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徹道:“芊芊,你還告訴我你怎也找來了!”謝芊芊笑道:“我心靈感應到你要跳崖就來陪你一起死,好做對同命鴛鴦不成嘛!”傅徹拍拍她臉頰笑道:“你說話不正經該打!”謝芊芊笑道:“那我就說正經的!我明日要迴家了,特地一大早跑去和你告別,誰知卻吃了老大一個閉門羹。好在本小姐有辦法,多方打聽總算得知你的去處,就順便趕來看看我們傅大英雄如何勇救美人,不想我剛到就見傅大俠窩囊跳崖了!”

    傅徹道:“你一迴家我們可就聚少離多了!”謝芊芊笑道:“那你娶我好了!”傅徹不敢擅自答應,顧左右而言他道:“萱兒,你要怎麽辦呢?”萱兒冷淡道:“不要你管,我去救我爹!”傅徹道:“我看你還是迴家吧,說不定你爹已經迴去了,即使又落入陰陽二老的魔爪,你們不死門門徒眾多,救人也不困難!”萱兒道:“他們才不會舍命去救我爹!”傅徹皺眉道:“可你一個人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謝芊芊笑道:“傅大俠怎不一路護美呢?”傅徹道:“我有事分不開身,還是我請宋大人派幾人護送吧!”萱兒哼道:“說了不要你假裝好心,你還假惺惺的幹嘛!”傅徹道:“我是真心誠意的!”謝芊芊笑道:“傅大俠又怎不請我幫忙?我還幫你擄獲萱兒芳心哪!”傅徹笑道:“真的還是假的?”謝芊芊道:“我娘難道還保護不了萱兒嗎?”傅徹道:“你娘武功遠勝於我,保護你們自是沒問題的!”

    謝芊芊橫他一眼道:“你不用拍馬逢迎,隻要待我好些,我就讓我娘幫你護送萱兒,那樣你就不用茶飯不思、老懸著心了!”傅徹暗想毒花仙子武功並不遜於魯女生唐虞,別說一般江湖中人,就算陰陽二老也非其敵,她若肯伸出援手,自己確實可無後顧之憂了。他笑道:“我一直待芊芊不錯的,連芊芊要毒殺我都沒計較了!”謝芊芊道:“還記得那事呀,真不害臊!”傅徹笑道:“芊芊答應了!”

    萱兒雖任性嬌蠻,但亦是蘭心蕙性,傅謝兩人待她真情實意,她心裏一清二楚,便答應與謝芊芊同行。傅徹笑道:“萬事敲定,咱們也可迴去了!”謝芊芊笑道:“我們可不要濕漉漉進城讓人看笑話!”傅徹道:“那怎辦?”謝芊芊道:“那得傅大俠你想辦法啊!”傅徹笑道:“你把衣裳脫了,我生火烘幹它!”謝芊芊啐道:“這種餿主意虧你想得出來!”傅徹笑道:“要不我們在這住個三年五載的,那時應該幹了!”

    萱兒道:“那你一個人呆著吧!三五年不夠,可以是三五十年!”傅徹道:“萱兒忍心讓我一人孤苦伶仃在這崖底受苦嘛?”萱兒道:“你一輩子困在這裏最好,省得我見了生氣!”傅徹道:“萱兒言不由衷!”萱兒瞪他道:“你才是呢?”謝芊芊笑道:“你們都是口是心非,就我不說謊話!”傅徹萱兒聽她臭美,不禁莞爾。

    三人覓路出了崖底,頂著五月驕陽一個時辰,總算把衣裳曬幹。謝芊芊道:“這太陽也太毒了,早知就讓你迴城去取衣裳!”傅徹道:“大不了曬褪一層皮!”萱兒道:“你皮厚是沒關係!”傅徹笑笑搖頭。三人迴城後,傅徹送二女去與毒花仙子會合。時近黃昏,四人共用晚膳,談笑作別。傅徹一身輕鬆迴到宋府,送玉入蜀已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此次行程隱秘,送玉之人不宜過多,除傅徹外就司馬尚吳劍鳴李澤進孫誌良,當然還有湘蓉隨行。宋建將九華玉璧交與傅徹保管,傅徹自也看不出這寶玉的名堂。

    三日轉瞬即逝,傅徹六人一早踏上征程。汗血寶馬困守槽櫪多日,今日上路如囚鳥出籠、猛虎歸山,載著傅徹湘蓉,奔騰如飛。吳劍鳴等四人望塵莫及,傅徹放緩馬速相侯,笑道:“佳人駿馬寶劍,這也太招搖了!”湘蓉笑道:“我們傅公子大名垂宇宙,誰人敢有不軌企圖!”傅徹吃了她一口,道:“你也笑話我了!”湘蓉道:“我可絕無虛言!”傅徹笑道:“好湘蓉,好姐姐!”湘蓉笑道:“又想幹嘛呢?”傅徹道:“你猜!”

    湘蓉嫣然道:“我不猜!”傅徹笑道:“我想問你了,為什麽你和芊芊不會嫉妒呢?”湘蓉笑道:“難道你希望我們都嫉妒?”傅徹道:“我就是想不通嘛!”湘蓉道:“你待我這般好,我心滿意足別無他求還怎會嫉妒!芊芊定是美貌絕倫,自信別人不如她,你絕不會愛別人多於愛她!”傅徹豁然開朗道:“湘蓉真厲害,說得一針見血,讓我醍醐灌頂!”湘蓉笑道:“油嘴滑舌,說得跟真的一樣!”

    數日後六人輾轉到了隴西,湘蓉乃隴西人氏,近鄉情更怯。傅徹想起萱兒,不知她是否到家了。時已近午,饑腸難耐,六人找到一處還可撐場麵的酒家。李澤進剛坐定就叫了三斤白酒,牛飲鯨吞,好不暢快。吳劍鳴等人也不客氣開懷豪飲,畢竟自出金城後便一直未能美酒洗腸。傅徹重責繞心又不勝酒力,李澤進舉杯屢邀,卻不敢多喝。司馬尚曾是一方霸主,顧全大局乃其所長,淺嚐輒止。李澤進道:“傅兄弟不能喝不喝也就算了,司馬兄你是海量,就喝幾杯還沒能解渴哪!”司馬尚再飲數杯!

    酒家忽然一陣騷動,傅徹問那小二出了何事。小二聳聳肩,歎道:“小煞星又發酒瘋了。”傅徹等看將過去,見一青年坐在角落的一張桌上,手舞足蹈,嘴裏念念有詞。司馬尚笑道:“李兄,那人可是你本家?”李澤進笑道:“我可不知有這現世活寶的本家,要真是,我倒要過去給他幾巴掌。”吳劍鳴道:“你們聽清他罵什麽了嗎?”李澤進道:“這隴西鳥腔調的,真不知他在說什麽!”他話一出口就發覺不對,忙向湘蓉笑笑以示歉意。湘蓉知他喝多了,並不介意。她隴西人,鄉音不忘,自是明白那青年所言,向眾人道:“他是在罵他嶽丈,說他拆散鴛鴦,弄得他妻子懸梁自絕。”

    孫誌良道:“他嶽丈也太不是人了。”小二在旁接口道:“客官你們是初來乍到,不知這小煞星的惡行。他十五歲就奸淫了他老爹的小妾,把老爹活活氣死;二十三歲時好不容易找到一戶人家,那娘子如花似玉、端莊賢惠,他卻三天兩頭把她打得遍體鱗傷。他娘子不堪忍受,跑迴娘家。他就跑到嶽丈家大鬧一場,差點兒把小舅子弄死了。他嶽丈告到府衙,上官說亂世事多,處理不過來許多私人糾紛,讓他們私事私了。”

    “後來這小煞星更加過分了,一天就毒打他娘子幾次。他老嶽丈沒法子,請宗親出麵把女兒帶迴家,讓他們夫妻恩段!小煞星才不管這些,帶著他那群強盜兄弟找上老嶽丈家,把老嶽丈家人殺個精光,還放火燒房子。他娘子自覺罪孽深重,便懸梁自盡了,他無處撒氣,就天天喝酒鬧事。這四周的人沒有不怕他的,幾位客官也是少惹為妙。”傅徹道:“官府不為民作主,還助紂為虐,真無法無天了!”

    鄰座一老者歎道:“現在世道多變,涼州一帶各方爭霸,官府早形同虛設。小煞星是韓遂的外甥,倚仗韓遂在涼州炙手可熱,才敢橫行無忌,視人命如草芥!”小煞星大哭大罵之後,跳下桌來,搖搖晃晃便往外走,傅徹幾人不免多看了幾眼。他雖酒醉卻眼觀四路,瞥見傅徹幾人瞧著自己,搖步而至,拍案罵道:“狗娘養的,嫌多雙賊眼了!”小二息事寧人勸道:“溫爺,他們是無心之失,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小煞星一腳踢開他道:“要你個奴才多管閑事!”那雙醉眼賊嘻嘻盯著湘蓉,笑道:“妹子來,哥哥疼你!”

    湘蓉先是被他渾身酒氣熏得難受,又聽他出言無禮,不免情生厭惡。小煞星絲毫不察,來拉她的手,道:“妹妹跟著哥哥我,以後就可錦衣玉食,高床暖枕。”湘蓉纖手一縮,輕巧避過。小煞星沒抓到手,立足不穩,一個酒嗝未完,便倒向湘蓉。湘蓉忙起身後退。小煞星砰一聲重重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傅徹道:“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免得又生出麻煩。”司馬尚吳劍鳴等都稱是。幾人付賬後,為排解湘蓉思鄉之苦,順便走訪她故居。湘蓉沒有近親屬,故居無人打理,已經破舊不堪,難以住人。

    傅徹湘蓉二人又祭祀了湘蓉父母,天黑後,六人借住在湘蓉故居附近的一個廢舊窯洞內。夜裏風聲如哭,黃沙飛卷。遠處傳來一婦女號哭之聲,那聲音淒苦幽怨,催人淚下。湘蓉原就抑鬱悲淒,此時聞聲更觸動傷懷,刹那間淚流如注。孫誌良道:“這人哭得肝腸寸斷,我們去看看吧!”傅徹蹙眉道:“這聲音很怪異,我們須多加小心!”吳劍鳴凝容道:“這是秘教的收魂魔音!”傅徹等都是首次聽聞“收魂魔音”,吳劍鳴道:“這魔功以聲音擾人心神、攝人魂魄,一旦為其所趁,便會傷及五髒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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