姬也歸西了,土部更不值一提。我神功大成,聖母她一個女流之輩能奈我何?”

    玄英冷笑道:“你天吼功充其量隻是神教的末流武功,別大言不慚!”金西流哈哈笑道:“海納神功隨教主長埋地下,血靈石不出,神門內的神功典籍就不見天日,天吼功便是鎮教神功!”玄英譏諷道:“井底之蛙,孤陋寡聞還沾沾自喜。不怕告訴你,如今總壇盡是後起之秀,聖女半年前就練成了雲舞功!”

    金西流色變道:“聖母數十年苦練無功,她一個小丫頭豈能練成!”玄英隻是不住冷笑,金西流道:“你不用拿此來恫嚇我,她練成雲舞功又能如何!”玄英哼道:“你盡管夜郎自大!”金西流淫笑道:“玄英,你若不想死就從了本座,本座會叫你不枉此生的!”玄英身體劇震,怒道:“金西流你敢!”金西流冷酷道:“有何不敢,等我吞並總壇,還要好好陪陪聖母聖女。聖女豔絕天下,不讓她得享人倫樂事,那可真是暴殄天物,罪過不淺了!”

    他話音未歇,人已飛撲向玄英,招式快狠絕倫,功力較魯女生等人還隱勝數分。傅徹自問還非其敵,更加小心謹慎。玄英琵琶飛起,一聲悲歌,又是收魂魔音。金西流冷笑道:“雕蟲小技!”陡的一聲怒吼,湘蓉吳劍鳴等人耳膜欲破。玄英歌哭聲立絕,琵琶“乓”聲掉地,顯是傷勢奇重。金西流飛掠急去,一把封住她穴脈,摟入懷裏,縱聲長笑道:“玄英你該知曉,本座欲得之物,就從來不會讓他逃出手掌心!”

    風聲如哭,孤月難明,金西流懷抱著玄英眨眼間消失在昏暗的夜色裏。李澤進長舒一口氣道:“這人的武功太可怕了。”吳劍鳴歎道:“秘教卷土重來,江湖又要多出不少事端。”傅徹道:“秘教禍起蕭牆,自相殘殺,能一蹶不振最好了!”六人走迴窯洞,湘蓉和傅徹說想去拜祭她師父。傅徹知她師父沒有娶妻生子,隻收了他們師兄妹三個徒弟,視如親子,倍加嗬護。湘蓉知恩圖報,他當然不會反對。

    旭日橫空,天漸大明。六人一早趕到湘蓉師父墓地,此處人跡罕至,雜草叢生,荒蕪淒涼。湘蓉忽“啊”一聲驚唿,霎時間花容慘淡。傅徹等不明所以,俱問道:“怎麽了。”湘蓉搖了搖頭說沒事。吳劍鳴道:“令師想也是一時人傑,怎又和人結怨招來殺身之禍呢?”湘蓉黯然道:“師父與世無爭,更不與人為惡,隻是七年前一個年輕人找上門,稱師父為師叔,師父不肯認。他出手相逼,師父屢屢容讓,他自知不敵懷恨離去。三天後,又帶一個老者前來,老者是師父的師兄,他們一到就向師父大打出手。師父以一敵二,取勝不了,被師伯擊中一掌,當場昏死,不久就含恨離世。”

    吳劍鳴歎道:“師兄弟本該親如手足,為什麽師兄總容不下師弟呢?”他自憐身世有感而發,令人扼腕。傅徹道:“也許你師父知道了你師伯不可告人的秘密!”湘蓉道:“師父至死都沒說他知道什麽秘密,我想他不知道的。”傅徹道:“說不定他另有苦衷,不想拖累你們。”湘蓉道:“我們師兄妹都不明白師父武功那樣高,為什麽不肯傳授我們!”吳劍鳴道:“對有些人來說學些皮毛卻是好事,那樣便可安穩度日!”歸路上,湘蓉悄聲問傅徹道:“你怎不問我剛才為什麽突然那麽驚訝呢?”傅徹笑道:“我知道不用問你也會告訴我的!”湘蓉道:“師弟就安葬在師父墓旁,可他的墓卻不見了!”

    傅徹讓她別想太多,湘蓉點頭答應。這時三個青年迎麵而來,傅徹見其中兩人帶刀,另一人弱冠之年,體魄強健,雙目炯炯,身無寸鐵。三人遇到他們,看了幾眼。兩個帶刀青年注視著同是用刀的李澤進,另一人卻盯著傅徹看了半天,而後眼睛又轉向寶馬和遙思劍。李澤進發作道:“喂喂,我又不是美貌大姑娘,有什麽好看的!”兩帶刀青年臉現怒色,弱冠青年忙抱拳道:“馬超唐突,望各位海涵!”

    馬超大名傅徹等人並不陌生,知他是馬騰的兒子,豪氣幹雲,有萬夫莫擋之勇,威震遐邇。司馬尚客氣道:“久聞馬少俠大名,隻是緣慳一麵,今日邂逅,幸何如之!”馬超道:“前輩過譽了,各位大名還請不吝賜告!”傅徹等想馬超乃少年英俠,不必相瞞。於是由吳劍鳴一一介紹。馬超聽他們除湘蓉外皆非籍籍無名之輩,而傅徹新來橫空出世、大放異彩,此時逢遇,大有百聞不如一見之感,豪爽笑道:“名馬佳人寶劍,舍傅兄弟你還有誰!近聞兄弟英雄業績,小兄我可是向往不已!”他真情流露,傅徹感受於心,笑道:“馬大哥名蓋西陲,小弟早想結交了!”馬超又介紹了兩個帶刀青年,分別叫周正周立,是兩兄弟。兩兄弟世家子弟、盛氣淩人,傅徹等聞過則已,不欲深交。

    吳劍鳴問道:“馬少俠這般急著要去哪了?”馬超道:“我們這幾日一直追蹤采生門妖人,跟到附近,卻把人跟丟了。”傅徹凝愁道:“采生門怎也出來為禍江湖了?”馬超歎道:“傳言還是傾巢出動,單在涼州就害了不少武林俠士!”司馬尚等倒沒聽過采生門,不知不懼,孫誌良道:“采補門都沒掀起多大的浪,采生門一個小門派沒那麽嚴重吧!”傅徹道:“我師父說過采生門實乃江湖最殘忍陰毒的門派,專采人生魂煉養怪物。這怪物淪為行屍走肉,六親不認,殺父弑母毀妻滅子,最可怕的是這殺人狂魔還可能是不死之軀。”司馬尚等皆知傅徹不會危言聳聽,心間冷氣直冒,遍體生涼。

    此時遠處一人狂衝而來,便跑便叫:“鬼啊……妖怪啊……”司馬尚看清來人麵容,奇道:“這不是那小煞星嘛,半天不見怎就發瘋了!”李澤進反唇笑道:“司馬兄這話說錯了,這混蛋從來瘋瘋癲癲,幾時正常了!”司馬兄笑道:“還是李兄你這本家對他了解多些!”李澤進鬥嘴不過吃個啞巴虧,頗為沮喪。吳劍鳴道:“他好像受過極大的驚嚇!”小煞星到他們跟前,放聲大哭,拉著司馬尚的手道:“爹爹,有鬼啊,他要來抓我,孩兒怕怕啊!”李澤進借題發揮,笑道:“司馬兄有個這麽大的兒子,怎平日都不提提啊!”

    司馬尚笑道:“我是便宜老爹不敢聲張,怕李兄會怪我侮辱你本家門楣呀!”李澤進拍胸脯道:“司馬兄盡可放心,咱們生死之交不拘小節!”小煞星看二人自己說笑,不理會他很是沒趣,衝到湘蓉旁邊,伸手去拉她哭道:“娘子,我怕我怕,你別走啊,你別走啊!”湘蓉忙躲到傅徹身邊,小煞星苦悶道:“娘子你不要我了,你不可以不要我的!”湘蓉低聲問傅徹道:“他是不是裝瘋賣傻來尋釁滋事了?”

    傅徹被她一言提醒,覺得大有可能,試探道:“你知道我是誰嗎?”小煞星搖頭晃腦看了良久,迷惑一會,而後笑嘻嘻道:“你是舅舅,舅舅要娘子陪你睡覺,那娘子就陪舅舅吧!”傅徹湘蓉為之噴飯,想他要自我作賤,也絕不敢拿韓遂開涮,信他真的瘋了!小煞星又對馬超道:“叔,你怎麽也在這了,那鬼好兇的。”馬超若有所思,溫言安慰道:“有叔在不用怕,快點告訴叔,那鬼在哪了,叔去幫你把鬼打跑。”小煞星雙手捂臉,道:“鬼啊,我怕我怕。”馬超煞有耐心道:“別怕,你看叔打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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